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一掌也能給它砸扁了,但聽拍一聲,自己這一掌,就像擊在了一個充滿了氣的球上似的,有一股極大的彈力由那球中反震而出,同時自己這只左手一陣火靈暴熱,全身已自騰起,在空中連折了好幾個觔鬥,“噗!”一聲,一個倒栽蔥自頸上至插在雪裏了。

這老人姓秦名開誠,棹號紅蛇叟,武功自成一家,雖不能說有太大的本事,但在江湖上己鮮有敵手,平日最喜捕蛇采藥,其為人亦介于善惡之間,性情各別孤傲,自私己極,今日不想吃了這麽一個大虧,銀珠沒讨到,反而出了這麽一個大醜,待由雪地裏拔出頸來,發須皆張的預備和葉硯霜一拼時,卻早已失去了他的蹤影!

葉硯霜處置了這紅蛇叟一番,生怕他又和自己死纏耽誤時間,乘他頭尚在未拔出之際,展開“淩虛哈雲步”的絕頂輕功,只一幌身已飄下懸崖,足下加勁,霎時已隐身在雲霧裏,那紅蛇叟跑至崖邊向下一望,但見白雲飄飄,那裏有那葉硯霜一點蹤影,連對方名字還不知道,就被打成這樣,只恨得在崖邊咆哮大罵不已。

且說葉硯霜一路飛縱,一個時辰後,就已回到原先老叟垂釣處,稍事歇息,二次又奔,至晚已到了星子縣旅舍內,一進就對那小二道:“快算賬!”

那小二也不敢怠慢,馬上算清了賬,葉硯霜草草吃了點東西,馬上又接着按來路狂奔了去,一路上簡直是不敢少待。第二天的中午,他又到了這老虎砦,料及那個銅鈴叟自己一腿夠他養的,如今定是尚在養傷。

先不提葉硯霜這一路狂馳,且回過筆來談談那鐵守容,且說他自被葉硯霜點穴後,一陣昏迷加上葉硯霜用太陽神功,周身給她一陣按摩後,感到熱酥酥的,不覺昏睡去,待一覺醒後已是第二日的上午,室中紅光耀眼,不由在床上哼了一聲,就聞床前有一人叫道:“小姐!你可醒過來啦!再不醒可把我吓壞了……”

鐵守容一驚,扭頭一看,見原來是那店小二,正坐在自己床前,一對火眼,滿面倦容,手中尚拿着一個白色象牙短笛,不由驚得把身子往裏一動道:“你!你!來這裏幹什麽?”

小二聞言哭喪着臉道:“幹什麽?我不來也得行呀?……”

鐵守容聞言不解道:“為什麽不……行?”

小二嘆了口氣道:“姑娘先別問這個,現在覺得好點了沒有?我到現在臉也沒洗,早飯還沒吃呢!”

鐵守容皺眉道:“現在好些了,你為什麽不洗臉吃飯呢?”心中還想誰叫你來的嘛!真是怪事?那小二聞言起來,伸了個懶腰道:“那麽我去去就來!”鐵守容忽然臉一紅道:

“他走了?”店小二怔道:“誰?誰走了?”

鐵守容看了他一眼羞道:“葉硯霜……”

店小二翻着那雙黃眼道:“誰是葉硯霜?”

鐵守容嘆道:“就是你說半夜把你叫醒的那個人,他!他什麽時候走了?”

店小二聞言啊了一聲,下意識的以手摸着下巴道:“他走了!昨天夜裏就走了……這人你認識?”

鐵守容淚流滿面的道:“我認識他……他到那裏去了?”店小二忽然想起那可怕的年青人,臨走時的囑附,不由打了個寒噤,馬上又回到原位坐下,鐵守容以一雙淚眼望着他道:

“你怎麽不去吃飯?”

那小二用手摸着脖子道:“我呀?我……不餓!”遂道:“這人是幹什麽地?這麽大本事!”

餓守容道:“他是我師兄!你昨天怎麽會見到他的?”

小二點點頭道:“原來是你師兄,乖乖,本領可真不小,你看看那八仙桌子吧!”

鐵守容遂扭頭向那桌子望去,果見那桌子齊腿被人斬去了一只,那小二尚以手比劃着道:“他就這麽空空的推了一下,卡嚓一聲,好家夥那桌腿竟比刀削的還俐落。”守容聞言不由皺了一下眉,暗想硯哥哥那來這麽大本事,那小二又道:“我夜裏睡得好好地,這位爺把門給我扭斷了,把我一路拉到你房裏來,一進門就朝我跪下拉!你看看這……後來我把他摻起來問到底有什麽事?”

鐵守容流淚道:“他說什麽?”

那小二嘆了口氣道:“他說姑娘病危,已被他用功力先治了,過一會就要醒了,醒了以後一定還要發作,所以叫我守在旁邊,一會也別離開……”

鐵守容淚流滿面的搖搖頭泣道:“硯哥……哥!那是……沒有用的!”

小二見狀也不由擦了一下淚道:“唉!姑娘!你也別老往壞處想,我看那位葉先生本事這麽大,他就許有辦法!”

鐵守容看了小二一眼道:“這種病只有廬山的一種叫銀珠的東西能治,可是!這種東西誰……也……沒見過……他也不過是白跑一趟罷了……”

店小二怔道:“對!他是說要去廬山,不過廬山離這其可遠着哪,他說十天就要趕回來,這可真是不容易……”

鐵守容在枕上笑道:“十天……”遂小聲自語道:“有這十天!在這陪陪我有……多好!”

那小二見狀皴了兩下眉,心中也猜出了是什麽回事,當時仰天長嘆了一口氣,鐵守容看了他一眼道:“你去吃……飯吧,我不要緊!”

店小二聞言起身道:“我吃完就來,姑娘不舒服就叫一聲。”鐵守容聞言點點頭,那小二果然吃一半,手裏還拿着一個燒餅就進來了。

似這樣一直三天都沒有什麽事,誰知鐵守容整日夢寐都思着葉硯霜,眼見她那冰肌玉骨花容月貌,就在這幾天裏,已消瘦得不象話了,這店小二除了三頓飯外,幾乎整天都在她房中走來走去,晚上就扒在桌上,的确是盡到了心力,第四天的下午起,鐵守容的傷勢不同了,那一張玉臉漸漸腫大如盆,說話聲音都繼繼續續,這小二可真吓壞了,一天到晚跪地哀求上蒼:“千萬別叫這位小姐死了,她要死了,我也活不成!”

晚飯後他又走至鐵守容房中,忽見守容雙手按腹,口中格格連笑,聲音起初很小,後來竟自笑得滿床亂滾,像似都要喘不過氣來似的,這小二一看可吓怔了,二話不說由腰上拔下那根短笛,爬上床,對着守容膝蓋上連敲,起先因尚不敢用勁,敲了好幾下一點用也不管,後來手上加勁,果然數下而後,守容笑聲漸歇,氣也似喘得稍慢些了,這小二見狀更不敢少怠,手上加勁一路急打,似這樣打了四五百下,這只右手簡直都拿不起了,見守容緊鎖雙眉,想是有無限痛苦,不由稍停了一下喘口氣,誰知手才一停,守容翻了個身,又狂笑了起來。

這小二吓得左手掄笛,又往鐵守容另腿的膝蓋上敲來,一敲就好些了只稍一停了對方馬上就笑。

這一下,這店小二可真苦了,雙手輪敲着整整一夜,累得遍體大汗。

有幾次手才一松,見鐵守容雙目竟似要凸出來一樣,一用勁敲才好些,嘴中吓得一陣低叫:“我的奶奶……你可千萬別有個三長兩短……”一面雙手掄敲着,眼中淚水哭得比找守容還厲害,似此一夜未停手,到了天亮那小二全身已無四兩力,靠着床邊直翻白眼,再看鐵守容面如紫醬,人已昏過去了,嘴皮微動着,像是一直再叫着一個人的名字,那小二哭道:

“姑娘!你說什麽?我的天……你可死不得呀……”

一面用手仍不停的敲着,鐵守容那雙癡呆的目,聞聲轉移到這店小二的臉上,隐聞地道:“你……不要敲了……沒有用……”

“硯哥哥……你還不回來!我我不行了……不行了!”

店小二見她說完這話,忽然雙目一翻,全身一陣急抖,嘴皮連連發顫,跟着就不動了。

這一下可把他吓壞了,叫了兩聲也不見回音,知道她是死了,不由把那白象牙笛往地下一摔號啕大哭起來,哭了半天,忽見鐵守容那雙繡花緞子的鞋動了一下,不由忙一擡頭,見她眼睛又動了一下,知道還有一口氣,忙由地上拿起那短笛,又朝她足上敲來,敲了兩三下,也沒反應,不由把笛子往床上一丢,又哭了起來。

此時門口已聚了不少人,都在敲門問:“裏面什麽事?是誰在哭呀?”

那小二一面哭,一面道:“死了人了……你們請回去吧!”那些客人一聽人家這屋死了人,也都轟然而散。

剩下這店小二一人,由下午一直哭到晚上,見床上的鐵守容一直不動,她那雙美而大的眸子,尚睜開着,那些烏黑的長發,垂散在枕上,她的手雖是還有點溫溫地,但是她呼吸已停了,身子也不動了。

這店小二看着,看着,不由哇一聲又哭了,正在哭得傷心之時,忽聽那窗子轟一下被一陣大力給震開了,吓得這店小二一竄而起。

回首看處,一青衣人,滿面悲楚之色,正是那葉硯霜,他的眼都直了,一把抓起那店小二,就像提小雞一樣給提了起來,一面淚流滿面的叫道:“她……怎麽了?……你……說!”

這小二又驚又吓,結巴道:“她……她死了……”忽見這年青人睜目欲裂,一抖手,這店小二飛出一丈多遠,轟一下撞在牆角,當時就昏了過去。

他像瘋子一樣撲在了守容身上,狂喊道:“妹妹!你真的死了?……”

“剩下可……憐的硯哥哥……今後怎麽辦?……妹妹!你好忍心呀……”他一面狂號着,一面以手摸着守容的臉,入手已冰,那雙像星星一樣的大眼,雖然是已不動了,但依舊閃着可愛的光澤。

葉硯霜像瘋子一樣的吻着她的頭、她的臉、眼睛,最後吻在她那冰冷的嘴上。

但是,奇跡出現了,上天想是似被這年青人的至情感動了,就在他的唇吻在守容的唇上的一霎那,忽覺得她那雙冰冷的唇動了一下,葉硯霜吓得一躍而起,狂喜的喊道:“妹妹……你!”

她的嘴又動了一下,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聲音,葉硯霜喜得狂叫道:“小二哥!

快!快!”誰知卻不見那店小二說話,再一看,見他蜷伏在牆角不動,始知被自己給摔昏了,當時也顧不得先救他,忙起身掏出那一包銀珠,一面單掌運出“太陽神功”,直按在守容冰冷的心窩上,霎時間已傳進她那冰硬的身子裏,使她不再那麽冷得怕人!

葉硯霜一面抽搐着把那銀珠放了兩粒,在自己嘴中一一嚼粹,但覺入口生芳,有一股火熱的氣直想往自己腹裏鑽,葉硯霜提着氣把它抵住,然後再吻在守容的唇上,把嚼碎的銀珠慢慢以舌尖注入。

那銀珠一入她口,自然順喉而下,如此一直喂了她十粒,毫無反應,十四粒都進去了。

葉硯霜流着淚,睜目欲裂的看着她,嘴中喃喃道:“容妹妹……你醒醒吧……再看我一眼吧……”

“容妹妹……你是世上最好的人了……上天為什麽會叫你死?”。

忽然他“嗆!”一聲抽出了那口劍,室中閃出一縷寒虹,他把劍尖對着自己的心窩,淚流滿面的道:“容妹妹要死我們一塊死……容妹妹!可憐的容妹妹!你再笑一笑!……”

當那口吹毛斷發的利刃,己插破了中衣劃破了他的肌膚,眼看就要刺進他的心窩,鮮紅的血,已順刃滴滴都滴在床上了就在這時,忽見床上的字容眉毛向上揚了一下,硯霜忙拔出劍叫道:“容妹……”她的眉毛又動了一下,嘴也動了一下,這一下硯霜緊張的全身戰抖,他默訴着:“天啊!叫她活過來吧……”

“不是為我活着……我是沒資格再占有她了!你的美給這醜俗的人間帶來了真潔,她的笑就像陽光那麽滋潤在人間……天啊!叫她活過來吧!”

就在他的祈禱尚未訴完之時,守容像悶了很久似的曼吟了一口氣,那只平放的手,自動的擡起又放下了,眼睛也動了,嘴也動了,最後眼睛珠子也轉動了。

葉硯霜的淚臉上充滿了希望,帶着從來未有過的笑容,抖聲呼道:“容妹妹……你真的活了……”他像瘋了似的,由地下一竄而起,輕握住她那如玉之手,此時竟有點溫溫的了!

她真的活了,當她那遲緩的目光,慢慢由房頂搜索到硯霜時,她像受了刺激似的一怔,就不動了,那兩條癡情的淚水由她那明亮的大眼睛中瀰瀰流出。

葉硯霜撲近在她的枕邊,輕輕吻着她的臉泣笑道:“容妹妹!你活了……”

鐵守容嘴皮微微動了動,像是叫着硯霜的名字,硯霜把耳朵湊近,但聽她道:“我……

冷……好冷……”葉硯霜忙翻身上床,箕開雙掌,再次運出太陽神功,猝然間雙掌赤紅,在守容胴體上一陣卷按,似此一盞茶時,她果然竟能翻動了,硯霜已累得遍體汗如雨下。

忽然守容揚起一雙玉臂,面向着硯霜,嘴皮微動道:“硯哥哥……”

再沒有什麽力量能克制着這年青人了,他像一頭猛獅似的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旁泣道:“容妹妹……你快點好吧!我們不要再彼此的傷心了,我們到西北去,到沙漠去!永遠不要離開……容妹妹!這幾年來!我那有一天能忘記你……過去的都讓他過去吧……”

鐵守容聞言臉上帶着輕笑,微微的道:“這幾天可苦……了你了,你真的找來了銀珠?”

葉硯霜點頭笑道:“找來了!想不到它竟真的救了妹妹一命!”守容自服下那銀珠後,至此時臉上紫色已褪了個盡淨,腫也消了好多。

其實只要服上五六粒就足夠了,不過時間久些罷了,這次十四粒一齊服下,自然好得更快了,硯霜一摸她的脈膊,竟是正常得很,不由愈發高興,下床倒了一杯熱水,慢慢喂她喝下,自己就扒在她床邊,以手輕撩着她柔細的青絲,二人情話綿綿正在如膠似漆的時候,忽聽牆角上有人長哼了一聲,吓得硯霜一回身問道:“誰?”

半天沒有回音,硯霜正要站起來看看,卻聽到那人似伸了個懶腰似的哼道:“我的老奶奶,我這是怎麽回事,會在這睡開了?”

跟着由牆角歪歪斜斜的站起一條黑影,硯霜仔細一看,不由愧道:“原來是小二哥……

你怎麽了?”

那店小二,一面站起眨着眼,以手摸着頭,就着這昏暗的油燈一打量室內的情形,當他看到硯霜時,才又想起了是怎麽回事,吓得撲通一聲,又向硯霜跪下了,抖聲道:“大爺……你饒命吧……”

葉硯霜尚未答話,床上的鐵守容已開聲答道:“是小二哥麽?……你來……”

那小二一聽﹐,吓得面當人色,看着硯霜道:“這是誰說話?怎麽……她……活了?”

葉硯霜忙上前把他摻起笑道:“你去看看!”

這小二将信将疑的走到床前一看,當時也顧不得怕了,猛喜的叫道:“姑姑姑……娘!

你活了?我的天……”

鐵守容在枕上泣道:“硯哥哥!”

葉硯霜走近道:“什麽事?”

鐵守容以目看了那小二一眼道:“小妹能活到此時……固然是哥哥銀珠之力,若無這小二哥晝夜照顧之力,此時怕早就一命歸天了……”

葉硯霜一把抓着那小二的膀子道:“小二哥!請你原諒我方才的魯莽……我要好好謝謝你……]

這小二痛得唷唷連聲,硯霜忙放開手,他這才以手摸着後腦勺道:“大爺!你也別說我,這都是這位姑娘的命好,小的可不敢叫大爺謝我!”

說着那只手連連揉着後腦,哭喪着臉,鐵守容不由在床上問道:“小二哥……你頭怎麽了?”

這店小二看了葉硯霜一眼,咧着嘴道:“沒什麽,有一個包就是了……”

葉硯霜閑言差一點要笑出來,當時心內着實愧疚,不由道:“撞着啦是不是?”

店小二翻了他一眼道:“不是撞的,還是生下來就帶着的……?”

葉硯霜知他還沒好氣,不由皺眉道:“還痛不痛?”

那小二又看了他一眼,半天才道:“你說痛不痛?真是問的話奇怪……”

葉硯霜不由笑着站起,對着他一打躬道:“對不起,小二哥!都怪我一時情急……”

這小二擺手道:“算了大爺!我算真怕你,一進門也得聽我說呀?好家夥,就那麽一摔!你也不看看我身上就這麽兩根骨頭,能經得住大爺你這麽一摔不能?要是再重一點,準回外婆家去了……”

鐵守容不由皺眉看着硯霜,微怪道:“你怎麽了?人家對我可真盡了心,這幾天連茶飯都沒顧得吃……”

葉硯霜臉紅道:“也沒怎麽!只不過把他翻了一下,想不到他竟會昏過去了!”

那小二沒好氣的道:“沒怎麽?翻了一下?還有這麽翻的?一翻一兩丈!這玩意誰受的了?”

葉硯霜不由笑怒道:“你有完沒有?緊說個什麽勁?咱們誰也不比誰好受呀?我已經給你對不起了,還要怎麽樣,你說?”

那小二以為葉硯霜真生氣了,當時竟不敢出聲了,只哼了一聲,心想:“我真他媽的算倒黴!這幾天果的跟孫子一樣,最後沒容人家說個好,一進門先給摔了一家夥,頭上起這麽大一個疙瘩,看樣子三天也好不了……”

葉硯霜見他無語,才改笑臉道:“小二哥!我不是答應你一件事麽?”

那小二一翻眼珠道:“對呀!”

葉硯霜一笑道:“大丈夫言出九鼎,我既親口答應你叫你做大老板,決定不食言,明天你就去找房子,找好了我給你錢買下來,再給你另外的錢請人,買東西。”

這小二喜得跳了起來道:“真的?”

葉硯霜笑道:“誰還騙你?這是你好心應有的報酬!”

那小二喜得張大雙目,連連砸嘴,忽然他又把頭低下了,苦笑着搖搖頭道:“大爺!你能說這句話,就沒算我店小二沒白出力一場,那銀子我是不能要,我還是在這裏做我店小二好。”

葉硯霜不由深受感動的問道:“那是幹什麽!我們不是有言在先嗎?”

這小二淺笑道:“大爺!那時侯我小二真不是人!我現在才想開了,我侍候這位姑娘,那是我應盡的責任,怎麽能要人家的錢?大爺你說是不是?”

葉硯霜不由拉起小二的手,熱情激動的道:“小二哥!你的見解是對的,但是!這次是例外,你要是不答應,只有我二人心不安,我們要錢也沒什麽用,以後我們預備到沙漠,到西北去!那種地方苦得很……”

小二正皺眉未答話,鐵守容己翻身在床上道:“小二哥!你是我在這地方所遇到最好的一個人了,不管我們走到那裏,都不會忘記你,你還是收下這份錢吧……”

葉硯霜也笑道:“将來我們還想住在你開的店裏呢?”

東一句,西一句,把這店小二說得眉開眼笑,不由遲豫不定的頻頻皺眉,鐵守容由枕下打開那珠匣,暗室中但見寶光四射,竟是滿滿一匣珠翠,僅留了一小半心愛飾物,其餘半匣都遞出道:“這些你拿去吧!足夠開一家最大的店了……”

那店小二雖看的眼花撩亂,但卻收手不前,後經二人再三勸說,最後葉硯霜挑出了兩塊大翠硬塞在他袋內,幸怒道:“你要是立意不收,我們明天就搬走,傷也不在這養了,咱們誰也不認識誰!”

這小二才沒法收下,到底仍禁不住心內歡喜,千恩萬謝了一番,葉硯霜笑道:“明天我就搬到你們店裏,拜托你給我找間房,一直要住到她傷好了!”

那小二連道:“這還有什麽問題!”忽然一怔道:“這屋不挺好麽?”

葉硯霜臉一紅,看了守容一眼,見她也是面泛紅霞,不由對小二苦笑道:“你別瞎說八道,你可把我們看錯了……”

那小二自己打了個嘴巴道:“二位可別生氣,我這嘴說的簡直不是人話!”說罷又是兩下,把二人都引得笑了!

待小二出去的時候,天也就快亮了,二人都是精疲力盡,葉硯霜坐在圓凳上行坐功,鐵守容也不覺睡去。

葉硯霜這一入定醒來,已是紅光遍室,又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忙下地來見守容依然未醒,知道她是元力初複,如今這一覺醒來,定是大有起色,當時也不敢再驚擾她,自己一日夜未進飲食,想着正要出去,卻見桌上早就擺好了兩份杯箸,八九個盤子。都是極精致的菜肴,倘熱着呢!

不由忙走過去,見那盤下有一紙條,押過一看,上面歪七扭八的寫着幾行字:“這幾樣菜,是小二獻給二位客人的,想你們一定很餓了吧!”下面署名是店小二王志剛上,葉硯霜看了這紙條良久,才放在袋內,見飯和饅頭都有,自已也确實餓了,就坐下大吃起來,因怕守容尚不能吃太不消化東西,只盛了一小碗粥,和幾樣可口的菜置一邊,等自己吃飽了,見她乃她未醒,想起了自己行李還在別店,忙輕輕出去,把門帶上,在外面遇到了那小二,不由對他笑道:“謝謝你請的客,我去搬東西,請你代我在她醒來照顧她一下好不好?”

這小二連道:“大爺你請便吧!錯不了,我房間都給你找好了!”

說着用手指了一間,正在守容的對面,葉硯霜接過鎖匙才笑着出門,一路上真是飄飄欲仙,他對天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道:“我希望這是今後美的開始,守容!我要對得起你……”

這是葉硯霜搬進這小店的第十天了,眼見着鐵守容的病已大有起色,行走談笑一如往常,但葉硯霜仍是讓她靜靜的在床上養着,每日侍捧湯藥,晨昏不離,遇到守容稍有不好,往往終夜不離床……

鐵守容在病中深深的體會出了這年青人溫馨熱情,這十日來的相互厮守着,感情已在不知覺間,深深的系在了對方身上,再沒有什麽力量,能使他們分開……

晚飯後,葉硯霜又來至她的房中,見她居然穿戴整齊,一身湘綢的百鳥朝鳳水綠裙,上身是淡紅的菊花開口袖小羅衫,外單鹿皮小馬夾,足穿一雙蠻靴,真個是容光煥發,秀色可餐,葉硯霜一進門見狀,不由又驚又喜,一時倒楞住了。

鐵守容正在對鏡理發,在鏡中看到了葉硯霜那付樣子,不由面色微暈,玉齒橫嬌的回過頭來笑着道:“你怎麽啦?”

葉硯霜才轉過念來,臉一紅道:“我被妹妹的豔容給吸住了……容妹妹!你這是作什麽?……”

鐵守容繃着小臉,顯出一對小梨窩瞋道:“難道你高興看着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才舒服,告訴你呆子!我己經全部好了……”

葉硯霜上前執起她一只玉手笑道:“那麽我該恭喜妹妹才是……不過,依我看,還是再休息幾天好些……”

鐵守容半愠半笑的讓他輕輕握着自己的手,聞言嘆了一口氣,白了葉硯霜一眼笑道:

“謝謝你吧!我的少爺!再睡我的頭都要睡扁了……你呀……”

說着不由低頭一陣羞笑,葉硯霜一把摟她入懷,在她耳旁低哼道:“我怎麽樣?”

鐵守容翻着一雙剪水雙瞳瞟了他一眼才又道:“這幾天不是多虧你……硯哥哥!你要我怎麽謝你呢?”

葉硯霜輕吻着她臉道:“我要你的人……”

話尚未完已被鐵守容在臉上輕輕打了一下,佯愠又嗔道:“人家給你說正經話,你就是這麽沒正經的……”

葉硯霜一手輕摸着被打的臉,眉目帶笑的道:“我說的是真心話,誰又沒正經的來着……”

鐵守容忽然掙開了他的懷中,坐到一邊,笑問他道:“那麽這些年你都野到那去了,連你個影子也找不着,你得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葉硯霜凄然道:“自從妹妹走後,愚兄天涯海角像個孤鬼似的,到處找你……真個是受盡了千辛萬苦,妹妹還要問呢……”

鐵守容不由嫣然一笑道:“那是我錯怪你了,如果真如所說,還不負我對你晝夜思念一場,要是同了別的女人瞎混,我可不依呢!”

葉硯霜不由一驚,鐵守容這句話雖是半真半假的一句頑笑話,但無形中已可窺出她對這事态度的重視性,想到此葉硯霜心中一陣冷,同時李雁紅那刁蠻的佳姿,又回到自己眼前。

默念着自己曾對她吐過的諾言,不由打了個寒噤,當時癡望着窗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忽然一只溫溫滑膩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使他驚覺的回過頭來笑笑,見守容不知何時已走在了自己身前,美笑倩然的看着自己,一只手正搭在自己肩上,一只手卻在摸着自己那條大發辮,用那長辮的垂梢輕輕的在自己臉上拂着,嬌聲低道:“怎麽樣?生氣了?我知道你不會的,你對我的真心,我真不該再多你瞎疑心,只不過是逗你玩罷了……”

葉硯霜聞言幾乎要流下淚來,他的內心像有萬千毒蟲在嚼食一樣,默念道:“守容……

也許你的硯哥哥不如你想的那麽高尚……竟會等不及你,先和別人有了終身之約了……”

“但是!我又怎是那種人啊……我是多麽的在愛着你,容妹妹……”

“我是不是再該來愛你,甚而占有你,你那純潔不染微塵的心!我呢!我已不再是一個純潔的青年了……”他把守容攬坐在自己腿上,用手輕摸着她那芙蓉般的小臉,眼中含着淚水,忽然他把牙一咬,有一個極為相反的念頭在腦中醞着:“我是對得起任何人的!但人家并不一定都對得我……”

“雁紅背我而與紀翎相處,由他二人相互的态度裏,我已窺悉無遺,我怎麽能狠心的去得到她?娶一個內心并不全屬于我的人?同時又害了一個人才兩佳的有為青年?……我怎能這麽做?……”

“守容應該是我的,我不要再猶豫了吧……”想到此不由把守容摟得更緊了一些,鐵守容此時內心雖是緊張萬分,但她在他的鐵腕下,就像一只羔羊的那麽柔弱,任他撫愛着。

忽然她嬌笑的道:“你不是說有一件東西帶給我麽?現在我的病好了,你該快拿來了吧?”

葉硯霜聞言就像晴天打了個霹靂,暗叫了聲:“天啊……我竟會把這件事忘了?……”

想到此睜着那雙俊目注定着守容半天,苦笑的點點頭道:“好的!我就去給你拿來,但是你可不許難受。”

鐵守容不明其意的淺笑道:“我為什麽要難受?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葉硯霜站起身子,回頭冷笑一聲道:“容妹妹!如果得不到你合理的解釋,我還是一個人走了的好!”說着話就出去了。

守容愈想愈難受,心想:“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會令你氣成這樣?……”想着不由眼圈一紅,淚兒不禁就流下了,大凡一對相戀愈深的人,才愈不能收到對方一點冷淡與委曲,就因為他(她)們愛對方越深,才也希望對方愛自己越深。

此時這鐵守容,就是基于這心裏,感到傷心,正在偷彈珠淚芳心暗悲之時,那門又開了,葉硯霜的臉色是那麽悲楚,一片鐵青,他走近守容,苦笑着由身後遞過一物道:“容妹妹!這是你的劍吧?也許我不該給你拿回來!……但是!我是那麽的恨……”

鐵守容不由驀的一驚,滿臉喜色的道:“硯哥哥!這你怎麽會拿來的?……這不是我的那把石雨劍麽?”

葉硯霜雙目如電的注定着守容,聞言冷冷的道:“有一個名叫馬北新的,妹妹可曾認識?”

鐵守容不由仰臉半天皺眉道:“是不是金七的徒弟?”

葉硯霜冷笑道:“是的!這劍就是愚兄從他那取的!”

鐵守容不由驚疑道:“從他那拿的?那怎麽會?這劍不是赤臂尼搶去了麽,怎麽會到了他的手上?”

葉硯霜本來滿腹憂怨,但從她那天真的目光裏,看出了這女孩的真誠,不由皺眉道:

“這真是怪事!那金七明明說妹妹把這劍送給她為其弟子馬兆新,作為婚事定禮,又如何會是赤臂尼搶去的呢?”

鐵守容聞言,直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位上一站而起道:“這是金七說的?”

葉硯霜點點頭道:“難道我還會騙妹妹,為此我真是傷心欲裂,誰知卻是別有隐情……”心中不由暗嘆了聲:“這真是造化弄人,否則自己又何會與雁紅有此一段緣份……”

想到此不由低低的嘆了口氣,那守容接過劍自語道:“金七師徒壞我名聲,下次見面我豈能輕易饒他二人?”

葉硯霜忽道:“這劍又會如何到了那赤臂仙子忍大師手中?這位老前輩想不到如今尚還健在……”

鐵守容目視葉硯霜良久,眼中含着痛淚,一把拉着葉硯霜的手泣道:“硯哥哥!你坐下,靜靜地聽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不要沖動,這事要慢慢從長計議才好!”

葉硯霜依言坐下,反握着對方的手,不由的皺眉道:“妹妹請說吧!是什麽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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