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跟我說再見吧

人生在世有幾大謊言,換位思考是其一。

感同身受一詞本身就存在着嚴重的邏輯問題,你不是他,就算有着一模一樣的經歷,但人的性格思維決定了你終究不能真的明白他內心的苦與樂,喜與悲,更無權阻止他的選擇。

雪時承認,她吻上去的時候并沒有想太多,只是全憑本能動作罷了。

冷靜下來發現那個舉動或多或少帶了點自暴自棄的意味。他大概不知道,那時他眼裏滿是“我不該再跟你有任何關聯”的孤絕,卻藏着一絲渴望溫暖的希冀。

人的本性,還是害怕着孤單、向往着溫暖的,這是無論如何都抹不掉的本能。

鼬只愣了那麽一小會,然後堅定地按着她的腦袋扣到自己的懷裏。

動作卻很小心,很輕,生怕弄疼了她。

他是一個太過理智而又自制的人。

雪時沉默半響終于開口:“對不起。”

之後他們都很默契地沒有再提過這件事。

雪時其實算不上是個多麽愛說話的性子,鼬更是。

他們可以不說話,分享片刻寂靜,并不覺得尴尬。

她怕冷,卻喜歡在下雪的時候出去,他也不攔,只是把鬥篷給她披上,卻被人十指交扣住了手,絲毫不給他躲閃的機會,他的手心足夠溫暖。

她把雛鳥放回樹上的窩巢,站在枝桠上看見等在樹下的人,就那麽站着,等到他願意伸手她再跳下來落入他懷中。

她覺得這樣就很好。

至于那個人什麽“不該扯上關系”的想法,他不說,她就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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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清楚地确定着一點――即使他不會主動牽住她,卻永遠不會掙開她放到他掌心的手。

雪時把藥丸放進瓶子遞給他,還有一張藥方。

“這份藥沒有你的那個苦。”他嗜甜,她特地加了甘草。

跟他小黑瓶裏的東西不同,這是一份真正的藥。

鼬看着她頸窩處那個很深的牙印,甚至已經泛起了淤紫,因為膚色白皙顯得尤為猙獰,“你該處理一下的。”

他這幾天說了很多次,她卻總是拿“給你治病花了我太多查克拉我不想動”的态度忽略他的話,忍術天才因此甚至動了想去學掌仙術的念頭。

他把晶石從上領處抽出來,裏面儲存的查克拉他其實一直都沒動過。

“我不要。”

“我得讓你多看看你才會記得對我做了多過分的事。”

他在心裏微微嘆氣,他知道他很過分。

她站在階下伸手摟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處,耳邊是咚咚有力的心跳聲,小聲地說,“我走了,我怕我再不回去綱手大人得把暗部給掀了,你記得讓鴉分/身跟我回木葉。”

“這次可以跟我說再見嗎?”

鼬想起小時候,她跟他說“拜拜”和“再見”是不一樣的。

一個沒有下次,一個期待再次。

“再見雪時。”

雪時一身風塵仆仆推開火影辦公室門的時候,綱手從汪洋一般的文件中擡起頭,眉毛一挑,“喲,還記得回來啊。”

通過短短幾個月的相處,雪時自認已經對頂頭上司有了一定的了解,例如現在這情況是處于被工作折磨和意見不和的老頭子吵架到将要爆發的臨界點,離當場一拳砸碎整個火影樓就差那麽一點點。

染了紅色丹蔻的手指點了幾疊文件,“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雪時把原本打算拿出來的信封塞了回去,一臉剛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地接過一沓文件:“是。”

女人生氣起來得先哄,哄完才能講道理,就算是五十多歲的老太太也一樣。

“我給您帶了果酒回來,梅子酒。”

雪時回家的路上被人半路攔截了,她望了望月明星稀的夜空,“前輩,我想回去睡覺。”

銀發忍者把手中橙皮書一合,笑眯眯地看着她,“啊啦,我們小部長平日裏真是太忙了今天難得有空,我可是被委托了‘一定要把雪時帶來’的任務……”

“不然就得請客付款?”

卡卡西:“小孩子不要這麽鬼機靈。”

掀開店家的幕簾,看到一屋子聚衆賭/博拼酒的精英上忍,紅對着她招手,雪時稍稍打了下招呼在她身邊坐下。

眼光又往某個大胡子那邊一掃。

大胡子注意到她那洞察的眼神不自然地咳了咳,“雪時你還要點些什麽嗎?”

唉,拍拖這麽久了連坐在旁邊都不敢明顯還是地下戀,阿斯瑪這速度不行啊。

“不用啦。”雪時指了指桌上沒人動過的茄子燒,“我吃這個就可……”

“卡卡西抽簽輸了得請客。”紅豆出聲。

“老板這裏加一份醬牛肉謝謝。”

卡卡西:“喂喂。”

“難得前輩請客嘛。”雪時回想了一下以往聚會抽簽抽中了的要付款的名單裏卡卡西總能完美逃過。

雪時:我懷疑你出老千,可惜沒有證據。

這個聚會其實還是由雪時帶頭的,暗部任務黑暗工作壓力大,雪時在十三歲回來以後升為暗部分隊小隊長,在閑暇時分喜歡拉着因為任務而眼底沾染了冷漠和絕望氣息的同伴吹吹水,一開始是她的那個小隊成員,偶爾時間撞地上還有原卡卡西隊成員和月光疾風,疾風又跟夕顏黏黏糊糊,兩年後鹿士加入暗部,之後有次阿凱為了跟卡卡西決鬥找到這裏,木葉是個熟人社會,一傳二,二傳十,後來就慢慢變成了年輕上忍的例行聚會,執行完任務後找個一樣空閑着的同伴吐槽一下委托人的無理取鬧,擔當上忍的用着傲嬌的語氣嫌棄自班小屁孩,暗部成員的暢想一下以後退休了美滋滋的老年生活。

心裏有很多苦的人,往往一絲甜就能夠填滿,就能夠在遺憾的人生路上繼續昂首挺胸地走下去。

紅豆把一杯酒推到她面前,“小雪時今年十八了嘛,試試看。”

雪時想起那人果斷的那句“你生日在12月”,以及待會回家還有可能在窗外的枝桠上看見那只黑鴉,就有點慫:“明天還有工作,要是醉了就不好了。”綱手的确給她留了一大堆的工作。

酒過三巡,在這裏坐着的大多都是年近三十的單身狗,葷素不忌,以前還會因為她是未成年而稍稍收斂點,在酒精的作用下現在倒是放得開,話題慢慢往和/諧方向撒丫子狂奔。

“十八歲了,是可以破除忍者三禁的年紀了。”紅豆勾住她的脖子,帶着酒氣往她耳邊吹,“瞧瞧我們雪時這張小臉蛋,暗部裏那麽多個小夥子你挑一個呗。”

不知火玄間摸牌的手一抖:……要不是鹿士那小子出任務不在,你今天就得把全副身家都輸在這了。

年過四十卻總是混入其中的伊藤園戶來了興致,擠開她旁邊的人湊近來捏了捏她的臉,“小雪時要姐姐我教你嗎?”小白菜養地水靈靈的,是時候可以去拱別人家的豬了。

“喂喂,你們不要帶壞小孩子啊。”整天捧着個小黃/書的人倒是一本正經。

“不過也是時候找個男朋友了,年少的愛戀總是青澀美好的啊啊啊啊。”

“與其擔心我,”雪時笑笑,“不如前輩們先操心一下自己?”在場的人基本上都大了她十歲,老大不小了連個長期對象都沒有,有苗頭的那兩個還在暗搓搓的地下戀。

一記絕殺。

雪時回家後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用毛巾擦着濕發走出來。

推開窗戶,伸出手向停在枝頭的黑鴉招了招。

她食指成勾在落在窗臺上的烏鴉的鳥喙上輕輕刮過,“他們總催我找男朋友。”又覺着有些不服氣,“我又不是沒人要。”

傳來叩叩的敲門聲,“雪時,爸爸可以進來嗎?”

雪時一轉頭的功夫,那只黑鴉早已撲朔着翅膀從敞開的窗戶飛走了。

飛地有點慌亂啊。

“老爸進來吧。”

――――――

兩個月後,遙遠的音忍村,地下訓練場,兩個激烈交鬥的身影倏地分開,其中一個終于支撐不住地倒了下去。

紮着小馬尾的白發忍者滿意地笑了笑,兩手輕輕交拍鼓掌,“這次對戰56號實驗體有很大進步。”

佐助把劍收回鞘,面色冷漠,“下一個。”

藥師兜并不介意黑發少年這種帶着倨傲的态度,一件上好的容器有任性的權利,他将将踏出洞口的腳一頓,“對了,我此次去火之國聽到了一個有趣的賭局。”

少年明顯沒興趣聽,手上的查克拉開始彙聚成千鳥,陰暗的洞中明明滅滅。

兜看起來并沒在乎有沒有得到回應,自顧自地說下去,“據說那人是死在擁有寫輪眼之人手下。他們在賭,殺死木葉清澤的到底是從小青梅竹馬後來屠族的哥哥,還是悉心撫養長大現又逃村的弟弟。”

場內那塊巨石轟隆一聲被千鳥撕碎,兜躲過飛來的利劍,臉頰上被凜冽的劍氣割出一道細長的傷口。

他看着對方血紅色的眼睛惡趣味地笑了笑,“看來我可以贏下不小一筆研究經費了。”

開玩笑要适可而止,這點藥師兜還是很清楚的,“清澤雪時的親叔叔,清澤慈郎,三天前死了。”

聲音帶着惡劣的音調,“是被擁有寫輪眼的人殺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他所缺少的勇氣和未來,她都有

講道理我們鼬哥是那種人嗎(不是(不然伏筆就白鋪墊了

不許說我緊急剎車

我還在考駕照

你們想一下那只烏鴉是分/身啊,刮鼻子這種事難道不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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