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她站在原地,只覺得渾身都是冰冷僵硬的,不知何時單瑚已經出來了,一把奪過手機,猛敲她的腦袋一下,“看看看,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那些做新聞的無良,都是博眼球。”
田湘濱還沒緩過勁來,嘴裏只有一句:“我要回家。”
單瑚不免心疼。
“為什麽我連家都不能回了呢?”
“......盛清讓是怕有記者守在那裏。”
田湘濱淡然一笑,“我怕什麽,反正局子也蹲過了。”她轉身到衣櫥前開始收拾東西,“憑什麽家也不讓回了?”
單瑚知道她這會是有些擰不過來,也已經打定主意,實在沒有辦法,幹脆走到門口去給盛清讓打電話。
他在那邊聽完之後一陣沉默,好半天才回話,“她想回去便讓她回去吧,我讓人過去守着。”
單瑚覺得他能做到這個份上也不容易,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
挂了電話往回走,還聽到田湘濱在神經質地默念:“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兩人默默出了盛清讓家,單瑚叫了出租車,已經在門口等着。
田湘濱雖然說什麽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但出門時還是格外小心地戴了帽子,掩住半張臉。
出租車司機猛然一見,還以為接到一個明星。
車開到一半,廣播突然播起了午間新聞,田湘濱心裏一緊。
要不怎麽說女人的直覺準呢,男主播絮絮叨叨說了一些小新聞後,果然話鋒一轉,便帶到了這上面來。
“前不久震驚全城的混混頭目被殺一案,警方正在破查當中,據了解,案件的重要證人已經在前兩天被帶入警局調查,沒想到盤查之後,使得案件更加迷霧重重。”
Advertisement
司機伸手調高了音量。
“根據警方的說法,當遇害者屍體被發現時,兩只手掌已經被人砍斷,也做過緊急的處理。那麽疑點就來了,遇害者在遇害之前,究竟做了什麽,會被人砍斷手掌,而又為什麽,在被砍斷手掌的時候沒有被殺害,而是在幾小時後,才被殺害的呢?”
“通過警方的盤查,基本可以認定,在遇害者遇害的前幾個小時,他曾與田某單獨相處過兩小時。據田某本人的說法,是她被綁架,但是被綁架的原因,她并未提及。怪就怪在,這個田某無父無母,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除了是在重點高校畢業,其他地方看起來并無一點價值,那麽遇害者為什麽要綁架她呢,意欲何為呢?”
車廂內靜谧無比,只有男主播的聲音絮絮叨叨傳出來。
“男人綁架一個女人,不為錢財,那還能是什麽?但是在警方的盤查面前,田某卻堅持認為自己并未被侵犯,也對警方提出的驗身要求表現出抗拒。”
“于是警方揣測,田某在受害之後,已經神志不清,于是在這種情況下砍去了遇害者的手掌洩恨,但過了幾個小時,依舊心懷怨恨,遂再次找到他,将他殺了。”
“不過這也只是猜測,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取證,聽衆朋友們可以持續關注本案,新聞一二點零零持續為您報導。下面請收聽本城天氣播報.......”
田湘濱堵得慌,連忙轉過頭看窗外,當着司機的面,單瑚也不敢開口安慰。
車子剛到,田湘濱就逃也似的下了車,單瑚也匆匆忙忙付過了錢,牽着小學爬下車。
屋子幾天沒人住了,悶得小學都不想進去。
田湘濱走到窗前将窗戶都推開,單瑚走到冰箱前,翻出兩個蘋果,削了遞給她。
她拿在手上,沒有心情吃,小學又在旁邊巴巴地看着。
“乖,太冰了,等會再喂你。”她輕聲說,小學聽懂了,趴在她腳邊,尾巴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着。
田湘濱伸手想打開電視,又被一把奪過遙控。
“好了,情形就是這樣了,沒有必要再看。”
田湘濱有些恍惚,“我怎麽也覺得自己是有些瘋了呢?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被強奸了,然後殺人了,最後又催眠自己什麽都沒做呢?”
單瑚無奈,繞到她身後幫她揉肩,安慰她:“瞎說什麽呢,你有那個高智商殺了人還不留一點痕跡?為什麽現在媒體說成這樣,但警局還是要把你放出來?不就是沒有一點證據麽。”
說到這個,田湘濱很是不解,“到底為什麽,警察會查到我身上來呢?”
“你問到點子上了,一開始盛清讓也是在查這個,風是從原來那個貼吧上被放出來的,有人爆料,說并不是于秋嘉被綁架,而是你。那個帖子極盡能事,把你一通抹黑,說你和那個混混本來就不清不楚,結果出了事還惡人先告狀,說是她被綁架。最關鍵的,還是她亮出了一張檢查報告,那張報告又足夠證明她是清白完整的。于是所有的網友就都信了那張帖子說的話,還把你人肉了出來。”
“盛清讓當時懷疑帖子是于秋嘉弄出來的,所以找人查了發帖的IP,結果顯示卻是國外的,于是線索就斷了。接着不到一個小時,你就被帶去了警局,他上下打點裏外疏通,卻是處處碰壁,所以耽擱了一天多才能把你弄出來,可見把你推進去的人,來頭不小。”
田湘濱擡頭看她,心裏已經隐隐有了一個猜測,沒承想,卻是又猜對了。
“到後來才抓到一點蛛絲馬跡,确實與于秋嘉有關,不過是她的爸爸,那個前市長,為了女兒的聲譽,把你推了出來。”
她能說什麽呢。
“我也是氣,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呢?”
田湘濱看着好友既擔憂又氣惱的臉,不免有一絲愧對,“當時并不覺得是一回事,怎麽會想到,會發展成這樣。”
“有心人在背後操縱,你玩得過人家嗎?”
确實玩不過,她一沒錢二沒勢,就連進了局子,都還是莫名其妙。
而且這麽一說,把她撈出來,确實不是一件易事。
商向來是不與官鬥,況且也鬥不過。
為了她,他不知道要結下多少量子,給自己添了多少麻煩。
盛清讓,她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她欠他的可能還不清了,看來真的要叫他一輩子叔叔了。
她摸了摸小學的腦袋,還是将發生過的事情,一一告知給她聽,聽完之後單瑚更是氣得要吐血。
“真的是,你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于秋嘉的啊?”
田湘濱聳肩。
單瑚越想越氣,義憤填膺道:“還有他媽的,陳善學是不是男人啊,這種時候就人影都沒了?我靠,要不是盛清讓,你估計要死在局子裏了,他是不是到時候也不會去你墳前看你一眼啊。”
田湘濱皺眉,“你別咒我好不好。”
小學也沖她嗷嗚一聲。
“哎呀,連你也敢給我臉色看。”單瑚見狀舉起手作勢要打小學,小學連忙跳到田湘濱背後。
“你趕緊給它換名字,不然我哪天真的要炖了它!”
田湘濱連忙捂住小學耳朵,“你別吓它啊,它不好吃的。”
“哼,試過才知道。”
“......你給我出去。”
本來單瑚是建議她跟公司請個年假,趁此機會在家休息幾天,或者是幹脆出去旅游,遠離這是非之地。
田湘濱不信這個邪,并且始終覺得自己是清白的,更無須躲藏。
第二天她就趕單瑚回去,自己去上班了。
任董在車庫碰到她,很是驚訝。
“小田,你怎麽來了?”
田湘濱勉力一笑,答:“我的私事已經處理好了,所以想及早回歸崗位。”
任董恩了一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待兩人進了電梯,他才又開口:“之前盛總已經替你向我請過假了,公司也已經了解你的情況,允許你請年假,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就當是把你外派到星讓了。”
田湘濱點點頭,“好的,謝謝任董,我知道了。”
她知道他的意思,大概猜到公司現在也并不好待。
兩人一起進的公司,任董率先回了他的辦公室,她一個人慢慢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像往常一樣收拾桌面,整理文件。
公司比往常要安靜得多,大部分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走動,不得已要出來的時候,都是放輕了腳步。
有要上交的文件,也沒有人拿給她,而是直接讓前臺送去了任董的辦公室。
沒有人和她說話,甚至沒有人與她對視,她往茶水間去的時候,裏面的職員便會匆匆走出,連與她待在一個空間都不願。
連在她背後竊竊私語的人都沒有。
她原本以為最不濟的會是她們上前來詢問她為什麽會被警局帶走,或者是問她新聞到底說的是什麽。
那些會讓她難堪,但比起這樣的冷暴力,還是好的。
田湘濱沒有待夠一個小時,便自己收拾了東西走人。
她沒想到情況已經這樣嚴峻,她不得不思考今後要如何做人。
晚上單瑚下班回來,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碰了一鼻子灰。
“好了好了,別想那麽多了,我們去逛超市,買點吃的回來吧,你看你冰箱都空了。”
田湘濱擡頭望了一眼,想想也是,無論怎樣,生活都還是要繼續的。
兩人收拾好心情一道下樓,走進賣場。
恰好是下班高峰,超市裏熙熙攘攘,兩人選好食材,最後排隊結賬時,才突覺不對勁。擡頭一看,臨着的兩隊人,都在望着她兩,有幾個大媽還在指指點點。
兩人強自鎮定地付了款,幾乎是昂首闊步地走出了超市,目不斜視地走回了家。到家之後,兩人才對視,眼底皆是無奈之意。
吃過飯,田湘濱讓單瑚回家,單瑚擔心她,說什麽也不願意走。
“那你要陪我一輩子嗎?”
“一輩子有什麽,下輩子都願意陪你。”
她難得說這樣情深意綿的話,說完自己也覺得惡心,誇張地打了一個寒戰,跑去洗澡了。
田湘濱抱着膝蓋坐在沙發上,小學蜷在她旁邊,安撫似的将肉呼呼的腳掌擱在她腿上。
多少讓她有些寬慰。
一人一狗在沙發上的對視,突然被電話鈴聲打斷,是盛清讓。
她接通了,卻不知道要說什麽,是他先開口。
“任董說你今天去上班了。”
她低低的恩了一聲。
“被排擠了?”他倒是直接。
反而不會讓她覺得難堪,她又恩了一聲。
“單瑚在你家?”
“哦?是的。”
那邊默了幾秒,才又聽到他低低的開口:“本來想上去坐坐,但看起來不太方便。”
田湘濱反應過來,“你在我家樓下?”
“剛到。”
田湘濱連忙跑到陽臺往下看,但是黑乎乎的,什麽也沒看到。
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我看到你了。”
男子磁沉的聲音隔着一點風聲,不那麽真切。
田湘濱連忙揮揮手。
隔了幾秒,她才反應過來,“哦,你等一下,我就下來。”
盛清讓沒有拒絕。
兩邊收了電話,田湘濱拿起外套,朝着浴室說了一聲就跑出去了。開門的時候小學也硬是要擠出來,她沒有辦法,只得帶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