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

「嗯…手機我忘到下面了。」弱弱地解釋着，響石純子忍不住鼓着嘴向後縮了一下。

鳴海大我說的是她沒接他的電話，換句話來講，就是指不論情況如何，她都應該要接到他的電話。一如既往的霸道、任性、不講道理。但是耐不住她之前就是吃他這點。

「昨天說的你就當是放屁。」鳴海大我從兜裏掏出來一盒煙，抽出來一根，叼在嘴裏，微微起身從桌子的抽屜裏拿出來打火機，點燃，又坐回去。他的一舉一動都表明着他對這個屬于響石純子私人領域的熟悉程度。

打死不信鳴海大我自己會沒有打火機的響石純子知道，雖然他一句關于伊崎瞬的話都沒有，但是他還是有點在意的。畢竟伊崎瞬也算是繼他之後第一個到她的卧室的異性了。

其實從鳴海大我走進這個房間開始，伊崎瞬就隐約有種預感，而現在通過鳴海大我的動作來看，他差不多可以确定，面前這個人就是響石純子偶然提到便會控制不住變得渾身上下都萦繞着想念的前男友。伊崎瞬一直知道響石純子的前男友在鳳仙的身份不簡單，但是他沒想到居然直接就是鳳仙的頭。

而且，看着煙霧順着悠然自得的鳴海大我的指尖緩緩飄至空中，伊崎瞬抿緊嘴唇，用力握着拳頭，他強忍的事情他做的理所當然。

「我做不到。」鳴海大我不僅沒有理會盯着自己的伊崎瞬，反而繼續說着。

「我想見你。」很好，他這是打算直接把伊崎瞬當做空氣忽視掉了。

「等、等一下！」響石純子迷惑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鳴海大我說的是她提議的他們不要再單獨見面了這種事情。這種事情他們單獨談就可以了，沒必要當着伊崎瞬的面。

「不等，」鳴海大我在響石純子的面前一向格外的強勢，「沒有見面的時候還好，見到之後就發現不可能，本來是打算等贏了鈴蘭再找你的，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他指的是像伊崎瞬這樣窺視着響石純子的人。

「客房在哪兒？」起身，不給響石純子再說什麽的機會，深深地吸一口煙，吐出來白色的煙霧，背着光的鳴海大我的表情看不真切。他看起來像是在對什麽表達不滿。

「…旁邊就是。」

「處理好你的事情，我們的事等明天你睡醒了再說，不早了，別睡太晚。」撞開伊崎瞬的肩膀，鳴海大我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冽。

大概是一直都處于掌權者的角度，鳴海大我并不覺得自己的語氣和态度有什麽問題。說實話，響石純子也是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的，如果伊崎瞬沒有在這裏的話。

而如果不是因為響石純子還算是喜歡着鳴海大我，再加上他也沒有做什麽出格的舉動，按照這個劇情發展來看，說鳴海大我是變态前男友之類的存在也不是不可以。半夜闖進前女友的家裏，還對所謂的外來者擺出一副半個主人的姿态什麽的。一般來說是會招人讨厭的。

打開門，鳴海大我離開房間，屋裏只剩下氣氛有些詭異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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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崎。」開口喊一聲伊崎瞬，響石純子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在今天之前，她确實想過自己和伊崎瞬之間可能會有些什麽不一般的感情，但是都很快被她給否決了。打個比方來說，面對伊崎瞬就像是面對九能龍信一樣，撒撒嬌，讨點好處，可以信任，能夠諒解。

沒有更多的了。

這和之前在醫院看望辰川時生的時候一樣，她是真的認為自己和伊崎瞬對彼此都是沒有那方面的意思的。看來她也許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了解伊崎瞬。

「是不早了。」開口就是一句堵住下文的話，伊崎瞬一直維持着被鳴海大我撞到的姿态，一動不動。

嘆口氣，響石純子從床上起來，走到伊崎瞬的面前，伸手拽拽他的衣袖。

「給我一點時間，你本來也沒指望我能一下子想清楚的吧？而且我跟大我之間的事情你都知道…」

「我不知道。」伊崎瞬不認為只是偶然提到幾句能算做是他全都知道。

「反正…就是我和大我之間是不可能的了，最起碼，」被伊崎瞬的話噎了一下的響石純子忍不住還是在言語上給自己留了後路，「在你們這一屆畢業前是不可能的。」

很輕易就能看出來，響石純子還喜歡着鳴海大我，伊崎瞬伸手揉揉她的頭發，轉身準備離開。他知道純子需要時間來想清楚接下來要怎麽辦，他不是鳴海大我，沒有響石純子的喜歡做倚仗可以肆無忌憚。他能做的只有按照他以往做的那樣，幫純子處理好不需要她費心的地方，該她自己決定的就留給她。

「伊崎，謝謝。」伊崎瞬總能知道響石純子需要什麽，說實話，如果今天不是鳴海大我過來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氛圍，她會不會被他哄着把一切都說出來還不一定。

「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伊崎瞬握住門把，輕輕地敲擊兩下，回頭，微挑眉峰，「這是不是你頭一次對我說謝謝？」

抿着嘴想了想，伊崎瞬第一次請她吃飯的時候，她好像說的是「你真是個好人」，再往後回憶一段時間，響石純子忍不住吐了一下舌頭，這還真的是她第一次對伊崎瞬說一聲謝謝。他明明幫了她那麽多。

「回頭請我吃飯？」說出來響石純子常說的臺詞，伊崎瞬覺得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雖然不知道響石純子和鳴海大我分手的理由，但是看今天這個狀況，他最起碼還有半年的時間。把話和純子挑明了的話，有些以前不太方便做的事情和說的話，今天之後都可以做和說了。

「好啊。」咧嘴笑着，響石純子的心情也逐漸放松了一點。

響石純子其實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性格。一般只要不是真的把對方惹生氣，她是一點都不會慫的。而鳴海大我就像是什麽上天派來專門克制她的存在。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他渾身上下洋溢的氣勢就讓她覺得恐懼。

明明是個被極道追殺都不會害怕的人，卻在第一次看到鳴海大我發怒的時候感到了恐懼，而且還是在對方的怒火不是對着自己的情況下。等鳴海大我在警局問她的名字、學校、年級并對她道謝的時候，她已經緊張得臉色慘白、直冒冷汗了。

特別是當鳴海大我以為響石純子是被鮮血淋漓的現場吓到并開口說送她回家的時候，響石純子覺得自己大概是終于迎來了屬于自己的世界末日。

雖然現在來看，鳴海大我對于響石純子來說，确實可以算是某種程度上的世界末日，但是當時滿腦子都是完蛋了的響石純子除了完蛋了真的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開門離開，伊崎瞬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扭頭看向隔壁的客房，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轉身下樓離開了。有些事情還是從響石純子那裏得到答案更好。

看着伊崎瞬從大門離開，在夜色中逐漸消失，響石純子已經完全沒有睡意了。

輕輕地打開門，下樓，拿了鑰匙打算離開。響石純子不是很想面對鳴海大我，她現在居然已經陷入了會覺得面對鳴海大我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的地步，怎麽說呢，果然随着時間的流逝，很多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就會發生。

「你要出去？」坂東秀人聽到腳步聲，從沙發上坐起來，他覺得響石純子很神奇，這才多一會兒，就有兩個男人半夜跑過來找她。倘若不是從菅田和志那裏知道響石純子是個女孩子，他可能還不會那麽在意。

「嗯，」無奈地抓一下頭發，響石純子覺得這個家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且不說明天要怎麽面對鳴海大我，她總覺得再這麽下去，怕不是真的每天她家裏都要闖進來一個人了，「出去走走。」

「半夜？」現在是淩晨兩點多，快三點的樣子。

「我跟你一起。」拿起衣服，坂東秀人走到響石純子的身邊。他是知道鳴海大我這個人的存在的，也知道鳴海大我和伊崎瞬不一樣，他要是再在這裏待着，等到明天鳴海大我起來發現響石純子不在，還看到自己。坂東秀人大概能想像到自己被用來撒氣的模樣。

他是要去鈴蘭招人，和鳳仙沒有關系。而且他也是知道那個協議的存在的，既然對方是鳳仙的頭，那麽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允許自己留下打破協議這個名聲。

「你平時不回家都去哪兒？」關上門，裹着外套，慢悠悠地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兩人的腳步聲空靈地回蕩着。

「一個工廠。」标準的混混聚集地，廢棄工廠。

「那就去那兒吧，好困。」大概是脫離了鳴海大我這個名字帶來的壓抑，響石純子沒走多遠就開始感受到困意了。

有什麽事都等到好好睡一覺醒來再說就可以了，如果不行就再睡一覺。不管什麽樣的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又不是非生即死的難題，沒必要把自己逼的那麽緊張。

「不嫌破随你。」把拿在手裏的外套扔到響石純子的頭上，光着上身的坂東秀人仿佛感受不到夜的寒冷。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淩晨還是有點冷的。

把衣服從頭上拿下來，扭頭看一眼坂東秀人，響石純子眨眨眼睛，咧嘴一笑：「我不嫌棄。」

把外套披到身上，溫暖瞬間将寒意驅散，響石純子什麽樣的地方沒有躲過，怎麽會嫌棄能好好睡一覺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