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魔根深種

梁東頂着一臉茶水, 目瞪口呆,“齊兄……你是有什麽隐疾嗎?”

齊舒志一愣, 然後反應過來,一張臉通紅通紅,“不……我是說快樂……不……我是說開心, 我……哎呀你們別亂想!”

“我明白了。”梁東點了點頭,道:“但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呢?你看你的身份地位有幾個人能比得上?你的相貌又這麽出色,脾氣也不錯,也沒有什麽怪癖。你已經很好了, 不需要擔心什麽……”

齊舒志的擔心, 是他最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當初的四個好兄弟,如今只剩下他沒有成親了,方峥的媳婦都已經有了身孕。世界真是奇妙, 從前的他又怎麽會想到, 有一天自己竟然會為了這個而煩惱。

接下來幾天接連下了好幾天的雨, 這場雨給齊舒志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丞相範賢的三兒子,雨天醉酒從馬上墜下摔掉了半條命。雖然後面人救回來了,但也廢了,範三公子一輩子只能躺在床上了,全身上下只有頭能動。

鄧曉在向齊舒志彙報的時候, 有些疑惑道:“範家的幾個兒子都沒什麽太出色的人物, 公爺為什麽要費這麽大周折去對付他們?”

齊舒志笑了一下,轉過頭,窗外春雨綿綿。誠如鄧曉所言, 範家的公子們不過都是小人物,他的目的當然也不止于此。

周辰理以為他要對付範賢,一是要幫他鏟除太子的一個強有力的支持者,二是三年前大哥出事的那件事裏,範賢有在其中推波助瀾。

但真實原因齊舒志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其實範賢不是太子的人,他是皇帝周昃勤的人。他之所以偏向太子,不過是他知道皇帝的心是偏向太子的。範賢作為丞相這麽多年,深受周昃勤的信任,暗地裏明面上都為他做了很多事,包括三年前那件事。

齊舒志想要扳倒他,走朝堂上那一套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周昃勤死了新帝上位。但是想要對付周昃勤,至少要先将他這個最信賴的人除掉。這一對君臣的關系,幾乎無法破壞。因為他們之間不僅僅是信任,還有利益的糾葛。

然後齊舒志就想,當初他們對付齊家的時候,也是因為齊家樹大根深而且沒有任何把柄,所以才會使那種陰毒的手段。他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只不過他不屑于下毒這種手段,他所用的不過是離間。

他派了一個人去了範家二公子範仲良身邊,然後幫助他成為範仲良最信任的人。他在範仲良身邊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挑起範仲良的妒火。

範賢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夭折了。剩下的兩個兒子裏,範仲良為人自私且比較沒腦子。在範賢心裏要屬意三兒子來繼承家業,三兒子性格忠厚辦事穩妥,雖不是什麽驚才絕豔,倒也是個守成之才。

他平時雖然沒什麽表示,但難免會偏向老三一些。範仲良早有不滿,但因為有範賢的敲打,所以一直壓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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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次,那個被派去範仲良身邊的人看到了機會。他對範仲良說,範賢之所以會肯定科舉舞弊之事是你做的,都是因為三老爺在丞相面前進了讒言。

範仲良本就一肚子火,聽了這話之後更是怒火中燒。尤其是這次過後,老爹果然更加器重老三,更讓範仲良怒不可遏。

他這人沒什麽本事,但心思倒也歹毒。讓人偷偷在老三的酒裏下了藥,不是什麽毒藥,這種藥的作用就是讓喝了酒的人更容易醉。但他知道老三的行程,知道他飯後會出城辦事,會路過一處陡坡。

最近幾天陰雨連綿,山路濕滑很不好走。馬車行到陡坡就有些危險了,往常這個時候範家老三都會下車步行過去,等車夫将車趕過來再接着走。那天本來如往常一樣,他下了車,卻覺得頭暈目眩腳步虛浮,分明是喝醉了酒的症狀。

可他明明喝的不多,為何今天會醉成這樣?

下一刻他就腳下一滑,滾下了山坡。等範府的人将他救上來送回府救治,他已經廢了。大夫給他看了,也只能得出醉酒掉下陡坡的結論,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意外。

連範老三自己都以為,這是個意外。

範賢從三兒子的屋裏出來,本來七十歲依然精神矍铄,這一次頹靡了不少。範仲良陪在他身邊,勸道:“爹,您別太難過,三弟至少還活着不是……”

老二在耳邊啰裏啰嗦,範賢太了解這個兒子的心思了,他以為老三廢了他的機會就來了?可是他已經快要四十,卻絲毫沒有長進,怎麽可能将這個家交到他手上?

看着範賢離開的背影,範仲良有些得意,再看不上我又怎麽樣?我現在是你唯一能指望的兒子了。

這天終于放晴,齊舒志因為不想面對楊氏的唠叨,上午就出了門找了唐禮之與方峥一起游湖。

春天來了,游湖踏青的人也不少。三人包了艘船,唐禮之自從成親之後穩重了不少,整個人都平添了一股子憂郁的氣質。用他的話說就是,成了家的男人身上的擔子重了,自然與從前不同。

為此方峥還諷刺過他,你爹又不逼你考科舉,你有什麽擔子?

他的擔子齊舒志是知道一點的,科舉無望就只能走監生這條路。但是花錢捐出來的監生最沒出息,一輩子只能做個八九品的小官,而且還是地方官。他從小出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又怎麽能甘心去一個窮鄉僻壤當個芝麻小官呢?

他猶豫的是該不該走從軍的路子,齊舒志現在雖然不是什麽實權國公,但在軍中還是能說上話的,幫他弄個小軍官當當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只是現在大周的邊境不比從前了,自從三年前西北大敗之後,邊境就一直很不太平。他文不成武不就的,去了就有可能回不來了。

三人正吹着風說着話,一艘畫舫忽然從旁邊過去,只聽上面一陣喧嘩。

齊舒志眯着眼睛看了看,見上面是一群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有些好奇道:“那些是誰?怎麽從前在書院裏沒見過”

唐禮之也瞧了瞧,道:“咱們已經離開書院三年了,早就老了。那些是京城裏近來風頭最勝的公子哥,你瞧那個穿白衣的那個,丞相家的公子,年僅十五就中了小三元。現在大家都拿他跟你大哥當年比,說他更勝當年的齊大公子……”

齊舒志面上沒什麽表情,道:“丞相家的兩位公子我是都見過的,都是三四十的中年人,哪有這樣年輕俊秀的?”

“這是丞相的孫子呢。”唐禮之道:“範家老三的兒子。”

方峥一聽就奇怪了,“這範家老三不是剛摔成個殘廢嗎?怎麽他兒子還在跟同學游湖?”

“誰知道呢。”唐禮之不甚在意的道:“學問據說是比我們當年強多了,就是有點沒心肝。”

範府裏,老丞相從宮裏出來滿身疲憊,老妻已經去世多年,妾室伺候他更衣。他随口問道:“瀚文呢?”

“出去了。”妾室道:“有同學來府上邀他出去。”

“啧。”範賢不悅道:“他爹如今身子不好,他不在床邊伺候着,整日就想着在外面跑。”

“老爺您也別生氣,少年人有哪個不愛玩的?”

範賢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的這些兒孫裏,最讓他滿意的就是這個孫子了。聰明好學還連中了小三元,就是性子還有些跳脫,不過只要自己用心教導,将來未必不能接自己的班。

老二那個不争氣的他是不指望了,只想着自己應該還能支撐幾年,好好的将孫子培養成才。

範虎進屋的時候範仲良正和兩個小妾玩的很開,他連忙躲到門邊上兩眼看地道:“二老爺,都什麽時候了,您怎麽還……”

範仲良一手摟着一位美人,道:“你怎麽一天到晚愁眉苦臉的?老爺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還不能開心點?”

範虎就道:“您哪兒來的好日子呀?”

“老三那家夥都廢了,老爺子再不願意有事兒都只能指望我。”範仲良得意的道:“這還不叫好日子?”

範虎想了想,湊過去在範仲良耳朵邊說了幾句話。

範仲良一愣,“你說真的?”

“我的爺唉。”範虎道:“小的什麽時候騙過您吶。”

範仲良忽然發了脾氣,一巴掌打在小妾的臉上,啪的一聲脆響,“滾!都給我滾!”

倆小妾連滾帶爬的跑了,範仲良一把抓住範虎的衣領子道:“你給我說,把你聽到的都說出來。”

範虎一臉害怕道:“小的聽的也不多,就聽見老爺在和四夫人說話,說孫少爺聰明連中了小三元。他拼着老骨頭多幹幾年,也要為孫少爺鋪路……”

手一松範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範仲良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他寧願把家傳給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也不願意正眼看我!”範仲良猛地站了起來,發了瘋一般将屋子裏的桌椅板凳瓷器擺設給砸了個稀裏嘩啦。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麽麽噠~~~

已經連續雙更五天了,突然覺得自己好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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