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

他轉身走了,老鐘帶着她上樓,到了住院部,卻又左拐右拐,一直繞到最裏邊,才看到了在門外椅子上的小六和向非。

向非坐在那裏埋頭玩手機,小六斜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老鐘和她點了點頭,适時地走開,留她一個人站在那裏,外頭兩個人都沒有發現她的到來。她移步到門邊,隔着那一小塊玻璃往裏望去,裏頭一片花白,儀器有規律地閃着燈,病床上的人被蓋得嚴嚴實實,只在床頭處露出一張臉,隔得太遠,她什麽都看不清,直到整個人都貼在門上的時候,後邊才有人走過來替她擰開把手。

田湘濱吓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向非。

他朝她露出一個無聲的笑,聲音很低,透着一股異樣,“護士剛剛給他注射了鎮定劑,不知道要什麽時候醒,你想進去看看他嗎?”

田湘濱本來心就跳得厲害,從他口中聽到鎮定劑三個字後更是心悸,“他到底怎麽了?”

向非卻不說話,他打開門将她推進去,接着又一聲不吭的扣上門。

田湘濱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動身往病床邊走去。

男人被迫陷入沉睡中,定然是不安穩的,他額頭微蹙,嘴唇幹涸,臉色是呈病态的蒼白。

她在旁邊坐下,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或者是可以做什麽,她試探性地拿手去碰他的額頭,試圖撫平那個川字,卻還未觸及,就又收回了手。

她何曾見過他這副模樣,她恍惚起來,只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連呼吸都困難了。她不敢再待下去,逃兵一般的匆匆退出了病房。

病房外小六已經醒來,眯着眼迷糊地看着她。

田湘濱走到他們跟前問他們陳善學到底怎麽了,他們卻死活也不肯說。

“好端端的怎麽來醫院了,還要注射鎮定劑不可?”面對前面兩個頹然沉默的男人,田湘濱忍不住追問。

小六擡頭,滿眼血絲,盡是恨意,“他怎麽了,你怎麽不去問問盛清讓?”

田湘濱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Advertisement

這事又與他有關?

老鐘送她回去,她整個人渾渾噩噩,走到門口了也不曉得敲門,是老鐘在外頭看到她許久不動作,才打電話給自家老板,提醒他人已經送回來了。

盛清讓連忙走出來開門,一開門就瞧見她那張煞白的臉。

一時間他更多的是惱火,他伸手有些用力地将她拉進屋裏,剛剛掩上門,她便掙脫開他,瞧着他冷冷地問:“你把陳善學怎麽了?”

她回來之前,盛清讓想過很多種和她解釋的方式,以及要和她說的話,但是到了她質問他的時候,他卻氣得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他擡腿就走,背後的田湘濱許是話剛出口便後悔了,連忙來扯他的衣袖,态度馬上就軟了下去。

“對不起,我太着急了,是他們叫我回來問你,我便以為和你有關......”

聽到她道歉,他反而更窩火。他頓了頓,拿另外一只手拂開她的手,接着徑自上了樓,幾步之後身後也沒有動靜——她倒是識趣,沒有再跟上來。

他走進書房,有種砸東西的沖動,好不容易忍住了,又強迫自己投入工作中,于是到書桌前坐下。看了一會文件後再一看時間,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又想不知道她是不是自個回房了,還是已經回她自己家了,但是又沒有聽到門口有動靜,一時難耐,便又出了門。

他放輕了腳步下樓,一擡眼便看到了女人,她還垂着頭站在原地,似乎連一動都沒動過,聽到動靜下意識的擡頭,眼底的茫然一覽無餘。

盛清讓實在拿她沒有辦法,只好走過去将她牽回沙發邊坐下,順手将手裏的平板遞給她。

他何其無辜,“這事真真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視頻在這裏,裏面的男人的資料也在裏面,你自己看,看完回去睡覺,這都幾點了,還瞎折騰,明天還上不上班了。”

她沒有接平板,依舊望着他,小心翼翼的等待着。

盛清讓軟了心,微微嘆氣,“我知道你是無心的,好了,我不生氣了。”

他這話一出,對方才如釋重負,面容也變柔和許多。

“看完了就上去洗漱睡覺,別太擔心,我已經讓人去處理了。”

田湘濱點點頭,盛清讓起身上樓後,她摸索着在沙發上坐下,拿着平板點開文件,鼓搗了半天才把視頻放出來。

視頻的畫質不太好,想來只是從某個監控裏截出來的。界面裏只看得出是在一家酒吧,光線忽明忽暗,煙霧缭繞,有穿着暴露的女人走來走去,氣息萎靡。突然攝像頭轉過去,照見一張酒紅色的沙發,幾個男人坐着喝酒,有兩人湊近了腦袋在說着什麽,她很費力的才辨認出說話的兩人是向非和陳善學。

這樣的氛圍實在不妙,陳善學向來是不屑于去那樣的酒吧,但見他手腳均已無往日的氣力,軟軟的擱在那裏,便知已經是喝多了。

旁邊的向非似是在勸他,又或者在說什麽,不多時,又見一女子穿過人群往沙發擠過去,徑自走到了陳善學的面前,抓着他的手就要把他拉起來。

陳善學不耐煩地甩手,卻不小心将女人甩到了旁邊的沙發上。這個功夫,田湘濱才看清女人模糊的正臉,但已經能知曉是誰了。

于秋嘉扶着沙發站起來,手指着陳善學的鼻尖說了什麽,那厮不耐,竟然舉起雙手手沒頭沒腦地堵住了耳朵,于秋嘉更是憤怒,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畫面大概靜止了一分鐘,才有人站起來護住于秋嘉,似乎是怕陳善學回擊。那人被打了卻是更糊塗,再是看也不看來人,又伸手去拿酒,被向非攔下。

然後陳善學才頓了頓,擡起頭來看于秋嘉,慢慢的說了一句什麽話。

有一瞬間于秋嘉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單薄,護着她的人和她說了什麽,被她推開,她又朝陳善學看了幾秒,最後轉身走了。

她從模糊的畫面裏看到那個男人握緊了拳頭。

但氣氛沒有任何變化,過了一會向非起身離開了一會,那男人看着向非走遠後,和身邊幾個人聯手将陳善學連拉半拽弄了出去。

有人匆忙去找向非,向非怒氣沖天的走回來,找不到人就開始打電話,接着畫面就開始混亂起來。

她不知道陳善學被拉出去時發生了什麽事,但總歸不會是什麽好事,她看到視頻裏暴跳如雷的向非,還有帶人趕過來的小六,從他們兩人一貫沉着的臉上也看到了一絲心慌。

田湘濱一時間渾身發涼,捧着平板的手指僵硬得不像自己的,一顆心像是被什麽緊緊抓住,捏得她要喘不過氣來。

陳善學一直以來都太不可一世,得罪過的人不少,但是以前敢動他的人也不多,現在他們逮着機會落井下石,哪裏會放過他?這次只怕是遭了大罪。

她心裏砰砰直跳,恨不得當即就出門去醫院問個清楚,她又想起上一次與他通電話,背景裏總有規律又急促的聲音,她當時并沒有在意,但現在回想起來,似乎那時候他就已經在醫院了。

視頻播放完之後,她還沒回過神來,呆坐了幾分鐘,才又顫着指頭去點開那人的資料。

資料并不詳細,但是截取了最重要的部分。

比如說陳善學就是因着他才認識的于秋嘉,比如說他和于秋嘉是青梅竹馬,兩家很久以前就立下了婚約,只是于秋嘉一直在抵觸。

陳善學行事不拘,以往也會遇到圖謀不軌的人,但他都能頭腦清醒的化解了,這一次實在是陰溝裏翻船。

只是過去了那麽久,他怎麽還在醫院?還需要注射鎮定劑?

他究竟怎麽了?

田湘濱一夜沒睡,到黎明才驚覺盛清讓也在書房裏待了一夜。她端了溫水上樓,書房門半掩着,她側身進去,發現男人伏案睡着。

他睡得沉,一點聲息也沒有,走近了,才聽聞一點點淺淺的呼吸聲。

田湘濱輕手輕腳走到桌邊,将杯子擱在桌上,到旁邊拿了毯子想披到那人身上去,結果轉身間他已經醒了。

“幾點了?”他迷迷糊糊的擡頭問。

田湘濱也不知道幾點了,她擡頭望了一眼窗外,只道:“還早,你到床上睡一會去吧。”

男人嗯了一聲,擡手去揉因為伏案而僵硬的後頸,田湘濱看不下去,走過去幫他捏肩。

他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田湘濱後知後覺,按了一會才發現越按他倒是越清醒了,于是連忙停手,催促道:“你去再睡會。”

盛清讓喝了一口水,搖頭道,“不了,早上還有會要開,一睡我就要起不來了。”

田湘濱還想說什麽,男人已經轉身牽過她的手放在肩頭。

“再按按,你的手法倒是不錯。”看女人還在猶豫,于是一笑,“心疼我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