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頭磕了一陣煙灰之後,才慢條斯理地對身旁那五旬老者道了聲:“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兄弟就是再沒有名,可是總得有個名字呀,人家金剪手伍老人家問,這是多大的面子?哪能不告訴人家,這不顯得我哥兒倆太不識擡舉了麽7”說着側目掃了伍天麒一眼,竟自嘿嘿連聲地陰笑了起來。
那金剪手伍天麒被損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冷笑一聲,方要答話,突見由其身後緊行兩步,走上一人,這人一身紫緞緊身衣,四十五六的年歲,他竟不容伍天麒發話,卻搶着怒道:
“二位好朋友,恕我梁惠常多話,俗謂青山不斷,綠水長流,尤其是我們幹這一行的,走到哪裏不交個朋友,今日我們當家的伍老鎳頭親自押镖,又已亮出了镖旗,朋友竟眼見着不賞個面子,可真有點說不過去了……”遂自冷笑了一聲接道:“當然,我梁惠常只不過是一介江湖小卒,蒙伍老镖頭不棄,收容局子裏效力,談不到什麽身份,可是朋友,金剪手伍天膨卻不同了,大江南北人家會過多少成名好漢,卻不容朋友你們如此輕視……朋友!話已至此,二位願将高名賜告,我等是洗耳恭聽,否則任聽尊便,卻請口上留情,以免遭至不諒……
朋友!我梁某的話對不對7”這梁惠常一番話說得也夠厲害的,說完後退兩步,冷笑着站在伍天腆身後,似等二人的回話。
那抽旱煙袋的小老頭在聽話之時,就一個勁猛噴着煙,持梁惠常說完話後,他卻皺着眉毛偏視了自己兄弟一眼道:“兄弟2我們可沒聽說過有這麽個字號,他都給我們叫些什麽?”
此言一出,那梁惠常直氣得猛一挺身,卻被伍天麒伸臂給攔住了,口中低道:“梁師傅少安毋躁,我們話還沒說完呢。”遂鐵青着臉對着那刻薄的小老頭冷然道:“朋友!二位既不肯以大名見告,想是瞧我伍某不起,只請将尊意賜告,也好令兄弟照辦……”
言甫畢,那小老頭仰天一陣狂笑,聲如果鳥,刺耳已極,笑罷卻猛收笑聲,正色地點了點頭,道:“镖主!你鍺了2我兄弟天大膽子也不敢在你老爺眼皮子下賣狂,既然镖主垂詢再三,我兄弟如再堅持己見,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遂點點頭,道:“在下姓岳名兮五,我這兄弟姓薛單名一個鋼字,諒也不會入镖主耳中……嘿嘿……嘿……”
這老人一報出名字,非但伍天膨暗吃一驚,就是其餘各位镖師也不由陡然變色,伍天麒仰天哈哈一陣大笑道:“我說是誰有這麽大膽子,敢對我老頭子如此無禮,原來是大漠雙雕,這就另當別論了。二位老朋友……恕在下口直,我可真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開罪了二位,尚請明言,我伍某定當負荊請罪,可別叫我作糊塗人,得罪了好朋友……”
那薛鋼聞言微笑了笑,上前一步道:“镖主言重了,我兄弟可不敢輕捋虎須,不過俗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們也是應一位好友所托,想給你老人家商量點事……”
說至此,側目看了一邊的伍青萍一眼,競停口不言,伍青萍不由臉一紅,柳眉一挑,心道:“好好的你看我作什麽?真是見你的鬼……”
伍天镖也不由心內納悶,催問道:“哦……原來如此,那位好朋友高名,可否見告?”
薛銅尚未答言,那小老頭岳今五卻笑了笑道:“那位朋友再三拜托我兄弟,叫我兄弟不要将其姓名吐露給人,镖主總不致于強人所難吧……”
伍天哼了一聲,心中頗為不悅,遂冷冷地道:“既如此就請好朋友将來意告明吧!如不叫在下丢人現眼,一定遵辦,否則恕不能如好朋友所願了。”
二人聞言對視了一眼,似頗覺那話難以出口,不由又雙雙向那伍青萍看了一眼。
這一眼,可把伍天麒看出了火,不由勃然動怒,冷笑了一聲道:“莫非此中尚與小女有于麽?這就令人稀罕了……”
伍青萍此時在馬上嬌軀扭向一邊,一肚子悶氣,偏又一時發作不得。
那岳兮五聞言後幹笑了兩聲,點點頭道:“恕在下口宜,此事正與令愛有關,不知镖主可容令愛随賤兄弟一行麽?镖車一項,我兄弟分文不敢有取,镖主意下若何?”
言罷老臉上也透着不大自然,一個勁猛抽着旱煙,伍天麒聞言,臉色鐵青,他已是在盛怒的當頭,冷笑道:“岳朋友!
士可殺不可辱,如再以小女為戲,可恕不得伍某要得罪了……”
伍青萍此時也飄身下馬,用手一指那岳今五道:“你說話可要清楚些,要知姑娘的寶劍可也不是好欺的。”
此時那梁惠常雙手朝伍天麒一抱拳道:“當家的!大漠雙雕欺人大甚,就算他是三頭六臂,弟子也要會會他1”此言才畢,那薛鋼哈哈一笑道:“姓梁的!你放心,我薛鋼接着你的,這可不是我兄弟的事情,你仍也別盡對着我們哥倆個發威,我知道泰順镖局子不是好惹的,來來來2我薛鋼見識見識你梁大镖師到底有什麽驚人的功夫?”言罷微一錯步擰身,“嗅!”一聲已蹿出一邊,笑眯眯地朝着梁惠常一招手道:“來來來!”
神槍梁惠常冷笑一聲,一側身墊足,施了一招“金蜂戲蕊”,輕飄飄地落足在這薛鋼身前,單掌向懷中一探,跟着向外一抖,嘩啦啦一陣連環扣響,競摔出了一串蛇頭鏈子槍,往左臂上一搭,槍頭垂地,他冷笑了一聲:“薛朋友!請亮家夥吧!”
這薛鋼冷笑了一聲,道:“朋友!不錯,我薛銅背後是有這麽一對破玩意兒,可是既是對付你朋友時,也就免了吧……”
遂笑了笑,一揚雙手,又道:“如果梁朋友不怪,薛某願以一雙肉掌接梁師傅幾手槍法……”此言一出,那神槍梁惠常,好生不悅,暗罵老賊你也太狂了,馬上叫你嘗嘗我梁某這條鏈子槍的厲害2遂哼了一聲:“既如此,梁某無禮了!”自己氣納丹田,全神貫注在對方身上,己索性豁了出去,要憑師門這手絕藝,就與大漠雙雕中金翅雕薛銅一擠生死。
只見他踏中宮而進,夠上步眼,腳尖一點地騰身躍起,掌中鏈子槍“流星趕月”,刷啦啦挾着勁風,直奔這薛銅頂上砸下。金翅雕薛銅喝了聲:“來得好!”這老兒果然名不虛傳,真個厲害,雙掌全是骈着五指,向外猛一翻,競橫奔這槍身上碰了去,須知鏈子槍為一軟兵刃,薛銅竟以雙掌硬擊這鏈身,若非有超人內功,豈敢這麽施為?
梁惠常見對方一亮掌是“翻天掌”式,就知這老兒功夫不弱,哪敢怠慢,不由一收手腕子,翻身“撥風盤打”,這神槍梁惠常二次欺身,已把鏈子槍展了開來,點、紮、崩、刺、鎖、、拿、砸,招術精絕,憑神槍梁惠常這杆鏈子槍,得陝西沙星五的親傳,武林中動手過招,也确是會過不少成名英雄,後随金剪手伍天膨,蒙其從旁指點,更是受益不少,很為伍天麒器重,只是今日遇見了強敵,這金翅雕薛銅,不僅身輕體快,這一亮開掌,竟是南北獨創一家的“篙陽大九套”,八十一手掌法,獨攬各派拳術的精華,這一亮開式子,非但那梁惠常心驚肉跳,就是一旁的金剪手伍天麒,也不禁替他捏把冷汗,暗付梁惠常絕不是他的對手。
這時那梁惠常己認出這薛銅施展的是“嵩陽大九套”,暗讨我命休矣……
他這一氣餒,更犯了武家大忌,鏈子槍威勢立減,那薛銅卻是擊虛攻隙,變化莫測,此時正逢梁惠常施了一招“烏龍穿塔”,直紮薛銅小腹。
就見他猛一擰腰,“雙推手”宜往這粱惠常的後腰猛劈了過去,其勢是又疾又勁。
梁惠常一槍走空,背後勁風襲至,他哪裏不知道這一手的厲害?
就見他向前一伏腰,銀光一閃,掌中鏈子槍“老樹盤根”,淬然向後就摟,那薛銅此時見久戰不勝,心中也自火起,哼了一聲道:“你是活膩味了!”淬見他雙足上拔一尺,不容對方槍身收了勢,他竟一錯雙臂,“嗅2”一聲縱至梁惠常背後,淬然一抖雙手,但聽“咳咳……”一陣響,那梁惠常慘叫一聲,踉跄出去了四五步,手中鏈子槍竟自出了手,面色一陣鐵青,競自一統栽倒在地。
這金翅雕竟在他雙肩下,以“分筋錯骨手”把他骨環給硬生生地鉗捏下來,手段是又快又毒,此時已有二镖師縱身上前,把這梁镖師扶了起來,那梁惠常此時竟痛昏了過去,牙關緊咬,面色鐵青,金剪手伍天麒看在眼裏,內心一陣難過,他這張老臉此時可有些挂不住了,冷笑了一聲:“薛師傅好厲害的分筋錯骨手,伍某不才,要領教’一二。”說着先至那梁惠常身前,平伸雙掌撫在那梁惠常兩肩之上,只見他猛—搓,那梁惠常又是一陣慘叫,跟着又是格格兩聲骨響,競自把傷骨給合上了,一面揮手道:“把梁師傅擡到車上歇歇!沒什麽大不了……”遂回頭點了點頭笑道:“薛師傅,請賜招吧……”那大漠雙雕此時冷眼旁觀這位金剪手伍天麒,舉手之間,競能把這梁惠常卸下的骨環給接上,心中不由俱是一驚。
此時這金剪手一發話,薛銅也不由笑了一聲道:“薛某能會伍镖頭,可說是榮幸之至,不過我兄弟是受人之托,話不離本題,今日和你老人家過招,自然是敗多勝少,可是镖主—”
他笑了笑又接道:“我兄弟如敗了,自然無話可說,轉身就走,可是如果萬一僥幸贏了呢?”
金剪手伍天麒心裏想:“好狂的東西……”想着不由冷然地道:“任憑你二人處置!”
薛銅聞言,側臉看了——旁的拜兄一眼遂又回頭道:“好!
一句話,镖主真是快人快語了……”
此時那一旁的抽煙老者,聞言笑着走近,連連笑道:“這才是好戲呢……好極了!好極了!兄弟!兄弟!你可很小心點,镖主的金風剪可不是好惹的咧!”
金剪手回頭怒視了這岳兮五一眼,心中是恨透了這禿雕岳今五,心想等會兒一定要施煞手,給這家夥一個厲害的,當時哼了一聲,沒說話。
那薛鋼此時顯得很緊張,已把一件藍綢外衫脫了下來,露出一身疾裝勁服,雙手一抱拳,道了聲:“镖主請。”
伍天麒見狀僅把一雙大袖上卷了一些,并未脫去,丁字步一站道了聲:“請!”這舉動看在薛銅眼內未免不悅,心道好個金剪手伍天麒,你竟敢對我薛鋼也如此狂?日不給你些厲害,諒你也不知我們大漠雙雕是何如人也!
心念及此,一滑右腿,已至金剪手伍天膨面前,口道了聲:
“伍膘頭!薛某得罪了。”話落骈指就戳,直往伍天麒“肩井穴”就點,哪知指尖已經沾到了對方衣裳,那伍天麒紋絲不動,這薛銅見狀心內不由一驚,俗稱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那伍天麒如沒有超人制勝的把握,他絕不敢如此沉著地接自己這一招。
這薛銅有見于此,果然不等指尖沾上對方,竟猛一回收,卻聞那伍天麒一聲冷笑,猛一利腰,競以“燕子鑽雲”的輕功,淬然将身子拔起,身起空中“細胸巧翻雲”,在半空中一個翻身,反向那金翅雕薛銅的背後落下去,這種出奇制勝的閃避,也不由薛銅不心驚肉跳。
伍天感足才沾地,不容那薛銅轉身,竟自雙掌一錯,以“龍形穿心掌”,猝然向外一抖,那種沉實的內功,競使薛銅背後猛覺得一陣發麻。
但這金翅雕稱雄南疆已有二十年,豈是弱者,他競自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向前一踩步,伍天麒只當他要前縱,不由掌心向外猛一登,想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将對方敗之學下。
但就在他指尖才一微揚之時,那薛銅竟自一個“黃龍翻身”,肩頭向後一擰,左掌用掌緣一抓伍天麒的脈門,右掌骈食、中二指“龍采珠”,直往伍天麒面上點來。
伍天此時才知道這金翅雕薛銅手上有真功夫,不容自己輕視,此時右掌向外一沉,翻左掌由下往上,向對方“曲池穴”上劈去。
薛銅倒踩蓮枝步,“螳臂擋車”甩右臂,向伍天旗肋下就揮,那伍天麒口中喝了一聲:
“來得好!”竟自雙掌往當中一合,身軀往起—‘長身“蓮臺拜佛”式,猛往外一撤,雙掌是“排山運掌”式,直往薛銅“華蓋穴”上擊去。
這一招來得好快,那薛銅不由一驚,想用“如封似閉”之式,身軀向左一斜,但那伍天麒是存心不想叫對方躲開這一式,競自一上步,口中嘿了一聲。
掌心猝向外猛然一登,那薛銅再想換步,可就晚了一步了,伍天膨因知這等成名的綠林道上朋友,不能當衆羞辱他過甚,所以中途吸丹田,硬把發出之勁收回了三成,就如此那金翅雕,猝覺左腿一陣發麻,他猛然往上一擡腿,雖躲開了伍天麒這一掌的實力,可是竟被對方淩厲的掌風給蕩出了七八步,才拿樁站穩。
伍天麒方道了聲:“伍某一時收手不及,承讓了……”那金翅雕此時臉紅過頂,二十年來他還是首次受辱于人,不由一時氣血上湧,惱羞成怒,仰天一陣狂笑道:“好厲害的排山掌力……”遂收笑聲冷然道:“薛某在拳掌上果然是甘拜下風,可是伍镖主得意的金風剪名揚四海,今日薛某幸會你老人家,如不見識一番,在你老人家剪下學兩手高招,那是大大的遺憾呢!
“镖主!我薛銅這一點不成理的請求,不知镖主可否應允?”說着話,競不容伍天麒答允,二臂後探,已把背後用黃绫包紮,交叉的那一對鳳翅金铛取在了手中,冷笑了一聲:
“镖主請。”此時伍天麒知道這薛銅對自己尚不肯甘心,不由深為不悅,後悔方才為何不施全力,給對方一個厲害的……
念至此也不由無奈,冷冷地點了點頭道:“好得很……伍某早已存心一見薛師傅這對流金擋,既然薛師傅一再要見見在下那一對不成名堂的玩意兒,伍某也只好獻醜了,不過結果恐怕還是令薛朋友失望……”言下之意是明告訴那薛鋼:“你在我這金風剪下更讨不了好去。”
那薛銅哪能不明白對方的意思,臉色猝然一陣青,當時顧了自己拜兄弟一眼,冷笑道:
“那也不見得……”
此時伍天麒已朝自己女兒伍青萍一招手道:“青兒,把我那——
對剪子拿來,咱們不能叫好朋友失望。”伍青萍此時已恨透了這兩個老頭,巴不得父親給他們一個厲害,聞言答應了一聲,走至父親的馬前,在鞍邊解下了一個青綢長包,雙手遞上。
伍天麒接過這綢包,那一旁抽煙的禿雕岳今五,此時一陣咳嗽嗆出一口濃痰,運勁往外一吐,接着哈哈笑道:“好家夥,亮剪子了,這可叫我老頭子開了眼界……兄弟,鎳頭這副金風剪可是真金子打的呢!你可小心你那兩把破家夥,別把人家的給碰壞了,賣了咱兩個的褲子也賠不起呀!”
這一番風涼刻薄話,直氣得伍天麒再也忍不住,當時回頭哼了一聲冷笑道:“岳朋友請你口上積德,我伍天麒可不容你這麽開玩笑呢,等會過這位薛朋友,少不得尚要向閣下請教兩手高招。”
言罷再不給他多話,一回頭已把這副金風剪亮了出來,這兵刃一亮出來,除了在場極少數人見過,就連局子裏的镖師,有的尚未見過镖主這對家夥,此時一見,俱不由都是一驚。
原來伍天膜這一對金風剪,每支都長有三尺左右,一色紫金所鑄,形狀就似一面大剪花的剪子分成兩面,頭刃處有寸許寬雪亮的白刃子,最奇是一剪刃中有一小孔,另一刃上卻多一凸出鋼柱,二者在內一合,猶如一面大剪,把柄一色雪亮,看來确實是上好精鋼所鑄。
伍天麒這一對金風剪亮出,那薛銅不由暗暗吃驚,心知今天恐怕難以在他這副剪下讨了好去,但至此時已不容許他再後悔了。
伍天膨此時一合雙剪,“喀!”的脆響了一聲,這老頭子身形微矮,剪交左手,右手往這雙剪上輕輕一搭,口中道了聲:
“薛朋友檔下留情。”
那薛銅此時一翻雙腕,各以小指挂住了檔柄扣圈,一抱拳道了聲:“請!”說着話往上一抖雙腕,同時握住了這一雙風翅流金錢的把柄,向前一上步,“棒趕羊群”,這一對紫金铛,帶起一片紫光,挾着疾勁之風,直朝伍天麒橫腰劈斬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那金剪手伍天麒此時一抛手中雙剪,雙雙飛起,他本人竟自一拔雙腿,上蹿八尺,正好蹿過對方那一對鳳翅铛。
同時兩手上揚,金光閃處,已把—對金剪握在了手中,此時但見他白眉上揚,一雙細目閃閃放着精光,确知這伍天麒已是在盛怒的頭上。’果然他就空一滾身,長大的綢衫帶起一陣勁風,手中金剪“長虹貫日”喇的一聲,直往那薛銅當頭剪下,同時左手剪“平分春色”,淬然抖出,直奔那薛銅後頸就紮,這一招雙式,相當厲害。
薛鋼一招落空,就知道對方定有厲害的招術施出,果然猛覺當頭勁風撲下,不由一偏身,掌中雙铛“脫袍讓位”向外猛一抖,金光閃處,這一對鳳翅金檔雙雙磕出,一片铿锵之聲,兩般兵刃磕在一處,猝然間都是猛收雙腕,“黃龍翻身”,往裏一合,這才各自展開了身手,誰也不敢再輕視對方——分。
這金翅雕薛銅一雙鳳翅流金铛展了開來,崩、砸、鎖、挂、剪、拿,霍霍如風,一招一式全與劍法招術各別,奈何他這對手太強了。
金剪手伍天麒此時已是在盛怒頭上,多少年來他從未遇過這麽強的對手,見這薛銅一展開身手,心中也不由吃驚,生怕自己一時不慎,落敗在對方之手,一世英名都完了!
所以這位老镖主此時一狠心,心暗付道:“薛銅你如此不知好歹,可要我真個施煞手,也怪不得我手下無情了……”
這金剪手伍天麒一帶怒,展開了身形,一雙金剪夾着點穴手施為,他這一展身手,畢竟不同,靜如山岳動若驚鴻,擒、拿、點、刺、挑、格、吞、吐、閃、撇,真個是招招帶勁,閃閃生光,二人這一搭上手,轉眼之間就是三十招過去了,一邊的衆镖師個個都看呆了眼,那抽旱煙袋的老者,不時口中發着怪叫:“喲!好家夥!”
“嘿!真快!伍鏡頭今天可真是玩命,這麽大歲數了,何必呢!”
伍天麒正在要命關頭,自然無暇分神再來生這種閑氣,但心中已把這禿雕岳兮五恨到極點,由是手上愈發加緊,想早把這薛銅敗之剪下,好再給這怪老兒算賬,但是一旁的伍青萍卻實在氣不過,當時柳眉一豎,用手一指那岳今五,道:“姓岳的!你懂不懂武林規矩,我爹在與人對手當頭,你在一旁風言風語,算是哪門子的好漢?你又有什麽了不起的本事,值得你如此猖狂,如果不服氣,姑娘掌中劍就不信斬你不得2”此言一出,那禿雕岳兮五不由口中怪笑了一聲,噴出了一口白煩,一翻那雙鼠目道:“嘿……好厲害的一個小姑娘,你有什麽本事,敢在我老頭子面前咬牙?”言罷笑嘻嘻地看着伍青萍不語。
伍青萍聞言氣得嬌哼了一聲,一點蓮足,已離這禿雕岳今五不遠,口中道了聲:“姑娘今天就要鬥鬥你,一個臭老頭子有什麽了不起嘛!”說着話反臂拔劍。
“嗆!”的一聲,白光閃處,已把劍亮了出來,一瞪秀目;道:“姓岳的!快亮出你的兵刃,姑娘要見識見識!”
這老頭子聞言,眼珠子一轉,嘻嘻笑道:“這才是上天有路你不去,入地無門自來投,我老兄弟主要就是為了你,你自己送上門來,那好得很……”說着卻慢條斯理地把手中旱煙袋鍋往後頸裏一插,笑道:“伍姑娘,你就上吧!我老頭子因受人之托,不能傷你一分一毫,所以,我可不敢施兵刃,就空着手陪你玩玩吧。”言罷嘿嘿地笑了兩聲,又接道:“可是姑娘,你要是栽在我老頭子手內,卻得乖乖地跟我上山,嘿嘿,到時候你不去也不行呢!”
此時伍天麒正和那薛銅殺得難分難解,但他耳中卻聽到了自己女兒和那位禿雕的一番答話,心中不由大驚,他知道這禿雕岳今五,的确是有一身驚人不可輕視的絕技2就是自己也不敢說穩操勝算,女兒自然是不行了!聞言後,正逢那薛銅手中铛“蒼龍出海”,雙雙奔向自己小腹劃來,伍天麒一運勁,雙剪齊揮。
“嗆啷啷!”一聲暴響,兩股兵刃又碰在了一起,把薛銅震得一連退後了三數步,虎口發熱,那伍天麒卻趁着這一瞬之隙,擰身縱出了兩丈許,正落在那伍青萍與岳分五之前,大喝一聲:“青萍,你退下,這裏沒你的事……讓為父來會會這位綠林怪傑,到底有什麽驚人之藝?”
禿雕岳今五仰天一陣狂笑道:“镖主,此時可由你不得了呢,我那薛兄弟來了。”
果然此言一出,伍天麒頓覺身後有金刀劈風之聲,聞得那金翅雕薛銅喝道:“勝負末分,镖主你走得也太早了!”
緊跟着雪亮的檔身朝伍天膨劈下,金剪手氣得一跺腳,怪叫了一聲:“薛銅你是找死!”’“怪蟒翻身”,掌中金風剪“朝天一剪旗”,帶起一股刃風,反奔這薛銅頸上剪去,一時間二人又殺成了一團。
此時那禿雕岳兮五眼珠——轉,認為時機難得,見那伍青萍正朝着她父親發怔,不由嘻嘻一笑,道:“小姑娘,可別怔着啦……來呀!”
他此言一出,就見那趟子手李三保大喝一聲:“各位師傅,這個老賊欺人大甚,大家下手收拾他!”
一時間兵刃連鳴,已有五位镖師亮出家夥縱了上來,伍青萍不由急得叱了聲:“三保……誰叫你們幫忙?我勝不了他,你們再動手也不遲,現在算什麽嘛?”
趟子手李三保聞此一怔,此時那岳今五冷笑一聲道:“大家都上,也無所謂,反正岳某人就是一雙空掌,你們也未必準成!”
言之未了,伍青萍嬌叱了一聲:“糟老頭子,你少賣狂,看劍!”
身随劍轉,掌中劍直奔岳今五胸前刺去,那禿雕陡然一翻大袖,竟然帶起一溜急勁之風,向伍青萍那一口寒光耀眼的劍上卷了去,但聽“嗆”的一聲,伍青萍一連退後五六步,虎口一陣發麻,掌中劍竟差一點出了手,不由大吃一驚,這才知道自己估錯了對方,心中不由又急又怕,二次一咬牙,展開了“一字慧劍”,頓時寒光閃閃,劍氣如虹,和這禿雕岳今五殺在一起。
此時那伍天麒眼看愛女在那怪老兒岳兮五手上,連番遇難,心中不由大為焦急,偏又被這薛銅困住,他這一雙鳳翅金铛果然厲害,一時之間,竟是求勝不得,此時不由銀發倒立,雙目都似要噴出火了,碎然他将身軀一矮,掌中這對金風剪已變了招。
他這一變招,竟是一套“藏雲拿星”小巧功夫,見招破招,見式破式,伸吞長伏,粘合閃避,動轉靈滑,可謂之鬼神不測!
他這一套功夫展出,那金翅雕薛銅可就相形見細了,那金翅雕至此額上已見了汗,伍天膨雙剪招術愈發變幻難測。處處都是奇險之招。
薛銅一咬牙,才待施展“金鋼二十四式”,來作生死決鬥,可是他到底慢了一步。
金剪手伍天麒已走了前站,雙剪掄回,那金翅雕薛銅雙铛此時正用了式“金龍盤玉柱”’“倒打金鐘”,鳳翅铛來勢是真勁真快。
無奈這位對手人物,為一不可多得的高手,他競因為這一霎那之間,把手中雙剪一變,改為進手“十二式斬龍剪法”,連環運用,進步欺身,竟把薛銅的鳳翅檔磕了開去,右手單剪外展。跟着一式“孔雀剔翎”塌身外進,猛斬薛銅的下盤。
薛銅鳳翅铛檔被磕開,自己就知道招術用老,再想以招換招,已自無及,急忙把身軀往後一仰,腳跟一用力,用了招“金鯉倒竄波”,倒是挺快,只是金剪手伍天麒手底下豈能再容他,就在那金翅雕薛銅身子已縱了出去,伍天麒猛然往起一長身,左腳尖暗中一點地,已然騰身縱起,口中卻喝聲:“薛朋友你別走!”這“走”字一出口,左手金鳳剪猛然遞出,已撩在那薛銅的右腿之上,刺着腿肚子向外一翻,但聽“昧”的——聲微響,當時衣放血流,那薛銅在空中擰腰翻身,可是中氣已散,卻再也提不住氣了,“砰!”的一聲,摔倒就地,鳳翅铛幸末出手,不由羞得悶哼了一聲,恨聲道:“好,伍镖主!我金翅雕是敗給你了,你接着我那位老哥哥的吧……”
金剪手勝了薛銅,聞言後冷笑一聲,二話不說一翻身,足點處“貍貓三撲鼠”,快似飄風地已撲向了自己女兒那邊去‘正逢上那位倔強的伍姑娘,此時遇了險,她此時用了一式“例栽柳”,劍身偏着,往外一崩,由下而上,但見呼嚕嚕一陣疾風,那岳兮五已騰身而起,看來劍已沾在了這怪老頭的小腹之上。
陡然問忽見岳今五收腹吸胸,在空中猝伸枯爪,不偏不倚,正叼在了伍姑娘的劍柄之上,口中道了聲:“你給我撒手吧!”
遂聽伍青萍驚叫了一聲,果然掌中劍竟到了對方手上。
好個伍青萍,到了此時,她仍是不肯服輸,就見她蓮足點處,“八步淩波”擰身蹿出了兩丈許,這禿雕方道了聲:“姑娘莫跑,還你的寶劍!”
卻不知這姑娘內心,早已把這怪老兒恨透了,自知功夫比他差得遠,不由陡生怪念,就在她身已縱出,蓮足方一點地,口中卻嬌此了一聲:“打!”猝然右腿往前方一塌,上身猛一俯,身形半斜“犀牛望月”式,而後猛一翻,刷刷刷連着三聲疾嘯,竟用“陰把”甩出了三口“金風剪”,憑姑娘這一手三剪的功夫,江湖上也不知敗了多少能手,如今更是羞憤當頭,這三口金風剪,出手如流星隕落,透着急嘯之音,一閃已至,直奔那禿雕岳兮五上中下三盤打去,她這種出手方法,可與一般不同。
三枝剪雖是先後發的,憑手上的功夫,竟然是齊到,那禿雕也沒料到姑娘已經落散的頭上,竟會施出暗器來了,見狀也不由一驚,只見他身形往右一側,輕舒鐵爪,骈食中二指,往奔面門這一剪上一符,不由皺了一下眉,同時一擡右腿,沉腳尖,奔小腹和奔心窩的兩口金風剪雙雙被踢落下來,三剪可全走了空,可是老兒中指因一時大意,以手去路,卻不知道這金風剪是菱狀刃尖,三面開口的,因此競被劃破了一道口子,血已滲出,自出道以來,他何曾受過這個,不由大怒,正想騰身撲去,卻不知那伍青萍手法也太厲害了,此時竟自一個“怪僻翻身”,唰刷又是三口金風剪,一奔面門,一奔小腹,第三支卻是往這岳兮五身旁打去。
這種打法可驚人了,因為這岳兮五正立在這山壁邊沿,身右已無餘地,面門小腹這兩剪已一閃而至,只要往左一閃,那正好迎着另一空剪,這後三剪來勢更快,其疾苦電。
好個禿雕岳兮五,果然有一身驚人出衆的功夫,此時,一聲長嘯,頓見他一端右足,“一鶴沖天”身形筆直淩虛拔起,待起到兩丈來高,身形往下一飄,如流星損地一般,頭朝下,腳朝上斜着往伍青萍落腳處撲來,口中喝了聲:“伍姑娘,好厲害的金風剪!”在空中“蒼龍搏兔”,掌上運着“大鷹爪”力,直往伍青萍當頭罩下,眼看這位姑娘是萬難躲開這一式的了。
可是湊巧得很,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厲喝道:“青萍,你退下!”跟着一陣長衫震風之聲,這人已起身空中,雙掌一合“蓮臺拜佛”式向外猛一登,正和那禿雕的單掌碰在了一起,但聽“砰2”的響了一聲,二人在空中都不由倒翻了一個跟鬥,待落地後,始看清了,竟是那金剪手伍天麒。
禿雕岳兮五一陣狂笑,那雙陣子內閃出駭人的目光,遂看十一旁的拜弟一眼,點點頭道:“兄弟,你挂彩了?我早就說道這位金剪手伍镖主可不是好惹的,弄不好我老兄弟倆都得丢大腦……不過——”言至此,他又嘿嘿一陣冷笑道:“我岳今五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一副怪脾氣,誰愈硬,我才愈要鬥鬥誰,大不了敗了回家抱孩子……”說至此猛然面色一冷,回視着伍天麒道:“老實告訴镖主你一聲吧,我大漠雙雕早就想鬥鬥你,你也太狂了,镖主!幹麽這麽欺侮人,不給我們朋友留碗飯吃……正好又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