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

入叫了一聲:“老爺!”

鐵提督哼道:“什麽事?”

這小丫環道:“聽門房來說,大門口有位老先生,要見老爺!”

鐵提督聞言一怔,哼了聲道:“哦?我不認識這麽個人呀?你把郭把總給我叫來,我問問他!”

那丫環答應了聲,轉身跑出,不一會那郭把總入內,上前打了個扞道:“回提督的話,大門外來了個老先生,牽了匹白馬,馬上還駝着個人,說是要親自見老爺!”

鐵提督不由皺了一下眉道:“你沒問他姓什麽?”

這郭把總後退了一步,低頭道:“回提督的話,卑職問他,這位老人家非常厲害,連話也不肯說,說是提督不見他就算了,是卑職怕他真有事才留下他……”

話還未完,就聽院內人聲鼎沸,有人喊道:“揍他!這老家夥不要命了,牽着馬硬往裏闖!

衆人聞言全是一驚,那鐵老爺驚得往起一站,郭把總已反身嗆一聲撤出了腰刀,鐵老爺見狀道:“你別亂動!傳下話,請那位老人到此來見我,奇怪……這是誰?”

話未完,果見一發須如銀的老瘦老人,一手牽着一匹白馬直往這花廳走來。

他身側已有十幾名軍士都撤出了刀,正想上前動手,這老人遠遠看見了鐵提督,哈哈大笑道:“提督大人,老朽蔔青鈴不遠千裏造訪,難道卻閉門納客不見麽?”

此言一出,早已震驚了室內衆人,那鐵老提督哦了一聲,飛跑出室,上前一把握住這老人膀子,滿面激動的道:“蔔大俠……想不到是你來了……小弟接俠駕來遲,真是大大的不敬了……”

說着狠狠的瞪了四周家人一眼罵道:“混蛋的家夥!還不滾下去……你們要是傷了蔔大俠,我不殺了你!”

南天禿鷹呵呵大笑,反手握住鐵提督一膀道:“不必苛責他們了,老兄弟!這都怪我不好,不容通禀硬往裏趟……”

鐵提督此時面見此一當年救命的大恩人,不由得興奮已極,并叫了聲:“把蔔大俠的馬接過去好好上料!”

蔔青鈴一笑道:“等一下,這馬上還有人呢!”

鐵老爺一怔,遂一骠那馬背,果見一人面朝下伏在馬背之上,不由一驚道:“老哥哥!

這是何人?何不講下一見呢?”

南天禿鷹不由嘆了口氣,頓時滿面悲容,忽然苦笑了笑道:“這是小徒葉硯霜!”

此言一出,鐵提督不由驚得咧嘴抖道:“是……硯霜,他……還不快……”

話尚未完,卻聽見一聲嬌呻道:“葉大哥!”,由室內飛撲出一少女,正是鐵守容,她連見蔔青鈴都沒工夫,已哭叫着撲近了那馬,而手扳起馬上那人臉孔一看,不由抖成一片,哭道:“蔔師伯……他上他怎麽了?……”,說着竟一交倒地。

蔔青鈴及鐵提督都大吃一驚,那鐵守容已掙紮着立起,滿面蒼白的道:“師伯!他……

他死了麽?”

蔔青鈴搖了搖頭嘆道:“姑娘你放心,要是死了老朽也不把他帶來了……”,此言一出,守容才略放寬心。

只是她此時已抖戰成了一團,早有小梅扶着了她,其實小梅此時早也淚流滿面,泣不成音了。

蔔青鈴此時親自由馬上抱下了硯霜,守容見他此時面如金錠,一條發辨全部散着,牙關緊咬着,竟是不省人事,早不由得又哭成了一團。

要不是當着這麽多人,她早就撲抱上去了,此時猛聽得身後一聲驚叫道:“兒啊……”,遂聽咕嚕一聲,衆人大驚,同視之,卻見竟是那葉夫人,想是觸子傷狀驚吓過度,竟自吓昏了過去。

鐵夫人吓得忙令人摻起她,送進內室,此時南天禿鷹一面平抱托着硯霜道:“裏面有靜室沒有?”

那小梅流着淚忙道:“有!有!”,說着頭前帶路,鐵守容跟她一塊在前,鐵老爺緊跟着蔔青鈴身旁,用手托着硯霜的頭。

當他觸目着這位自己最心愛的年青人,那兩行老淚也不由得順臉而下。

南天禿鷹邊行見狀嘆道:“老兄弟!你別難受,我這徒弟死不了……我已為他找着藥了,只是要養息兩個月,即能恢複健康,唉!這孩子……也真難為他了……”

說着一行人進內,那小梅敢情是把蔔青鈴帶到了守容自己的卧室來了。

鐵守容只顧為了救心上人,自然也不再顧慮這些俗節,鐵老爺一心早就期許硯霜為婿,見狀自然盡是無話可說,反覺小梅此舉別有深情。

南天禿鷹放下硯霜,小梅已為硯霜脫下了鞋子,蔔青鈴扭臉道:“煩那位哥兒先打盆熱水來,拿塊毛巾……”

不容別人答喳,那小梅已飛跑着出室而去,鐵守容此時卻只是坐在硯霜身側流淚不已。

蔔青鈴旁觀守容此情,不由暗暗嘆贊不已,心中也不由深深愛幸愛徒得人如此,不由微笑道:“姑娘不必傷心,老夫自有救他之法……”

鐵老爺忍不住道:“老哥哥!他這是怎麽搞的?受這麽重的傷?……”

蔔青鈴不由搖了搖頭道:“容老朽小施藥石後,再告之一切吧……”

說着由身上取出一個扁平的小包袱,慢慢打開,內中卻是一灘紅土,蔔青鈴以手扒開這些紅土,卻由中間現出了七八粒似蠶豆的白色果子,生在一根軟莖兩側,鐵守容見狀不由一驚道:“這不是銀珠麽?”

南天禿鷹不由一驚,看了鐵守容一眼道:“姑娘如何識得此物?老夫為此銀珠,曾不惜千裏至長白一行呢!”

鐵守容被南天禿鷹這一問,由不得觸動前情,自己被赤臂尼忍大師“紅霓掌”傷之後,命在旦夕之際,葉硯霜為了救自己,三日三夜疾趕廬山,為自己求此銀珠,才能救得自己一命。

想到此不由珠淚點點而下,齒咬下唇道:“師伯你老人家有所不知,葉大哥當初為救晚輩掌傷,曾親至廬山覓得此銀珠,否則晚輩此時早就身入黃泉之下了……”

南天禿鷹不由嘆了口氣道:“想不到硯霜竟也有此本事,能采取到這銀珠真是不易,姑娘萬勿再傷心了,有此銀珠,保他活命是沒有問題了……”

說着小梅已打水入內,置于幾上,南天禿鷹親自下手擰出熱巾,先把硯霜臉上汗塵擦靜。

這才解開他上衣,守容見狀方要起身和小梅回避,蔔青鈴正色道:“無妨!只脫上衣即可,老夫尚要麻煩姑娘同這位小姐一下呢!”

說着看了小梅一眼道:“你是否也練過功夫?”

小梅不由讪讪的點了點頭,蔔青鈴面現喜色道:“如此甚好!就請你同鐵姑娘各持硯霜一腕,暗以中指緊扣其脈門,以拿穴手拿住,不可松放!”

守容和小梅都答應着,各自遵言而行,蔔青鈴随後以真力內功打開他全身奇經八脈,須臾事了,不由驚詫言道:“想不到這孩子內功已練到爐火純青地步,雖在重創,昏迷如此,竟仍能提住一縷真氣,永不散開,而且周身穴門各自早已打通,竟不費我絲毫之力,已将其重新以真力貫疏了一番,看來他有此功力,如以銀珠醫之,不消一月定可複元了!”

說着面現喜色,鐵老爺及守容小梅等聞言不由大喜,蔔青鈴遂将那銀珠以二指箝起一枚,先以左手往硯霜下颚上一扭。

遂聞“喳!”的一聲,竟将其骨臼給卸了下來,遂見他将那銀珠對正其口,微一擠按,就見由其內滴出一種如牛乳一般的極濃白汁。

一時滿室奇芬,清人口鼻,南天禿鷹就這麽一連滴盡了那八粒銀珠。

說也是怪,這小小的八枚銀珠滴盡後,眼看着硯霜那蒼白的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

他口中竟長長出了口氣,遂開始起伏的呼吸了起來,只是牙關緊咬,全身連連戰抖,而且眼睛也未睜開。

蔔青鈴見狀面色大喜,略朝衆人打了個手勢,令衆人出去外室,大家因恐有礙硯霜,俱都出室,方各自落坐後,己見鐵母随着葉夫人共同而入。

進門,那葉夫人淚流滿面朝蔔青鈴泣道:“蔔大俠!硯霜他……”

蔔青鈴忙立起拱身道:“夫人請坐,令郎只是受了內傷,所幸老朽已取得靈藥,現在與硯霜服下,眄日即可回恢過來,最多月餘定可複元,夫人請放心,現在他需要靜養些時,夫人切莫去驚撓了他!”

硯霜母親聞言不由一面擦淚,一面感激道:“蔔大俠對硯霜恩同再造,難婦有生之日,決不會忘大俠鴻恩!”

說着話竟自要曲膝下跪,跪得蔔青鈴慌忙上前摻起,臉上變色道:“夫人切莫如此,我與硯霜師徒之間,還談什麽恩不恩,真是折煞老朽了!”

說着硬把葉母摻入座中,于是這才嘆了口氣,目視着守容道:“江湖上傳聞,姑娘曾和南荒雙怪,因師仇而牽恨,卻卸不知竟也和硯霜有宿恨,真令人不解了,姑娘可知其詳麽?”

鐵守容面色一紅,征微低頭道:“弟子僅知當初在曹州,葉大哥曾受過那鬼見愁喬平一掌,……也曾受過雲龍三現紀商授藝,療傷之恩,師伯何故問此?”

南天禿鷹不由點頭道:“這就是了……若非我因事至苗疆一行,巧遇見他,這孩子命早就完了……”

遂把當初眼見之事一一詳敘,後才嘆道:“我只是不明白,硯霜這孩子為什麽要戴一付假面具,有意不回手,而令那紀商用混元一氣劈空掌擊在肋腹,這真不解其故了……”

鐵守容忍不住問道:“那喬平呢?”

蔔青鈴又嘆了一口氣道:“當我救回硯霜的當夜,我知道他這種內傷,若不先以雷火金針法予以将淤血先行逼出,只要一封上穴眼,即使有此銀珠,亦難救其活命!所以我立刻給他上了針,将淤血全部瀉出,已知他生命算是保住了,要想讓他回恢原狀,非冰峰銀珠不治……”

這蔔青鈴略為定了定,又繼續道:“第二天一早,我親自到黃沙谷,欲問知究理……”

說着他又長嘆了一口氣道:“可是你們猜,怎麽樣了?”

鐵守容首先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南天禿鷹不由落下了兩滴淚道:“想不到這兩個老怪物,縱橫武林不下五六十年的一對性傑,一個死在硯霜掌下,一個卻投崖自盡,屍身不全,好不可憐……”

小梅卻忍不住問道:“誰投崖自殺了?他為什麽要自殺?”

蔔青鈴苦笑了笑道:“據我推想,一定是那喬平死在硯霜之手,硯霜報仇既了,因紀商對其有恩,生怕見他無法交待,他自己又怎能再對大恩人紀商下手?所以他才戴着面具回跑,偏巧那紀商見拜弟被殺,一時大怒,尾硯霜之後窮追不舍……”

“硯霜這孩子,一向是立心純厚,定是有意想死在他那恩人手裏,以謝其往昔鴻恩,卻不知那紀商大憤之下,以重掌力傷硯霜之後,才發現誤殺了硯霜,又因我實時出現救走了硯霜,使他不知硯霜仍還活着,故以投崖自盡,在他來說,以其死來謝其誤殺硯霜之罪,也算為其拜弟喬平盡了手足之情,此人用心,真令人可敬了……”

說到此,就連鐵老提督也不由感動得連連嘆息,葉母和守容小梅等人,本聽說硯霜是為紀商所傷,已把紀商恨入了骨,此時聞蔔青鈴言後,也都不由消釋前念,反倒生出同情之心。

至此那鐵老提督才和蔔青鈴談了些別後長情,數十年經過,在二老人口中歷歷而過,大有人世蒼桑,不堪回首之概。

二人一直談到夜深,尚還淘淘不絕,一旁的鐵守容和小梅真個是急壞了。

她二人芳心裏,一直惦念着那葉硯霜,但兩天禿鷹既有不便打擾之言,二女又不敢妄自行入,坐在椅子上,簡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蔔青鈴和鐵提督談着話,二女姿态早在目中,見狀扭臉笑道:“姑娘如尚放心不下,可入室靜坐,只要不和他說話就無妨了!明日此時他人定必醒轉,那時可小談無憂矣!”

鐵老爺聞言也笑道:“你大哥當初為你會遠奔廬山求藥,這正是你報恩的時候,你還不到屋裏去看看去……”

鐵守容聞言大喜,當時告了個安,就自行往硯霜居室走去,離座時瞟了小梅一眼,小梅本正起身,想随守容一并入內,這一被守容看了一眼,竟羞紅了臉,又坐回原位未動。

其實守容的意思,是想叫她随自己一起去,不想她竟錯會了意,一個人坐在那好不難受。

且說鐵守容進室後,見硯霜沉睡正濃,此時臉色已大為好轉,只是滿臉大汗,牙關緊咬,一張俊臉只這別後兩個月的時間未見,竟會消瘦至此。

鐵守容看着不由更是傷心,此時把門輕輕關上,悄悄走至床前,取過一方毛巾,輕輕揩去硯霜臉上的汗,想到這年青人往昔的溫情,那種體貼真情,海誓山盟,怎不令人眩然淚下。

她靜靜偎坐在他身邊,看着這多情的美男子,不由得紅淚點點都滴在了硯霜的臉上,于是她又輕輕的擦去,那又有新的滴了下來……

最後她嘆了口氣,暗罵了一聲,“多情的小冤家,我和你真是幾世的情緣……”想着她就緊偎在硯霜的身邊躺下。

起先她只想小躺一會,腦子裏似聽見內廳中人聲漸漸靜了。

似又聽見葉母和小梅在門口的說話聲,似為父親把她們勸開了。

她想起來去開開門,但不知怎麽翻了個身,她竟睡着了!

也不知何時,一陣抖戰的呻吟之聲,由她身邊響起,那是細微的呻吟:“水……

水……”

鐵守容陡然一驚,忙翻身坐起,輕道了聲:“硯哥哥……你醒了……硯哥哥……”幾上的殘蠟燃得只剩了個頭兒,天還沒亮。

她輕着步,跑至幾旁倒了一碗水,雙手捧着,走近床前,卻見硯霜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那似星星也似的眸子,雖然是在重傷之下,依然放射着逼人的鋒芒。

當他觸目在眼前的守容身上,他彷佛動了一下,由不得揚起了一只抖動的手。

鐵守容早就放下茶杯,滾入了他的懷側,也不知是喜是憂,無數的淚珠,由他們的眼內流出,她輕摸着他那火熱的俊臉,小聲道:“硯哥哥……你已經回家了……你受傷了,千萬別多說話,只要聽我說知道不?”

硯霜嘴唇動了一下,但卻為她那纖纖的玉指給撫上了,他的臉刻劃着無比的喜悅,目光中是那麽的與奮興安慰,因為他已回到了他愛人的身邊了,至于他的傷,這些都是次要的問題了。

于是她帶着滿臉的淚,破涕為笑的挨近在他臉邊道:“硯哥哥……”

她覺得硯霜放在她身上的手,緊了一下,不由羞紅着臉問道:“你要抱我麽……”

硯霜征笑的點了點頭,她羞得把頭埋入了硯霜的膀下,小聲哼道:“真沒羞……受這麽重的傷還想這……些……”于是她把嬌軀送迎了些。

現在他們可彼此體會出對方的心跳和呼吸之聲,鐵守容忍不住又翻起了小臉,下視着她的愛人。

他那亮亮瞳子,就像午夜的牛郎星一樣,直直的鼻子,顯視出他出身的高尚和正直,斜挑着的兩彎劍眉,象征着他的勇氣和毅力。

她感到也只有這麽個人,才配是自己的丈夫,于是她輕輕的拿過杯子,笑問硯霜道:

“你不是要喝水麽?……”

硯霜點了點頭,鐵守容笑着坐直了道:“來,乖乖的叫姐姐喂你……”

說着擠着小鼻子,把硯霜上半身扶放在自己的雙腿之上,當那股熱熱的充滿着男性誘惑力的氣質,傳到她的身上,她的臉愈發的紅了,心也更是通通的跳個不止。

葉硯霜的那雙點漆雙目依然死盯着她,她微笑了笑嗔道:“呆子……看什麽呀?現在是叫你用嘴,用不着眼睛……你快喝呀?”

忽然她想到:“這不是開玩笑嗎!他連身都翻不過,那會自己喝水呢!”不由一笑道:

“你先等等,我去找東西喂你……”

說着正要起身,卻見硯霜在她雙腿上的頭搖了搖,守容不由一怔,笑道:“你不喝水了?”

硯霜又搖了搖頭,鐵守容不由仰着臉,想了想笑道:“我不找湯匙怎麽喂你呢?……”

說到最後她意思到一種方法,自然她的聲音變小了,臉色更是紅成一片,偷偷的瞟了硯霜一眼,他那雙癡情的俊目正看着自己,嘴唇彷佛欲言又止。

于是她不由伸出手輕按着她那微微發燙的唇,搖恍着嬌軀哼笑道:“你壞……那樣不行……”忽然她預盼着他那對癡情的目光,芳心不由一動,由不得又端起了杯子,似羞又笑,似嗔又憐的白了硯霜一眼道:“你呀……”

說着她轾輕的俯首在硯霜的耳邊小聲道:“你是不是要我用……嘴……?”說到最後她實在說不出口,只是把臉埋在硯霜耳邊,她意思着硯霜的頭點了兩下,她的臉就更紅了,不由羞極而笑道:“那……你要閉上眼睛才行……”

硯霜果然閉上了眼,他那微微嗡動的嘴唇,期待着守容的茲潤,隐約聽見他那如醉又癡,斷續的呼聲道:“容……妹……妹……我愛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兩片溫熱滋潤的層已經印在了他那嗡動的唇上,然而這只是熱熱的一吻,卻沒有他所需要的水……

鐵守容也不知如何,竟會這麽作了,當她體會出對方的熱唇,竟是那麽的幹……這才想起自己那是喂對方喝水,這算什麽嘛?……

于是她慢慢掙開了硯霜的唇,他的眼睛竟也跟着睜開了,于是她笑着先親了一下自己玉指,再往他的雙目上一按,他的眼又閉上了……

于是一口一口,她就用自己的唇這麽喂他,似這樣他竟喝下了整整兩杯。

盡管是愛的結合,似這樣一口口的喂,也由不得累得她香汗淋淋,最後她歇伏在他的臂彎裏,雖然她多麽想把自己的心情向他吐訴一番,然而她怕硯霜說話對他傷勢有害,她只好忍着。

多少柔情蜜意,由他們的目光中互遞着,她用手輕輕地摸他着的臉、唇、眼睛,就這麽東方漸漸透了曙色。

第二天,葉夫人及小梅等都又到屋裏來看硯霜,經過一夜的柔情,此時他竟又睡着了。

葉夫人看着守容紅腫的眼胞,知道她定是一夜未眠,硬勸她到自己房中去睡睡,小梅也勸。

鐵守容本是堅持不肯,經不住小梅硬勸,忽然她心中一動,暗忖:“我何不給小梅一個機會,也許借此,能使這丫頭安心一點,同時他們之間,如果有了接唇之緣,日後自己再為硯霜作媒,諒他是不能不允……”

想到此,不由心中暗喜,于是就對小梅道:“我要走了,誰來侍候他呢?……別人我也不放心,而且也不方便!”

小梅不由臉色微微一紅,半天才擡頭道:“姐姐去休息,我來服侍葉相公……”

鐵守容一笑道:“如果你能守看他,我倒放心了,只是你卻不能中途而退呢……”

此時葉夫人在一旁輕聲道:“你們都去休息!還是讓我來看着他吧……”

小梅不由搶道:“還是我來吧……你老人家年紀大了……”

鐵守容不由也岔道:“伯母也不會武,萬一他不舒服,還要給他推穴和血呢……”。

這麽一說這位老太太才算無言以對,因不便在房內擾兒子清靜,只好靜悄悄又退了出來。

鐵守容向小梅招了招手,小梅行近道:“姐姐何事?”

鐵守容臉一紅道:“他再三個時辰要喝一次水,你可要喂他,知道不?”小梅點了點頭。

守容臉色一紅遂笑道:“你會不會喂呀?……”

小梅怔道:“不是用杯子喂麽?……”

鐵守容紅着臉搖了搖頭笑道:“才不是呢!”

小梅不由跟着羞道:“那……怎麽喂呢?”鐵守容不由扒在她耳上小聲說了幾句。

小梅的臉羞得通紅,連連搖頭抖聲道:“那……怎麽行?姐姐,還是你來吧!”

鐵守容勸了好久,小梅是至終不依,最後鐵守容不由佯怒的冷笑了一聲道:“這一點事你都不依,慢說葉大哥對你有授藝之恩,就是一個常人患此重疾,你又能忍心不救麽,我們身為俠義道中人,豈能斤斤于此小節?……”

說着不由嘆了口氣道:“算了!你既不願意還是走吧,還是讓我服侍他好了……”小梅被說得淚如雨下,不由一把拉住守容的手抖聲道:“姐姐!還是我服侍他吧……”

鐵守容不由暗笑道:“好個小鬼!你還當我不知道你那點鬼心思……”想着由不得一笑道:“這麽說你願意那麽作了?”

小梅由不得點了點頭,只是連頭也不敢擡,鐵守容此時內心真不知有一種什麽感覺,酸酸地,她感到有些後悔,但是話己出口,只好微笑道:“那麽我走了?”

小梅一把沒拉着她,她己出室而去,還把門給帶關下了。

小梅的心就像跳到嗓子眼來了,雕花的窗梭外透進來暖暖的陽光,照着床上的硯霜,他睡得那麽甜,他那英俊的面頰映着朝陽,頗得消瘦了不少,均勻的呼吸着,小梅在他床前站了一會,由不得心一陣酸,差一點又流下淚來……

她想他醒,又怕他醒,一個人坐坐又站站,心亂如麻,她想:“現在要有點事作作就好了……”

忽然她看見,硯霜那披散在肩頭的頭發,于是心中一動,暗忖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何不把他那一頭亂發,給他重新編一下……

想到此她就移步進前,輕輕坐在硯霜身前,慢慢的先把他頭發規置好,找到梳子為他梳梳好,這才小心的編了起來。

無限的相思,都被他這條油松大辮子引起了,她想到那一天,葉硯霜在張垣赤杖姥處,遇見自己的情節,以及傳授自己那套無形掌時的俏俊姿态,怎不令人默然神馳。

床上的他,嘴角帶着慰笑,也許他已經醒了,他卻有意的領受這份恬靜膩情。

小梅不由心中一跳,口中叫了聲:“你……醒了?”

硯霜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他耳中聽到彷佛是守容的聲音,因為他不知道小梅也來了。

小梅見狀面紅心跳,一聲不知所措的道:“葉……大哥……你要什……麽?”硯霜依然是微笑着閉着雙目道:“手!你的手……妹妹……”

小梅聞言一時竟吓呆了,然而卻情不自禁的,遞上了那只水蔥也似的玉手,當硯霜握住時,她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只這一霎那,她是多麽安慰,滿足與幸福,這有時候連作夢也夢見的事,今天竟會實現了,怎不令小梅淚眼迷漓呢?……

小梅驚怔在床前,讓硯霜握住手,她的臉紅的像火也似的,心跳得更厲害,這在一個情荳初開的少女來說,是如何認為害羞的一件事啊……

硯霜把拉着的手向懷中一帶,小梅不由自主的已依到了他的懷中,她嬌羞無力的哼道:

“葉……大哥!抉不要這樣!我我……”

硯霜聞聲驚得一怔,随着睜開雙目,他的身子跟着一陣急抖,臉上變色道:“小……

梅!是你……?”

小梅依熬在他懷中低頭羞笑道:“葉相公,怎麽樣?想不到是我來了吧?”

葉硯霜不由臉色大紅,他想用手推開小梅,但是他沒有這個力氣,同時他也沒這份勇氣,只是楞楞的看着眼前的小梅,似言又止。

小梅見狀眼圈一紅,兩行情淚不由滑腮而下,遂低下了頭小聲道:“葉相公!我知道……你讨厭我是不是?……”

硯霜只是楞楞的看着她,沒有回音,她擡頭看了她一眼,不由嘆了口氣,正想站起身子,卻見硯霜的臉角突然漲得飛紅,吶吶的叫了聲:“小梅……”

小梅漫吟了一聲,依然是流着淚道:“什歷事?……”

葉硯霜吃吃的道:“守容呢?……”

小梅聞言一股涼氣直透腳底,不由傷心得幾乎哭出了聲,她勉強忍住哭出的聲音,抖成一片道:“她……好!我去叫她來好了……”

說着正要轉身而去,卻覺得腕上一熱,竟被硯霜的手抓住了,她想掙脫,可是她竟又順勢坐在了硯霜的身邊,一時羞得花容失色,只是低着頭道:“葉……相公!”

葉硯霜喘道:“小梅!你聽我說……”

經過一日夜的醫療,他的中氣已退多了,因此他多少可以說些話了,何況這些話,在他認為是必需要與小梅說清楚的。

小梅一只手擦幹了臉上的淚,回眸露着一對淺淺的酒窩道:“相公你說吧!我聽着呢……”

硯霜不由嘆了口氣道:“你知道我很喜歡你……”

小梅臉一紅低下頭道:“只是喜歡麽?葉相公?……”

葉硯霜不由點了點頭,小梅觸景眼圈一舡,但這一次她忍着沒有讓眼淚淌出來,尚裝着微笑的聽着,硯霜凝目看她那像蘋果也似的小臉,心中不由一陣暗自神傷,他默念着:“我這一輩子,曾經令多少人失望傷心啊!……”

他反手又握住了小梅的手低聲道:“小梅!我快,結婚了,你知道不?”

小梅流着淚點了點頭,忽然破涕為笑的道:“我知道!是和鐵姐姐……是不是?”

葉硯霜點了點頭,小梅忽然翻身撲抱着硯霜的上身,抖泣道:“葉相公……你和鐵姐姐成親太好了……”

葉硯霜聽得莫明其妙,可是小梅又繼續自語道:“可是我……小梅這一輩子可完了……

我怎麽辦呢?……葉哥哥……你告訴我?……”

葉硯霜聽得不由打了個冷戰,一時默然,小梅在他身上哭了一會,眼淚都把硯霜的衣服濕透了,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她竟會有這種勇氣,她慢慢的擡起頭來,卻見硯霜閉着眼,然而眼角卻有絲絲淚痕。

由此證明他對自己多少也有一份愛情,只是他是一個正人君子,心有所屬,卻不敢再濫用感情,生怕對雲中雁鐵守容不起。

小梅看到此,芳心像猛然被針紮了一下似的,突然自責道:“小梅呀!小梅!你這算什麽呢?……你不害羞?鐵姐姐對你不薄,你這麽作對得起她麽?……”

她那裏又想到,這是鐵守容一手造就的機會,因此這麽一想,就像澆了一頭冷水也似的,恍然大清,忙由硯霜身上起來,從新站好,再看看床上的葉硯霜,依然是閉着雙目,劍眉微鎖,滿面戚苦之色。

她知道硯霜此時的心情,閉着眼睛的目的,也正是逃避自己的感情。

她忽然感到自慚,雖然她心裏有千言萬語,但是卻再也不敢吐出一字,只是看着硯霜發了一會子呆。

過了一會,硯霜睜開雙目,臉色已恢複了正常,對着她一笑道:“小梅……你那套“無形掌”練得怎麽樣了?”

小梅此時芳心已暗暗有了一個打算,見狀也自泰然笑答道:“不是你教我的那幾招嗎?

我早就練會了,要不要練給你看看?”

葉硯霜笑點了點道,于是小梅竟真的把凳子向一邊拉了拉,在床前,空出了一塊地方,先對硯霜一笑道:“我要是練得不好,你可不許笑我。”

硯霜笑點了點頭,翻了個身,但見小梅舉手擡足,果真一招一式的練了起來。

忽然硯霜岔笑道:“錯了……“清風醒目”雙手應由上向外翻……”

小梅笑着又練了一遍,遂笑道:“這樣對不對!”硯霜笑點了點頭,不由暗想到這小梅也真聰明可愛……如果自己和守容成婚以後,小梅還跟着自己,倒真要給她找一個好婆家,才能把她嫁過去……

小梅練完了一套掌法,卻見葉硯霜凝視自着己,不由心中一動,當時笑嗔道:“葉相公!練完了呀?”

葉硯霜這才驚覺的啊了一聲,忽然他想起了一事道:“小梅!我的行李呢?”

小梅笑着向牆角一指道:“那不是麽?”

硯霜想了想道:“在!那皮袋內有一個紫檀木盒子,請你拿給我好不好?”

小梅答應着,就去開了那皮袋,果然見內中有一長方形木盒,不由取出邊遞過邊笑道:

“這裏面裝的什麽呀?厚厚的!”

硯霜接過木盒,笑着道:“麻煩你自己打開一下好不好?”

小梅笑着了他一眼,依言将木盒打開,卻見內中竟是一本厚厚的線裝書,一時好奇伸手拿出,卻見這書面上龍飛蛇舞的草書着四個字為:“摘星拳譜”

不由皺着眉道:“這是一本拳譜呀?”

硯霜微點了點頭道:“小梅!這本書是一位叫太虛老人的老前輩送我的,這一年,我已把它練會了,确實是一本神妙已極的拳功秘籍。”

說着他喘了喘又道:“小梅!你對我一直……很好……我不能給你……別的,這本書……就送給你……作一個永久的紀念品吧……你高興要不?”

小梅聽完不由低下了頭,眼睛又紅了,她微微搖了搖頭道:“謝謝你葉相公……這麽貴重的禮物我怎麽敢要,你還是送給鐵姐姐吧……”

硯霜不由微笑道:“你鐵姐姐,以後我可以随時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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