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送黑發人

清明節前兩天, 是寒食節。

因為三年守孝,這三年裏無論什麽節日齊舒志都是躲在家裏, 就連好友成親他都不能參加。前兩天早朝周辰理還同他說了,陸貴妃已經快三年沒見到他了,想念的緊。

齊舒志現而今已經十七, 又已經正式成為國公。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十三四歲的世子可以比的了,進出後宮都比以前麻煩了許多。

三年過去了,陸貴妃好像沒什麽變化,依舊是明豔動人的樣子。齊舒志上前行禮, 陸貴妃坐在軟塌上道:“你這孩子, 怎麽那麽多禮?快過來讓姨母瞧瞧。”

齊舒志上前幾步,陸貴妃抓着他的手,上上下下将他看了好多遍, “長高了, 也更俊了, 就是比以前瘦了……”

一旁的周辰理道:“母妃,表弟好容易進一次宮,你哭哭啼啼做什麽?”

三人坐在一起,陸貴妃留飯。

午膳的時候禦膳房又送了幾道菜過來,說是皇上聽說英國公要在陸貴妃這兒留飯, 特意賜了幾道涼菜過來。

齊舒志看着那幾道菜, 一筷子都沒動。三人吃的差不多了,便讓宮女太監開始上茶撤菜,陸貴妃道:“你如今已經出了孝期, 家裏頭可有幫你張羅親事?可看上了哪家的好姑娘?”

齊舒志心裏咯噔一聲,到了宮裏都免不了被催婚嗎?

見他面色凝重,陸貴妃誤會了,還以為是沒人幫他張羅呢。就哼了一聲,道:“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你都這樣大了,那楊氏也不知幫你物色物色。舒志你放心,她不幫你姨母幫你,改明兒我在宮中設宴,邀請些命婦小姐進宮,幫你好好看看……”

齊舒志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他連忙推辭道:“不用不用,家裏……已經在物色了,只是一時還沒……還沒看中。”

“你這孩子,眼光還挺高。”陸貴妃想了想道:“還是楊氏不夠用心的緣故,她能找到什麽好的?不如這樣吧,姨母改日設宴……”

也不知怎麽的陸貴妃一直對楊氏的印象很不好,看着絮絮叨叨的陸貴妃,齊舒志與周辰理對視一眼,皆是汗噠噠。

周辰理就勸道:“母妃,表弟也才十七,不算大。”

“十七怎麽就不算大了?”陸貴妃不樂意了,道:“那丞相家的孫子才十五歲,就開始為他張羅了,今兒上午範賢那個老東西舍下一張老臉去陛下哪兒,想要為他孫子求娶宜寧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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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舒志放下茶盞道:“陛下可答應了?”

“倒是沒有,不過也沒回絕。”陸貴妃用帕子擦了擦嘴,“依我對陛下的了解,沒有回絕八成就是同意了。估摸着過一段時間,賜婚的旨意就該下來了。”

說着說着陸貴妃忽然道:“我記得之前你與明宜認識的對吧?本來這明宜與你年歲也是相當,只是那丫頭性子太活潑,姨母還是想給你物色個端莊賢淑的女子。”

算起來他與周蓁蓁也有三年沒見了,自從三年前兩人一起聽到了皇帝與王太醫的密謀,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剛開始那段時間他還有點擔心,害怕周蓁蓁管不住嘴将那天的事說出去,好在三年過去了,什麽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齊舒志一邊走一邊想事情,身邊的領路太監忽然道:“公主。”

齊舒志擡頭,就見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鵝黃的衣裙靜靜的站在前方。這一幕恰如當年周蓁蓁總是喜歡在此地堵他,向他讨要禮物。齊舒志面色不變,道:“見過公主。”

周蓁蓁往前兩步,道:“你聽說了嗎?”

齊舒志茫然,“聽說什麽?”

“就是範賢那個老東西為他孫子求娶本公主的事啊。”周蓁蓁走過來想如從前一樣抓齊舒志的袖子,在觸碰到的那一刻忽然想到什麽,将手收回去了,她聲音帶着點委屈道:“你答應過要娶我的,可不能讓我嫁給別人,我不想嫁給那個什麽範家的孫子……”

一旁的領路太監呼吸一滞,齊舒志忙退後一步離周蓁蓁遠遠的,“公主殿下,可不要胡言亂語壞別人的清白,我從未答應過你什麽,請你自重。”

說完他就繞開了周蓁蓁,徑直離去了。

周蓁蓁就在原地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遠,看着看着眼裏蓄滿了淚水。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是介意的。父皇殺了他的哥哥和弟弟,所以他連帶着也恨了自己。

齊舒志其實并不恨周蓁蓁,他雖然恨周昃勤,但也知道一切都與周蓁蓁無關。之所以那麽說,不過是為了避嫌。如今的周蓁蓁已經是個十四歲的少女,再過一年就要及笄,更何況當時還有別人在場,他不這樣說惹出什麽誤會流言就不好了。

更何況他是清楚的,範賢的孫子範瀚文是沒有機會娶周蓁蓁的。

禦書房內,周昃勤手裏拿着本奏折,眼皮也不擡的道:“蓁蓁真是那麽說的嗎?”

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道:“真是那麽說的,奴婢一個字也沒有說錯。”

周昃勤放下奏折,深深吸了口氣,“那齊舒志呢?”

“英國公讓公主不要胡言亂語壞人清白,還說從未答應過公主什麽,讓公主自重。”

“哦。”周昃勤道:“你下去吧。”

小太監下去之後,整個禦書房內就只剩下周昃勤一人了。他略微思索了一番,道:“齊家是不是已經開始給齊舒志物色夫人了?他可有什麽中意的?”

身後的屏風後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從一個月前楊氏就開始張羅,要了不少閨中女子的生成八字,可至今沒有傳出國公府有意與誰家結親的消息,想來是沒有中意的。”

“這樣啊。”周昃勤又道:“三年多前,蓁蓁好像總喜歡在朕面前提齊舒志吧?”

“是,可是這三年裏公主再未提及過一次。”

“啧,這不該呀。”周昃勤疑惑的道:“朕的蓁蓁最是活潑可愛,她喜歡一個人怎麽會三年一個字都不提呢?”

“許是公主不喜歡了。”

“不會。”周昃勤搖頭道:“若是不喜歡,今日禦花園的事怎麽說?有問題,一定有問題。你去查一查,三年前蓁蓁最後一次見齊舒志是什麽時候……”

一出宮齊舒志就聽說了一件事,丞相家的天才孫子範瀚文與同窗好友游湖,醉酒後從船上掉了下來,在湖裏淹了好久才被撈上來。

齊舒志便問:“人怎麽樣?”

“沒死。”鄧曉道:“不過喝了太多的水,上來吐水吐了好久,最後竟然吐血了。”

“哦,知道了。”齊舒志淺淺的笑了一下,“真是可憐呀。”

可憐?誰可憐?當然是那位年逾古稀先後廢了兒子和孫子的老丞相啊。

範瀚文被送回去之後,當天夜裏就開始高燒。大夫用了好多法子都無計可施,可憐老丞相一把年紀半夜還要去求見皇上,請太醫出宮醫治。

只是宮門一旦落鎖,除非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否則不到時候絕不會開門。老丞相就這樣一直在宮門前等到了卯時開宮門,等他終于帶着太醫回了府,剛踏進孫子的院子就聽見裏面哭喊聲一片。三兒媳婦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兒呀……你怎麽就先走了?你讓娘一個人怎麽活呀……”

範賢兩腿一軟,身邊的人連忙将他扶住,“老爺!”

“丞相大人!”

“噗!”一口血噴了出來,完了,範家無人了……

老丞相吐血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人人皆道丞相大人遭此打擊身體已經垮了。霸占了丞相位置整整十三年的範賢,怎麽可能沒有得罪過人?霸占這個位置如此之久,本來就個錯誤。

不少人都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那可是丞相之位呀。自英國公府敗落之後,在朝中丞相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京城之中暗潮洶湧,家裏的杏花開了。齊舒志因為貪戀杏花的美好,在樹下多站了一會兒,結果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長了一層疙瘩,快把他癢死了。

孫大夫進府給他擦藥,齊舒志問道:“你也是京城名醫,可知道丞相大人身體如何了?”

孫大夫道:“丞相大人自有宮中太醫照料,不過那天在範府給範家孫少爺看病的鄒大夫是在下的好友,他倒是說丞相大人情況很不好,若不能好好休養調理怕是要油盡燈枯了。”

“這樣啊。”齊舒志摸了摸臉上的疙瘩,“真是癢死了,需要多久這些疙瘩才能消下去?”

“不久,塗了這藥一晚上過去就不癢了。”三大夫道:“再過兩三天就一絲痕跡也無了,春天還是少站在樹下的好……”

“知道了。”

孫大夫一出去,鄧曉就進來了。齊舒志臉上奇癢無比,卻不敢伸手去撓,就只能撓桌子了。他對鄧曉道:“派去範府的人可以走了。”

鄧曉:“是。”

“哦,對了。”齊舒志笑了笑道:“丞相大人白發人送黑發人真是太可憐了,我沒有什麽可為他做的,只能将幕後真兇告訴他,聊以慰藉丞相大人的一片愛子之心。”

鄧曉冷冷一笑,“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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