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後來，黛玉和秋水親自登門去看了原先教養過黛玉的王嬷嬷。王嬷
嬷此時身子已大不如從前了，兩人登門時是由她的侄媳婦接待的。黛玉秋
水和那媳婦互相見了禮，才示意紫鵑遞過一張禮單，說道：“這是我和姐
姐的一點心意，還望你能代嬷嬷收下。”那媳婦先是推辭了一下才收下，
說道：“多謝兩位姑娘挂念，只是我姑母身子不好大半時間都是卧床，我
先去看看她可有些精神再帶兩位。”秋水黛玉笑道：“無妨，我們也是聽
了林叔說起嬷嬷身子不好才來看望的，若是擾了嬷嬷豈不罪過，你只管去
問。”那媳婦點點頭自去問話。黛玉便和秋水在廳上用些茶點靜心等待。
不一會那媳婦才上了來笑道：“姑母才剛吃了藥還未歇息，兩位姑娘随我
進來。”黛玉秋水稱謝随着那媳婦進去了。
進得正房內，秋水和黛玉先向王嬷嬷行禮，趙嬷嬷陪在一旁。王嬷
嬷忙說不敢，叫人扶起她們。一句話還未說完已是喘了起來。那媳婦忙端
了茶水過來，又是給她順了氣才好些。黛玉秋水起身立在床邊見王嬷嬷一
臉病容，也是感傷。秋水便握住黛玉的手，說道：“嬷嬷身上不好也不用
拘禮。趙嬷嬷也別拘禮，你們原就是多年姊妹，也上來說會話吧。”此時
趙嬷嬷才上來，握住王嬷嬷的手說道：“老姐姐，我可算來看你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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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也是高興，拉着趙嬷嬷的手哽咽地喊着趙嬷嬷的小名。黛玉和秋水便
上前勸慰。等衆人情緒平複下來，大家才各自坐了一起敘話。趙嬷嬷便說
起了黛玉和秋水在京中的一些，難免不會說起秋水許親的事。王嬷嬷自是
欣喜但又不免擔憂問道：“那薛家公子雖是親戚，但我在京聽聞風評不好
，老太太親自允的嗎？”秋水黛玉兩個未出閣的姑娘自是不好多說，還是
趙嬷嬷說了句：“老姐姐且放心，那薛家哥兒現今也是長進了的，與幼時
大不相同了。”王嬷嬷也是欣慰，笑道：“既如此我也是安心的。大姑娘
有了着落，姑娘的也該要多費心了。”黛玉秋水紅了臉沒應，趙嬷嬷點了
點頭。
後來又說了一會話，衆人見王嬷嬷面色疲倦就要告辭。王嬷嬷虛留
了一下，又說道：“大姑娘既要出嫁了，我就也送些微薄之禮，望大姑娘
別嫌棄。”說完便叫她侄媳婦把她箱子裏的那個小匣子拿過來。王嬷嬷叫
那媳婦打開指着那一對镯子說道：“這原是我從王府裏出來時，老太妃賞
給我的。我也不怎麽戴倒不如送給姑娘，也算是全了我們這麽些年的情分
。”黛玉秋水推卻不肯收。還是趙嬷嬷開後說道：“既是老姐姐的心意，
姑娘也不要退卻了。”黛玉和秋水才收了下。又說了幾句保重身體的話，
秋水一行人才告辭出去了。趙嬷嬷心知以後恐再難見面，一臉悲切。
一日晚，秋水黛玉和林餘商量歸期。黛玉有些悶悶不樂的不應話。
林餘也是心疼，不敢多說。秋水是在那嘆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後來林餘
勉勵開口說道：“臨江公子此次秋試現在也該放榜了，不知怎麽樣了？”
衆人都看着秋水，秋水笑道：“我如何能知，怕是過些日子就能知道了。
說起來我原本想叫他來給爹爹上柱香的，後來想着怕分了他的心就沒叫他
趕過來。”黛玉便說：“無事，等臨江哥哥什麽時候好了就過來同林叔說
一下就成。”秋水想了想，便叫旁邊候着的人下去才說道：“我這倒有一
事要麻煩林叔。”林餘起身相問。秋水叫他坐下，才繼續說道：“我想着
，若是臨江這次出息了，林叔便給他一個正經身份吧。”林叔便問道：“
當初送臨江去安國公府府上時，便是以族中子弟的身份，這不成嗎？”秋
水搖頭，說道：“我想着還是希望林叔幫他随意安排個林家旁支的身份。
當然這一切都是要臨江有出息的情況下，若是他不中用，林叔只當我從未
說過這句話。”林餘便在忖度，先前給臨江的身份也不過是族人，但若是
正經給個旁支，那便是正經的林家人了。這樣臨江将來有了出息也能幫襯
黛玉，但若是秋水有些別的心思卻也是不好的。林餘心思翻轉，又瞧了瞧
黛玉秋水的神色，黛玉是一無所知，而秋水卻是一臉坦蕩。黛玉見林餘不
應正想說話，林餘就開口了：“既如此我就應了，不過世人皆知老爺的親
戚都是出了五服的，近些卻是沒有。”秋水點頭說道：“我沒什麽別的心
思，我就想着臨江若是有了出息，就該有個好些的身份也免得将來仕途不
通順。而我和小玉有什麽事将來也能指望他，好歹別讓我上次的事再發生
一次不是。”黛玉就握住了秋水的手，林餘自是點頭。三人又是商議了一
下，林餘便打算下去着手去辦了。
等到了十一月初，黛玉一行人才要回來。秋水已經在蘇州收到信了
，臨江果然争氣，這次中了，只等來年春闱再考。來時路上大家都是高興
，便是秋水臉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黛玉可惜道：“今年還是沒給姐姐過
成生日。”秋水便想起臨江說是今年能和自己過生辰，雖早料到會錯過，
但想起來還是免不了酸澀。黛玉瞧見就說：“不如我們回去給姐姐補過，
這次也請了臨江哥哥來。”秋水倒是想點頭又覺得不妥便回絕道：“還是
算了，等到了賈府還不知怎麽忙亂呢。”黛玉道：“有林叔在呢，我們又
帶了些人來還怕什麽。”秋水點點黛玉的額頭說道：“現今正該安聲匿跡
，再鬧出些事來，也不怕人說閑話。”黛玉只得悻悻的罷了。
等到了賈府時已是快過年的時候，外頭下着雪，黛玉和秋水披着褂
子向賈母請了安才回了□□館。一衆姐妹們早知道秋水黛玉回來都在□□
館裏等着呢。這次也齊全安全，連湘雲因為明年出嫁被賈母接了過來。可
惜的是迎春在今年秋天嫁了出去。黛玉秋水忙問道：“怎麽這樣突然，我
們竟是一點信都沒得到。”探春回道：“是大老爺那邊定的，老太太也不
好說什麽就嫁過去了。”又說了些迎春夫家孫紹組的一些事。一時大家都
有些不高興。寶玉又犯癡了，湘雲和麝月在那邊哄着呢。自從上次和襲人
撕破臉後，襲人在沒來過。秋水就笑道：“女孩子家到了年歲都是要出嫁
的，大家也別感傷了。我們從蘇州帶了些小玩意過來，你們來瞧瞧。”黛
玉也忙說起一路過來路上的景致，才把氣氛活絡起來。寶玉還想上來調笑
幾句，趙嬷嬷就上前說道：“我們大姑娘是要待嫁了的，二爺就不要再上
去了。”寶玉就奇道：“先前二姐姐出嫁前我們還常見面怎麽到了秋姐姐
這就不成了的。”趙嬷嬷就回了句：“我們姑娘姓林。”寶玉猶想再問，
麝月探春幾人就勸他出去。寶玉不聽，叫嚷着要去找老太太。趙嬷嬷是理
都不理。湘雲也是難堪，紅着眼睛走了。大家總覺得沒意思，也都散了，
倒是惜春和刑蚰煙都坐了會，陪着說話。
等送了人走，秋水和黛玉都覺得累，兩人靠着睡榻懶懶的不說話。
後來黛玉說了話，說道：“現在想想也怪沒意思的。姐妹幾個無論先前都
好還是怎樣，等出了嫁也都是難見面。寶玉現今這麽大了還在內維斯混，
我都不知道老太太是個什麽意思？”秋水轉頭看着黛玉說道：“咱們不會
這樣的。将來你若是想見我，傳了信來我就來見你。寶玉你也不用理他，
我會叫趙嬷嬷擋着他的，以後他怕是都進不了□□館的門了。”黛玉點頭
靠着她閉眼。秋水就拍着她的背哄着她。過了一會，黛玉迷迷糊糊的說道
：“其實史姑娘也蠻可憐的，誰家待嫁的姑娘還這樣往別府裏跑。她小時
候也是率真可愛，不知怎麽長大了就生疏了。還是我好，有姐姐教導。”
說完笑着抱着秋水。秋水拍了拍她，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