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沉思往事
梁東伸手指着齊舒志,一臉糾結,“你,你你……你也喜歡舜英?”
“啊?”齊舒志一驚,連忙瘋狂搖擺雙手,“不,不是的,你別誤會,我……我只是,我只是覺得章姑娘很好,我很欣賞她的為人,所以希望她能嫁給她的如意郎君。”
“那就好。”梁東很是松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你可吓到我了。”
齊舒志臉都有點發黑道:“明明是你自己亂想,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對章姑娘名聲不好。”
“是你的話太容易讓人想偏了。”梁東後怕道:“你這樣做是好心,可你就不怕到時候責任都推到你身上,你爹責怪你嗎?”
“沒關系的。”齊舒志一臉淡定,“我爹他早就習慣了。”
梁東:“……”
這個時候車夫撿了柴回來生火,他們之間的對話也就結束了。齊舒志看着燃起的火光,心裏在想事情。剛剛他并沒有騙梁東,他确實是打算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的。因為他知道他們這些人裏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攬下這個責任,并且他還知道爹不會真的拿他怎麽樣的。
他初成為齊舒志的時候腦子還不是很清楚,後來齊舒志的記憶一點一點的在他的腦子裏浮現,他這才知道齊舒志不是天生的纨绔,他只是過得很不開心,于是便也不想讓別人開心了。
如今的英國公夫人楊氏并不是齊遠的第一任夫人,他的第一任夫人是齊舒志的親娘。十三年前齊舒志的親娘陸氏肚子裏懷着齊舒志,快要臨盆的時候邊關有緊急軍情,齊遠來不及多說什麽就披挂上陣去了邊關。
這一走就是三年,陸氏生齊舒志的時候難産而死,只留下齊舒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沒爹沒娘。他便在妾室柳氏跟前長到了三歲,可憐他直到三歲都沒有名字。等到齊遠回來的時候,這個兒子頑劣的性格已經養成了。
他頑劣成性不親近齊遠,再加上不久之後齊遠娶了第二任妻子楊氏,齊舒志心裏對父親的埋怨就變成了憎恨。他覺得是齊遠害死了她母親,覺得是楊氏奪去了他母親的位置。
在這樣缺愛仇恨的環境中長大,他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和父親對着幹。齊遠讓他好好讀書,他就想辦法把夫子趕跑。齊遠讓他學武,他就有辦法弄傷自己。久而久之齊遠對這個兒子毫無辦法,再加上心中還是對這個兒子有愧,所以只要他不犯什麽不可原諒的大錯,齊遠也就由着他做個纨绔。
齊舒志之所以敢這麽有恃無恐,就是因為他知道,即使他真的犯下了這些錯事,齊遠頂多也就是罰他跪跪祠堂不會有別的。
火光烤在胸前,讓人感覺暖暖的,唐禮之大呼小叫的聲音将齊舒志從思緒中喚醒,“來了來了!齊兄,你爹派人來接你啦!”
齊舒志擡起頭來,一旁的梁東忽然道:“齊兄,我承你這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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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舒志轉頭看他,卻見他低着頭看着那堆篝火,似乎剛剛說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齊舒志是知道的,梁東雖然平時和他們這群纨绔稱兄道弟的,但其實內心驕傲的很。他除了家境不如別人,其他無論是才學還是品貌都比別人強,和他們這些纨绔做朋友也只是想借着他們的勢力為自己以後鋪路,但心裏其實并沒有将他們當做真正的朋友兄弟。
“說這個就見外了,我們不是已經結拜為兄弟了嗎?”齊舒志淡然的笑道:“其實你這麽聰明,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唐兄方兄也是真拿你當兄弟的。”
梁東擡起頭來,看見不遠處唐禮之和方峥正大呼小叫的跑過來,面前的齊舒志笑容溫和讓人心安。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第一次放下了心中的成見與驕傲,沖着齊舒志點了點頭。
來人果然是國公府派出來找齊舒志的,沾了齊舒志的光,所有人都進了城各回各家去了。齊舒志回到國公府,剛踏進正廳,就看見了齊遠那張黑如鍋底的臉。
夫人楊氏坐在齊遠左手邊,大哥齊雲旗與三弟齊玉锵都站在下面。齊舒志一進家門,齊遠就冷笑一聲,“哼,你真行啊,昨天才跪了一夜,今天就敢大晚上跑去城外,你是想成心氣死我嗎?啊?”
他那最後一聲吼的有點大聲,齊舒志被吓了一跳,抖了一下後退一步。
齊遠一巴掌将桌子拍的啪啪作響,“你退什麽退?我齊家男兒頂天立地,寧可戰死也絕不後退,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哪有一點将門虎子的樣子?”
齊舒志低着頭小聲道:“我本來也不是什麽虎子……”
“你說什麽?”齊遠又是一聲大吼,“你說大點聲!”
齊舒志慫了,改口道:“爹我難受。”
大哥齊雲旗立刻緊張的問:“二弟,你哪裏難受?”
“我頭疼,還喘不過來氣。”齊舒志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狀道:“我昨天一宿沒睡,今天夜裏又在城外吹了冷風,我腿還疼……”
齊玉锵忙看向齊遠道:“爹,二哥一向體弱,可禁不起折騰了。他雖然犯了錯,但也不是什麽大錯,您要罰他不如留着以後再罰,今天還是讓二哥去歇着吧。”
齊遠瞪着齊舒志,胸口不停的起伏。好半晌終于長嘆一聲,“罷了,我早晚會被你這個讨債鬼氣死。”
齊雲旗忙向齊舒志使眼色,齊舒志立刻道:“謝謝爹,我以後一定學好,我保證不再犯錯了。”
齊遠又是一拍桌子,“你都保證幾回了?!”
齊雲旗和齊玉锵一人攙着齊舒志一只胳膊,“爹,您早些休息吧,我送二弟回房了。”
兄弟三人落荒而逃,齊遠坐在位置上生了會兒悶氣,之後對管家齊忠道:“還不去請大夫給那個讨債鬼看看。”
管家轉身出去,請大夫去了。
坐在上首的楊氏,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個字,就連表情都沒有變過。直至此刻她才從座椅上站起來,一如既往的端莊優雅,道:“老爺,夜深了,回屋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