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流離
說實話,卡卡西這麽生氣我雖然沒有想到,但還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如果換了是他跟兩個冤家出去任務,結果不明不白死在了外面。估計我也會想去把他們剝皮拆骨……或者直接一刀宰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種情況,大概就是有寫輪眼的人,都一樣護短得特別不講理吧。
有這麽個好朋友能如此為自己着想,我真的很高興。
說起來,我會認識這個白毛,還不小心混那麽熟,其實都要歸功于我那個死得挺早的發小。因為聽他唠叨多了,而且內容總是什麽‘每天回家看着微瀾你這種死面癱就夠受的了,結果出去還要被那家夥氣得半死’之類的廢話。久而久之,也就對帶土嘴裏某個和我一樣不可愛的混蛋天才有點好奇……我相信卡卡西也是如此。
所以,當在某個晴朗的午後,我們終于彼此見到真人時。他吊着眼打量我很久,第一句話就是:
“喂,要不要去打一場?”
當時卡卡西剛剛成為中忍,村裏到處都流傳着旗木家少年天才的傳說。我雖然也能勉強挂得上‘高資質’這一标簽,但離他這種逆天的程度,的确還差了很遠。
所謂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宇智波帶土大概以為所有打得過他的人都是該“統統去死一死”的天才,因此,他天天在卡卡西耳邊叨念着的“我發小明明也是牛人卡卡西你別以為就你一人厲害拽什麽拽”這種把我往槍口上送的蠢話,自然讓彼時還是傲嬌的某人上了心。
而且,我承認不只是那個二貨,其實宇智波都自帶着各種各樣的作死技能——
比如,彼時還是個下忍沒開寫輪眼的我,迎着卡卡西戰意滿滿的目光,竟然想都沒想就敢欣然點頭同意。
結果可想而知……最後那只白毛是瘸着腿背我去了木葉醫院的。經過檢查,他除了皮肉傷沒什麽大礙,而我卻被打斷了整整三根肋骨,外加脫臼胳膊一只,簡直不要太凄慘。
事後我回憶了一下那場比試。分寸的話,開始時的确在正常範圍內。但到後來,當他挑斷我頭上止水送的發帶,我不小心在他白牙刀上砍了個缺後,事情就已經朝着打急眼這種方向發展了。
……說真的,那時候我們居然沒有把對方打死,那簡直算是人生的一大奇跡。
用卡卡西的話講,就是我們雖然從小相愛相殺互毀三觀,但最後還是遺憾的混成了木葉好基友……至于中間有太多離別太多心酸,又經歷了怎樣不堪回首的慘淡,那也只能是一份存在于回憶中的過往而已。
畢竟,我現在已經死了。
皺眉從窗臺上跳下來,我看着止水在卡卡西的質問中沉默,心情多少有點複雜。
雖然披着個人畜無害的殼子,但他脾氣其實挺爛的,這點沒人比我更清楚。在本人還少不更事時,曾經有幸挑釁過發火的卡卡西,結果就是這家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送了我一個星期的病假——那時我連寫輪眼都迫不得已亮出來了,卻還是被追殺了整整七條街。從村頭到村尾,差一點讓雷切給戳成渣渣。
……盡管實際上點燃他怒火的罪魁禍首就是我。但身為一個覺醒血繼的宇智波,居然會在單挑中狼狽成那樣,我覺得還是挺丢臉的。
所以,我現在處于一種既有點害怕也有點幸災樂禍的矛盾裏。畢竟卡卡西這回看上去真氣得不輕,随時可能拔刀掀了我家。如果沒人冒着生命危險給他順毛,估計止水一個弄不好就會步了我的後塵。
……啧,我是不是有點輕松過頭了。
不過卡卡西從來明白我對止水抱有怎樣的感情。由此,這次我死亡的原因他大致也能猜個七七八八。無論是受了所有人拜托保護好千奈,還是為給他們斷後犧牲自己,他應該都能夠理解才是。我們一向有最好的默契,從少年時代開始。不是因為有多麽了解彼此,而是因為都為同一類人,哪怕從不曾開口,也能在彼此眼神中尋覓到蛛絲馬跡。
雖然他總是讓我意外,但他卻絕不會讓我失望……包括這次,一定也一樣。
他大概只是單純想要個答案,希望我的死一如他所料。這樣所有人也就再也不必挂懷。
“旗木君。”
終于,有人忍受不了這死氣沉沉的氣氛開口。但出乎我意料,竟然是千奈率先擋在了那兩人之間。
我看見她眼中淚光閃爍,卻依然倔強對上了卡卡西瞬間深邃的眼眸:
“關于姐姐這件事,請您不要責備止水。”
“一切……明明一切都是我的錯!……”
眉毛一挑,我家基友張了張嘴似乎很想罵人,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幹脆無視了千奈的泫然欲泣,他轉而繼續強硬瞪向垂頭不知在想些什麽的止水,無聲讨要着自己想聽的答案。
——做得好。
難得的,我突然很想給卡卡西點個贊。
果然,我們的腦回路一直都在一個頻道上,從未有過失聯。
事到如今,再讨論誰對誰錯已經沒有了意義。先不說千奈實際上什麽都沒做,就算我們把所有罪責全算在她頭上,也不會改變那已經既定的事實一絲一毫。
我宇智波微瀾,在那種情況下選擇了犧牲自己拯救他們,并不是想要誰的感激或者愧疚。那些東西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用處。我只是遵從着自己的意志,在孤獨閉上眼,和讓他們也一同墜入黑暗中走向了前者而已。這兩人一個是我有血緣相連的妹妹,一個是我愛了一輩子的妄念,無論哪一方,于我來說都是無可替代的。畢竟千奈有家人等待,止水有千奈陪伴,他們必須并肩走向接下來的未來。而我只不過是一直追逐在他們身後的影子,永遠不能和光芒同在。
這實際上就是一段單向的羁絆。當我終于揮刀斬斷時,被留在原地的只有自己。我相信止水能帶着千奈突圍,我也相信自己能攔截所有追擊的敵人。所以我就那樣做了,我不後悔,他們也不該後悔。因為不管一模一樣的組成因子再次聚合,不管相同的命運幾千幾百次攤在我面前,最終我會做出的選擇,都只有這一個。
所以,千奈你為什麽要道歉?為什麽要認為一切錯誤都歸結于自己?明明你有那麽多人肯争相呵護,明明你坐享了世間所有我觸及不到的美好。而我也從沒有能夠真正怨恨過你,就算是止水,我也不曾嫉妒過他會對你露出那麽溫柔的表情。
這個道理我明白,卡卡西明白,就連止水他也明白。唯有你懵懂無知,還在想着攬上所有罪責。這一切本來與你毫無幹系。如果你現在還抱着這樣自暴自棄的想法,那我的犧牲,我所做出的覺悟,在你眼中又要置于何地呢?
我想起接到那個聽上去就兇險無比的倒黴任務後,那位我該稱呼為母親的女人跪在我面前,卑微祈求我能保護她疼愛的小女兒;我想起她地位顯赫的長老丈夫特意來到我家,半是拜托半是警告一定要将千奈完整帶回來。我想起出發前夜,我站在角落陰影中,清楚聽見他對止水說“多注意宇智波微瀾,不要讓她伺機做出什麽不利于千奈的舉動。”,心底忽然又蔓延出和那時一樣破敗而細碎的絕望。
——你看,他們人人都認為我不會豁出性命拯救你,但實際上我就這麽做了。
他們以為我眼中只看得到嫉妒和仇恨,身邊盈滿永遠無法被驅散的黑暗。殊不知我也在拼命仰望着我的太陽。他們覺得只有三令五申我才不會在背後耍什麽手段,殊不知哪怕這只是一段單向的脆弱不堪的聯結,我也一直珍惜,直到最後一秒才舍得剪斷。
我會保護你,即使你和我沒有血緣。因為止水從來都站在你身前守護着,所以我就站在你們兩個身前,遮擋住所有撲面而來的險阻,不讓你們的世界被塵埃沾染。
——盡管我喜歡的那人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半分;盡管他在任務中總是杜絕着我和千奈接觸;盡管我主動提出要求斷後,他猶豫了下還是毅然轉身遠去;盡管直到最終閉上眼時,都只有屍體和鮮血與我為伴。
帶土說得對,宇智波微瀾的确是個無藥可救死心眼的蠢貨。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那樣深愛着你……還是那樣義無反顧深愛着你們。
——我真的太傻了。
“沒錯。”
一片死一樣的寂靜中,我看見止水動了動嘴唇。他低頭緊緊攥着手中的發帶和圍巾,神情被劉海遮住,着魔般輕聲自語。除了我,卻連離得最近的千奈都毫無所覺:
“你真的太傻了。”
“你怎麽能那麽傻,微瀾。”
那一瞬間,我似乎聽到我們之間有什麽東西碎裂的轟鳴。那聲音震耳欲聾,刺痛鼓膜。一路呼嘯着從耳邊穿過,逐漸随血液蔓延至最深的心底。
然後萬籁俱靜,寂寞永生。
“那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向擋在他面前的女子淡淡開口,止水仍然沒有擡頭:“安心吧,千奈。這一切都不需要你來背負。”
手指在柔軟的布料上收緊,壓出一絲絲極細的皺紋。他一字一句緩慢而堅決地吐出,仿佛能透過這些舊物,看到那場他從未曾參與的生死:
“卡卡西你說的對……是我抛棄了她,是我讓她留下來斷後。是我帶着千奈率先突圍,把微瀾置于所有敵人的圍攻中。”
——“是我害死了她。”
眼中有紅芒一閃而逝,止水俯身拿起桌上的護額,用力将中間斑駁的鐵片深深嵌進掌心。血液順着指尖留下,滴落在地板上,悄然映照出他深邃至極的瞳孔:
——“這是我的罪。”
終于看清這人碎發遮掩下的臉龐,我和卡卡西都不自覺倒抽一口涼氣。
雖然只有一瞬,但除了一直背對他的千奈,我們是都不會認錯的。
那雙鮮紅如血的眼睛裏,我印象中的三勾玉已然不在。取而代之,是兩輪尖銳的四角形狀。宛如血海中漂浮着的孤島,散發着從未有過的凜冽瞳力。
“果然啊……”
喃喃自語着,卡卡西輕輕偏過頭。語調不知為何聽起來總有些落寞。
而我,則是徹底呆愣在原地。似乎有什麽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早已完全脫離了應有的軌跡。
——那是萬花筒寫輪眼。
——宇智波止水他,居然開了那個傳說只有最重要之人死去後,才能夠開啓的萬花筒?
作者有話要說: 你離開我自己走了。
我想我将為你憂傷,還将用金色的詩歌鑄成你孤寂的形象,供養在我的心裏。
但是,我的運氣多壞,時間是短暫的。
青春一年一年消逝,春日是暫時的,柔弱的花朵無意義地凋謝。聰明人警告我說,生命只是荷葉上的一顆露珠。
我可以不管這些,只凝望着背棄我的那個人嗎?
這會是無益的,愚蠢的,因為生命太短暫了。
——泰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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