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沙雕藍朋友
臘月潔白的雪花飄在公園的涼亭上，涼亭的外面是充滿一層霧氣的湖水，湖水與陸地中間隔着一座橋，橋上還有扶手。
穿着黑色大衣的姑娘身體靠在扶手欄杆旁邊打着盹，她看起來精神狀況不佳，似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她相貌雖然比較一般，但是渾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野蠻人”的氣息，聲音也稍微比普通人低沉一些。
她戴着耳機，但是聽到一點動靜也能讓她立刻驚醒。睜開眼睛，她睡意朦胧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上午11點30分。
這半天仿佛什麽也沒做。
……
她接着走進了涼亭，從身邊的背包裏拿出一本褶皺的日記本。
日記本很厚，而且已經快要寫完整整一本了，盡管每一天她記錄下來的東西只有短短的一兩百字。
——今天的日記
我是藍問晨，今天是流浪的第127天……
上回幫一位朋友處理了一筆賬單，可是事先約定的資金對方并沒有及時返還給我。我很缺錢，但半年了，我依然沒有找到活。
……
她匆忙地寫完日記，就把本子合上了。
藍問晨把日記收了起來，起身的時候伸了個懶腰準備繼續走，卻不料被人當頭一棒擊中腦袋，她昏昏沉沉有點站不住腳，但還是強行轉了身用手抓住了涼亭的柱子。
她隐隐約約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身後有幾個人站在自己後面，那些人似乎也沒什麽惡意，可惜的是看上去就不像是善茬。
路過公園休息一晚上居然碰到一群劫匪，活膩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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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二話不說，藍問晨轉身抄起放在公園涼亭的掃把就是一頓猛抽。對方的耳朵被扇了兩個耳光，也有些範懵。
……
“藍姑娘，請你立刻冷靜下來！”說話的人是個高個子，雖然聲音有點粗魯，但他始終試圖讓藍問晨冷靜下來，“我們只是來談生意的！”
信他個鬼！
如果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藍問晨不提倡這樣光天化日的談生意，這是她的原則。她更喜歡躲在一個陰暗的地方，被人找到，然後……
恰好那天心情不錯，她就會考慮接受合作。
而現在，她心裏只想着對方剛才粗魯的朝她腦門上當頭來了一棒，就完全不在乎什麽生意了。
“生意？”藍問晨冷嘲熱諷地來了一句，“從來只有我跟別人談生意，沒有別人跟我談生意這個道理。”
……
對方覺得似乎把藍問晨給惹毛了。
于是他也開始不再管藍問晨到底同不同意接受這個生意上的合作，總之老板出了一大筆錢，藍問晨現在的處境又不太好，肯定不會虧待她的。
“可是……”
能有什麽可是的？
“有人願意出二十萬請你幫助協助調查，我知道你過去是為網絡安全管理組織工作的。”那個人低頭站在藍問晨的面前說道，“另外，藍姑娘最近手頭是不是有那麽一點緊張？”
二十萬而已，對藍問晨這種級別的工程師來說，一般的粗活她是絕對不會接受的。如果是大活的話，二十萬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吧？
“我不接受。”藍問晨還是很果斷的拒絕了，“另外，因為一些事情我退休了。不再為他們工作了。”
“美金。”
……
老實說這筆錢确實讓她有點動容了，可是還有對方打她這筆賬還沒有算。幾分鐘過去了，她還是在沉思。
對方很怕這次拒絕之後她又要逃跑了，畢竟要找到她還真是有點不容易，這家夥太會隐藏自己了。
藍問晨沒有走，只是在那個人的身邊轉悠溜達了兩圈。她是想說點什麽的，而且出于尊重，對方也一直在等着她的想法。
“可是你們的人對人家姑娘也太無禮了一點吧？”藍問晨走了過去，“從後面偷襲，是誰教你的？”
他和藍問晨一樣，都是被人聘請的。要他自己來解決的話，估計就不會處理的這麽複雜了，不同意直接綁了不就完事，用得着求？
可惜人家對這位小姑娘只有崇拜，幾次吩咐不能動粗。
“你的老朋友花這麽多錢請你幫忙，你都不樂意？”
“……可是，我都還沒找你們要醫藥費。”
對方陷入了沉默，半晌不說話了。雙方好像僵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對方終于還是按捺不住松口了。
“藍姑娘您看，40萬美金可以嗎？”
40萬美金……
這人沒毛病吧？
20萬美金畢竟是比不小的數目，但是她猜在她沒有完成任務之前對方是絕對不會把這筆錢交出來給藍問晨的。
她想要一些醫藥費，其實就是為了解決現在的燃眉之急，哪知道對方曲解了她的意思，直接把價格擡到了四十萬美金。
那她就只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你确定四十萬美金你能付給我？”
那人聳了聳肩，有什麽不可能的？反正出錢的人也不是他。
藍問晨不是那麽好請來的。
“不過藍姑娘，您的老朋友更希望在這個交易達成之前，先跟你見一面。”那人恭恭敬敬地說道，“如果你肯賞臉的話，這事情會方便很多。”
也不是藍問晨不願意去，為了減少後續很多的麻煩事情，她一般不選擇直接和商人見面。這筆交易如果實在有必要進行下去，她會自己主動找到人傳遞消息。
這是個原則問題。
“不是我不去。”藍問晨說道，“你得知道，我跟他之間有點小矛盾。”
那位被聘請的保镖和藍問晨糾纏的總是有點不耐煩了，于是從口袋裏取出一個黑色的布袋鋪平來。他又擡頭看了一眼藍問晨：“你放心，我可以用這個。只要把它蓋在你的頭上，就沒有人能夠看見你了。” ？？
“你想綁架我？”
“你是個姑娘，大白天的我敢嗎？”
于是他回頭非常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透過木橋看過去，隐隐約約能夠看清楚那邊有一輛黑色的轎車，但是只能夠看到車尾。
而且好像還是豪車。
藍問晨這輩子都想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或者一臺豪車也可以。但她過去她一直徘徊在網絡安全管理組織的陰影當中，對方讓她暗中調查她就暗中調查。
仿佛習慣了躲躲藏藏。
四十萬美金，夠她買很多臺高級電腦和迎娶白富美了。
“我跟你過去，但你要跟我保證隐私。如果被我發現有監控或者攝像頭的話，我會立刻放棄交易走人，你愛找誰找誰去。”
被聘請的人陷入猶豫，但之後還是很樂意地點了頭。
“那就按照你說的來。”
……
那位保镖打開了開進草叢的豪車門，對藍問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來到一幢已經廢棄很久的大樓。
約定的地點讓藍問晨很滿意，确實不會有人無聊到在一個廢棄的地方安置攝像頭和監控。
“這地方還可以嗎，藍姑娘？”
藍問晨考慮一會，說道：“還行吧。對了，我要怎麽聯系他們？”
“用手機？”
“你确定？跟安全局的人？”
藍問晨的回答讓對方愣住，然後她提點道：“要不你去看看，車上有沒有什麽物品可以拿來借用一下？”
這廢棄大樓約有二十來層，而且沒有電梯，爬上頂層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他猜藍問晨不會親自下去的，只好自己去搜刮了一遍豪車上的東西，然後從上面拿出來了一個對講機送到藍問晨手上。
“你應該知道這東西怎麽用。”
對講機還有一些餘下的電量，但無法進行撥號處理。
“你那有電腦嗎？”
那男士皺了眉頭，不太情願地走下了樓梯，十來分鐘以後才抱着一臺筆記本電腦走上來，電腦被放在藍問晨的面前。
她破解了電腦密碼，然後裝了一個虛拟撥號軟件，連接了對講機的設備。
“電話號碼給我。”
“083-25377。”
……
接電話的人聲音有些許低，但是聽到藍問晨的聲音以後态度稍微有些轉變。
“要我做些什麽？”
“很高興再次聽到你的聲音……”
“呵呵，我不高興。”藍問晨冷笑了一聲，“你有事趕緊說！”
“我們這裏有個案件。大概是十幾年前吧，有個小公司盜取了一個平民設計的網絡數據。”說起這件事情，對話那邊的人顯得非常的嚴肅。
盜取數據這個事情确實可惡，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藍問晨意識到事情可能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如果單純是個小公司的話，沒有必要大費周章花40萬美金，請來藍問晨。
這個活聽上去挑戰大，夠刺激。
“哪個小公司？”
“這是個難題，因為這個小公司是鉑金大廈。”
藍問晨手上的對講機差點沒拿穩，她擡頭瞅了一眼，發現和她同行的夥伴神情也一樣詭異，好像突然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鉑金大廈是世界上最著名企業之一，雖然說她一直認為這些企業都有些小污點存在，但沒想到居然……？
天大的秘聞啊！
“你憑什麽覺得我能做到？”
藍問晨對這件事情非常沒有底，要知道對方單是公關，每個部門至少有五個。
……
而信息部門更是人才濟濟，怎麽說也是個高科技公司了。
藍問晨之所以知道的這麽清楚，是因為過去她大學畢業的時候曾經想過步入正職的，那個時候她也去鉑金大廈面試過，可惜當時的對手是三個有工作經驗的研究生和一個博士生，面試官當場拒絕了藍問晨的簡歷。
“我們的人認為你足夠了解計算機，你過去是我們這裏最厲害的人。很多人過去在幫助我們調查案件的時候會被發現。”對方一本正經地對藍問晨說道，“但你除外，你從來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是嗎？你以為我是怎麽做到的？”
藍問晨和大多數人一樣，只不過她靠的是這雙腿和居無定所的本事。
“當然，我找過很多懂計算機的朋友，但是他們都做不到。”對方的語氣多了點懇求，然後說着，“你不用做別的什麽，我只是需要解決這個案件。”
……
“訂金二十萬美金我會先給你的，等你完成了，我會給你另外一半。”
“成交。”藍問晨咬了咬嘴唇，“不過這次之後，你不能再找我！”
“好，看一眼你的銀行卡信息。”
藍問晨用電腦登錄了自己的網銀信息，果然到了一筆賬款，不多不少，剛好有二十萬整。
“謝了。”
之後，藍問晨就匆忙地挂斷了電話，将電腦關機合上準備打包帶走。
“安全局的人那麽有錢，應該不在乎這一臺破電腦。”藍問晨把電腦捧在懷裏，“我拿去幫你們做件事情，不介意吧？”
那高壯的男士一臉嫌棄地看着藍問晨。
她說的對，老板可能确實不在意這臺筆記本。但好歹也是臺頂配的筆記本電腦了，至少打高端游戲是沒問題的。
……
“工程師大人，您打算什麽時候動手呢？”
“明天吧，特定地點。”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嗎？”他很無奈地把手插進了口袋裏，“明天是周一，大家上班。你确定這是暗中協助？”
“說對了，我就是要在那個時候動手。”
……
果然不是正常人是不能理解藍問晨的思維，那位保镖攤手不再插話。第二日大早，藍問晨準時從小破屋子的木床上爬了起來。
洗漱完畢後，她便打開冰箱的門，裏面還有幾天之前吃剩下的面包，藍問晨冷笑了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地把剩下的面包拿出來。
有一個房間是單獨的電腦室，藍問晨在主機的面前坐了下來。
根據對方提供的當年一些顧客的IP地址，藍問晨很快就通過機器篩選了一些可能構成威脅的IP地址。
不過手上的這些IP地址大多數還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公司，出類拔萃的那一個還是匿名的，無法調取任何信息。
但是藍問晨仍然覺得很幸運，比如她很熟悉這個企業的IP，就是那個曾經拒絕了她面試資歷的鉑金大廈。
大企業的管理非常嚴格，而且如果直接黑了他們的網絡很容易導致IP地址暴露，這樣就沒辦法取回之前被偷盜的數據了。
當然，這也不是藍問晨的初衷。
這讓藍問晨變得有點苦惱，只好借着監控來當自己的眼睛。
“發現什麽了嗎？”
大概正午的時候，藍問晨接到了一個自己非常不願意接到的電話，是安全局打來的電話。
畢竟二十萬美金是不小的數目，對方也不敢怠慢。藍問晨只好勉為其難去準備了一次性手機，僅供雙方聯系。
“還沒有。”她斷然回答，“哪裏那麽快？”
電話那頭的人有些沉默。
“我不能就這麽直接出手。”藍問晨心不在焉地轉着鉛筆，又解釋說，“在你想拿回你的東西這件事情上我表示十分理解，但你必須要等。”
“等到什麽時候？”
“等到我想炸了他們的電……”
話落，藍問晨就挂斷了電話繼續投入工作。監控在大多數時間是不對着人的，每半個小時裏面只會有短暫的三十秒鐘監控會轉移畫面。
藍問晨瞅了一眼手表，上午11.30了。
按照以往這個時候，監控攝像頭的位置該移動了。雖然可能出現人影的機會不大，但藍問晨依然專注地想知道什麽。
片刻後，監控的道口才出現了一個影子。藍問晨把那塊區域的窗口最大化，監控的畫面突然出現了一個長卷發并且穿着白色襯衫的姑娘。
那姑娘身高約有173，腿長清瘦，藍問晨最終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很久。這是她頭一次看一個人看的非常入迷，那位卷發姑娘正和另外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對話聊天。
看他猥瑣至極的動作，能猜出來應該是個追求者。
明明是她先看上這姑娘的。
藍問晨就很讨厭他。
不光如此，藍問晨還讨厭很多東西，比如說這失敗的生活。
可能是監控下的那位姑娘，讓藍問晨想到了什麽。
那些大多數不愉快的事情，還是藍問晨在念小學的時候發生的。
她那會還是個又高又壯的胖娃娃，隔壁班的沈岚風是他們學校的校花，雖然大家都才二年級。
沈岚風吸引藍問晨的地方就在于她的卷發，因為這在當時非常流行。
可是藍問晨沒有想到那一天來的非常突然。
沈岚風被校霸欺負了。
校霸是個不學無術的壞孩子，六年級。瘦小并且虛弱的沈岚風被人用力推到了地上，剛巧從廁所回來的藍問晨看見了這一幕。
她很生氣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于是藍問晨很用力地把六年級的大孩子給踹開了三米遠，差點掉下樓梯摔成殘疾。校霸或許只是不懂事玩玩而已，但藍問晨那個時候就知道怎麽攻擊人。
這事情對學校的影響很大，所以校方給校霸記了處分，藍問晨卻被直接退了學。
她退了學之後，去了另外一個不那麽知名的小學。
當然，那也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沈岚風。
然後十多年就這麽過去了，藍問晨還仍然惦記這事。但是在對方的眼裏，她可能沒那麽重要，只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一位仗義人士而已。
藍問晨回神過來，才注意到自己還有正事要辦。她接到短信催促以後繼續看着監控，卷發姑娘這個時候已經轉身要離開視角了，藍問晨慌慌張張地切出了界面，跳到了下一個畫面繼續觀察。
雖然十多年了，但哪怕再過去十多年，藍問晨也記得她的樣子。
“沈……岚風？”
她的手撐在下巴和臉頰處，一直在思考什麽。
“我來找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