第4章 章節

于萬分危急之下,向前一跄,正好站在了那飛馳來的木球之上,總算沒有踏空。可是他于驚痛之下,已吓得面無人色,鮮血浸透了他整個一條褲管。這時他總算轉過了一口氣,一連換了兩步,才算把身子站穩。

他由不住桀桀怪笑了一聲,再看那銅冠叟,此刻卻是險到了萬分!

原來羅化金錢镖雖傷了裘海粟,可是左右夾擊的沙門七寶珠和五雲石,這兩種暗器在兩個名家手中發出,都具有極大威力,一任銅冠叟有再大本事,在這本球陣上,要想同時避開這兩種暗器,卻是萬難了。

銅冠叟猛地一點足尖,身子騰起,一雙大袖如雲帚似的在天空一陣疾掃,一陣叮咚之聲連響,室內就像是下了一陣大雨似的,雨點般暗器全數落地。

可是那飛墜而下的羅化,這一霎時卻也是面如土色,足尖一點木球,明顯地搖晃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已受了傷,再要和四人對手,那可是萬萬不敵了。

一時間,他忽然狂笑了一聲道:“罷了!”

他口中這麽說着,猛然奮力地把身子騰起;可是并非是向四人攻擊。他那輕飄飄的身子,如一只大蝙蝠似的,伸縮之間,已落在了供桌之上。回過身子一抱雙拳,朗聲道:

“羅某甘拜下風,老朋友請住手吧!”

這時四人俱是一足點在木球之上,除了那紅衣上人裘海粟略帶勉強形态之外,其餘三人無不精神抖擻,八只眸子一齊逼視着他。

天馬行空晏星寒雙手抱拳,嘿嘿一笑道:“勝負未分,羅大俠何故中途而退,莫非認為我等不堪承教麽?”

羅化慘笑了一聲:

“我已甘拜下風,晏老師尚要如何?”

晏星寒雙臂一振,跟着也飄下陣來,哈哈一笑道:“這麽說來,我等是勝之不武了?”

劍芒大師、白雀翁和紅衣上人也相繼飄身而下,這—陣比武,顯然他們已以勝者自居了。

這一剎那,銅冠叟羅化臉色十分難看,他對四人長揖了一下,慨然道:“勝負既分,羅化死而無憾,只是……”

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住了,一雙眸子在那供桌上的小兒身上轉着,目光之中甚是依戀。

劍芒大師凄然嘆道:“施主請放心,這孩子我們一定不傷他一毫一發。”

銅冠叟在她說話之時,一只手在那孩子頭上輕輕撫摸着,此刻聞言陡然擡起了頭,正色道:“大師乃沙門有道之人,出家人不打诳語,老夫自無懷疑之理,只是……”

他說着苦笑了笑,目光卻在其他三人身上一轉,那天馬行空晏星寒呵呵一笑道:

“羅大俠莫非對我三人尚有懷疑麽?”

羅化苦笑道:

“老夫只此相求,否則死不瞑目。”

晏星寒冷笑了一聲,偏過頭來,向白雀翁、紅衣上人道:“二位兄臺之意如何?”

白雀翁唔了一聲,慢慢點頭道:“我們可以答應他。”

晏星寒笑了笑,轉向紅衣上人:

“道兄之意呢?”

紅衣上人用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狠狠地向銅冠叟瞟了一眼,聳了一下肩膀:

“我沒有什麽別的意見!”

晏星寒搓了搓手,展眉一笑:

“那麽我本人也接受了,羅大俠,你可以放心了吧?”

銅冠叟慘然一笑道:“多謝老朋友,我羅化死而無怨了!”

他說着竟自黯然神變,回頭在那微微發呆的孩子肩上輕輕拍了兩下:

“好孩子,你可聽見了,他們是不會殺你的,他們親口答應爺爺的,孩子!爺爺去了!”

他這種聲音,竟使那位原來與他有血海深仇的劍芒師太,也不禁為之恻然心動,口中連連嗟嘆着: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這老尼口中這麽念着,一雙壽眉遂自耷下,雙眸也慢慢下垂,她幾乎不忍再看下去了。

銅冠叟說完這幾句話,後退了一步,目放異光,正色道:“老夫死後,屍身請就近葬埋……至于這孩子……”

他看了那小孩一眼:

“唉!就任他自生自滅吧!”

劍芒大師竟流下了兩行淚來,她正想開口,卻為身側的紅衣上人拉了一下,一時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裘海粟微微搖了搖頭,劍芒大師不由得把到口的話忍住了。

銅冠叟說完了這句話,忽然嘆息一聲,只見他猛出右掌,照着自己天靈蓋上用力一擊,一時腦漿四溢,死于非命。

劍芒大師等四人目睹此狀,都不禁神色一變,再看銅冠叟,天頂全碎,腦漿四濺;可是,他的整個身子,卻仍是直直地靠牆立着,并未倒下。

劍芒大師不由唏噓道:“唉!他死得好慘!”

晏星寒也是連連嘆息不已,而白雀翁卻是低頭不語。紅衣上人慢慢走過去,以二指在銅冠叟脈門上按了一會兒,冷冷一笑道:“他死了!”

白雀翁倏地一躍上了供臺,低頭細細看着羅化遺留下的那個孩子。

這孩子以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視着他的祖父,他并沒有哭,也沒有一些傷心之态。

白雀翁不由用手去摸他的頭。可是他的手方一伸,就聽劍芒大師一聲清叱道:“住手!”

她猛地騰上了供臺,厲聲道:“你想做什麽?你……”

白雀翁嘻嘻一笑道:“大師不要驚慌,我不會殺他的。”

他說着微微一笑,飄身下了供臺。劍芒大師臉色不禁一紅,她長嘆了一聲道:“武林中人,一諾千金,銅冠叟既已慷慨就義,我等也算大仇得報;如再要加害這無辜的孩子,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這時,旁邊的紅衣上人忽然冷笑道:“大師也未免太菩薩心腸了,俗語雲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孩子今夜不除,來日必為我等大害,到時候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劍芒大師慈眉一挑道:“不行!這孩子你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加害。”

她回過臉來,看着紅衣上人苦笑道:“裘道兄,你方才親口說的話,莫非此刻又要變卦了麽?”

紅衣上人裘海粟臉色極為難看地笑了笑道:“大師你不要意氣用事,這事情我們可以平心靜氣地論一論……”

他咬了一聲,邁動了一下那條傷腿,目光注視着供桌上的孩子,尴尬地一笑,喃喃道:“你們看,這孩子劍眉出頰,鼻梁通天,分明是一極有骨血志氣之人。此子不除,日後定必後患無窮。”

劍芒大師冷笑了一聲道:“不行!這事情沒有商讨的餘地。”

紅衣上人倏地面色一變,可是随即又哈哈一笑,松下臉色道:“大師,你要想到,逼死銅冠叟的是我四人,并不是你一個人咧!”

劍芒大師寒着臉,點頭道:“我當然知道,可是武林中人,最重信義,我們既親口答應了銅冠叟,此刻如再反悔,實小人作風。裘道兄,諒你也不屑為之吧!”

紅衣上人裘海粟連連低聲笑着,可是他那一雙發紅的眼睛,至始至終未離開那個孩子。白雀翁在一邊背着雙手徐徐走着,此時停下了腳步,尖着嗓子道:“其實裘老哥這話也沒說錯……”

他動了一下眉毛,繼續道:“這孩子根骨質禀無一不是上品,你們看,他祖父死了,他連一滴淚都不流,這豈是一般孩子所能有的現象麽?”

晏星寒呵呵一笑:

“他只不過是個僅比嬰兒大一些的孩子罷了!老兄,你也未免把他說得太可怕了。”

裘海粟不禁怒容滿面道:“怎麽!晏兄你也如此說,你們太感情用事了。”

晏星寒雙手緊緊地扭着,發出格格的骨節之聲,他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見解固是不差,可是這種有損聲譽的事,我們不能為。”

他皺了一下眉,道:“我們寧可養虎為患,也不能叫天下人恥笑。”

劍芒大師撫掌贊嘆道:“晏兄之見與貧尼一樣,這事情萬不可為!”

白雀翁挑動了一下兩撇老鼠眉毛,嘻嘻一笑道:“可是眼前只有你我四人知道啊!”

劍芒大師嘆息道:“唉,唉!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裘海粟一面用布條纏裹着自己的傷腿,一面冷笑道:“如果就這麽放這孩子走,我以為斷斷使不得。”

劍芒大師面色一沉:

“那麽道兄之意若何?”

裘海粟臉色紅紫不定,吞吞吐吐道:“貧道以為還是除去得好。”

劍芒大師冷笑了一聲,正要出言,晏星寒目視眼前形态,大有一觸即發之虞,連忙擺了擺手道:“兩位不必為此争論,其實這也并不是一個不能解決的問題,我們何不折衷一下……”

劍芒大師和紅衣上人目光一齊轉視向他。白雀翁以手搔頭,龇牙笑道:“這還有折衷的辦法麽?”

晏星寒并不理他,卻含笑問紅衣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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