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姬乾的話對魏崇英來說每一個字都是挑釁。
深知魏崇英脾性的宣麟和青冥等人臉色都變了。
整個玄機宮乃至晟楚江湖,幾乎無人不知魏崇英對聶槐安的在乎,更有流言傳即使将來魏崇英的孩子出世,在魏崇英心裏恐怕都越不過聶槐安。
這次因為聶槐安離家出走私自下山,魏崇英大發雷霆,玄機宮很多弟子都因此受了責罰,宣麟和青冥也是與玄機宮其他弟子彙合了才知道,魏崇英甚至與夫人趙慕青都發生了争吵。
就這麽一個把師弟放心尖上的人,你與他說他師弟不願意回他那兒更願意待在另一個人那裏,這和搶孩子沒有什麽太大區別。
魏崇英一秒沉了臉。
在場武功最差的青葵一瞬間感覺心口被什麽東西壓住了,壓得他氣都喘不上來。
宣麟發現他的異樣,拍了下他的肩膀給他傳了些內力,青葵這才緩過來。
青冥:“宮主發怒了,這是內力威壓,內力不夠的人是扛不住的。”
面對憤怒中的魏崇英,姬乾終于收起了那點吊兒郎當,右手握住了自袖口落下的短刃,“我說的是實話,魏宮主又何必如此動怒。”
宣麟無奈搖頭,不解姬乾激怒魏崇英,畢竟這主兒生氣了沒那麽好收場的。
“槐安的想法和意願,我自會去了解,但我必須先見他一面。”
姬乾攤手,“我又沒攔着。”
魏崇英搖了搖頭,“槐安性子從小就倔,如果他執意要躲着不見我,那我要見他就不容易。”
姬乾挑眉,“所以呢?”
“你剛才說槐安和司珩關系匪淺。”魏崇英直視他,“那你在我這兒,他或許就會出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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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宮主這是要拿我當人質?”
“無奈之舉,還望見諒。”
“不見諒,我也不可能讓你如願的。”
魏崇英笑了笑,“你可以盡管對我下毒。”
姬乾啧了一聲,魏崇英确實是個不好對付的,隐隐有些後悔了。
數日後,西南地界邊處。
成片綠蔭下有個供過路人暫時歇腳喝口水的茅草棚。
茅草棚邊上還有個賣豆腐腦和包子的攤子。
攤子是一對年輕夫妻的,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幹活十分利索,很是勤勞。
聶槐安坐在茅草棚下一張已經掉了漆的椅子上,他的身邊有張小板凳,上面坐着個紮着沖天辮的小孩。
夏天炎熱,這小孩身上就一件紅肚兜,兩手捧着肉臉蛋直勾勾地盯着聶槐安看。
那小孩的娘端着一碗豆腐腦和包子快步走回來,“寶寶,豆腐腦和包子娘給你買回來了,快吃,吃完了咱們就去找爹爹。”
小孩肉乎乎的手指指着聶槐安,“娘,這哥哥是不是睡着了?”
小孩娘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年輕人是個瞎子,聽見兒子話輕輕拍了拍他,“別瞎說。”
“沒瞎說,他閉着眼睛呢,閉着眼睛不就是在睡覺嗎?”
“哥哥沒在睡覺,好了,快,你最喜歡的大包子,你不吃娘可就吃了。”
小孩瞬間被包子吸引了注意力,也不再追問為什麽這個大哥哥閉着眼睛不是在睡覺。
沒過一會兒司珩走了回來,手裏捧着一個油紙包,裏面有幾個包子。
他走到聶槐安跟前遞了一個到他手裏,“不燙,吃吧。”
聶槐安道了聲謝,斯文地咬了口手裏的包子。
包子是茴香雞蛋餡的,很香,聶槐安連着吃了兩個。
坐在聶槐安身旁的小孩吃飽了注意力又回來了,見聶槐安在吃包子好奇地問,“哥哥是邊睡邊吃嗎?”
孩子的娘立即伸手捂住孩子的嘴,尴尬地朝兩人笑了笑,抱起孩子起身走了。
走時嘴上還在訓斥孩子,“你這孩子,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聶槐安忍不住笑了笑,沒放在心上。
兩人在茅草棚歇息了一陣便繼續趕路了。
再有十幾裏路他們就出了西南,之後只要朝着東北面一直走,以他們的腳程大概半個月就能到霧山。
西南地界與其他地界相連處有一片很大的花田,遠遠的聶槐安就聞到了沁人心脾的芬芳花香。
他忍不住問司珩,“這香氣......得是很大一片花田吧?”
“嗯,望不到頭。”
聶槐安想象了一下畫面,心中暗自贊嘆。
司珩轉頭見他面露向往,想了想,道:“要我給你摘一朵嗎?”
聶槐安也想了想,“......會有小蜜蜂嗎?”
司珩扭頭,極好的視力讓他遠遠的就能看見流連在花叢中的蜜蜂,還不在少數。
“我給你找一朵沒有蜜蜂的。”
聶槐安抿唇壓住有些控制不住的笑意,努力正着臉色點頭,“好。”
兩人自花田旁的小徑一路往前,司珩一邊走一邊不時轉頭往花田看。
這片花田的花并不只有一兩種,放眼望去不仔細看都能看見五六種不同的花。
司珩不自知地在挑選。
聶槐安走在他身旁默默等着,直到身邊的人忽然停下腳步。
“選好了?”聶槐安挑眉問。
司珩不解:“我沒有在選。”
聶槐安忍笑:“好吧,那你看好了要給我摘哪一朵花了?”
“嗯。”司珩說完便松開了他的手,“你在這裏等。”
聶槐安溫順地點頭,“好。”
司珩轉身就走進花田裏。
聶槐安站在原地,仔細聽他的腳步聲。
一開始他表情輕松,唇角甚至還帶着未收幹淨的笑意,但是慢慢地,他臉上表情就變了,眉心疑惑地微微蹙起。
以司珩的身手來說,他絕不可能踩出如此沉重,沉重到可以說是拖沓的步伐。
就好像一個快要暈過去的人努力穩住自己的身體。
聶槐安莫名感到有些心慌,“司珩,你怎麽了?”
沒有人回答他。
這時,一陣風吹來,吹拂花田發出沙沙的聲響。
除風聲外,還有十分突兀的重物落地發出的沉悶聲響。
聶槐安強自鎮定,“司珩,我現在過去。”
說罷,他借助竹竿摸索着一點點走進花田,深一腳淺一腳地靠近那道呼吸聲。
此時荒郊野嶺的,除了他和司珩外沒有第三個人,如果司珩真有什麽萬一他根本沒辦法救他。
不安和恐懼在這一刻牢牢攥住他的心,不知不覺間連呼吸都被放得極輕極緩。
他不知道自己往前走了多遠,直到手中的竹竿觸到了什麽東西。
他立即丢開手裏的竹竿,朝地上的人撲過去,兩只手略帶慌亂地扶住他,“司珩,你怎麽了?”
“......沒事。”
司珩的聲音沙啞得難聽,不難聽出他現在正在承受某種劇烈的痛苦。
“這怎麽可能沒事!”聶槐安罕見地動了怒,聲音都比平時高了不少。
司珩一字一句,艱難地道:“毒發,無解,等一炷香就好。”
“毒發?你中毒了?”聶槐安驚詫得臉色隐隐發白,直覺司珩身上的毒絕對沒有他說的這麽輕巧簡單。
“一炷香。”司珩說完勉力坐起身,擡手抹去嘴角血跡。
聶槐安守在他身旁,一只手無意識地緊緊抓着他的衣角。
方才他扶起司珩時明顯能感覺到他體內紊亂游走的內力,亂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他身體裏翻攪。
聶槐安即使不知道他中的什麽毒,僅就這驟然紊亂的內力也知,這是會影響壽元的。
司珩再這樣下去,不出兩年他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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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剛剛發現掉了個站內作收,難過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