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的方法,對于內傷很有效,你只要小心靜養,一定會好的!”
譚嘯不禁感激涕零,只好遵言慢慢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實在忍不住口中的幹渴,又睜開了眼睛,見依梨華的父親正坐在火盆旁邊抽着煙,一面烤着火,他輕輕道:
“老……伯……我要水!”
老人站起來,嘆了一聲道:“本來是不能給你水喝的,不過我看你實在渴得厲害,這麽吧,你少來一點吧!”
他說着由身後拿下來一個水囊,走到譚嘯床前,譚嘯張開了嘴,半天才覺得有一種甜甜的微帶膻味的汁液,滴在他的嘴裏。只滴了十幾滴,老人就放下皮囊,含笑道:
“夠了!夠了!不能再多了!”
譚嘯不便再求,只好點了點頭,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這時,窗外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在喚着:
“拔蕩!拔蕩!”
老人站起來,擠着眼睛笑道:“她回來了。”
說着轉身而出。
譚嘯用振奮渴望的目光,向門外搜索着。果然,那個可愛的姑娘——依梨華,出現在室內。
她穿着草綠色的大裙子,臉色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似的,這麽冷的天,她的發鬓和眉梢卻沁着一粒粒晶瑩的水珠,那可能是霧,也可能是汗珠。
從她起伏的胸膛裏,可知她跑了很多路,她飛快地跑到床邊,像小鳥似地跳着:
“哦!哥哥,你醒了……你醒了!”
譚嘯不再為她這親密的稱呼而驚奇了,他興奮地看着這個救自己活命的姑娘,讷讷道:“謝謝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姑娘!我不知如何來感謝你!”
依梨華收斂了臉頰上的笑窩,微微嘟了一下小嘴,伸出一只白雪似的嫩手,輕輕地按在他唇上;然後杏目半轉,嗔笑着說:
“不要說這些話,我不要你謝我,知道麽?”
她俯下身子,吹氣如蘭地道。譚嘯微微點了點頭,事實上,他也不能開口了,因為嘴還被對方冰冷的玉指按着呢!
依梨華松開了手,回頭笑着對她父親說了幾句什麽,那老人含笑拿着煙袋出去了。
這房間的格式很怪,譚嘯已觀察很久了,還是沒弄清楚,它的屋頂是圓形而突出的,可是室內卻是方形的。由半支的窗戶望出去,對面有一排排的房子,全是老羊皮連綴成的,房頂也是尖椎形的,于是譚嘯猜想自己這房子,一定也是那樣。那是典型游牧民族的羊皮帳篷,很易拆建,遷移十分方便。
依梨華搬過來一張小凳子,放置在他床邊,輕輕一推那繩網編就的吊床,這張床遂輕輕地搖蕩了起來,她笑着問:
“舒服不舒服?”
譚嘯微笑望着她,那是深情的微笑。依梨華含情脈脈地望着他,輕輕嘆了一聲:
“昨天晚上,可把我吓壞了。你的馬跑在對面回族部落停下了,那些人也不管你死活,還想搶你的馬。正好我騎馬回來,天呀!一看原來是你,我也顧不得他們笑話,連馬帶人給拉回家了。”
她臉色紅紅地問:
“你是怎麽了?我看你全身是血,當時吓得哭了。拔蕩出來,我就給他說了,幸虧他老人家過去給人家醫過病,說不要緊,就用這個土法子給你治,我連忙上祁連山給你去找刺草。”
譚嘯仔細聽着,不禁眼圈紅了,直想掉淚,可是他不願在女孩子面前哭,苦笑道:
“姑娘,謝謝你……”
依梨華小嘴一噘:
“瞧!又來了!”
她低下頭,拉長了聲音,嬌聲道:“以後不許再說什麽謝不謝了,好不好?只要你傷能好,我就開心了。”
譚嘯微笑着看看她,她那長長的睫毛,深如大海似的一雙眸子,亭亭如玉樹聳立的身材,一切都顯示着女性真摯的美。
譚嘯微微嘆息了一聲:
“姑娘!我的事一言難盡,等我傷好了以後,再慢慢地告訴你。”
依梨華扭了一下身子,妩媚地笑道:“不要緊,你慢慢地告訴我好了。”
然後她蛾眉一挑,杏眼泛威:
“我一定替你報仇,這個人好狠的心!”
譚嘯苦笑了笑,沒有說話,他怕說出來之後,依梨華真的去了,那可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依梨華又笑了笑,道:“你的馬,我已經拴在我們的槽上,衣服和銀子,我都給你收起來了,還有一張畫!”
譚嘯怔了一下,微弱地道:“什……麽畫?”
依梨華笑着跑到一邊,在一張桌子上找了半天,找出了一個卷着的紙卷。譚嘯不禁面上一熱,依梨華笑着打了開來。
“看!是畫的梅花,真美!”
譚嘯正想叫她收好,卻見她低頭細細看着畫上的字,口中念着:
“春雪不解情,梅殘心亦殘!”
譚嘯閉上眼,輕嘆了一聲。依梨華不解其意地皺眉道:“大哥!這是什麽意思?”
譚嘯讷讷道:“沒有什麽……意思……”
依梨華終于發現了題在下款的名字,她臉色倏地一陣蒼白:
“晏小真敬贈。哦……大哥!這是晏小真送給你的?是她畫的?”
她的手有些發抖。譚嘯張開了眸子,和顏悅色地輕喘道:“姑娘,晏小真是好人,你不應該恨她……我這條命,還是她救的呢!”
依梨華後退了一步,顫抖道:“怎麽會呢?”
譚嘯苦笑道:“姑娘你坐下,我本來想過幾天再告訴你,現在看來,是非現在告訴你不可了……”
依梨華走過來,輕輕拉着他一只手,秀眉半颦地苦笑道:“啊!不!你身體要緊,我不問就是了。”
譚嘯微笑道:“沒有關系,我慢慢說,你聽着就是了。”
依梨華坐下來,皺着秀眉道:“那你小聲一點,我聽得見。”
于是,譚嘯慢慢地一字一淚地敘說了一遍經過,只聽得依梨華目瞪口呆。後來聽到他如何為晏星寒誘至梅園,四人如何圍擊,以至譚嘯身負重傷,依梨華不禁咬着下唇,熱淚一滴滴淌了下來。
譚嘯也忍不住傷心氣憤,閉目休息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說下去,也就是晏小真如何救自己的經過。依梨華聽完後,半天不語。
譚嘯嘆息了一聲道:“姑娘,你現在應該明白了?”
依梨華怔怔地低着頭,半天才擡起頭來,對着他甜甜地一笑,道:“我真氣晏小真,她爹爹這麽壞,她為什麽這麽好?大哥,從今天起,我不再恨她了,以後就是她再打我,我也不還手。要不是她救你,大哥,你真的……”
譚嘯覺得一只手還在她軟玉似的手中,十分滑膩,只是她那只手微微有些抖,不由驚道:“姑娘,你怎麽了?”
依梨華先是一笑,可是終于一頭趴在床邊,嗚嗚哭了起來。譚嘯不禁急出了一身汗,他喉中發出沙啞的喘息之聲,這聲音使這可愛的哈薩克姑娘,吓得不敢哭了。
她擡起頭來,淚珠兒尚還吊在睫毛上呢!她嬌哼道:“我沒有事,你不要難受!”
譚嘯苦笑道:“姑娘,你為什麽哭,莫非我……”
依梨華抹了一下眼淚。
“我是怕……怕你以後只想着晏小真,而忘了我。大哥,那時候我怎麽辦呢?”
譚嘯忍不住為這姑娘的真情逗笑了。
“你還笑……”
“姑娘,我笑你真是小孩子……”
譚嘯長嘆了一聲,目光之中閃着淚痕:
“姑娘予我恩同再造,我怎麽會如此忘恩負義?姑娘你太輕視我了!”
依梨華扭了一下嬌軀,半嘟着小嘴,嬌哼道:“晏小真對你也有救命之恩呀!”
譚嘯流淚道:“可是她父親是我的大仇人,這個仇,我早晚是要報的!”
依梨華怔了一下道:“那怎麽辦呢?”
譚嘯苦笑了一下:
“所以,我和晏小真的父親還是敵對的,他們也一定不會放過我!”
他說着,前胸不停地起伏着,顯然為未來的冤孽而激動着,上天把如此矛盾、有悖情理的一項任務,交給他去完成,那實在是痛心的事。
依梨華看着他,着急道:“大哥你不要難受了,你的傷還沒好呢!唉!都怪我,我不該問你這些的。”
譚嘯搖頭道:“這不關你的事……姑娘!你父親說我身上的傷要緊麽?我真想快一點好,我要報仇。”
依梨華輕輕握住他的手,小聲安慰道:“拔蕩說你心肺受了傷,另外還有好幾處外傷,流血太多,最少要半個月,才能走動;要半年之後,才能完全複原。”
譚嘯不由吓得呆住了!依梨華見他如此,不由嬌笑道:“半年也很快,這半年,我天天陪着你,早晨我們上祁連山看日出,傍晚我們到沙漠上去騎馬,你的身子很快就好了。”
譚嘯不由望着她的臉,微微笑了……
“姑娘……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