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田湘濱幾乎是被任董扯出門的。
他顯然氣得夠嗆,也不管這裏是不是過道,開口就訓:“你怎麽回事?我看你之前在這行也做過幾年,還是在大公司,這種潛規則你不懂嗎?”
田湘濱無話可說,垂着腦袋聽他訓。
“我還只是叫了個妞來,又不是讓你直接上,你怎麽還反抗起來了?那小姑娘是你妹?人家出來賣的都不說,你着什麽急?這個項目下個月就要開工了,王局要是不說話,就得拖到下半年,公司的損失你來負責?”
他說的每句話她都想反駁,但是又覺得理虧。
行業有行業的潛規則,這些她都懂,但是很多事情發生在陳善學那邊的時候,她竟然一點也不會覺得肮髒。
現在想想她真的太沖動了。
她彎了彎腰,誠懇地反省,“任董,是我的問題,我太沖動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她彎腰的時候恰見兩雙皮鞋從眼前走過,似乎頓了頓。田湘濱條件反射的擡起頭,就見那筆直長腿上的兩個人,陳善學面無表情的望了她一眼,後面的向非睜大了眼看她,似乎很是驚訝。
她心想真是尴尬,越怕什麽越來什麽。也不知道他們聽到了多少。
好在陳善學無心逗留,看了她一眼後擡腳就走,向非在後面擠眉弄眼一陣之後也只好跟上。
任董沒注意這些細節,只是在有人經過的時候住了口,等人走掉了才重新開口:“還好王局沒有注意,下一次不要再自作主張了。”
田湘濱連聲應是,兩人折身要回包廂時,那個服務生也推門出來,瞧見了他們便讓到一邊,壓着門讓他們先進,兩人剛要擡步,突然又聽有人在身後問:“怎麽回事?”
這個聲音無形中就給人一種壓迫之感,任董不禁停了腳步,轉身一看,是一名身形颀長的男子,西裝搭在彎起的手臂中,白襯衣纖塵不染,俊逸的五官很有辨識度。他似乎喝了點酒,面容在走道橙黃的燈下顯得有些柔和,眼皮低垂,掩去大半的眼球,讓眼神看起來沒有往常的銳利,任董一下子就想起這是誰了。
他是在問那服務員,一邊問一邊拿空着的那只手在解領口的扣子。
語氣很是随意,但是不容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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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董想和他打招呼,但是瞧對方并不拿正眼瞧自己,不免有些無趣,但又不甘就這樣走掉,于是站在那裏等服務生回答。
那服務生因着包廂的客人還在身邊,有些猶豫,又見眼前的男人眉心微攏,有不耐煩的預兆,于是當機立斷,趕緊開口解釋:“是一個新酒的銷售人員,與客人發生了一點沖突,不過已經解決了。”
那男人這才擡頭看任董,任董抓到機會,怎麽可能放手,他連忙伸出手和他打招呼:“盛總您好,我是天晟集團的任褚生,上次我們見過的。”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不過禮貌而疏離。停頓了一下他才終于解開那顆扣子,然後才伸出手與他相握,但是很快又松開,再開口,還是對着那服務生說的:“你把那個銷售人員叫出來問一下,如果是工作能力不行的話就不用再來了。”
田湘濱心裏咯噔一下,拿不準這男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她望了一眼任董,對方也皺了眉。
服務員得了命令,連忙進去叫人,不多時,女人就出來了,她顯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怯怯地望着服務生。
對面的男人看清女人的樣子,不禁臉色一沉。
燈光下的女人眼圈紅彤彤,束在腦後的頭發全散了,身上的暗紫色工作服有些淩亂,她出門之前只來得及扣上胸前的扣子,連扯一下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大概是因為任董和田湘濱出來了,裏面那人更加放肆。
就連田湘濱都看不下去了。
女人不認識眼前的男人,但是看服務員的神色,大概也知道這是位人物,心裏一陣慌亂。
她在過很多場子賣酒,遇到這種事,老板總會将‘顧客即是上帝’奉若圭臬,若是客戶真的計較起來,老板也不得不将她們炒了以平息客戶的火氣。
她剛想開口承認錯誤和道歉,對面那位開口了,卻是在問她:“發生什麽事了?”
她不敢開口,悄悄望了一眼服務生,對方投給她的眼神她卻無法意會。
“惹顧客不高興了?”男人又問。
她微微點頭,然後急急解釋:“我剛剛已經道過歉了,那位先生沒有再計較… …”
男人卻打斷她,“你哪點沒做好?”
女人突然有些委屈,“我全是按照培訓的來,我也在夜場做過很多,我想我對顧客的态度可以打一百分,對酒的了解也可以打一百分,但是…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陪男人睡覺,我做不到。”
男人倏地擡了眸,在看到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眸時,就連任董也覺得事情不太妙。
“我們這裏并不需要用這些手段來賣酒,是客戶騷擾了你?”男人的聲音冰涼透骨。
在得到女人的點頭之後,他将眼光投向旁邊的任董,問道:“任董,裏面是您的朋友?”
任董頓時冷汗涔涔,這眼前和包廂裏的,都是不能得罪的,他要怎麽說?一時間任董覺得自己裏外不是人。
田湘濱站在旁邊,本來覺得很解氣,但是看到自己上司這副戰戰兢兢的模樣,突然也惶恐起來,這上司難做了,回頭倒黴的不還是她嗎?
她擡頭看向那個男人,男人的臉像是隔了一層霧氣,霧氣背後的表情有些冰冷,他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她面前的任董身上,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傲踞。田湘濱突然有些退怯,不敢再望向那人,就在她打定主意要轉移視線垂下頭時,男人卻像是有所察覺,視線越過任董投向她,兩人視線交彙,田湘濱覺得空氣都有一瞬間的凝滞。
男人似乎認出了她,露出了一個微小的笑容,小到田湘濱無處可尋,只是從那張微微松動的表情中看出了一點點的柔和。
這讓她對他又産生了一些好感。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顧忌,也大概是看出了任董的為難,他終于松了口,對那服務生說:“你把她帶下去,今天的稿工資照付。”
女人連忙瞪大眼睛看他。
“你今天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再來上班吧。”
女人張着嘴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我,我還能來上班?”
服務生連忙扯着傻掉的女人走下去。
任董這才松了一口氣,見盛總沒有立即走掉,才幹笑着開口:“盛總也是紙醉的老板?”
“不是,我只是投資方。”他的眼光不知是落在任董身上還是落在田湘濱身上,“任董裏面的那位朋友,以後就不要再帶來了,紙醉只是喝酒的地方,如果對那方面有興趣,倒可以去歐灣。”
他面前的兩個人都有些臉紅。
任董是因為羞愧,田湘濱是因為聯想到了什麽。
男人望了她一眼,轉身走開。
任董松了一口氣,推門進去,田湘濱跟在後面。
王局沒看到那女人進來,不免有些不悅,但是一聽任董說是被拉去訓話了,這才解氣,還得意洋洋的說:“都出來賣了,還裝什麽裝。”
田湘濱在心裏冷笑,又想起方才盛清讓說再也不讓這人來,也就釋然。
她與盛清讓見過三次,第一次穿得實在休閑,第二次太黑她什麽也沒看着,第三次… …基本等于沒穿。但那幾次的接觸,都只是讓她對這個人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就連樣貌她都未曾仔細打量過。
今天這麽一瞧,穿着白襯衣和西褲的他,頭發往後梳露出光潔額頭的他,燈光下清冷疏離的他,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無不透着某個人的影子。
那一瞬間讓她的心漏跳了半拍。
折騰了一晚上,差不多到淩晨一點才散場,女經理找了代駕,順便把她也送回去,結果一路上都在跟她灌輸買車的事宜。
女經理喝得有些多,說話反而直接起來:“總不能每次出來應酬都讓我送你回去吧?”
田湘濱恨不得當下就跳車。
她恩恩啊啊的應了,她家也确實遠,女經理又唠叨上了,說自己家和她家隔了一個市中心,這一來一回得多少油錢了。
田湘濱心裏嘆氣,心想下次怎麽也不讓她送了。
但是買車… …陳善學給她的“補償金”她要不要用?
糾結來糾結去,結果晚上做夢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她夢到自己去買車,付款的時候她在單子上簽了名,結果有人指着她的□□說這不是她的卡,她接過一看,卡上确實簽着陳善學三個大字,她慌了神,再拿出自己的卡,卻是怎麽也刷不出錢,于是被人攆出店。外面正在下雨,她猶豫着要不要沖到路邊打車,突見身邊一抹灰色身影,來人抖開一把長傘,傘柄上烙印着善水集團的标志,她以為是陳善學,結果一擡頭卻是另外一張臉,一輛車闖進雨簾,在他們面前停下,男人走過去,微微彎腰進了車內。
車子絕塵而去,她站在原地觀望,突然有人從旁邊跑過來,拿着她的手機,焦急的對她說:“你的電話響了… …”
田湘濱猛地醒過來,原來是床頭櫃上的手機都快跳到地上了,她伸手一撈,接通了電話。
“喂… …”
“卯卯,我問你個事,上次你幫我去送快遞的那人,你不是說是個男人嗎?帥不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