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心中方覺快慰,不由也暗暗驚吓,好一座青衣寺!平日午夜尚有如此戒備,可見這赤臂尼忍大師真是厲害了!
身子縱起,忽一伏腰,但見其雙肩緊蹙,臉現殺氣,口中低哼道:“好一群丫頭……今天姑娘可要大顯身手了!”,原來她一眼望處,有三個女弟子,其中一女持一燈籠正由廊下往這邊走。
微聞一女道:“這丫頭膽子愈來愈大了,守夜時候居然敢檀自離開,要叫師父知道了,又有她的樂子吃了!”
身後二女都是背擊長劍,三人都是一身青衣,待走近雲中雁藏身石前,駐足不動!
雲中雁一打量這為首少女,竟是那赤臂尼手下掌門大弟子錢劍蛾,身後二人面很熟,可是并不知道叫什麽名字,雲中雁此時不禁一陣發愁,要想憑自己功力敵她們其中之一并非不行,只是以一敵三可就沒有把握了,何況那錢劍蛾既是赤臂尼手下大弟子,武功當較他弟子更要高出一籌,心上正在舉棋不定時。
卻見那錢劍蛾停步嬌喚了一聲:“小師妹!”,又拍了兩下手,仍無回音,不由一颦雙眉略思道:“我想今晚上或許有事了……那有兩人都不在的道理?平常她們也沒有這樣!這是怎麽回事?……”
忽見她臉現冷笑,一扭頭對身後二人低道:“二位師妹就別管她們了,你們分別按原位站好,我想一定有點子進來了!我去察察看,順便通知各位師妹一聲,別鬧出事來大家都糟糕!”
那兩個少女各自答應了一聲,一留就地,一個縱身往雲中雁方才來路奔去!
這錢劍蛾足點處,右手仍提着燈籠,活像一只彩燕,嗖一聲,已落足在那假山之尖,引目四望細毫無痕跡,不由又一飄身而下,嘴裏奇道:“這可真是怪事……我得通知師父一聲!別又明天罵我!”
雲中雁一聽,心中大急,心想要叫你通知後,那我今夜算是白來了,弄不好還要喪命于此,萬萬不能叫她如此做!
想到這一提丹田氣,先一閉目各骨節随着一緊一松,她人就像一片紅雲似的起在了半天,單掌一捥那大樹幹,借着二指之力一彈,全身已輕似一團棉花似的翻了上去,只她這身輕功,就是她師父恒山老尼也恐望塵莫及。
二女雖近在她身前咫尺确似無知,但那錢劍蛾果不愧長門大弟子,竟然猛一回頭,所幸雲中雁身已藏妥。
這錢劍蛾把手中燈籠往起揚了揚,口中吟道:“我好象聽見有夜行人由此經過……今晚上真是有點怪了九妹好好在這附近察一察!我得快點去了!”
言罷但見她身子一晃,已縱直廊下,雲中雁真急壞了,眼前又有這九弟子在腳下,只要一動,定被其發覺無疑,但要是不動,眼見這錢劍蛾進到後面一招呼,今天自己又算白來了!
想到這正自焦急,卻不想那腳下少女自言自語的哼道:“來了人最好!這老東西早該死了……誰有工夫給她守衛……”,說着話竟往石後一棚下走去。
雲中雁心中大喜;見其走了七八步,自己可不能再耽誤時間了,一振雙臂“一鶴沖天”,身子直拔起有七丈高下,午夜裏真像一頭巨枭,竟落足在那廊檐之上,才一落足馬上伏身。
眼望處那錢劍蛾果然快步在前走着,欲去的地方正是那赤臂尼的卧室,不過尚隔着很遠就是了。
雲中雁心想,此時不動手,可就沒有機會了,但見她由手中取出一枚制錢,中,食二指用力一撚,那枚小制錢哧!一聲可出去了。
“波!”一聲,不偏不倚正打在那燈籠裏的臘頭上,頓時漆黑一片。
這錢劍蛾一聲低叱:“好大膽的賊子!竟敢午夜潛入我青衣寺!你是不想活了!”,話未完,身子已回頭縱起,落足之地,正是方才鐵守容發暗器的地方,好厲害的錢劍蛾,只憑這種暗器聽風辨位能力,已決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作到。
她身甫一站定,眼角已窺見雲中雁婷婷正立在自己側角,背擊長劍,一身紅光閃閃的鱗衣,俗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只看來人這份儀表,已知是自己大大的一個勁敵,不由一聲冷笑:“何方賤婢?我錢劍蛾要領數了!”,一振那只已熄了的燈籠,杆前籠後,就像一枝箭似的,直往雲中雁臉上點來,身子也跟蹤而起。
待一落足,猛一側身“倒剪梅花”,甩掌猛劃雲中雁肩頭,雲中雁先見其燈籠撲面而至,暗吸一口真氣,運出新近熟習的“二氣分功”,只一開唇,但聽:“波!”一聲,那燈籠來得快去得也快,竟被雲中雁這一吹之力,猝然掉頭飛回,她本人一式“烘雲托月”,便往那錢劍蛾腕上切來。
二人這初一遞掌,都發現來者不弱,一個是名揚天下的一世俠女,身負奇技,一個是稀世怪人的嫡傳門人內外功都已臻登造極的地步了。
這一對上手霎時間就是十幾招過去了,此時那錢劍蛾往前一縱,探掌以雙龍采珠的招術,往雲中雁“玉枕穴”點去。
鐵守容此時正背着身子,背後風聲一到,一個“玉蟒翻身”從左往後一轉,錢劍蛾的掌風擦着她左耳點了過去,鐵守容猛翻左掌,竟用“金叉手”往錢劍蛾丹田打去!
這一招是既疾且勁,但此時這錢劍蛾已存心與雲中雁一挑,一聲低叱展開了“迷蹤八掌”,這“迷蹤八掌”實系赤臂尼一生最得意的掌法,傳之錢劍蛾更是從未輕用,今日因一見鐵守容身手不凡,如不施出這套看家本領萬難取勝,當時往起一聳身,如同飛馬騰空般的起在了半天,一伸右足,意欲以那僧鞋之尖來點鐵守容的面門。
這一式在“迷蹤八掌”中名叫“潛龍升天”,在平地上用也不是容易的事,何況身起半空,只要稍差半寸,稍慢一分,不禁這手功夫用不上,反要傷在敵人的掌下。
但這錢劍蛾這套掌法,曾下過一番苦功夫,運用出來真有鬼神不測之妙。
錢劍娥身子一起,雲中雁還真沒想到她居然敢施出這種功夫,自己一時大意,竟差一點傷在這錢劍蛾的足下,只見她整個的身子往左一避,腳下移位換步,仗着身子靈活,就這錢劍蛾的鞋尖竟從她頭上擦了過去。
待錢劍蛾身子一落,鐵守容殺機陡起,足下一個“盤旋翻身”揉身而進,已經欺至錢劍蛾落腳處,口中低聲嬌叱了聲道:“那裏跑!”,這次鐵守容竟展開了撤手招術,“般禪掌”向錢劍蛾背後擊去。
這一式進的疾,掌發得也快,好個錢劍蛾果不愧忍大師最得意的弟子,确有驚人的功夫,她這一招“潛龍升天”的式子一起,心中早已防到對方定有反擊,足方一落,已暗中把身移動。
名家動手,果與一般不同,以這錢劍蛾來說,這種背着的身子,要想防身後人擊,只有左右閃避或縱高伏矮,但只要你心念一動,要是背後是技擊名家,那你就難躲了,他不需看你躲出的式子,就可判出你打算往那邊閃避,因為這種地方極細微,不易查,而你心念一動,總會不自覺的肩頭就有動作,或是頭往那一方面微側。
此時這鐵守容豈是弱者?但她竟沒看出這錢劍蛾要往那邊躲,待掌勁吐出,錢劍蛾猛一招盤龍繞步反翻過來,突翻雙掌劈雲中雁左肋。
鐵守容般禪掌竟遞了個空招,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來了,心說好個丫頭,你也太厲害了。
想到此雙掌往一處一合,猝向外一送,好一招“蓮臺拜佛”、“排山運掌”,迅捷如電光火石,挾着一陣勁風猛襲錢劍蛾面門,對方要是不撤掌萬無活命的道埋。
錢劍蛾亦是久經大敵的高手,那能不識得鐵守容這一招的厲害,不由吓得。
“呀!”了一聲,只見她猛一收勢,雲中雁雙掌已到,錢劍蛾掌鋒交錯,突出左掌向雲中雁雙掌中一探,先把他掌風力量卸了,右掌也随着往上翻出,想用她看家的一式“雲龍三現”來破雲中雁這雙勁掌。
可是這錢劍蛾豈知鐵守容這一招的狠處?雲中雁此時因在情急憂心頭上,已顧不得下手輕重了,她惟恐驚動了那忍大師,自己別說想報仇了,這條命保不保得住真都成問題了,故此這一掌暗合着‘大三元圖解’中第九式“虛實剪指”式上。
錢劍蛾那識得其中尚有這般奧妙“雲龍三現”的招式已撤出來,鐵守容猝一撤招,雙掌往下一沉“排山運掌”,就像一睹鋼牆似的直往錢劍蛾中盤打來,錢劍娥掌已翻出,要解救是來不及了,而且“迷蹤八掌”中可沒有解這一招的手法,但她一生傲性,十年來除自己師父,一般江湖中就算老一輩的高手,也得少能和自己走上二十招的,何況自己此時所施出的又是那看家本領迷蹤八掌?
想到這裏不由發狠一咬銀牙,心想你別狠!我們同歸與盡吧!只見她那式“雲龍三現”,猝然左右一分,用“金剛托缽”雙掌左右循環後胸前一合,橫切雲中雁雙腕!
此時二人內心都明白,誰也不能讓誰挨上,只要掌力一沾身就算完了。
但見雲中雁杏眼突睜哼一聲:“好!”,猛然往回一撤掌,錢劍蛾方喜得招,忽見那鐵守容竟一吞一吐捷如閃電二次又原招遞出!
這種吞吐力量抽撤連環打法,是鐵守容新近自“大三元圖解中”學得,發出确令人咋舌!
兩人因式子全疾,欺身更近,錢劍蛾雙掌切空,雲中雁掌力又到,驚天的“排山掌力”,就在這一伸一吞之間,随着鐵守容的鼻音,猝然發出。
但聞錢劍蛾悶吟半聲,還算她硬側了個身,這雙掌竟實實的打在了她左大臂上,“砰!”一聲,把她橫震出去了有一丈遠,一溜翻滾,就卧在草地裏不動了。
鐵守容往起一縱身,已落在這錢劍蛾身邊,借着月光一打量這錢劍蛾,見她牙關死咬,雙目緊閉,全身猶自戰瑟不已,知道已受了極重內傷。
(按:高手發掌,不管打在何處,內力并不僅限于擊中之處,可借此打彼,所以這錢劍蛾內髒已傷在雲中雁的超人內勁之下,非三數日可痊愈了!)
她本是一時之怒,此時一見那錢劍蛾痛楚樣子,心中不由一酸,一面塞了幾粒藥在她口中,不由眼圈一紅悲聲道:“誰叫你要跟我搗亂呢!只好叫你受點委曲了,我還得去找你師父呢!如僥幸能把她給殺了,定回來把你背出去救活,要不然,你師父救你也是一樣!」
說完話又把她擡到一暗處,自己一連傷了三個高手,已驚得芳心怦然亂跳,尤其是這錢劍蛾身手竟是高得出奇!自己要不是最後施出太虛老人所傳絕招,定敗在她手下無疑。
要知鐵守容如今功夫,實已不較其師恒山老尼及一塵子為低了,在輕功造詣上尚有過之,以此來度這錢劍蛾,确是技高精人了。
且說鐵守容安置好這錢劍蛾後,臉上已見了汗,她略站在樹下定了定神,打量好了那忍大師的居處,仍是寂靜的一片,不由略慰芳心。
只見她一弓身,已縱至那屋脊之上,再幾個縱身已到了那綠色紋石鑲就的大殿,又稍傾聽了一下內中果已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這才一俯身展出稚鼠跳板的上乘輕功,一連三撲三跌已滾至脊後,單掌攀檐,已把眼湊在窗上,仗着自己這一對夜眼,午夜視物如同白晝。
此時見這殿中和以往一樣,擺飾得奢華已極,可謂之琳琅滿目。
那杏黃缦簾低垂着,由其簾中尚透着出線線白光,雲中雁不由一皺雙眉,心想這麽晚了,她竟還沒歇息,這真是怪事?
此時雲中雁心中可真是猶豫不決了,有心想走吧!可是費了這麽大的事,好容易來到這了,那能又回去?不走吧!這赤臂尼忍大師可不是好惹的!要說給她一個暗箭難防,也許尚能僥幸得手,只是對方既沒睡,要下手可真是不容易了!
想到這裏不禁猶豫了起來,最後一狠心,暗想既來之則安之!那有空來之理?于是一飄身,就像一片落葉似的落在了門前!
用手輕輕一堆那門,竟沒闩着,不由大喜,一提丹田之氣,她可真絲毫不敢大意,眼前這忍大師,武功已入了化境,弄不好就有性命之憂。
只見她以一雙足尖,在那腥紅的藏氈之上,微微一點,已欺身在那缦簾之前,鼻中頓聞到一陣陣脂粉香氣,暗罵一聲:“好個赤臂尼!身為出家人,居然也如此不淨塵世奢華!”,心中雖如此想,但她足下愈發放輕,尚離着那垂缦有三尺光陰,她可就不敢走了,隐聞內室有出息之聲,長短不一,呼吸頻繁!
心中好奇,又走近了些,先擡頭看好去勢,以備萬一被發現時好藏身,這才一掌護身,另一掌伸一指輕輕撥開那簾縫,往裏一看,不看則已,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心說幸虧自己小心沒莽撞,敢情這忍大師非但沒睡,尚在練一種極厲的功夫!
只見她此時上身羅衫全解,酥胸半裸,最奇是只露出一半玉臂,那一半尚被選于青色睡燠之下,這露出的一半臂背,本是雪也似白,忽然由白而紅,由紅而紫,最後竟自腫脹得一條玉臂加大碗粗細,通體紫紅,吓人已極!
鐵守容何曾見過這種功夫,不由吓得連喘氣都忘了,心說難怪人皆以赤臂尼呼之,原來還真是名符其實,非但精露赤着一臂,顏色竟也是赤色,雙雙都合上了這個赤字!此時見她端坐榻上,雙目緊合着,呼吸頻繁,每吸一次,那條赤色膀臂定必鼓大一些,待吐氣時,又小了一點,但收的總較漲的為小,因此這條膀子看來卻是吓人。
那忍大師如此練了好一陣,忽然二目一開,那雙桃花美瞳裏,頓時射出兩道光來。
雲中雁心中大駭,暗思這忍大師好純的內力,只由她這雙瞳子裏,就可窺出,心中一陣戰瑟,只疑她已發現了自己的蹤跡。
忽又見她目凝前方,又似不知自己在側窺視似的,正在猜測不透之際,忽見她單臂擡起,淩虛伸着,二目圓睜,一張嬌面變得桃花也似的紅,其用力程度可想而知,忽見她櫻口微張,嬌哼了聲。
“出來!”,雲中雁大驚,心想完了!正想如言進內和對方一并死活,但忍大師話才一了,雲中雁竟見由其五指尖上射出五道暗紅色煙,其細若絲,僅一現就散在空中,鐵守容這才知道,她并非是發現了自己,原來竟是叫這紅絲出來!
此時已被這忍大師這種怪功給驚吓得莫名其妙,忽然想到紫袍僧曾言過,內功臻化境者,往往可逼無質氣息為有形于體外,不用說這忍大師竟是具有如此這深煉氣之功了!
只是不解那色澤何會成為暗紅色,原來這赤臂尼喬弄梅前夫六元居士,獨擅一種武林失傳的怪功,名為“紅霓掌”,這種掌功練時非每日早晚不可,練時需赤露一臂,使二臂感受溫度不一,倘以調和元氣,混成一種陰陽互克的羔氣,當着每次吸入的空氣,與以壓榨丹田,如此每日兩次每次千下,五年後方可見功!
這種功夫一成,最顯明的現象是,那條露在體衣外的膀臂,在運功時由白轉為紅色,如功夫精純者可為紫紅色,最後達到極點時可成為黑色。
此時這赤臂尼色已暗紅,證明她的功夫已快到家了,這種“紅霓掌”所厲害的是每推一掌,俱有這種羔氣外出,中人奇癢無比,都是癢在心裏,非萬年玉珠不治,這種玉珠僅在廬山一處小澗中有産,亦只聞傳言,誰也沒見過,因此這“紅霓掌”百年來未聞人施過,當然那玉珠誰也沒想到有這種東西!
但有一點,也可說是這紅霓掌的缺點,這種掌只可打內功弱者,其本身內勁不足,這種羔氣可透入,要是對敵者是高手,需要借點穴手,把這種二極羔氣由對方穴道中點入,才會構成傷害。
敵人一旦中了這種二極羔氣,五髒奇癢,每日似瘋狂的叫笑不止,直到死而後已,真是一種極為狠毒的厲害功夫!
那六元居士,只是得有這麽一卷掌譜,并沒下多大功夫,運功時那條赤臂僅不過微微發紅而已,偶然興起傳之嬌妻,不想這喬弄梅卻對此大大感到興趣,從彼時起竟每日苦練,至今日為止已有數十年的純功了,但她因輩尊技高,再練功到今日為止,卻從未用過,僅有一次以一白犬試功,那大中後狂嘯不已,不出七日竟自七孔流血而亡,可見這功夫确是厲害了!
且說此是鐵守容見那赤臂尼,待這幾絲紅線射出指尖後,又閉目了一會,再開目時,喈角帶着微笑,慢慢嬌喚了聲:“回來!”,雲中雁正在稱奇的當兒,忽見那散在空中紅煙,慢慢竟又收攏成一線狀,在空中就像一條小紅蛇似的左閃右轉,慢慢成五道游絲又回到她五指之尖,慢慢全數收入!
這忍大師這才輕喘了口氣,又閉了一會眼,那條赤紅右臂猝然暴縮,忍大師這才把衣服穿好,看了一下窗外,又把窗子關好。
雲中雁俯在簾後連大氣也不敢喘,心中祈禱着叫她快點睡吧!千萬可別走出來,想着果見那忍大師,往空虛按一掌,頓時全室黑暗,隐聞被褥聲悉悉,感謝天!她竟真的睡了!
雲中雁暗道一聲“天助我也!”,她可不敢馬上就下手,只好仍伏在地上,又等了不少的時間,揣摸着差不多了,這才慢慢站起,輕輕抽出那口“石雨劍”來,這暗室中頓時閃出一道青光來!
鐵守容把劍掩在身後,也不知她那來這麽大膽子,竟然一撩垂缦閃身而入,目視處那赤臂尼正仰卧在那淺藍鵝絨的床氈上,兩條豐碩的玉臂露在被外,一張玉臉側埋在柔軟的翡翠玉枕之上,看來真個是嬌滴滴的一個俏佳人,那裏像是武林中聞名喪膽的赤臂尼,殺人不眨眼的江湖老怪婆!
這赤臂尼個性可與一般出家人不同,她凡事任性而為,尤其晚年以後,她已很厭煩那種苦修了,如早晚的坐功,調息養神她都不厭再練了!生活盡情享受,她以為這樣才不辜負她的一生,其理也無可厚非!
且說鐵守容在榻前,看到她那份安詳舒适的樣子,尤其是那張比花還嬌麗的容包,真不忍心對她下毒手!她在床前三次搴劍,三次又放下。
最後她想到她那心上人葉哥哥,想到了他父親慘死的情形,不由銀牙一咬,一挺劍身,突然縱身榻前,分心便刺!
但見青光一閃,這劍尖已堪堪刺在赤臂尼身上,忽然那赤臂尼在睡夢裏一聲嬌叱,猛一溜翻滾,鐵守容那鋒利的刃身,雖沒紮着她心窩,可也險到萬分,竟然穿透了她那睡襖,直刺進香榻半尺來深。
鐵守容一劍未中,心已大駭,但她此時已破開了切了,猛一收腕,“清風送爽”三次遞腕,這口劍不容那赤臂尼定好身形直奔她腰上斬下去。
原來大凡真正內功高手,盡管是在睡夢中,也會有一種自然的潛防能力,這種潛防力,說來很怪,它能在敵人一擊的勁風之下,迅能得到一種自然反應,此時這赤臂尼內三合功力已練得入了化境,鐵守容劍刃未到,但有一種強勁的冷風由刃上傳下,由此可知鐵守容內力也是頗實驚人了!
赤臂尼正在酣睡之篨,突感前胸冷氣侵逼,不由就床一滾,鐵守容劍刺空了,忍大師也不禁被那雪亮的劍鋒吓出了一身冷汗來。
驚魂甫定,尚不知是怎麽回事,對方第二劍“清風送爽”,平胸又到,赤臂尼暴怒之下,雙手一按睡榻“平地起蓮”,身子跳起了約五尺高下,雲中雁這一劍可又走空了。
那忍大師在空中一挺腰,就像一頭餓鷹似的,拖着那長大睡襖直朝鐵守容當頭罩下,在空中猝伸右掌,“餓鷹搏免”,直朝雲中雁命門抓下!
這一掌尚未至,雲中雁已感到有一股極強勁風由對方掌上透出,心中一寒,只當是那“紅霓掌”,不由猛一俯首,好一招“犀牛望月”,只見她突俯前身,掌中劍“舉火燒天”
向上一抖,忍大師如敢冒然撲下,不死也得受重傷。
赤臂尼萬料不到,這夜行人武功竟如此了得,當時只好收回右掌,跟着雲裏翻身,在空中一個側轉“順風扯旗”勢,輕飄飄地落在一旁一瞪,呆目怒叱道:“何方小輩!竟敢暗算到我的頭上來了,還不報上名來送死!”
雲中雁把心一橫,朗聲回道:“赤臂尼!你不要猖狂,姑娘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鐵名守容,人稱雲中雁就是,赤臂尼!我今日來找你,是代一摯友報那殺父之仇,你如有膽量,就與姑娘我戰上幾合,就是我不敵死在你手下,也心甘情願!別人畏你如虎,我可不在乎……”
言罷柳眉倒豎,杏目圓睜,好一付不怒自威的樣子!那忍大師格格一陣低笑,一張玉臉隐現殺機,只見她向後退了幾步一打量鐵守容道:“好極了!好極了!原來你就是鐵守容……”
雲中雁一挺纖腰道:“是又如何?……”
赤臂尼突一變臉道:“鐵守容!我問你!有一外號叫冷面佛金七的你可認識?”
鐵守容冷笑一聲道:“認識又怎麽樣?”
忍大師點頭道:“金七是我徒弟,想不到竟會敗在你這賤婢的手裏,今日你真飛蛾撲火了……”,言到此忽一矮身,但又一轉念,複位身形道:“你方才說什麽?代誰報仇?”
鐵守容一跺小蠻靴道:“你別管!反正拿命來吧!”,跟着一騰身,已至赤臂尼身前,“白蛇吐信”,青光一閃,這口劍一種特有的手法點出,赤臂尼冷笑一聲,一幌頭,但雲中雁對付這等曠世高手,她又怎會不知道,這種普通招數萬難傷到對方,故這劍方一抖出,猛一轉腕,改成“金雞亂點頭”,只聞一陣龍吟之聲,發自劍身,平空裏爆開了無數劍花,直往赤臂尼臉上各處刺下!
忍大師此時才知,對方這少女年紀雖輕,這一身功力确是不弱,尤其是一式劍法,竟像是早年那位江湖上怪人太虛老人的“三元劍”,不由一驚,但此時她可沒工夫想這麽多了,猛提一口丹田氣,開唇吐出,但聞轟然一聲大震,鐵守容這口劍竟差一點被這種內勁氣功震出了手,人已踉跄出了四五步方才站穩!
驚魂甫定之下,已想出了這赤臂尼所吐出的氣功,夕為“蟒牛氣”,為練氣至上的絕功,功力強者,開唇間可當時制人于死命,這種功夫的成因,已說明了對方內功登峰造極的程度,鐵守容就是天膽,至此也确實不寒而栗了。
赤臂尼見如此厲害的蟒牛氣功,對方僅後了幾步,和沒事人一樣,心中不由大駭,她那知這鐵守容外着赤仙蟒衣,更兼以內功充沛,所以雖感震蕩不已,卻并沒受到傷害,忍大師不由由羞而怒,已決心不叫這鐵守容好好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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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聞她又是一陣銀鈴似的一陣嬌笑道:“好個鐵守容果然有兩下子,可是你今夜既敢來行刺,想好好的回去可就不容易了,鐵守容來來來我們到院子裏去,我好看看你這一身功夫,到底有多厲害!”
雲中雁心雖有些害怕,但此時已到這種地步她可有些騎虎難下了,當時一挺腰道:
“好!”只見她一縱身,已撲至窗前,玉掌推出、排山掌力,那雕格窗欄嘩啦啦一陣猛響,竟被她那驚人的內勁震得七零八落,碎落了一地。
她那嬌柔纖修的身子,就在這聲暴響裏,絲毫也不停洩的穿出窗口,跟着翻身抱劍,直挺挺的垂落在一方青石之上,真個是捷美輕穩都占全了。
那赤臂尼本想她定會由門出去,不想當着目己面前,居然膽敢如此橫行,掌震自己卧室雕窗,不由大怒,身子跟着縱出,在空中“雲龍親爪”,本想一招就把她震死掌下,奈何鐵守容竟早防及此,在空中居然轉了個身,雪亮的寶刃平胸而持,赤臂尼天膽她也不敢往劍上下抓,只氣得哼了一聲,一沉中氣,輕飄飄的地落在了地!
此時衆弟子聞聲驚覺,一連竄來了七八條黑影,俱是挺劍如飛而至,為首少女見狀,不論青紅皂白,手中長劍“長虹貫日”,照着雲中雁胸前便點。
赤臂尼見狀,反到袖手而觀,雲中雁此時已存着一死之心與這赤臂尼一拼,不想又有這少女從中打岔,心中大怒,二話不說見她劍到,一抽身已至那少女身後,口中嬌嗔道:“去你的吧!”,掌中劍猛劈對方背脊,這少女為赤臂尼座下第十一弟子姓孔名慶美,因皈依未久,劍術并不大精,但根骨卻極佳,頗得老尼喜愛,此時這孔慶美,忽覺背脊有冷風襲至,不由心一急,左肩無意中少晃了一下,鐵守容見她左肩微恍,就知她定是要往左閃,不容她閃開身子,這口劍猛地向左抖出。
孔慶美果然身子向左才一偏,正遇上鐵守容的鋒利劍身,她想躲也來不及了。
赤臂尼本知這孔慶美絕不是鐵守容的對手,但卻不知會敗得如此之快,正想待其不敵時再出手制對方與死命,不想忽見雲中惟一翻腕,那孔慶美卻也正往左湊,喝聲不好,拔身而起可是到底她仍是慢了一步,身在空中正欲發“六合掌”力,将鐵守容震落掌下。
卻聞得愛徒一聲嬌吟,一陣蹒跚出去了丈餘遠,以劍點地,身子搖搖欲倒,前肩處鮮血如潮似的湧出,頓時間染紅了上衣。
這一劍竟被雲中雁給她在大臂上刺了個透明窟窿,此時赤臂尼也落下了身子,忙撲近自己徒弟身前,滿臉震怒的看了一下對其她弟子喝了聲:“把她扶下去,上點藥,你們誰也別動手,我要好好看看她長了幾個腦袋……”
言罷冷笑着向鐵守容望去,見她還劍于鞘,正面看着自己微微冷笑着,衆弟子本要一湧而上,聞師父言不由俱中止不動,鐵守容知道眼前這一場争鬫,也就是自己生命存亡的時候了,她不敢想那後果将會如何,事實擺在眼前,她要想戰勝這赤臂尼,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默默中她低喚着:“硯霜!硯哥哥!我生為你而生,死為你而死!……默默中你可知道不?……”,于是她流淚了,點點淚兒都像斷線的珍珠粒粒落在塵埃!
這位一世的奇俠,至此也真是俠女氣短,兒女情長了,忽然她把牙一咬一跺腳道:“老鬼!你來吧!我雲中雁豈能怕你!告訴你老鬼,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雖然你們人多,我可不怕你們!”,言罷面帶冷笑,環視了身側衆人一眼。
赤臂尼雖年已耄耋,但因擅駐顏調養,故看來也不過三十許人,最喜對鏡埋妝自我淘醉,那一付桃花般的面容,真個是我兒猶憐,平日衆弟子從不敢妄以任何老字見稱,就是江湖中人,如不知她的個性,稱以赤臂老尼,那他算倒了晦了,她不打你個五眼青才怪!
今天不想被雲中雁這麽一個丫頭,左一聲老鬼,右一聲老鬼,當着衆弟子面前,這份臉自己往那放?不由瞪目欲裂,頭上青絲一陣聳動,真個是怒發上沖,一咬銀牙恨聲抖道:
“小鬼!你好厲害的一張口……你……說完了沒有?”
雲中雁挺腰道:“說完了!老鬼!你來吧!”話尚未完,已聽得那忍大師尖厲的嘯聲,跟着眼前青衣一幌,赤臂尼已至身前,恍玉掌劈面便打。
雲中雁此時真個把生死已棄置度外,見狀非但不怕,竟然一張玉口“呸!”了一聲,身子一陣急轉已至忍大師身後‘金豹露爪’,一雙玉臂猝然抖出,十指如鈎,指尖都透着驚人的內勁,直奔雲中雁忍大師後心抓去!
雲中雁因确知這忍大師的厲害,所以一上招就展出大三元圖解中的“三元掌”,這為首起招,已是不凡,只這一式真個是又快又勁。
掌尚未挨着身子,赤臂尼已感到冷氣襲人,心中不禁大驚,暗忖:這鐵守容才有幾歲?
那來這麽大的內力呀……身子跟着一個猛翻,二掌對準雲中雁雙掌,運出“六合掌”力死勁的一擊。
但聞轟然一聲大震,塵土飛揚中,頓失了雲中雁的蹤影,還當是被自己這一掌給震飛了,心中正自得意,忽聽頭上哧!哧!連響了兩聲,竟有二段小小的枯枝,并排着奔自己雙目上穿來!不由勃然大怒,一揮玉掌,那兩截枯枝飛向一旁,尚穿出老遠,由此可見這鐵守容內力之強了!赤臂尼今夜是真動了大火了。
只見她嬌叱了一聲:“賤婢!你給我下來吧!”雙掌猝然往那樹上平空擊去,但聞嘩啦啦一陣暗響,枝飛葉揚,紛亂中一巨雁騰空,身段美妙已極,在空中“順風扯大旗”,把下勢一挫,就在未落之際,但聽一聲龍吟,那口石雨劍二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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