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宮

◎這真是頂頂好的四個字◎

“走?走去哪裏?”人未到,聲已近, “哎呦,冷哎~”

廿五躬身倒茶,剛倒了一半就被人給截走了,吝惟跳着腳進的門,這會兒也沒消停,兩手焐着杯盞誇張得厲害:“乖乖,不是講落雪不冷化雪冷來着?這莫不是要我命?”

“哎,那是殿下的……”

廿五的話被人給瞪滅了。

吝惟點點門口:“誰稀罕喝,我就是暖個手。你去關門,凍死了。”

主子們的事情,廿五哪裏敢拒絕,退下之前得了宴朝一個點頭,這才将門帶好。

“還有你這個窗子。”吝惟還在指手畫腳,不過這回是自己動的手。

等到門窗都嚴實了,跳腳猴子才坐了下去。

宴朝兀自又揀了一個杯盞,斟了茶:“約我來這兒做什麽?”

“我聽說了個事兒。”吝惟搓着手道,“不過呢,這道聽途說的事兒麽,心裏沒譜,總得問問你才是。”

“說。”

“前時西戎一戰,挑事的是它西戎小國,用的理由也是蹩腳得很,說什麽我大寧辱了西戎王女,簡直可笑至極。”

“……”宴朝抿了一口茶。

吝惟一拍腿:“你看!我聽了都生氣,更莫說是你還就在當場了是不是!可是我最近,聽了個更荒誕的。”

“別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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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是是是!”吝惟趕緊道,“說是那西戎卑鄙,嫁來的本就是個假的!至于真的王女,連西戎王自己都找不到了,是以才鉚足了勁地在你回京的路上下了埋伏。”

窗邊人手指搭在杯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劃過:“你是說,上次的刺殺,他們意不在我?”

“問題就在這裏啊!”吝惟擱下杯子,這次不拍腿了,将桌子拍得叭叭響,“你中的箭有毒,這西戎王可是王女的親兄,又懷疑王女藏在你的車隊上,這——誰家親兄能對妹妹下這麽大的狠手?就真不怕射錯箭?”

吝惟最是混不吝的表情,賊兮兮的,宴朝觑他一眼,便就笑了:“你話怕是沒有說完,偏生要我一點點去擠?”

“哎呀,你這個人,一點不曉得什麽是懸念。來,我給你分析啊,”吝惟張開手,一個個掰指頭,“如果是這麽說來,那麽其一,王女跟西戎王究竟什麽關系,其二,王女什麽時候消失的,其三,王女現在在哪裏。”

說着,他将三根指頭在宴朝眼面前晃了晃:“荒誕吧?這傳聞就是個笑話麽!殊不知,精彩的還在後頭呢!”

“你不去說書,屈才了。”雖是如此說,宴朝卻沒有叫這人的話落了地,“所以,精彩的在哪裏?”

“別急別急,”說到這,廂房外突然想起一陣樂調,吝惟壓了指頭在唇上,“噓!來了!”

只聽外頭先是铮铮幾聲,接着便是金玉滾過銀盞的丁玲成串,往後,金器響徹,柔潤成片,一層疊一層的連綿高遠,又于高處頓轉而下,最後悠悠切切,猶如濂珠盡散,嘈嘈止歇,戛然而止。

一曲終了,下邊已有茶客撫掌。

宴朝一笑:“好琴技。”

吝惟啧了一聲:“沒啦?”

“怎麽?”

“你可知,這姑娘彈奏的是什麽樂器?”

“琵琶。”

某人遺憾極了,連連搖頭:“原來我們神勇無雙的七殿下是個音癡。”

“……”

“不過呢,不怪你,這樂器,中原少見,乃是西戎特有的。”吝惟一字一頓,“此乃——鳳首箜篌。”

“原來如此。”宴朝颔首,“不過,這與之前所談又有何幹系?”

“我的七殿下,枉你跟着訾将軍在西域大營那般時候,莫不是連這個都不曉得吧?!王女姬偲,一首箜篌曲,翩然若谪仙。”

吝惟瞧着面前人,笑吟吟又迫不及待道:“這漱石茶樓慣來會請一些厲害琴師,茶客皆是精通樂理之人,一把耳朵最是尖,這姑娘不過新來三日,便就已經拿到一等師,拿的,又是京中最是少有人學的鳳首箜篌,你不好奇來歷?”

“你是想說,那外頭琴師,便是王女?”

“沒可能嗎?”

宴朝恍然:“那你可知,倘若真的是王女,憑她如今逃出的身份,斷沒有公然出現在京中的可能,除非……”

“除非,她背後有人!”

一句話,擲地有聲。

“你別騙我,這回京刺殺的事情,雖是以西戎之亂一并結了,但是我猜,你定也是還在查的是不是?”吝惟道,“這事兒太蹊跷。”

“……你什麽時候開始,管這些朝堂的事情了?”

“拉倒吧,我管朝堂?我只是管你!”吝惟道,“有一點你別忘了,防人之心不可無。”

茶水已經涼透,廿五關了門進來,從将将打開的半扇窗,剛好能瞧見銀霜路上兩道軋痕。

“殿下,這鳳首箜篌雖是學的人少,卻也不是絕跡,別家茶樓,也是有的。而且,姬偲小心,只用了六成功力。”廿五道,“誰知道,竟然是吝公子先找上門。”

“你是覺得奇怪?”

廿五搖頭:“屬下不是覺得奇怪,吝公子好樂,會注意到很正常。”

話落,他卻發現窗前人正怔怔瞧着窗外,登時又噎住了。

“你說,如果是他……”少年人沉吟一瞬,“會是什麽原因?”

“殿下說笑了。”

端起涼茶,宴朝一飲而盡,并未再言。

這一年的新年,賀思今久違地拿到了爹娘的壓歲錢。

紅包沉甸甸的,墜在腰間叫人欣喜。

似是更有了點腳踩實地的感覺。

元夕這一日,她的生辰,亦是這一天,入宮的旨意下來。

這些日子普氏沒少替她收拾,伴讀的日子,等閑回不來,十五日一休,平時便就要住在宮裏,東西自然是少不得要準備的。

吃了長壽面,許了願,便就是實實在在又長了一歲了。

九歲了,離那一日又近了些。

便就還是願,諸事順遂吧。

這真是頂頂好的四個字,賀思今想,千事萬事,又哪裏抵得上一個“諸”字。

希望老天不會嫌她太貪心。

第二日一大早,孫嬸就過來催了一趟,說是宮裏接的人已經到了,馬車就在門口停着。

賀存高免不得拉着女兒又叮囑了好一會,直直送到了影壁也沒撒手。

“進了宮,萬事不同,可千萬要小心說話。”

“女兒知道了。”賀思今按下爹爹的手,塞進了普氏的懷裏,“娘,你看着點爹,莫叫他太擔心了。”

“你這孩子!這一路進去,逢人要曉得規矩,遇着貴人……”賀存高提聲,後頭的話卻是突然截了頭,“七殿下?”

?????

不等賀思今回首,已經聽得一道熟悉的聲音:“賀神醫,賀夫人,母後特命我來接幾位小姐入宮,還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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