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恰似天馬行空,身法美到極點。
伍天膨雙剪落空之下,原拟巧變“驚蟬振翅”再傷他小腿,卻萬料不到鐵旗客會出此絕招,就在他腳尖觸及剪面的一霎那,伍天膨立覺一股絕大的潛力傳了下來,震得他雙剪幾乎出手,丹田之氣再也提不住,身子平空向下跌來。
伍天麒驚駭之下,忙使“倒轉八車”身法,輕飄飄落在地面,他驚魂甫定之下,已然駭出了一身冷汗,再看鐵旗客已然在十丈之外,連同自己的愛女,一同落在他那匹神駒上。
鐵旗客使用那雙精光四射的眸子,向這邊奇怪地閃爍了一陣,道:“伍镖頭,還是我剛才說的話……我走了!”說罷他雙腿一夾馬腹,那匹黑如濃雲的神駒,迎空一陣長嘶,四蹄破空而去。
金剪手伍天镖此刻是發須俱張,憤怒已到極點,狂叫一聲:
“小子!你……”
随着這聲狂叫,他身子已然撲出了七八丈,瘋狂般地迎着馬蹄的揚塵追去。
镖師梁惠常慌忙中騎上了伍青萍的白馬,他并帶過了伍天麒的黑駒,飛快地追了下來,口中大喊道:“镖頭……上馬再追!镖頭……”
伍天麒這時神志已昏,聞言被提醒了,他匆匆上了馬,騰出右手,在馬屁股上,拼命地擊了一掌,那匹黑駒立時放蹄狂奔起來,梁惠常也拼命追上。
這一黑一白兩匹神駒,都有日行千裏的腳程,這時放蹄狂奔,真個是風馳電掣,快得驚人。
伍天麒在馬上一言不發,他滿頭的白發,不知是由于山風,還是由于憤怒,已然全部聳立,他雙目火紅,心口憤怒得像要爆炸,這是他生平的奇恥大辱,他不停地想:“伍天麒呀!如果你不能追回女兒,你就血濺剪鋒吧!”
可是前面的那匹黑駒,如同淩空飛行一般,快得出奇,不一時已将伍天麒、梁惠常抛下了數十丈。
伍天麒此刻的震怒和驚恐,絕非筆墨所可形容了!他緊抓着缰頭,拼命地抽打,把馬屁股上打出了一條條明顯的血痕,那馬愈發亡命地狂奔起來。
伍天麒在馬上狂叫着:“小于,……你害怕麽?……停下來2”這個白發的江湖老人,瘋狂地叫喊着,在此刻,他願意犧牲一切——包括他的生命和數十年的名望——把他的女兒換回來!
可是那個奇怪的黑衣人,仍然毫不理會,帶着伍青萍,已然消失在一片樹林的夾道裏。
伍天麒頹然地停了下來,他一陣猛烈地顫抖,噴出了一口鮮血,他幾乎由馬背上掉下來。
這個曾經叱咤風雲,名噪大江南北的武林奇人,遭受到生平未有的奇恥大辱,他狂喊道:“罷了!罷了!我伍天麒是完了!”
說罷此話,他一橫金剪,便向自己的脖子抹來。
眼看這一代奇俠就要喪生在自己的金剪之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梁惠常已然趕到近前,他一看大驚,急叫道:“使不得!镖頭!”
話聲末歇,他已迎面撲起,緊緊地抓住伍天麒的左膀,拼命地向外一拉,二人同時落下馬來,伍天麒的金剪也甩脫了手。
梁惠常爬起身來,他淚流滿面地道:“老镖頭,你這麽做豈不是害了萍姑娘麽?……她現在還陷在敵手!”
伍天麒被他一言提醒,他長嘆一聲道:“惠常,想不到我一世英名,居然會斷送在此人之手!唉……你看,我還有什麽臉活下去?”
梁惠常連忙勸慰道:“鏡頭!話不是這麽說,現在萍姑娘陷在敵手,我們如果不設法拯救她出來,就是死了,也是奇恥大辱!”
伍天麒冷靜了一些,點頭道:“你的話不錯,可是一旦江湖上傳揚出去,金剪手之女,’為人擄去……這……叫我有什麽臉見人?”
梁惠常聞言搖頭道:“镖頭,現在不是你老逗意氣,講名望的時候……只要能把萍姑娘拯救出來,那些江湖傳言又何必去理會呢?”
伍天麒用衣袖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漬,黯然道:“現在萍兒已被小賊擄去……惠常,不是我說洩氣的話,莫說這麽大一座山,難以把他尋着,就是尋得……恐怕也是徒勞!”
梁惠常聞言,也無話可說,因為那黑衣人的武功,他親眼見過,比伍天麒不知高過多少,就算現在尋了去,非但于事無補,只怕還要白送性命。
梁惠常沉吟一下,突然想起一人,不由喜道:“镖頭!我們快去找龍少爺!”
他一言提醒了伍天麒,立時想起了自己的東床快婿龍勻甫。這龍勻甫天生奇凜,為武林前輩異人龍可忠之子,自幼随父習得一身出奇的功夫,藝成之後,又得天下異人“三百老人”悉心傳授,練成了一身不可一世的功夫。
那“三百老人”原是武林中三個百歲的老人,他們三人在一百歲時結義,到如今都各有——百十餘歲了,但他們仍然自稱百歲老人,這三人都有一身不可思議的武功,全部傳授了龍勻甫。
這三位怪老人是二男一女,并無別號,老大叫木蘇,老二叫水夢寒,老三叫星潭,江湖人聞名莫不喪膽。
伍天麒想起了比自己武功高上數倍的龍勻甫,足可以與鐵旗客匹敵,不由稍微安心,叫道:“啊!我真是急昏了!我們快走吧!少時到前面,你押着镖車走,我就改道雲南了!”
這時衆镖師已然趕了上來,伍天麒振作了一—精神,騎上了自己的馬,他眼含痛淚道:
“衆位!……這趟镖由梁師傅負責,我……我要到雲南去!”
他話才說完,那匹黑駒已如電奔出,他此去帶來了龍勻甫,與鐵旗客展開了一場亡命的厮殺。
且說鐵旗客白如雲——他就是那個早年受盡殘害,被繼父趕出來的孩子。由于他幼年時身受之痛,所以他不相信人間有感情、幸福及歡樂等的存在,形成了他怪僻的天性,他手下的人,接近他的人,或是遇見他的人無不是提心吊膽,對他那喜怒無常的性格,冷冰冰的态度,都深深地感到畏懼,所幸的是,他對于“善”、“惡”分得很清楚,否則僅他的出世,就可造成武林的大劫了!
現在他騎在“烏龍”神駒上,他懷中昏迷着一個絕美的少女!他感到一種莫名的畏懼,這感覺還是他第一次産生,他立刻把伍青萍用雙手平托起,距離自己遠—點,這樣他才稍微安心。
山風把姑娘的溫香,一陣陣送到他的鼻端,他感到一陣劇烈的心跳,禁不住把那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注視在她的臉上,這是多麽誘人的一張面孔啊2她柳眉微蹙,羞目緊閉,粉白色的面頰,點綴着一雙鮮紅的嘴唇,山風吹亂了她的秀發,稀疏地披在前額,顯得是如此的風韻,嬌美……
白如雲正在呆癡地,貪婪地盯視着,突見她櫻唇微啓,輕輕地恩了一聲,白如雲的心更跳得厲害了,他想道:“她要睡醒了?”
随見伍青萍雙目微啓,她發現了眼前的情景,把一張玉臉羞急得通紅,她大叫一聲:
“無恥賊子!放開我!”
遂用盡平生之力,向上猛一掙,可是她哪裏掙得下來?除了手腳一陣亂動外,仍然在白如雲的雙手掌握之中。
伍青萍一陣急怒,嬌比道:“賊子!我跟你擠了!”話才說完,抖出一雙玉掌,急如閃電地向白如雲面前抓去,二人相距本來不過一尺,青萍又是在情急拼命,這一下可是險到極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