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再次和北川凜一說話是半個月後。

地點是芥川彩子的葬禮上。

芥川彩子是天流音的同學，在她印象裏是一個很內向，十分溫柔的女孩。雖然沒有和怎麽接觸過，但是天流音還記得每次遇到在路上遇見她，對方總是會笑眯眯地跟自己打招呼。

沒想到只是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她意外離世。

死因是溺水，死亡地點正是學校裏的那片人工湖。

葬禮當天，三年級三班的全體人員都來了，天流音也來了，她漸漸從悲痛中恢複過來，開始嘗試融入到集體生活之中，漸漸的她有了自己的朋友，也了解到大家其實沒有什麽不同，都是向往着高中生活，想要快點兒畢業的國三學生罷了。

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為什麽非要這樣對待北川凜一，她問過朋友，朋友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表情，還告誡她不要随便提起。而北川凜一更是見到她就跑，絕對不留給她一點機會。

只是半個月的工夫，天流音覺得北川凜一變了許多，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神情也不像以往那樣元氣十足。

當他出現在靈堂上時，人群中出現了小規模的騷亂。

天流音聽見有個女生低聲地說：“我看見了……”

另一人問：“看見什麽？”

“我看見芥川跟他說話了。”

此話一出，驚起一片嘩然，天流音從每個人的臉上看到了恐懼還有驚慌，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到底在害怕什麽？

她拉了拉朋友的袖子，對方卻是畏縮地說：“阿音你不要問了，你只要記住不要和他接觸就好了。”

“接觸？他？指的是北川同學嗎？”

從人群中忽然傳來一句語氣絕望的呼喊：“那芥川的死就不是意外了，我們完了……”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是在拉着大家去死啊！”

不安的氣氛感染了每一個人，天流音忽然不想在這裏在待下去，如果繼續呆在這裏，她一定會被絕望淹沒的，那種不安的心情她不想再經歷了。

于是她轉身就跑，因為跑得太急促，剛跑到街上就摔了一跤。

“你沒事吧！”

北川凜一急急忙忙從後面跟了上來，把她扶起來，檢查情況，她的膝蓋被蹭破了一大塊，傷口上血液混雜着沙石，看起來十分恐怖。

“還能走嗎？”

“沒事。”天流音嘗試性的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腿傷實在是太嚴重了，自己壓根站不起來。

“算了。還是我來吧。”北川凜一這麽說着，動手把天流音背了起來。“我送你回去。”

這是天流音第一次和異性這麽親密接觸，不知不覺得，她臉頰有些發燙，好在北川現在看不見他狼狽的樣子。“謝謝你。”

“沒事。”北川故作輕松地說着，可同班同學的死訊就像是烏雲一樣蓋在他們的頭上，像是察覺到這壓抑的氣氛，北川開始沒話找話的聊。

“你以前也住在鎮子裏嗎？”

“是的……”

“那我以前沒見過你呢。”北川凜一說：“是在鎮子另一邊嗎？”

“嗯。”

“你為什麽要轉到夜見北來呢？”

“因為原來的房子被處理掉了，我……要跟着倫子婆婆住。”

北川的口吻頗為同情。“這樣啊，如果你不轉到夜見北來，也不會遇到這些事情了。”

天流音總覺得除了自己，全班所有人都知道一個秘密，每個人心照不宣，唯獨她不知情。

“剛才為什麽……同學們會那麽說？”

北川動作一僵，稍後又恢複正常，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問“你在說什麽呀？”

“剛才……水原說芥川同學是在拉着我們去死……”

話還沒說完，北川就很生硬的打斷了她：“芥川不是跟水原關系很要好嗎，芥川出了意外，水原太難過一時口不擇言也是正常的事情吧？”

是這樣嗎？天流音記得很清楚，當時不只是水原，其餘人明顯也是認同她的話的，還有自己的朋友大島告誡自己不要多問。

“為什麽他們總是不跟你說話，甚至是無視你的存在呢？”

“有嗎？沒有吧？”

“為什麽我覺得這裏面有秘密，可你們總是選擇沉默，什麽也不說。”天流音對此很苦惱，她心思十分細膩，對于人的情緒總能第一時間發現，正是這樣，她很不願意加入到交際當中，因為每次觸及到那些消極的情緒，自己就會變得很不安。

北川凜一一直沒有說話，知道他将天流音送回了家。

就在門口，北川凜一忽然開口說：“芥川是因為我才死的。”

“什麽？”

“只有把我當做不存在之人，大家都可以平安無事，可是芥川卻跟我告白了，所以厄運才降臨了，這都是我的錯。”北川懊惱的扯着頭發：“天流同學，不要再接近我了，我不想再害你了。”

從那天前，北川凜一便徹底的不在學校出現了。

天流音每天都看着他的位置，想着他之前說過的話。

為什麽芥川因為跟他表白就會去世呢？

現在班上的氣氛也越來越壓抑了，原本歡聲笑語的課間也被死一般的沉默多代替。

各種事故頻出，不是這位同學出了事故，就是那位同學的親人遭遇不測，如此下去，班上不少同學都選擇了請假。

來上課的人越來越少了。

天流音看着空蕩冷清的教室，老師仿佛都受到影響，講起課時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下課時，朋友大島走到她身邊，一臉的疲憊說：“昨天石原遇到車禍了。”

“啊？她沒事吧？”

“現在還在醫院搶救，不過看樣子是撐不下去了。”說着大島又嘆了口氣，“已經是第八個了。”

沒錯，石原是第八位出事的對象。

也正因如此，班上的出勤率才會低的可憐。

天流音覺得手上的書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最後她放下了書，跟大島說：“大島，我們聊一聊吧。”

“什麽？”

“我想知道你知道的事情。”天流音目光很堅定：“已經出了這麽多事了，你還想讓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嗎？”

大島聽後沉默了許久，最後終于是擡起了頭，朝她點點頭：“好，我們去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