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色漸晚，秋水和黛玉便向杜夫人告辭要先回了。秦大奶奶便問道：“可有人來接？馬車什

麽的可是妥當的？若是未齊全倒不如等等我們一道走。”秋水回道：“嫂子別操心我們了，你只

管忙自己的事去吧。臨江現在怕是已經在路上了。”杜如夫人等人聽了才點頭說道：“這樣我們

也放心些。我們這人也是多，還是你們自己回清爽些。”秋水黛玉這才告辭。

臨江已經帶着人在下頭等着了，正無聊着。不遠處又見有一人帶着幾個小厮騎馬而來。下了

馬才看清是杜寧。臨江便上前打招呼。杜寧就回禮道：“林江，還未恭喜你呢。”臨江便道：

“三年後就該我來說這句話了。”杜寧眉眼便有些笑意。臨江見他穿着一身素服，襯得人有些瘦

削便問道：“你可還好？還為令祖母的事傷懷。”杜寧搖頭回道：“無妨。”臨江也是嘆氣，又

瞧見秋水她們快下來了，說道：“我姐姐她們來了。你是來接杜夫人的吧？”杜寧點頭示意臨江

先走。臨江便說道：“閑了就來找你，你可方便？”見杜寧點頭臨江才向秋水她們那走去。

杜寧瞧見她們攔起了步幛，便自個兒背過身去。小厮們見了也紛紛背過身去。杜寧瞧着路旁的景

色，朦胧間聽見臨江喚了一聲姐姐，便又有一個年輕女子喚道：“臨江哥哥。”聲音有些清冷，

像一塊剛握在手心裏的玉，涼涼潤潤的。杜寧便有些想回頭，只是礙着打小受的規矩忍着沒回

頭。好似過去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就聽見臨江同自己說話：“杜寧我先走了，請代我向夫人問

好。”杜寧飛快地瞥了一眼馬車又馬上看着臨江應了聲就低下頭。臨江就護着秋水黛玉的車馬走

了。杜寧看着臨江一行走遠一時之間心裏倒有些閑愁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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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杜夫人一行也下來了。杜寧便上前去請安，問道：“聽底下人說母親身子不好，現今

怎麽樣了？”杜夫人笑道：“無事，就是累着了。”杜寧瞧了瞧杜夫人的臉色才轉向秦大奶奶問

安。秦大奶奶見杜寧臉紅紅的，問道：“怎麽臉紅紅的，可是撲了風？”一時杜夫人也是看了過

來，說道：“既如此就不要騎馬了，騰一輛馬車出來。”杜寧低下頭回道：“母親姐姐無事，怕

是騎馬趕得急了才紅了臉的。”杜夫人只好說道：“小心些，等回去喝碗湯驅驅寒。”杜寧應了

又扶着杜夫人上了馬車。

秋水和黛玉回至薛府，秋水先是帶着黛玉和臨江向薛姨媽請安，薛姨媽便順勢誇獎了幾句，

一時又是留飯。秋水便和黛玉一道去換了身衣服才到薛姨媽那用膳。臨江自是留了下來，由着薛

蟠作陪在外頭用膳。因秋水已經顯懷，身子不便，所以只是稍稍布了幾筷子菜才坐下同她們一起

吃。黛玉瞧見了，心裏就有些難受，便低頭不再看。一時飯畢，自有丫頭撤下席面。薛姨媽便拉

着寶釵，招呼黛玉一道說話。薛姨媽便拉着黛玉笑道：“今日的事勞煩你了，只是我是在抽不開

身，又不放心你姐姐一人去。”黛玉自是笑回道：“無事。都是自家親戚，太太可千萬別客

氣。”寶釵因心裏尴尬，在一旁笑着不接話。秋水便笑接着一句道：“說起來我也為妹妹求了

求，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了。”寶釵自是羞得避了出去。薛姨媽笑了一陣，才說道：“林姑娘要

住的院子可都備好了？”一面又拉着黛玉的手道：“本來是想要你和寶丫頭一道住的，只是她那

裏也亂得很，不好委屈了你。”秋水便笑道：“我已經叫人打掃好了，太太不用操心。”薛姨媽

這才說是很是，一面又推說自己累了，秋水便帶着黛玉出來了。

路上，黛玉扶着秋水問道：“姐姐，可累得很了，我瞧着你晚上也沒動幾筷子？”秋水點頭

笑道：“大約是路走多了，腳疼得很。”黛玉不免傷心，說道：“可苦了姐姐了。”一面說一面

落了淚。秋水忙替她拭了淚哄道：“可別哭了，若是叫人看見又有一番閑話了。”黛玉忙止住

淚，又往四周看了看，見都是自己的人才松了口氣。秋水便捂着嘴在那笑。黛玉雖有些氣惱但還

是小心的護着秋水走，又叫曲蘭上來扶着，讓秋水的腳少用些力。黛玉道：“我一心心疼姐姐，

姐姐一點也不領情。”秋水搭着黛玉的手說道：“剛我在席面上就瞧見了你的神色。我知道你是

心疼我，可是自古以來哪家媳婦不是這樣的呢。你也放寬心，別着了小道。做姑娘時自是好的，

但為人媳婦便要侍奉姑婆。這還都是明面上的，若是你一個不好，暗地裏不知要賠多少淚。你也

是要出嫁的，你便是要知道這些，別一時心裏過不去做出什麽糊塗事來。現在你便是有什麽事做

的不好我還能護着你，但若是出嫁了，那麽些人盯着，我便是有心也無力。”黛玉點頭，說道：

“我知道了。”秋水看着黛玉笑道：“不過若是你都按規矩做好了，還是有什麽人挑你的刺頭，

你也別忍着，只管告訴我和臨江，我們自是會為你做主的。女子出嫁了雖說是夫家的人了，但若

是娘家的人不堪，也是不中用的。你只瞧瞧邢夫人和王夫人便知道了。若是邢夫人家裏尚可，那

麽就是老太太在偏心也是輪不到王夫人做主的。”黛玉點頭表示受教，躊躇的想開口，一時又不

好意思。正好到了秋水的院子，秋水邊問道：“可累了？若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這些話也不急

在一時，若是有什麽疑問也只管去問趙嬷嬷。”黛玉搖頭問道：“姐姐是要先歇息嗎？”秋水看

了眼院子知道薛蟠沒回來便笑牽着黛玉的手道：“既如此便來陪陪我。”

到了房內，叫人下了簾子，秋水才叫兩個嬷嬷上來揉腳。那兩個嬷嬷侍候孕婦是有些經驗了

的，薛姨媽便指了過來照顧秋水的一應起居。黛玉便在旁邊看着，說些園子裏的雜事，哪的花開

了比往年還要好，那幾個小丫頭又拌嘴了，偶爾也說些書上看到得趣事。秋水便在旁懶懶的聽

着，過了一會才叫那兩個嬷嬷下去，叫絡兒她們接手說道：“她們在說話也不輕松。”黛玉便在

旁邊笑。曲蘭便笑着回道：“我見兩位姑娘晚膳用的都不多，我去叫廚房弄些好克化的過來。”

秋水點頭曲蘭才退下去。秋水問道：“剛我瞧着你像是有話說，是什麽事？”黛玉躊躇了一陣，

說道：“也沒什麽事。只是寶姐姐再過不了一個月便要出嫁了，又想着咱們先前在一起的事，有

些感慨罷了。”秋水笑着點黛玉的額頭笑道：“你怎麽也跟寶玉一個口氣了。”黛玉笑道：“二

哥哥有時候說話讓人忍俊不禁的可細想想倒也是有理的。可惜寶姐姐這樣好的一個人……”說道

後來知道自己越矩了忙止住了。秋水聽在心裏一時也有點不好受，過了好一會才勉力笑道：“各

人有各人的緣分。你怎麽知道寶玉便不是寶釵的良人，更何況這又是太太自己親自為寶釵選的，

又是嫁到自己姨母家，是再好不過的了。”秋水自己也說不下去，掩了口不再說。黛玉自是瞧見

了秋水的神色，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後來還是秋水自己醒過神來笑道：“你煩心這個倒不如想

想自個兒的事。”一句話就讓黛玉羞紅了臉，小聲回道：“姐姐不是說了一個了嗎？就那個

吧。”秋水原就是玩笑話，現在聽見了黛玉的回答，便正色問道：“你可想好了？”黛玉點頭。

秋水便揮手叫人都下去才說道：“也不急在一時，令狐夫人也只是傳個信來，我們也是要好好思

慮的。”黛玉便回道：“家世什麽的，令狐夫人既傳了話便就是不差的。再者有些世家子弟的纨

绔習氣那也是正常的。姐姐說是他們家是在兵部任職，我若嫁了過去于臨江哥哥也是有所助

益。”秋水聽了一時便心疼黛玉的聰慧懂事，說道：“你若只是為了臨江的前程選了他們家我可

是要生氣的。臨江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別多心委屈了自己。”黛玉自是知道秋水待自己的情分

的，先前臨江若是秋水心頭的第一人，這麽多年相處下來，怕是自己還比臨江重一些吧。黛玉笑

道：“左右都差不多，也沒什麽委屈的。”秋水卻是搖頭說道：“你這樣說我就更不放心了。你

的事我雖是由着你但也不想你糊塗了事，這事咱們還是從長計議。”黛玉見秋水沉了臉也不在多

說，只叫人進來繼續給秋水捏腿。後來用了些宵夜才回自己的院子。

等薛蟠回來後，秋水已經躺下了，但還點着燈。薛蟠就叫小丫頭們上來服侍自己梳洗，又暖

了手驅了寒氣才到秋水床前問道：“怎麽還不睡，可是不舒服？”秋水見薛蟠進來本是想起身

的，但是懶懶的便沒起。聽見薛蟠問只是搖頭問道：“臨江可回了？”薛蟠便在床邊坐下，握着

秋水的手道：“恩，因喝了些酒我就叫人套了馬車送他回去的。原是留他在書房住下的，只是他

不肯也只得随他去了。”秋水點頭起身靠在薛蟠身上，與薛蟠十指緊扣。薛蟠瞧見秋水神色郁郁

自是知道秋水有心事，只換了個姿勢，讓秋水靠的更舒服些。秋水感嘆道：“上天待我們不

薄。”薛蟠笑着親了親秋水的額頭回道：“我知道，這一生都沒什麽好求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排版真心不會弄。今天從圖書館回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