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田湘濱望着他,有什麽不對嗎?他從來不和她單獨用餐的。
陳善學對她的自覺有些好笑,“你是我秘書,又不真是司機,一起吧。”
田湘濱臉上露出細微的震驚,陳善學這是在邀請她用餐?要知道以往都是她在車裏等他,要不就是他丢下她自己開車去別的地吃。
眼看陳善學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有些不耐,她趕緊解開安全帶取下車鑰匙下車。
陳善學才剛剛打開車門,她就已經走出幾步了,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陳善學哼笑一聲,跟上去。
隐于鬧市的私房菜館,無論是裝修還是菜色,無不顯示出獨特的古典和精致。
他們訂的包廂在二樓,繞過大廳從另外一邊的樓梯上去,玻璃隔離了一切聲音,高高的竹樹貼着玻璃,在牆上映出斑駁的光影。
她點了番茄牛腩和焖燒魚,一個時蔬一個豬肚煲雞湯。
陳善學又加了兩個菜,菜很快就上完了,服務員退出去,包廂門合上之後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只有陳善學提筷的聲音。
過了一下陳善學的眼光又瞟過來,冷冷道:“吃啊,還要我招呼你?”
田湘濱頓時立刻馬上抓起筷子,端起碗。
陳善學吃東西極其安靜,安靜得整個房間裏好像只有她自己。她很少能有機會和他一起吃飯,有飯局的時候他通常都是被扯着喝酒,偶爾才吃那麽幾筷子菜。
這樣單純的用餐時刻,她幾乎沒見過。
他吃東西的時候很專注,也很有耐心,眉眼低垂,不知道是在看菜還是在想東西。食物在嘴裏是慢條斯理的嚼着,不多一下也不少一下,筷子伸出去收回來,夾着的食物數量永遠不會超過兩塊,偶爾碰到姜蒜和辣椒,也是不動聲色的夾回來擱在骨碟邊。
田湘濱不是沒見過吃相好的男人,但是好成這樣,稱得上是優雅的,還從來沒有過。
Advertisement
“你要是再偷看我,就出去吃。”男人頭也不擡的說了一句。
田湘濱馬上低頭,再也沒亂看一眼。
更難聽的話也不是沒聽過,這也算溫柔的了,多半時候他還懶得說這麽一句,直接丢筷子走人。
吃過飯田湘濱過去結賬,回到車邊的時候陳善學正站在車旁抽煙,看到她走過來的身影後,不徐不緩的抽掉最後一口,準備上車時視線突然落到她腳上,微皺眉。
“你的鞋怎麽了?”
田湘濱看了一眼腳下,“我的鞋怎麽了?”
“你上午好像穿的不是這雙吧?”
他的眼睛倒是毒辣。
“上午那雙在陪劉小姐走了一公裏後廢了。”她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在他面前永遠爐火純青。
陳善學瞄了一眼她,“那你就打算穿着這麽一雙鞋去芬桦?”
她本來就是打算到了那邊再換上的,沒想到會被他發現,只能沒好氣的說:“知道了,等一下就換。”
陳善學沒再搭理她,徑自走到了駕駛座邊坐進去。田湘濱以為他又生氣了要丢下她一個人走,便乖乖交出了車鑰匙,那人在裏面啓動了車子,卻沒有關上門,從裏面斜眼看她,“還不上車?”
不知道他又要發哪門子瘋,田湘濱疑惑的從另一邊上了車。
他開車極快,一下子就開回了市中心,停進了盛世百貨的停車場裏。
“下車。”他命令道。
田湘濱望着他,很是無奈,“你是叫我上去買鞋?”
陳善學回她一個你說呢的表情。
“這裏的鞋我買不起。”她老實答道。
陳善學哼了一聲,反問她:“哪裏的鞋你買得起?”
田湘濱懶得搭理他。
“你去不去?”陳善學耐着性子問。
田湘濱敲敲手機屏幕,告訴他:“現在已經兩點,再不出發去芬桦的話你就要遲到了,我買鞋最少也要四十分鐘… …”
她話還沒說完陳善學就摔門而去,田湘濱本想跟去,但又想跟去的話只會引得他更不高興,就留在車裏等他。
十分鐘不到他就返回來,一進車門就把手裏的東西丢到她懷裏,盒子的角毫不留情的撞到她肚子和腿上,她嘶了一聲。
陳善學已經踩上油門,直接往芬桦去。
田湘濱在心裏把他罵了個遍之後才拿出盒子打開,裏面是一雙淺口細高跟,跟有九公分,還是七碼的。
“我… …”
“換上。”他頭也不回的說。
“… …”她只是想告訴他她是八碼的腳,叫她擠進這雙鞋,那不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他是故意的嗎?田湘濱不知道,也不敢去猜。但她想,依他的性格,純粹只是覺得自己秘書穿得不體面丢他的臉,況且他巴不得離她遠遠的,哪裏有那心思耍她呢。
況且他的那些女朋友,各個都是六七碼的小腳,他哪裏知道還有女生會長八碼的腳呢?
撇去碼數不說,他給她買鞋,一是懶得和她口舌之争,二是想以此來提醒她,以後再也不可穿着平底鞋上班,哪怕是出外勤。
他開車,所以很快就到了芬桦,陳善學先下了車,田湘濱在裏面努力的穿上了那雙小鞋,才歪歪扭扭的跟上他。
這一個下午,田湘濱都是走在針尖上的,作為秘書,就連開會的時候她都不能坐下。中途去了一次洗手間,她也沒敢取下鞋子看腳的狀況,她怕自己拿下就不願再穿回去。
一直忍着直到結束。
這時候已經快六點了,芬桦的負責人卻突然提議要去吃飯,項目經理看了一眼陳善學,也同意了。
這飯局估計要到九點才能結束了。
田湘濱頓時面如土色,剛想跟陳善學說一聲先走,項目經理卻朝她瞧過來,關切地問:
“咦,田秘書今天臉上好像不太好啊,是不是不舒服啊?”
就着這個臺階田湘濱順勢說:“是有一點低燒。”
項目經理一愣,“那… …”
芬桦的其中一個負責人卻大手一揮,“低燒是小事,我車上有藥酒,祖傳的秘方,一用就好。”
田湘濱沒想到這一出,也是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今天這一行人當中就她一個女人,工作的時候倒是沒什麽,飯局上若是沒個女的,就沒什麽勁了。
她望向陳善學,他表情淡淡的,沒有出聲也就是沒有放她走的意思,只好幹笑着說:“那就麻煩宋經理了,不過我現在還好,不是很嚴重,待會頂不住了再找您要藥酒。”
那宋經理喜笑顏開:“好說,好說。我先去訂包廂。”
田湘濱和陳善學回到車邊,田湘濱坐進去之後探過身子去拿她的平底鞋來換上。這時副駕的門被打開,陳善學站在車外沒有坐進來,盯着她的那雙鞋看了看,然後伸出長手,白皙纖長的手指在要碰到那鞋的時候又突然收回去。
田湘濱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動作,在預感不妙的瞬間,就已經見到他擡起左腳,飛快的把她的鞋子踢出了車外。
田湘濱簡直要瘋掉,她下意識的摸上車把手準備下車去撿回她的鞋,但是他那只縮回去的手卻驀然浮現在她腦海,他嫌棄她的東西。一腔怒火又被委屈代替。
委屈是對的,委屈過太多次,聲音她很快就能平複了這種情緒,悄悄收回手,也不去看他,盡量漠然的點火跟上項目經理的車。
他嫌棄的東西,她也只好丢掉。
一路無言的到了飯店,項目經理倒是興致很高,開了不少酒。田湘濱腳疼心也疼,恪盡職守的幫陳善學擋了不少酒,紅白混着喝,她酒量不差,但是今天喝得急,很快就頭暈了。
陳善學難得的大發善心,扯着她坐下,嘴上冷冷說道:“你是想我送你回去嗎?”
田湘濱手中的杯子還在嘴邊,她停下動作愣愣的看着他,嘴緊抿成一條直線,半響才低聲說:“不敢,我自己搭車回去。”
聽她這麽說,陳善學又哼了一聲,收回手,大意是算她識相。
陳善學既然開口讓她不用陪酒了,她樂得輕松,自然也放下了杯子,怎麽樣都要愛惜自己的身子。
項目經理看她敗陣了,幹脆出門叫了幾個姑娘進來繼續喝,于是田湘濱徹底輕松下來,她離開了桌子,走到包廂另一頭的長沙發上坐下,沒一下子就睡過去了。
耳邊都是觥籌交錯的聲音,還有男人們的笑聲,交談聲,中間偶爾會夾雜着那幾句低沉悅耳的嗓音,說着什麽,她沒聽清,待再豎起耳朵去聽時,又沒有了。
這樣來來回回幾次後,她就懶得再去尋那個聲音,繼續昏睡。她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靠近,微微睜眼,只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朝她俯下身,她嘴裏呢喃了一句什麽,就又閉上了眼睛。
陳善學看她開眼又合眼,皺了皺眉,伸手毫不留情的推了她一把,田湘濱颠了一下,差點倒下沙發。
這下倒是醒了,睜開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走了。”他簡潔道。
她哦了一聲,扶着沙發站起來。
“你住哪?”陳善學問。
田湘濱驚訝的看着他:“你送我?”
他很不耐煩:“不然你自己回去?”
田湘濱閉嘴,看着他轉身要走,連忙報出自己的住址,他在前面頓了頓,繼續往前走,田湘濱安靜的跟在他後面出門。
他本來想找代駕的,但又嫌麻煩,看她窩在沙發裏一動不動,總覺得不放心,心想就當送一個部下回家。
但是沒想到會這麽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