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她進了飯店報了向非的名字,那個經理直接将她帶上了三樓的包間,她越接近門越覺得不對勁,經理推開門之後她就傻了眼。
向非坐在主位傻呵呵的沖着她笑,桌前确實沒幾個人,偌大的一張桌子,小六鄰着他,側邊坐着的是一對身影,男人姿态從容的側身坐着,手臂狀似随意的搭在身邊女孩的椅背,女孩依舊是幾天前見着的模樣,但似乎柔順許多,坐在那裏乖乖的喝着茶。
向非已經站了起來,招呼她進門,後面的經理已經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咔噠一聲,讓她有些心驚肉跳。
她搞不懂這群公子哥們挖空心思的邀她出來是為什麽,腦子裏百轉千回,心思也轉來轉去。她大概是有些了解陳善學的,有人在背後擺了他一道,他一定是不甘的,這段時間說不準的在怎麽處理那些人。但是這幾天市裏也沒有什麽大新聞出來,聽小助理說公司也沒什麽大的變動,所以田湘濱揣測,那背後的人他是還沒有找到的。
但是她能幫上什麽忙呢,她也是受害者,她突然又想到,那天她是和那群人單獨待過幾個小時的,沒準陳善學以為她這裏有什麽遺漏的信息呢,她于是也竭力回想,她還有什麽情報,能幫得上他的。
想着這個已經很頭疼,走過去的時候還要分心想一想自己要坐哪裏好,他們四人兩兩連坐,中間各隔了兩張椅子。田湘濱尋思着要不就往中間一坐算了,好在向非已經拍了拍他身邊的椅子,招呼她過去坐。
她悄悄瞪了一眼向非,然後将袋子擺在他腳邊,他卻是看也不看一眼,拿起酒瓶就往她杯子裏斟了半杯。
一上來就是白的,這是要嚴刑逼供呢?
田湘濱惶恐的接過杯子,冷不防向非就站了起來,端着杯子望着她,開口就道:“這杯我先敬了,今天把你騙出來,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出此下策了,希望你可千萬不要生氣。”
“這菜都還沒上呢,就喝酒了嗎?”田湘濱愣愣的問。
對面那人似乎在擡眼看她,面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向非一笑,“你先喝了,我再和你解釋。”
田湘濱擱下杯子,“你今天不把話說明白,我是不會喝這杯酒的,我待會還有事,你們速戰速決吧。”
向非驚訝于她用的‘你們’這個字眼,接着就有些尴尬,他從來不做搭線的人,如果不是陳善學命令,他才不會管這多餘的事。
田湘濱瞧着他的神色就不耐煩,剛準備起身走人,對面的小姑娘就已經站了起來,杯子端得穩穩當當,裏面的酒也是滿得要溢出來似的,她望着她,神色頗為複雜,帶着愧疚,憐憫,以及那些隐藏得更深的,田湘濱不願去解讀的肮髒情緒。但是那張櫻桃小嘴,卻是幹脆利落。
“湘濱姐,這一杯應該是我敬您的,謝謝上一次你挺身而出,代替我被歹徒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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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湘濱卻沒有舉起杯子,望了那邊的男人一眼,才緩緩道:“不必謝,我也不全是為了你,我是當某人的秘書當太久了,職業習慣,職業習慣。”
“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我也吓着了,在家好幾天不敢出門,要不是善學哥跟我說,我可能根本不知道… …”她說到這裏,眼圈竟是真的紅了,聲音也有些喑啞,“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不會站在這裏了,我是定不能忍受的… …湘濱姐,無論如何,我欠你的這個恩情,我一定會還,這是我和善學哥欠你的,如果你的生活以後有什麽影響,你盡管來找我們,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幫助你。”
田湘濱覺得她有些誇張了,有些無奈,“這真的沒什麽,再說我不也什麽事都沒有?我第二天還去上班了呢。”
秋嘉卻突然擡頭,瞪大眼睛看她,有些不可置信,“你第二天就去上班了?你沒有去接受治療嗎?身體上的,心理上的… …”她說着就有些着急了,拽着陳善學站起來,質問他:“你不是說你會安排她就醫的嗎?那些壞人… …她一個女孩子怎麽呢承受得了!”
田湘濱有些莫名其妙,望着陳善學不說話。
陳善學垂着眼眸,也不開口。
“湘濱姐,我之後看過很多的相關報道,說女孩子在遭遇這些事之後,要盡快去醫院就診,以免感染疾病,還要進行心理治療,卧床休息就不用說了,你怎麽還去上班了呢?”她很不解的樣子,“湘濱姐,你去醫院吧,所有費用我包。”
田湘濱終于有些明白了,但是仍不肯相信,只是望着陳善學問:“你和她說了什麽?”
男人還是不做聲。
田湘濱有些氣急敗壞,“你到底說了什麽啊?!”
包間的門在此時突然被推開,服務員魚貫而入,在桌邊擺下一道道精致的菜點,白瓷盤光潔如鏡,毫不客氣的折射出亮光,田湘濱一陣頭暈目眩,只能呆呆的望着那一道道被擺上桌的菜。
服務員出去之後向非趕緊打圓場,招呼大家吃菜。
“今天可是我生日呢。”他提醒道,冷不防田湘濱的一道視線射過來,他一陣心虛,表情有些隐忍,方才秋嘉含蓄的話講出來時他那克制的笑意她可是沒落下呢。
田湘濱緩過勁來,忍不住冷冷地笑。
笑得旁邊的向非以及旁邊的旁邊的小六都毛骨悚然,不住的望向陳善學,一邊瞪那人一邊求指示。
對方不為所動。
田湘濱看在眼裏,心道好啊,這群人,一個兩個都在幫着對面那女孩呢,不知道是看在市長的面子上,還是看在陳善學的面子上呢?
怪不得是向非打的電話,想來是陳善學不願聯系她,又礙于小姑娘想要答謝,才讓向非和小六淌了這趟渾水。
清冷的菜色整整齊齊的擺在桌上,海鮮居多,向非給她夾了一堆菜堆在碗裏,她沒動筷子,一是想着待會還有一餐,二是實在氣得吃不下。
她實在是耐不住了,仰頭就将那半杯酒倒入了喉嚨,然後重重往桌上一拍,站起身,指着陳善學問:“你到底和她說了什麽!”
這邊陳善學都還沒有做聲,于秋嘉就已經坐不住了,騰地站起來,一副護短的樣子,聲音不大,但是有些不快,“你和他兇什麽,我們對不住你,但是你也不能這麽… …這麽兇啊,他能說什麽,還不是把實話和我說了,我于秋嘉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欠了人家的,我是一定要還的。”
陳善學還是沒有做聲,田湘濱幹脆也放棄了,轉過頭望着于秋嘉,問道:“他說我被怎麽了?”
于秋嘉的眼神掃過向非和小六,似乎猶豫了一會,但那猶豫的時間也實在太短,語速也太快,“… …被那些壞人玷污了。”
那幾個字猶如驚雷,劈在田湘濱坦蕩的人生裏,她只覺得腦袋轟鳴,後背密密麻麻的出了一身薄汗,如針如刺,一瞬間,她的臉慘白似桌上那些白瓷盤,她身邊的兩位男人看了都覺得不忍。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陳善學會這麽說她,無論原因是什麽,這樣诋毀一個喜歡他那麽多年,為他做了那麽多事的女人,他不會覺得愧疚嗎?不,現在他的愧疚也是廉價的了,他是的所有情緒,她都不屑于要了。
就連她自己都慶幸起來,幸好她不是真的被人怎麽了,如果她稍微那麽不幸運,真的被怎麽了,她的那番話,可能真的會将她擊倒。
她止不住地冷笑,朝着那個捂着自己嘴巴,似乎在懊惱愧疚自己說出了那幾個字的女孩說:“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是慶幸自己沒被怎麽樣,如果真有那回事,我今晚得被你逼死。”
有這麽謝謝人的嗎?
她爸沒有教過她,別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還當着三個男人的面,她是真傻還是假傻?
話她不敢說完,連她自己都在心裏罵自己,都被人欺負成什麽樣了,還要給自己留餘地,但另一面的她又在提醒自己,她的話并不能傷到秋嘉一分一毫,她真正該怨的,是她旁邊的那個男人。
她轉過頭看他,本來陳善學是垂着眸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擡起頭看她了,那雙眼睛很亮,在水晶吊燈的照映下更是璀璨生輝,她以前最大的期盼就是能每天與這個男人這樣對視,瞧着那雙漂亮的眼睛,烏黑的雙瞳,于是所以煩惱憂愁都能消失,但是這會她卻覺得冷得側骨。
她想說一句狠話,但是嘴唇顫抖半天也蹦不出一個字,最後她只是抿上了唇,從椅子背後拾起了包,轉身就要走,但包裏的鈴聲卻在此刻大鬧起來,那麽不合時宜,也亂了她的心緒,她一手去拿手機,一手又要挪開椅子,在擡腳的時候又磕到了椅子腿,打了一個大大的趔趄。
向非連忙站起來想扶她一把,她卻已經自己站穩,并且準确的掏出了手機接聽了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在問她在哪,她想也沒想就說了飯店的名稱和包間號。然後她飛快的走向大門,明明才幾步路卻走了很久,身後靜悄悄的,但是她知道他們都在注視着她,也許是在等她再一次出醜,比如說被地毯絆到,比如說打不開門。
這些幻想都沒有實現,她輕松的拉開了門,淚眼朦胧中看到一個皺着眉的男人。
真是好笑,她在這邊被人謝了,待會還要趕着去謝別人。
但是此刻她卻是感激他的到來的,她的那一點點眼淚瞬間縮了回去,男人站在門口,不知到了多久,看到她時那皺着的眉瞬間撫平了,臉上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低聲問她:“完事了嗎?”
這話突然讓她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田湘濱點點頭,然後率先一步走到電梯前按下了鍵,下手很重,田湘濱反應過來自己動作有些過頭,連忙松了手,對方卻不以為意,電梯門打開之後他讓她先進去,随後才步入。
“你怎麽這麽快?”
盛清讓含笑答:“剛好也在這邊。”
“… …你不會也是這家飯店的投資人吧?”田湘濱問。
對方笑而不語。
她心裏忐忑,迅速斂了自己的情緒,也不知道對方瞧見了多少,但起碼他是包容的,此刻視線也沒有追着她,讓她有了片刻的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