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等陳善學從裏面出來,在烏煙瘴氣中看了一圈,才看到半躺在沙發上的人,跟她來的男人已經不見蹤影。
此時已将近兩點,陸陸續續有人退場,大家都攙着自己的女伴,只有田湘濱倒在沙發,無人問津。
最後一起走的時候,有人看到了就喊了一句:“這還有位女士,哇,這姿色也沒人要弄嗎?”
陳善學回頭看了一眼,覺得那個弄字怎麽聽怎麽不舒服。
有人點了點向非,“向公子,你不是空窗期嗎,來來來,今晚給你一個暖床的。”
向非玩心四起,作勢走過去,但是手剛伸出去就誇張的收回來,大聲說:
“我倒是樂意,但是我可不敢碰她,那可是盛老的人,明天盛老給我胳膊卸了怎麽辦。”
“只是卸胳膊嗎?小心你的向小公子。”
衆人戲谑的笑,反正他們這群人沒輕沒重慣了。
躺在沙發上的女人,毫無知覺,頭靠在扶手上呼呼大睡。
陳善學在一旁正準備出門,聽到這話突然就來氣了,他折回身,大步走回沙發邊,伸手推開站在沙發邊的向非,一手抓起女人的胳膊,一手橫進腳關節窩,一個用力就将她打橫抱起。
還… …挺費力。
他沒有看周圍人的眼光,自顧自地走出了包廂門,電梯已經在候着,他走進去,跟電梯裏的侍者說了一聲:“負一樓。”擡眼又看到追過來的向非,淡淡吩咐:“趕緊關門。”
向非趕過去之前電梯已經下行了。
小六從另一邊過來,手指點着向非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倒是向非自己面如土色,“這人怎麽這麽經不起激啊,完了完了,一下子就得罪了三個人了。”
小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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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善學走出電梯,又不知道要将她抱往何處。不能去他的房間,于秋嘉在那裏,送到盛清讓那裏去?不行,他抱過去的話,那人一定會不高興......他也不願意做這樣的事。碰巧擡眼就看到有服務員推着裝行李的駕車過來,幹脆攔住,一把将女人放上去,沖着目瞪口呆的服務員,冷冷地道:“這是你們酒店的房客,喝醉了,把她送上去。”
服務員驚疑不定,擔心是拉皮條的,但是瞧着面前的人衣冠楚楚,又不太像。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大堂經理走過來,看了一眼架車上的女人就認出來了,她連忙在前面帶路,吩咐推車的服務員進電梯,要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送到盛清讓房間去。
陳善學看到有人出面,轉身提步就要走,走出兩步後卻又無法再走出第三步,幾乎是在還未想清自己要做什麽的時候,已經回身,電梯門将将要合上,他沖過去,伸手幾乎是蠻力的掰開梯門,拉出架車後再次将女人抱起,走出兩步後覺得費力,幹脆換成扛的姿勢。
經理沖着對講機說了幾句就追過來,攔住男人。
“陳總,你不是讓我們送上去嗎?”
陳善學扛着一個人,本就費勁,被攔下後更是不耐,瞥了女人一眼,冷冷問道:“你們酒店還有空房間?”
經理沒料到他問這個,一時語塞。
“那你想把她送到哪裏去?”
本想答送到盛總那去,但又覺得不妥,幾番思量,卻已經失卻了最佳時機。
男人沒有心情等她回答,已經走出了大門。
扛着一個人,背影還能如此潇灑。
出了大門,陳善學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右手邊就是停車場,他只能先往那裏去。
找到車後,他一把将女人丢進後座,關上門後忍不住甩手揉肩。
瞧着那麽瘦,怎麽會這麽重手?
他沒有上車,靠在車門上點了一支煙,大概是郁結,幾口就抽完了一支,沒什麽作用,就又點了一支。
老實說,他從未做如何逾越的舉動,也自認為對自己的情緒和感情了如指掌。
所以對于自己突然将她抱走的舉動,很是費解,他知道不單是因為向非說她是盛清讓的女人,而是看着她躺在那裏,被一群男人指手畫腳的嘲笑,就看不下去,十分看不下去。
費解也還好,想她做了自己的秘書那麽久,在這種情況下照顧一下,也不是不應該。
但是更惱怒的卻是自己對于将她又從經理手上抱出來的決定感到明智。
到底明智什麽了?
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那麽沖動。
他仔細想了一想,莫名的情緒是從海邊那一次開始,接着陸陸續續每每見到或者是聽到有關于她和盛清讓的消息時。
她真的站在了盛清讓的身邊。
究竟是失落還是不甘,他都搞不清楚,清楚的是,這些情緒都不該有。
第二只煙他沒有抽完就丢掉了,猩紅的點彈落在地,沒一下就暗淡下去了。
他倒是希望自己的某些情緒能像這煙頭一樣,丢到地上之後就會自主熄掉。
他故作灑脫的拉開車門坐上車,後座的女人在他的車上睡得倒是毫不含糊。
他想那個經理應該會通知盛清讓,但過了這麽久,也未見他打電話過來,陳善學尋思一會,還是點了火,往山下開去。
但是剛剛到半山腰一個轉彎的地方,就莫名的堵了,來往車燈盞盞,陳善學透過玻璃能看到從前面視察回來的人的臉色,嚴肅中透着無奈。
夜幕中隐隐能聽到警車和救護車交錯的聲音。
旁邊的車打下車窗詢問前去查看的人是什麽情況。
原來是旅游團的大巴車和一駕私家車相撞了,因為是在下坡路段,還引發了追尾事故。
警察已經到現場處理,救護車也來了三駕,看樣子傷者不少。
前後堵了四五十輛車,但也無奈,中間的車甚至進退不得。
有人到後頭去游說他們回頭,但大部分人不願讓路,一是覺得事故最多兩個小時能處理完,一是山上酒店完全沒有了空房。
陳善學的車就是被卡在中間的,他在了解清楚情況之前,錯失了回頭的最佳時期。
不斷有車擠過來,路的兩旁一下子被擠得滿滿當當的,他動彈不得。
就這麽幾乎等了一夜。
破曉的時候田湘濱因過度僵硬的身軀醒過來,坐起來的時候都能聽到自己脖子咔噠的聲音,刺痛過後腦袋也清醒過來,她望着這封閉的小小空間,無所适從。
幾秒之後她才注意到前座有人,只露出半個肩膀,擡頭也只能透過後視鏡看到一個額頭。
車是熟悉的,額頭和肩膀也是熟悉的,只需要這三點,她就能确定是誰。
她有些恍惚,這一幕似乎在某一個遙遠而又模糊的夢中出現過,前面的男人過會便會回頭,笑容溫和的問她睡得好不好。
但是等了一會,依舊是那個紋絲不動的肩膀,她也漸漸清醒,知道這不是在夢裏,是在陳善學的車裏。
她只是奇怪,自己怎麽會在他這裏。她記得自己昨晚喝多了,想靠着沙發眯一會,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她靜坐了一會,又望向車外,發現這裏還是半山腰,前後被車子堵得嚴嚴實實。
她想爬出車外,但沒想到她幾乎一動他就醒了。
男人先是從後視鏡看了她兩秒,而後才轉過頭,眉心微攏,眼底有隐隐的血絲。
“睡醒了?”他問,嗓音因為抽煙和睡眠不足而沙啞。
田湘濱有些受寵若驚,她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和她再講話了。
這樣的驚訝持續了一會,她才想起來點頭回答他。
陳善學不知道她的這些心路歷程,只以為她不願搭理他,一時也不想再開口。
他不做聲,她也不敢輕易問話。
沉默半響,田湘濱突然覺得嗓子一陣發癢,忍了半天沒忍住,只好咳了出來,誰知這一咳還一發不可收拾,痛痛快快的咳了差不多一分鐘。
“......你是有肺痨嗎?”前面的人還不鹹不淡的譏諷她。
田湘濱聽了這話咳得更厲害,好半天才慢慢停息,但還有些餘咳,斷斷續續發出來。
前面突然丢過來一抽紙,砸在她肩頭。
......她忍。
等她擦過手,前面又猛地丢過來一瓶水,好在她反應迅速,精準的接住了。
擡眼想悄悄瞪他一眼,結果在後視鏡和他對視上了,連忙驚慌地低下頭。
她是個孬種。
陳善學在前面擡手調整了一下後視鏡,看不到她才滿意。
但車廂裏太過安靜,連她擰開水瓶蓋子的聲音都一清二楚。
無端心煩。
前面的車開始慢慢挪動,兩邊的車拼命往裏擠,擦着他的車呼嘯而過,陳善學簡直是狂怒的猛按喇叭,聲音尖利,把後座的女人吓得手一抖,連水都潑出來一些。她擡頭,忿忿不平的看了他一眼,想怒不敢怒的表情。
這反應瞧着實在是大快人心,陳善學的嘴角往後扯了扯,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看右邊的後視鏡,餘光總會瞄到後面的人,她舉着瓶子,小心翼翼的想喝水,陳善學猛然又想到,這瓶水是昨晚自己開的,喝過了一口。
又見瓶口已經壓在她嘴上,上唇瓣輕含瓶沿,水慢慢從瓶裏滑入她口中。
......
前面已經露出一大段距離,背後喇叭不斷,陳善學幡然醒悟,猛踩油門,汽車騰地往前沖。
慣性讓她狠狠地撞了一下坐背,這也就算了,正喝着水的她,免不了被潑一身。
陳善學在前面還噗嗤一聲笑了。
“陳善學!”田湘濱要抓狂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對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