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到機會

肖岚帶着肖天一逛街，買了無數的東西，堆滿了後備箱，又堆滿了車後座。

肖岚的意思，是肖天一所有的東西都要是新的，要徹底擁抱新生活，告別舊生活。

可是在過程中，肖天一的表現，卻讓肖岚刮目相看。

肖天一很乖，很聽話，但是當肖岚問她意見時，她卻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審美和原則。這些通常與價格和數量無關，卻頗有眼光。

而且，并沒有出現讓肖岚擔心的那種情形，沒有無休止不可滿足的貪心、或者畏縮不敢上前的膽怯。

肖岚很好奇也很奇怪，心裏隐隐覺得這小姑娘有點早熟，但是她也沒有與這個年紀孩子相處的經驗，只能認為這個年代的小孩兒都是這樣成熟有個性吧，再加上福利院那種環境，多半更加複雜，小姑娘從小失去了天真，只能說是一件很值得憐憫的事。這樣想，只能讓肖岚更加的心酸、心疼。

肖天一對肖岚的瘋狂購物并不奇怪，她知道什麽東西，只要她多看一眼、多問一句，肖岚都會毫不猶豫地買給她。第一次經歷這一切的時候，自己當時真的是瘋了，當天晚上把所有的新衣服摟緊被窩睡了一宿，把肖岚笑壞了。

後來她知道，肖岚并不是在無原則的寵溺她，而是要在短時間內、用極豐富的物質，迅速地改造她，讓她擁有安全感和自信心。

但是現在的她，是24歲的心理，是完全被改造完畢、經歷過一切也擁有過一切的人，所以她并沒有瘋狂購買。

所有的東西裏，她唯一主動提出要求的，是一只有着粉色角粉色翅膀白色身子的獨角獸。

當時她直勾勾的指着：“媽媽我要那個！”肖岚很寵她：“糖糖喜歡獨角獸嗎？那就買一個吧！”

肖天一上一世最喜歡的玩偶就是獨角獸。

當年她第一次參加世錦賽，摔得一塌糊塗。

每一場比賽，觀衆和粉絲對于喜歡的選手，都會紛紛往場內投擲選手喜歡的禮物，大多是玩偶和鮮花。

肖恬依上一場選手發揮極其出色，收獲了滿冰場的小熊。

而肖恬依的表現，卻掌聲寥寥，只有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投來的獨角獸，孤零零的落在場地中間。肖恬依也沒麻煩冰童，自己去撿了起來。

那是一只金色角的獨角獸。她帶回去，從此一直放在自己枕邊，帶着它比賽，帶着它等分，帶着它上冰場。

從此之後，她最愛獨角獸。

等到她日後比賽順利的時候，也有粉絲給她投擲獨角獸玩偶，只是，所有的獨角獸都是粉色的，她也只見過那一只金色的獨角獸。

現在，先有一只粉色的獨角獸也不錯。

最後去的是超市。

按照肖岚的想法，要把所有肖天一喜歡的零食都買一遍，雖然肖岚自己是從來不吃零食的，但是她希望肖天一能把感興趣的零食都試一遍。只有嘗試、經歷過，才知道什麽适合自己，什麽不适合自己。這就是肖岚的初衷。

誰知道肖天一看也不看，直接越過零食區，直接拉着肖岚去了蔬菜區，買了一大堆綠色蔬菜。

購物完畢，兩人又餓又累，肖岚想帶肖天一去嘗嘗披薩或者西餐日料什麽的，結果肖天一卻執意說要吃蔬菜，肖岚只好笑了：“你怎麽跟我吃得一樣？那就回家吃火鍋吧！”

肖岚因為身體原因，常年吃的素多葷少，十分清淡。

兩個人回家吃的火鍋，也不過就是放了點鹽、又切碎一只西紅柿放進去，然後就涮涮青菜葉子什麽的。

肖天一望着白氣萦繞的熱水鍋，心中升起了一股熟悉感。曾經，她多少次回家跟媽媽吃飯，多半都是吃這樣的清水蔬菜。

因為她是運動員，要嚴格控制體重，而肖岚也就跟着她這樣吃。

可是現在的肖岚卻不這樣想，她往肖天一碗裏夾了幾片牛肉和蝦：“糖糖，你要多吃點！不吃肉怎麽能好好長身體？”

她看着肖天一“唔”了一聲，卻低着頭只拿着筷子在碗裏捅捅捅。

肖岚心裏給她記到了小本本上：這孩子，挑食！這個毛病可不好，得改！

吃了一會兒，肖岚仿佛無意地問起：“對了，糖糖，初五那天，你為什麽要偷跑出來呀？”

肖天一微微擡起眼睛看了一眼：“我……餓。”

“哦？可是尚姨說，那天早上剛剛陪你吃過早飯了呀……”

肖天一低頭支支吾吾：“我……想吃零食……”

“啊？”肖岚看着肖天一往嘴裏塞青菜，輕聲笑了：“我看你對零食可沒興趣！”

肖天一心裏稍微一緊，她沒想到肖岚這樣心細，居然日後還去找尚姨查對。

肖岚又問：“你拿尚姨的手機，給我發微信的事，尚姨一直不知道吧？”

肖天一慢慢放下筷子。

媽媽，我要是告訴你，我是重生的糖糖，我回來找你的，你會相信嗎？

她特別了解肖岚，肖岚是絕對的唯物主義者，這種話她不但不會相信，還會從內心認定這是個撒謊的小孩。這就是她絕不會告訴肖岚的原因。

現在，她知道媽媽的本事和精明，這問題是糊弄不過去的，與其繼續裝傻，按媽媽的性格還不如直接示弱。

她慢慢擡起頭，吸了口氣，看着媽媽的眼睛：“媽媽，你是生我氣了嗎？”

肖岚盯着她的眼睛，仔細琢磨她的神色，鎮定、冷靜，透着超出年齡的神情，但是真誠是毋庸置疑的。

肖岚輕輕笑了：“媽媽沒有生你的氣。媽媽覺得，你很聰明，有頭腦、懂選擇，能決斷，這個年紀，很了不起！”她注視着這個早熟的小女孩：“人生中，機會是很少的，有了機會就要牢牢抓住！”

肖天一狠狠點頭。

這句話，她是肖恬依的時候，聽到過很多次，都是在她成為專業選手參加比賽之前，每次媽媽都會跟她說“比賽就是機會要好好把握”，可是當時自己只覺得煩躁，覺得媽媽是在給自己壓力。等到她年紀大了，漸漸失去了難度優勢，她才領悟，真的，每次比賽都是機會，都要好好把握。

晚上洗香香之後，她抱着獨角獸卻撒嬌要跟媽媽一起睡，肖岚也擔心她剛到一個新環境，晚上自己睡會害怕，就讓她抱着被子和枕頭跟自己一起睡。

肖岚看着她玩着玩具，跟她細細說接下來的安排：“學校我都安排好了，明天帶你去見見老師就可以入學了……我請的年假還有幾天，正好可以好好陪你上學，讓你适應一下……我想着，糖糖你培養一些興趣愛好比較好，文藝啊體育啊都可以，你自己喜歡什麽呢？”

肖天一看着在玩，心裏卻在盤算着。上一次媽媽幾乎帶着她嘗試了所有的項目，最後才在花樣滑冰上發現了天賦，這一次她不想讓媽媽這樣費力費神了。

她裝作不經意地說：“媽媽，我喜歡音樂，也喜歡體育，有什麽是音樂加體育的呢？”

肖岚眼睛一亮：“還真有一個項目是這樣的！”

她拿了ipad，搜了一個視頻，給肖天一看。

肖天一一看，果然是花樣滑冰。是當今花樣滑冰的男單goat，因為确實長得帥成績好，成功讓花樣滑冰出圈了，原來媽媽也是粉絲。

這是goat最有名的那段節目《春》。

肖天一曾經作為最頂尖的那部分選手，當然對這段節目很熟悉。

可是，現在她看到花樣滑冰的現場視頻，還是忍不住的激動。

肖岚看着她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看得臉頰泛紅，神情有些激動，眼睛亮晶晶的，不覺得好笑，仿佛看了小孩在試穿大人衣服一樣，禁不住問：“糖糖你能看懂嗎？”

肖天一一直到看完，點點頭，心裏琢磨着怎麽說才合适：“媽媽，我看了之後，覺得……希望……幸福……期待……這樣的感覺！”

肖岚驚喜笑了：“糖糖，你居然能看懂！”然後詳細解釋：“這個項目，叫花樣滑冰，就是冰上的芭蕾舞，媽媽也不懂體育，只是覺得音樂、衣服、還有動作，真的很美。”

肖天一擡起頭：“媽媽，我就要學這個！”

肖岚把pad放在一遍：“好，等周末，媽媽帶糖糖去玩一玩，我覺得啊其他的各種課程，咱們都試一試，糖糖，咱們不要學太多，你就挑自己最喜歡的，咱們學一樣，就當愛好培養了！”

肖天一堅持：“媽媽！我就要學這個！我要跟那個人一樣跳得那麽美！”

肖岚笑着回答“好好好，糖糖最美了”，但是卻沒有真的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