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她下樓的時候碰到一個項目經理，正好要上來找陳善學，看到她如同看到了救命恩人。
“田秘，你幫我和陳總說一說吧，我快被他罵死了。”
“怎麽了？”田湘濱停下腳步，奇怪地問。
“就是城東的那塊地，因為地質特殊，上面一直批不下來，所以工程也一直停滞，關鍵是上頭管這片的人他油鹽不進啊，連見一面都難，就為這事我都不敢見陳總了，你瞧我這壓力大的，發際線又往後退了幾步。”
田湘濱笑起來，然後問：“那我和他說有什麽用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全公司我最不得寵。”
“嗨，田秘說笑了，但是這事确實得您幫我說了。聽說那個人和陳總爺爺有交情，以前受過陳老爺子的恩惠，陳總出馬的話可能性比較大。”
田湘濱點頭，又聽他繼續說：“但是如果這個我去說的話，陳總肯定又該罵我‘這事都要我出馬，養你們做什麽’，所以我希望田秘你去幫忙提醒一下，會比我去說的效果好。”
田湘濱無奈，然後不等她回答，那項目經理就将手中的大摞資料擱她手裏，“您不成我再上，您若是成了，我請你吃飯。”
田湘濱笑，說道：“就沖着您說的這幾個您字，我是不上也不行了。”
他呵呵直笑。
當她拐着彎跟陳善學說完之後，陳善學斜眼看她：“老丁讓你來說的？”
田湘濱一陣尴尬，心想還真是什麽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得，今晚就去走一趟吧，那個人說起來我還得叫他一聲哥呢，上次老爺子葬禮我還看到他了，只是沒有機會和他說上話。”
“那需要我去訂餐廳嗎？”田湘濱問。
陳善學搖搖頭，“約他肯定是約不到的，得去他家門堵。”
“那我去買點禮物和水果。”田湘濱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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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陳善學合起那疊資料，“待會你提前下班，陪我去超市走一圈，買點食材。還有這個資料，肯定是不行的，你讓老丁那邊再整理一份，重點突出解決地質問題的方案，要可行性高。”
田湘濱知道這事着急，連忙上前去取那資料，結果沒注意腳下，被地毯絆了一下，她整個人往前傾，撲到了桌子上。
陳善學反應很快的往後退了一點，于是兩人連發絲都沒碰着。
他防備的姿态和敏捷的動作叫她傷了一下心。
估計他又以為自己是故意的了吧，她也懶得解釋，那樣不擇手段的卑鄙事情她只做過一次，也一直在懊惱，但是他怎麽會知道呢，他也不屑知道。
田湘濱拿起資料就往外走，回到辦公桌後連忙給老丁打電話，讓他弄資料，他在那邊滿心歡喜的答應了，卻在聽到田湘濱說下午三點之前交過來這句話後崩潰了，連連說辦不到，田湘濱迅速撂了電話。
田湘濱挂了電話，又聽到電話響，她接起來，笑着問：“辦不到你和陳總說去，我也忙呢。”
那邊靜默了一會，然後才是陳善學的聲音傳來：“是我。”
田湘濱一愣，然後才說：“陳總。”
“明天買一張新的地毯回來，你親自去試。”
“好的。”田湘濱說完後卻沒等來挂電話的聲音，往常他撂電話都是在他吩咐之後她答應之前就挂了，所以她再次開口，試探問：“還有事嗎？”
“恩。”陳善學在那邊應了一聲，好像斟酌了一會才說：“以後在我面前不用戴着面具了，我們認識那麽多年，起碼還是朋友。”
然後他不等田湘濱回應就挂了電話。
田湘濱在這邊愣了又愣，覺得有些雲裏霧裏，思索着怎麽他就又不喜歡她這副模樣了？這面具不是他逼出來的嗎？
待到三點鐘老丁拿來新的資料，她拿進去給他檢查的時候才恍然，大概是自己在酒吧幫他的那次讓他記着了吧。
這麽一想那一巴掌挨得也挺值的。
他看完方案，又小做了修改，重新打印出來之後已經四點，兩人提前下班，開車去了最近的超市。
說起來，這種感覺很是奇妙——和陳善學逛超市，雖然是她推着車跟在後頭。
陳善學在車上就脫了西裝外套，現在只着一件白襯衣，他解了袖扣沒處放，就丢進了田湘濱的錢包裏。然後撸起袖子就在那選魚選肉，陳善學這人買東西跟工作一樣殺伐決斷，完全不需要別人的建議，田湘濱也閉着嘴，在後面觀看。
他背着一只手，彎着腰挑選排骨，誓要找出最漂亮的一根才滿意，寬闊的背，線條柔和的後頸，烏黑的發，筆挺的鼻，然後他擡頭，沒有留意頭上的小燈罩，輕輕撞了一下，陳善學下意識的擡頭去看自己撞到了什麽，于是那晃來晃去的光線又刺得他睜不開眼。
田湘濱忍不住笑起來，男人收回身子，将稱好的排骨丢進推車裏，望着她不悅道：“有什麽好笑的。”不過是撞了一下頭，長得高還怪他了？
“不是。”田湘濱收起笑，聳了一下肩，說：“只是沒想到陳總也會親自到超市選食材，有點人間煙火的恍惚。”
陳善學瞟了她一眼，“我又不是谪仙，買個菜還不會買了？”然後他往前走，取回殺好的魚一并放進去，才又低聲說：“以前老爺子還在國內的時候，我常常動手給他做吃的，他總說吃不慣家裏阿姨做的菜。”
田湘濱一愣，覺得自己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陳善學還會做飯？
果然這男人還是要遠觀，近了更加無法抵抗呢。
“你說什麽？”陳善學回頭問她。
田湘濱笑嘻嘻的，“說你魅力大。”
陳善學沒有理她，她又靠過去，裝作不經意的問：“陳總和別的女孩子來逛過超市嗎？”
他幹脆回過頭不再看她，假裝自己沒有聽到，走到另一邊去選素菜。田湘濱預料之內的反應，倒也沒覺得什麽，推着車子慢騰騰的走過去，然後才發現一個問題，陳善學無論買什麽，都只是選最漂亮的。
她連忙從車裏拿出那把他剛剛選進去的青菜，跟他說：“陳總啊，這方法不是通用的，最漂亮的未必是最好的，你看這青菜，長得這麽漂亮，一個蟲眼都沒有，明顯是用農藥了。”
她到另外一邊拿起一把，“你看這個，長得歪歪扭扭的，才是自然生長的。”
陳善學揚眉，“哦，還有這學問哪。”
她其實還有一句話，被她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最漂亮的，也未必是最合心的。
但她哪裏敢說。
陳善學接過她手中的青菜，輕輕的放進了推車裏。
菜也買完了，他們走出去的時候去酒櫃看了一眼，沒有陳善學滿意的酒，于是兩人直接去結賬。
東西一樣樣擺出來掃碼，田湘濱才發現一車的東西全都是漂亮飽滿的，只有她選的那把青菜質樸得滑稽，又不免覺得自己多事，人家明明喜歡漂亮的，為什麽偏要勸人選個破破爛爛不合身份的呢。
整整兩個大袋子，田湘濱自覺去提，被陳善學搶先一步拿起來，大步往外走。
上車之後陳善學報了一個地址，走到一半的時候路上的車多了起來，有點小堵，不過都是在紅綠燈面前才堵，陳善學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公事，一個大概是私事。
停在紅綠燈前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手肘支在車窗沿，微垂着頭，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他笑了起來。
“你稀罕那玩意？… …那我下次陪你去買，不要？為什麽？… …今天不行，今天有事… …大概會很晚，你不用等我的電話了，好，明天帶你去買。”
聲音裏帶着不易察覺的寵溺，田湘濱恍惚了，直到旁邊的人瞄了她一眼，她才反應過來，前面的車已經起步走遠了，她連忙跟上，心緒卻轉到別處去了。
陳善學的新寵嗎？什麽時候開始的？她竟然沒有聽到一絲風聲。
你不用等我的電話了。
說明什麽，他們每晚都通電話，還都是他給她打。
陪她去買，而不是讓秘書去買了送過去。
明天帶她去買，他從不是親口許諾的人。
這讓她覺得恐慌。
她一走神，車速就降下來，陳善學敲了敲車，說：“你再不超車就下車我自己開。”
田湘濱只好定下心神，認真開車。
差不多六點才到。
但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她的車剛剛開進小區，就看到走在路邊的男人，陳善學連忙開口：“減速。”
田湘濱想大概是這人，于是減速在那人身旁停下車，陳善學打開車窗，笑着打招呼，“鐘哥！”
那人回過頭，倒是沒有驚訝的樣子，也笑着回應：“善學，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上次老爺子的事都還沒和你說上話。”
“你忙，我知道，所以先走了。”那人說。
“是我的錯，忙得和你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陳善學邊說邊下車，然後打開了後車門，“鐘哥，上車吧，今天就是來找你的，我還買了菜，小桑放學沒有？”
那鐘哥笑了，一邊上車一邊道：“你倒是來得巧，你嫂子剛好今天加班，我還說今晚和小桑吃面條應付呢。”
“小桑還在長身體，怎麽能只吃面條？”
寒暄中車子駛入車庫，他們兩人下車後陳善學回頭吩咐田湘濱：“你先回吧，待會我自己搭車回去。”
田湘濱一笑：“沒事，待會我再來接您也成，我家離這也不遠。”
陳善學剛要說話，鐘哥就開口：“沒事，你讓她也一起上來吃吧，人多熱鬧，再說小桑和我們也說不上話。”
田湘濱望向陳善學，對方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她這才答應：“那就叨擾鐘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