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誰之過錯

倆兄弟将齊舒志送回了房,大哥齊雲旗是個穩重的人,将人送回來後就問:“二弟,你是真不舒服還是騙爹的?”

齊舒志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舒服是真的,但不是頭疼,我還沒用晚膳呢。”

齊玉锵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不要緊,讓廚子給你做了送過來就是了。”

“二弟,你別總是氣爹了。”齊雲旗勸道:“爹還是很在意你的,不然也不會被你氣成這樣。”

這個齊舒志當然是清楚的,事實上從他成為國公府二公子之後就已經不再如以前的齊舒志一樣故意惹事了。但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就像今天一樣,他不惹事事就來惹他,所以在別人看來他和以前的齊舒志沒有半分區別。

齊舒志是有苦說不出,這時候吉祥領着大夫在門外,說是老爺讓請的大夫。大哥囑咐齊舒志身子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不想去書院明天就讓吉祥去請假。

半夜,齊遠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睡在他身邊的楊氏本來很困,被這幾次三番的折騰下來,睡意一點也無了。她伸手搭在丈夫的肩上,溫柔的道:“老爺,心裏有事?”

齊遠心裏确實有事,眼看着齊舒志一天天長大了,還是這樣不争氣的樣子,他心裏就充滿了懊悔與無力感。便翻了個身,面對着楊氏道:“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歡老二,但他畢竟也是我的骨肉,他又一出生就沒了親娘,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也該管束管束他?”

楊氏一聽這話好臉色就沒了,将手從齊遠身上拿下來,冷聲冷氣的道:“你這是在怪我沒有盡到齊家大婦的責任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聽到這樣硬邦邦的話,齊遠臉色也不好看,“但你畢竟是老二的嫡母……”

“我算什麽嫡母?”楊氏不待他說話就道:“全京城哪個不知道齊舒志的嫡母是那個死了十幾年的陸氏?我不過就是個填房,管管雲旗這樣的庶子倒也罷了,哪裏管得了他?他母親雖然早逝,但母家勢大,親姨母又是宮中的貴妃,我何德何能……”

接下來的話齊遠已經不想聽下去了,兒子心裏有自己的想法,楊氏又有她的道理,說來說去都是自己的錯。他從床上起來,将袍子往身上一披,楊氏問他:“你去哪裏?”

齊遠披衣服的手一頓,賭氣沒有看她一眼,推門就出了房間。楊氏氣的将齊遠的枕頭狠狠的扔了出去,然後委屈的睡不着。

老爺只管她哪裏做的不好,卻不管她這個做後母的有多難。她也是名門閨秀,當初嫁給齊遠做填房的時候也是知道國公府有個一出生就沒了娘的嫡子,本來打定主意即便自己也有了孩子也要好好愛護這個可憐的小公子。

卻沒想到新婚第一天,就從那孩子的眼裏看到了深刻入骨的仇恨。

她的心立刻就涼了半截,之後一年的時間更是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你付出了真心就能得到相應的回報。再然後她也懷了孩子,許多事也就想開了。府上孩子的吃穿用度她按照規矩來,從不失了偏頗,但也僅此而已。

Advertisement

如今老爺因為這同她置氣,還大半夜從她的床上爬起來去別的地方睡,對于一個正室夫人來說簡直就是恥辱。

第二天早上齊舒志起了個大早,今天又是不能缺席的一天。昨天劉蟠耍了他們,這事兒不會輕易結束,作為兄弟幾個裏唯一能在身份上壓劉蟠一頭的人,齊舒志不能不在場。

哈切連天的洗漱完畢,他有個兩輩子的毛病,早上沒睡好就會沒胃口吃不下飯。

看着桌子上精致的糕點,爽口的小菜,香氣撲鼻的脆卷肉餅之類的,他只吃得下白粥。就連白粥都沒喝完,只喝了半碗就夠了。

昨晚孫大夫給他把脈,說他脾胃不調。但他一向不喜喝藥,孫大夫便讓廚房多做些山藥紅棗糕給他吃。可他又不愛吃那種甜膩的東西,特別是在早上。

路過大哥院子的時候,齊舒志見到大哥正在院子裏打一套拳法。身姿矯健看的齊舒志目眩神馳向往極了,可惜齊舒志打娘胎裏出來就有弱症,不适合練武。齊雲旗一套拳法打下來,擡頭就見二弟正看着自己,他沖着二弟笑了一下,道:“去書院啊?”

“嗯。”齊舒志想了想道:“大哥。”

齊雲旗:“嗯?”

他又不想說了,就笑了笑道:“我去書院了。”

齊雲旗站在原地目送齊舒志離開,他這個二弟別看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但去書院倒是去的勤快,一年四季風雨無阻的。他曾經與二弟讨論過詩書,發現他有些見解很是獨到,根本就不是別人以為的不學無術。

仔細想想便想通了關鍵,二弟他從不表現自己,而他作為國公府的二公子犯下的錯誤總是會被放大。人人都只盯着他的錯處看,又有誰還記得他還是個喜歡玩鬧的少年人。

齊舒志尚不知道在大哥的心中自己是這樣的,他對這個大哥還是很親近的。齊舒志剛出生時是個沒爹沒娘的小可憐,是大哥的生母柳姨娘将他養到了三歲。所以比起三弟齊玉锵,他對大哥齊雲旗要更親近一些。

到了書院才發現劉蟠根本沒有來,不僅他沒來就連平時總跟在劉蟠身邊的那幾個人也沒來。就在他們猜測劉蟠是不是因為沒去赴約,所以沒臉來見他們的時候,姍姍來遲的唐禮之帶來了最新消息。

因為唐禮之父親是京兆尹的緣故,京城裏的事他的消息總比別人靈通一些。唐禮之興沖沖走過來,還沒來得及坐下就彎腰低頭小聲道:“你們可知道昨晚劉蟠他們為什麽沒去城外?”

“為什麽?”

“他們昨天下學都去了劉蟠家,居然也和我們一樣準備結拜。”說到這裏唐禮之忍不住笑出了聲,“結果在他們拿着刀準備放血的時候,戶部尚書突然回家就撞見了這一幕……噗……啊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齊舒志着急的道:“快說啊。”

“本來也沒什麽的,可劉蟠那小子膽子太小,一看見他爹就吓的手一哆嗦,直接在手腕上一劃拉。”唐禮之做了個動作,道:“放血結拜就變成了割腕自殺。”

“啊?”

三人都吃了一驚,梁東問道:“怎麽樣?劉蟠死了嗎?”

“這你就要失望了。”唐禮之也沒那麽興奮了,“他還活的好好的呢,聽說昨天他被大夫救下來之後,他爹差點沒把他腿打斷,反正有段時間是來不了書院了。”

“哦,也算是好消息了。”齊舒志看向梁東道:“雖然過程比較曲折,但結果是一樣的。”

梁東心情複雜道:“劉蟠真是可惡,害得我昨晚一宿沒睡。”

“我就說你怎麽一副被掏空的模樣。”唐禮之好奇道:“劉蟠怎麽就害你一宿沒睡了?難道是因為他沒來,你氣的睡不着?”

“還不是因為章姑娘的婚事鬧的。”齊舒志從書箱裏掏出一本中庸,道:“發生這種事,估計劉尚書一時半會兒也沒心思給他兒子操心婚事了。”

“這也算是喜事了吧。”方峥提議道:“今天下學我請客,咱們秦淮河上潇灑潇灑怎麽樣?”

齊舒志立馬擺手,“可別,我腿還疼着呢。”

唐禮之也道:“我爹派人跟着我呢,要被他發現了,我都不用割腕,我爹就能親手宰了我。”

梁東翻開一頁書,右手敲了敲桌子,“先生來了。”

四人立刻正襟危坐,只見詩文先生緩步走了進來。齊舒志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起來,真好啊,解決了心腹大患不說,上午的課居然還是自己最喜歡的課。

他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太久,詩文先生剛踏入學堂,還未開口說話,門口就湊出來一張老臉,“二少爺,老爺讓我接你回去!”

此人正是國公府的管家齊忠,齊舒志茫然的站了起來,詩文先生好脾氣的道:“有事就回去吧,算你請過假了。”

齊舒志施了一禮,出了學堂齊忠抓着他的手就往外走,齊舒志還從沒見過這陣仗,忙低聲問道:“怎麽了嗎?”

齊忠看了他一眼,齊舒志也從未見過這位處事不驚的大管家露出這樣一副為難的表情,“二少爺,你可千萬別生氣,有老爺在誰也欺負不了你……”

齊舒志更是一頭霧水,“我為什麽要生氣?誰要欺負我?”

想來齊遠也是囑咐過齊忠要在路上将事情說清楚,原來是今天早上平陽侯帶人上門,一大早帶人上門不為別的事,是為了齊舒志與他女兒李婉的婚事而來。

他是來退婚的。

作者有話要說:  平陽候:你這樣的纨绔廢柴也想娶我女兒?

齊舒志雙手叉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