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并非鐘情
渾身地血液都聚集在了頭頂,我出離憤怒!
我墊步擰腰沖了出去,揮手推開她們的窗棱。尋常的屋子擋不住我,何況我現在氣炸了肺!
屋裏的一對兒女孩兒旋即分開,她們倆都驚呆了。
我怒不可遏地扇了巧恩一個耳光,我指着倒在地上的巧恩罵:“你變态!!!”
巧恩倒在地上,回頭,眼睛很空茫地看着我,嘴角滴滴答答有血滴落,月光底下,詭異又美麗。
悅恩吓壞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哀哀地拉着我:“哥,哥,不是……不是這樣的……”
事實俱在,有什麽不是這樣的?
巧恩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哭了,眼淚噼裏啪啦地往下掉,哭得一行鼻涕兩把淚的,可是不說話。
眼神可憐巴巴地,依稀就是我的小妹妹。
我心軟了,可是我不能放過她,我心裏怎麽生氣邪火兒我都知道,可是我還是可以指責她,我有正大光明的理由:這……這不是人幹的事兒!
我拼命地搖晃着她:“巧恩,你跟哥說,你這是幹嘛呢?你玩兒呢是吧?你就是不懂好歹對吧?你沒毛病對吧?”
巧恩就是哭,嗚嗚地哭,不說話。
尴尬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悅恩說話了,聲音軟軟的:“哥,你別費勁了,她從小就這樣兒……”
悅恩的聲音很小,但是靜夜裏不啻霹靂。
巧恩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兒,整個人都軟倒了,她羞愧又害怕,抱着臉哭,不敢看我。
我覺得我渾身上下血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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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看着悅恩脖子上還沒愈合的傷口,我渾身惡寒!
我起飛腳踢了巧恩一溜兒跟頭,屋子裏東西多,巧恩碰到了一大堆,稀裏嘩啦地響,什麽都亂作一團。
什麽都亂作一團!
我的心也亂作一團!
我朝巧恩大聲嚷嚷,眼淚都掉出來:“這不是人幹的事兒!這不是人幹得事兒!你懂嗎???你是鬼嗎??”
巧恩抱着頭,嗚嗚地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悅恩沖上去抱着巧恩,憤怒地看着我。
我指着她們倆,心裏又恐怖又絕望。
不!我的巧恩不是這樣的!她是個好孩子,好姑娘,太陽底下閃閃發光的。
巧恩驚懼地看着我,她抱着自己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兒,低着頭不停地掉眼淚。
這樣楚楚可憐的巧恩讓我心碎,我看着她嫣紅色的嘴唇,我那麽喜歡的嘴唇。可是,她居然做這麽……恐怖的事情……
當時我想沖上去摟着她用命地親吻,也想把她踩在腳下跺成肉醬。
她,她為什麽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
悅恩憤怒地看着我。她抱着巧恩,母雞護崽一樣,悅恩說:“這有什麽大不了?”
悅恩的言論讓我瞠目,這麽反人類的事兒還沒什麽大不了?
悅恩告訴我,這事兒來自她們對于生母不多的記憶。她們的生母好像沒有足夠的乳汁來哺育她們。于是姐姐悅恩能吃到奶,巧恩會被喂食一些血液充饑。
悅恩記得的,就是這些了。
這些近乎嬰兒時期的印象,由于一次次瀕死動物的哀嚎和母親痛苦的□□而深深地印在了她們的腦海裏。
悅恩想忘了這一切,可随着時間的增長,巧恩總是覺得心裏沒着沒落的慌。
在一次幼年偶爾的喝血之後,巧恩好像上了瘾。
我搖晃着悅恩,怒不可遏:“你不怕嗎?她這麽變态你不怕嗎?你天天和她一起吃一起睡。你為什麽不說?你為什麽不告訴爸媽?不告訴我?這是病!得治!!”
巧恩哆嗦着,我每說一句話她就更狠地哆嗦一下,我看出來了我的話就像鞭子一樣抽在她身上。我的話很惡毒,但是我有種報複地快感。
悅恩直勾勾地盯着我,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來:“我說!?我們不是爸媽生的!!她有這麽個沒法見人的毛病,說出去把她轟出去怎麽辦???還是你打算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聽了悅恩的話,巧恩寒顫成一團,嗚嗚嗚地再一次哭出了聲。
我渾身顫抖地看着悅恩,好像她們倆都是妖怪。
悅恩坐在我身邊,摩挲着我發抖的胳膊,分外地輕聲慢語,吐氣如蘭:“哥,往好處想,這是我們倆的事兒,這和吃生魚片有什麽區別?她又不禍害別人!”
我摔掉了她的胳膊,想起那個下午我渾身哆嗦:“誰說她沒禍害別人!!!她還舔過……”
悅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還舔過什麽?”
我住口了,我不想說巧恩還舔過我……的傷口……
不,我不想和悅恩說這個……
我捂住臉,怎麽會,是這樣。
我們都一宿沒睡,第二天的訓練一塌糊塗。
劉師叔看我們各個眼圈紅腫皮膚蒼白,吓壞了,問我們是怎麽了。
悅恩十分窘迫地說:“沒忍住饞,偷吃了三十串羊肉串,疹子又發起來了。師叔您可千萬別告訴我爸媽,出水痘沒滿一個月,他們不讓我們吃羊肉吃海鮮的。”
我心裏默默地給悅恩挑大拇指!
劉師叔哭笑不得,說給我們保密,放了我們兩天假,說疹子退下去了再來吧。
我們三個那天就這麽頭對頭地坐在沙發上,互相看着發呆。悅恩和巧恩不知道我會怎麽辦,我不知道我該怎麽辦。我潛意識地覺得不能告訴爸媽。我骨子裏很怕爸媽會把巧恩趕走。
可是我不能不管這事兒啊。
悅恩頭發長見識短,一直對巧恩放任自流,所以才到今天,我不能這樣!
我得管她。
我就開始管巧恩了。
我不敢聲張,所以上網查,我覺得這叫異食癖。
網上說可以用厭惡療法,我仔細看了看,自己都哆嗦,覺得這太吓人了。
我理了半天思路,給巧恩擺事實,講道理。說了大半天,巧恩迷茫的看着我,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去!大活人不能吸血這個道理還用講嗎?
反正我讓她發誓不再喝血了。
巧恩頹唐地告訴我:“可能忍不住。”
我說:“你會忍住的。”
我斷了巧恩一切的念想兒,我把家裏跟血有關系的吃的喝的看的都扔了。
連西紅柿、胡蘿蔔汁都扔了。
屋裏就沒紅色的東西,我媽陪嫁的被面兒都讓我扔鋪墊下了。
然後我還不解恨,我盯着巧恩三餐,我讓她吃素!
我就不信,我扳不過來她。
巧恩迅速地消瘦下去。攝入太少,誰都會瘦。
另外一方面,我能感受到她的絕望。
那種看不到出口的絕望。
她抱着我的腿求我,求悅恩:“讓我吃點兒鴨血行嗎?鴨血還不行嗎?我從小都吃的。”
當然不行!
我撫摸着她的臉說:“沒關系,這其實跟戒煙戒酒一樣。戒了就好了。”
巧恩含着眼淚看着我,咬着牙不說話。那神情絕對不能說是馴服。我知道她委屈什麽,要不是配着我練習,她能暴露了自己麽。可是,這是歪理!
她真漂亮,恨恨地看着我也那麽漂亮。
漂亮的我心口疼。
我抱着她,好聲好氣兒地跟她說:“巧恩,你改了吧。你改了,就還是我的好妹妹啊。”
巧恩含着眼淚看着我,很可憐的樣子:“哥,我改。”
我好高興地抱着她:“改就好,改就好。”
悅恩冷冷地看着我:“她十來年都這樣,生下來就這樣,她改不了。”
我一甩手,站起來走了:“我有辦法讓她改!”
我們還是出去見人了,三天之後,我們回了道館。太陽很好,曬得我眼疼,我沒辦法想象巧恩怎麽過了十幾年吸血的日子,這才幾天我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
當然巧恩的訓練成績懸崖式的下滑。
技巧很好沒用,沒有力氣是會被欺負的。我眼睜睜地看着巧恩被李芳一次次地踹翻在地,痛苦地翻滾,鼻血都被震出來。
劉師叔問她怎麽了?悅恩說巧恩是水痘複發,低燒導致的渾身無力。
合情合理,劉師叔就不深究了,幹脆讓巧恩放假。
悅恩說:挨打,吃素,情緒悲傷急劇地消耗了巧恩的體力。讓我別這樣搞了。
而在我眼裏這簡直就是矯情,我心裏只有一個理由:不喝血的她簡直弱不禁風了。
那沒關系,不練跆拳道了就好。
在家當大小姐也沒關系!我養着她也行!
我不放心巧恩一個人在家,就把她鎖在房間間裏,根本不讓她出來。她住的房子,窗子上我叫人來,加了鐵護欄。
巧恩開頭死也不要。悅恩也幫忙她說情:“巧恩又不是狗。你不能這麽拴着她!”
我口不擇言:“狗都不會亂喝血!”
此言一出,巧恩臉色蒼白地看着我,她默默地坐了回去,一言不發地靠着牆角,說:“你鎖吧……”
我就鎖着她。
我下意識地覺得,只要我這麽鎖着她,她就還是我的巧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