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出來了,幹嘔了一陣,頹然跌坐地上,羸弱的喘息着。

她的臉面色慘白,唇色蒼白,胃空蕩蕩的,剛剛那種飛快的感覺讓她依舊頭皮發麻……

“吐完了?”他冷不丁的發出音,語氣中有一抹淡淡的幸災樂禍,果真如惡魔一般。

汝瑤擡高眼梢,斜視那個讓她嘔吐的罪魁禍首,一臉不平地咽下嘴邊話,就這樣直直的朝前面端望,空洞的眼神不知落到哪裏。

經過一輪刺激心髒要冒花的飙車競技,巨大憤怒被沖淡,萦繞在心頭的剩下不明了的痛楚和無限的茫然。

曾經對某個人的信任在一點一點消失掉,感激、敬畏變換成其他複雜的情感。這種怪異的感覺,是怨恨,還是疑惑,她好亂,完全分不清。

甚至,不願意去想,去思考,去撕開僞裝背後的全部真相。她寧願停留在對一切懵然不知的狀況,至少現在心不會這麽酸痛難忍。

怎麽說,喬亦飛都是養育她的人,是她的恩人,她恨不起來,也沒資格恨。他将她籠絡在重重保護下,她沒資格拒絕,他控制她的生活,她也不能說不要。甚至他像逗弄小貓一樣欺騙了她,她也不應該有所怨恨……

可是,她卻那麽渴望自己的自由,渴望擁有平淡的屬于自己的生活。

在這矛盾的事實下,喬亦飛在她心裏,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擺放。

無論如何,她已經暗暗下了決定,一定要和喬亦飛說清楚。

明年她就18歲了,成年之後,按照法律規定,喬亦飛對她的監護權,就會自動解除。他們之間,就沒有了瓜葛了吧……

想到要離開喬亦飛,她有種莫名的心慌和不舍。但是,正常人的生活對她而言更加可貴。

而現在重要的是,怎麽擺脫眼前這個神秘而詭異的男人的糾纏。

汝瑤仰着臉,長久的失神。半晌緩過神來,掃視了周遭一眼,才發現車竟然開進了一棟豪宅內,巴洛克的風格,考究的設計,無不彰顯着主人的奢華與典雅。

客廳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有幾棵盛極了得樟樹,樟樹長出肥大而濃綠的葉子,使她不由地想起遠在秦江的喬亦飛,那個教她知識和人情法則,給她教訓也給我溫飽無虞,讓她懂得狹隘和勢利,虛榮和偏頗…… 呵呵~~興許是她被秦江那清潤郁馥的空氣慣着了,難忘那裏的一草一木,想撚很多帶有情感的事物放進口袋裏,想把那花香嗅得久一些,沒想到身在異國他鄉一切變得沒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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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嘆之餘,身旁靠窗門框邊的曽瀚源與外面暖融融的樹幹離視,黑色的瞳孔悄然注視着她。

汝瑤感覺自己仿若置身于一座城堡宮殿般夢幻。心裏突地寒顫起來,不詳的預感沖上心頭,不善地瞪着曽瀚源,防備地問:“這是哪兒?”

曽瀚源聳聳肩,過來像捉小雞一樣輕松地提起了她,溫軟呢喃道:“這裏是我家。”

汝瑤怔了一下,然後開始拼命掙紮起來:“你家?曽-瀚-源,你這瘋子!!放開我!!我要回學校!!”

他倨傲的俯下頭,侵略的氣息充斥在汝瑤的鼻間,讓她心驚膽戰,他的笑無比可惡:“瑤瑤,這場游戲還沒正式拉開帷幕,我怎麽可能輕易地放你回去。”

“你這是非法囚禁!是觸犯法律的,是要坐牢的!懂嗎?瘋子!!”

曽瀚源嗤笑一聲,藐視地說:“小姐,這裏是英國,請問、你是告我非法囚禁呢?還是我告你私闖民宅呢?法律那玩意是用來唬窮人的。對我而言,毫無作用。”他移步逼近汝瑤,眼睛裏射出危險的光芒:“不信的話,将來你自然會看到,你啊,多看看這個世界的黑暗,就會知道,強者就是王法,弱者只有毀滅。”

汝瑤微微一愕,咬住唇,心裏無力起來。他說得對,自小生活在喬亦飛身邊,即使喬亦飛有意将她将那個罪惡的世界隔離開來,不讓她受到污染,但是從捕風捉影中,她都可以想象出那個充滿了血雨腥風的世界有多麽殘忍和恐怖。

這個叫曽瀚源的男人,他也是來自那個黑暗腐朽的世界。他的勢力和權力,如果有心要囚禁她,她就是想逃,又能逃到哪去……

喬亦飛會來救她麽?但是即使他來了,她又該怎麽面對他……

看她不再掙紮,曽瀚源滿意地勾起了一絲笑容,松開了像鐵圈一樣牢固的手。他拍了拍手,一個少年領着幾個仆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爺,您回來啦。”少年順從地喚道,他面容清俊,美得不可方物,讓人觸及到他的面孔就舍不得挪開視線。他跟汝瑤年紀相仿,那雙清澈的眼睛裏,卻帶着藏得很深的冷傲與輕蔑,不是他這個年齡所該有的。

汝瑤瞳孔迅速放大後,眼神驀然跳躍了一下,露出隐隐的憂慮之色。這個世界的人都是這樣的嗎?連一個本該擁有美好年華的少年,都失去了純真,變得邪惡了嗎?

她所接觸到的世界,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殘酷和黑暗……

“栗卿,帶汝瑤小姐下去梳洗一下。”曽瀚源吩咐着,又補充道:“洗幹淨點。”

聽到這番肆無忌憚的言語,汝瑤臉色一沉。見她眉眼突變,他矯健的上前摟住了她,壓低聲音攀附在她的耳垂邊說:“別忘了你身上只裹着一件外套,要是外套一不小心掉落使你曝光在大庭廣衆之下可就不好了,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只适宜兩個人分享。還有、如果你想把留那條巷子的味道留作紀念,我呢,也不反對。”

“你……”汝瑤嘴角立馬往下一撇,惱火地看着他。

“汝瑤小姐,請跟我這邊來。”那位叫栗卿的少年禮貌而疏離地翕動唇型。

“去吧,不然的話我可真的要……”曽瀚源的手微微觸到她肩頭上的衣服,戲谑道。

“你敢!” 汝瑤雙頰暈紅發燙,狠狠地幹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跟在栗卿身後,由幾名女仆護着走進豪華的房子裏。?

☆、Chapter 12

? 天窗落地而立,奢華的水晶燈噴灑出暧昧的燈光,纖長的手指輕托起具有質感的高腳杯,杯中醇香的紅酒在搖曳生姿,不時在杯沿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香氣越發四溢,麻痹着在場所有人不敢松懈的神經。

喬亦飛銳利的眼神懶懶的,陰翳地掃過在場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喬氏集團在座的高層們,清澄的聲音打破會議室裏讓人缺氧的沉默:“說吧。”

“喬先生,上個月我們與MOMO集團洽談的新合作案失敗,我懷疑公司內部有內鬼。”一個中年男子上前,面容肅穆,卻含着隐隐的暴戾,一看就是在久經商場,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

“內鬼?”喬亦飛不帶表情地看着手中的紅酒,诘問:“華航,你在喬氏呆了多久了?”眼皮上擡,盯住那叫華航的中年男子,華航頓時脊背倏地一僵,再也不敢擡頭與之對視。

“二十五年了,你都是公司高管級別的了,呆了二十五年,職位升到副總,難道還要我教你該如何處理此類事件?”他的聲音是那麽的漫不經心,聽在華航耳中,卻是毛骨悚然。

華航連忙解釋道:“喬先生,只是此等內鬼出自您身邊,後來調到企劃部,有些決定再沒得到您的認可,我們是不會貿然打草驚蛇的。”

喬亦飛冷哼一聲,說:“你覺得我是那種念舊之人?”

華航心中一寒。眼前這個喬氏集團呼風喚雨的冷面總裁,原來一直是一個不念舊情的人,從他接管這個黑暗的世界開始,他們所有人早已觸目驚心地清楚了這個事實……

不,他根本就是一個沒有感□□彩之人,因為他的血是冷的。只有這些才能讓他不可動搖地站在罪惡與權力的頂峰,随随便便地就可以引來世界一場腥風血雨。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華航沉聲應道

其他高層開始逐一彙報公司近期的情況,喬亦飛的目光再沒有落在他們身上。做着彙報的人卻還是絲毫不敢懈下心神來。

因為他們知道,眼前這個把握着整個黑白兩道勢力最高權力的男人,他的一舉一動,都将決定無數人的生死。他不需要看任何人,卻像有無形而犀利的眼睛,能夠在片刻之間将他們的錯誤和破綻肢解淋漓。

一陣清脆的鈴聲驟然躍起,打破了會議室裏緊張而凝重的氣氛。

喬亦飛伸手,撚起桌上的話筒:“喂。”

“喬先生……屬下該死,沒能追上劫持汝瑤小姐的那個人……”那邊如履薄冰般地說道。

手指間的高腳杯剎那停止了搖晃。

一個本想上前彙報工作的高層心頭一驚,連忙收住已經跨出去的一只腳。

空氣好像凝滞了一般,任何一個輕微的震動,都可能引起一場毀滅的風暴。喬亦飛的瞳孔之中閃爍着幻滅的色彩,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光,捕捉到這個眼神的人猛地将神經繃得緊緊的。

這個眼神……他們不是第一次看到!

這個眼神,像地獄裏的迸出來的黑暗之光,讓這些見慣血腥屠殺、大風大浪裏都面不改色的高層們,都覺得不寒而栗。

會議室裏再次陷入靜默。十幾名高層,數位特種軍人出身的保镖,以及電話那邊在等待喬亦飛答話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找!”那眼眸中帶股血腥,漸漸的又消散,恢複成燃燒殆盡後空洞的眼神,。性感的雙唇,邪肆狂狷地吐出一個字。

“不管是誰,哪怕翻個底兒朝天,也要給我找到。”他破口而出的話猶如句句如刀刃,讓聽筒那端的人聽了簡直就是對耳朵的淩遲。

“是!”聽筒那端的人堅定應道,他知道他這次絕不能再失敗,否則等待他的——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懲罰!

喬亦飛收了線,手中的酒杯繼續搖晃起來,杯中的紅酒像漩渦一樣,迅速晃動,如同無數鮮紅的魔爪,引誘着,拉扯着,那些迷失了靈魂的人,不斷深陷。

漩渦的盡頭,是極樂的天堂,還是絕望的地獄?

嘭的一聲脆響,晶瑩透明的杯子,在他手中砰然被硬生生的捏碎。玻璃碎片深深紮進皮膚裏,一片鮮血淋漓。

紅色的濃稠液體順着手腕流入襯衣袖口內,妖美得詭異,分不清是酒,還是冰冷的血液。

引得在場的高層們齊齊驚呼:“喬先生……”

喬亦飛起身凝立,偉岸的身體帶給他們一種居高臨下的威懾,一時間,他們都被這個惡魔一樣冷血邪惡的男人蠱惑了一般,張着嘴巴卻說不出話來。

喬亦飛緩緩擡起受傷的那只手,暴露在昏黃的燈光下。

血滴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着迷離的光彩,就像是永不可救贖的堕落。

“血花綻開的時候,多麽好看。但同時,也帶給人切膚之痛。這種痛楚讓人生不如死,卻欲罷不能……”他目光迷離,吐出這句話來。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作出回答。

他們不明白喬亦飛在說什麽,誰都不敢擅自回應,除非是一時昏了頭,嫌自己命長。

也許,這句話只有喬亦飛自己懂。

不,有一個人,遲早也會懂。

落地窗吹來冷冷的風,将他身上的白襯衣拂起、額前的劉海拂亂,遮住了一只透着陰暗的光芒的雙眸。在這諱莫如深的夜裏,顯得這個男人格外邪魅冷酷。

唇邊勾起一絲詭谲的微笑。

沒有人可以窺視。?

☆、Chapter 13

? 腐朽和昏黃的顏色,帶着像是灰塵一樣模糊的氣息。

“小姐,您怎麽出來了?!”

誰?是誰在叫她……

她回頭望去,看到蘭姨行色匆匆地走了過來。

蘭姨來到她面前,連忙把她抱了起來,看到她懷中那個髒兮兮的布娃娃,微微皺起了眉,一邊哄着一邊伸出手來從她懷中拉扯出來:“小姐,這個娃娃多髒啊,下午我叫黃叔去商場幫您買幾個更漂亮的吧?”

她驚恐地折過身去,将娃娃抱的更緊。

蘭姨沒有辦法,只能由着她抱着髒髒的布娃娃回了房。

上樓梯的時候,她們與一個表情冷酷的保镖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擦身而過。

那個男人面容憔悴,看到蘭姨懷裏的她,突然變了個神色,欲言又止,眼睛裏流露出深深的哀傷。

他們緩緩下樓,那個男人時不時回過頭來看她,那種眼神讓她心裏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努力想要辨認他的樣子,眼前卻越來越模糊,像是被打翻了的鏡頭,影像破碎開來。

突然轉了場景,眼前出現了喬亦飛書房的大門。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指引着她。

她小心翼翼靠近大門,粉嫩的小手猶豫着伸出去,想要觸碰那厚實的木質大門。

書房裏突然隐約傳出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她吓了一跳,不由得驚喘一聲,慌忙退後了幾步。

這時門猛地被拉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門前。英俊而冷酷的臉隐沒在陰影之中,帶着一絲冷冷的笑意。

她驚慌地後退,将娃娃摟得更緊了,仰着頭,無辜的大眼睛瞅着他。

一抹鮮紅吸引了她的視線,目光從他的臉緩緩往下移動,直至觸及到他的右手。

有濃稠鮮紅的液體,順着他寬闊的手掌和修長的手指,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很快被地毯上的毛皮吸收了去,變得暗紅起來。

那是什麽……

她瞪大了眼睛,有莫名的恐懼在心頭蔓延開來。

她聽到他低低的笑聲,邁開颀長的腿向她走來,直到他的身影籠罩了她……

“呃……不……不要……”汝瑤蹙緊了眉,無意識地搖着頭,身體顫抖地蜷縮了起來,臉色越來越差。

“啊!!”她尖叫一聲,猛地坐了起來。

劇烈地喘息,驚魂未定。冷汗濕了背脊,風一吹來,竟連指尖都在發冷。

渙散的瞳孔慢慢有了焦距,汝瑤環視了四周的環境,是陌生的。

才想起這裏是那個叫曽瀚源的男人的房子。

剛才,是噩夢麽?

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那個影像,到底是真實發生過,還是自己夢中的臆想……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夢太過驚悚恐怖,她不想再經歷多一次!

從夢中驚醒,她的心突然變得很空,很茫然。

夢裏是年幼的她,還有奇怪的喬亦飛,還有蘭姨……那個中年男人呢?他又是誰?為什麽她一點印象都沒有?!為什麽這個夢裏會有他,他到底是什麽人??

還有,她為什麽會做這個夢?到底有什麽秘密在裏面,而她卻渾然不知……

一顆心,突然感到無比壓抑。說不清的難受,湧進心髒裏,換來隐隐的痛楚。

這個噩夢冗長而灰暗,消耗了她太多精力,整個人變得疲軟不堪起來。冷汗不斷,現在被風一吹,身體感到無比粘膩難受。

汝瑤低低喘了口氣,扭開床頭的燈,看了看時鐘,才晚上11點左右。

前天晚上被曽瀚源強迫地帶到這裏。宅中的仆人,包括那個栗卿,都對她禮貌得生疏。從前晚到現在,她洗了澡,換了舒适的衣服之後,就一直呆在這個豪華寬敞的房間裏。

她貌似被軟禁了。

而那個可惡的男人,卻整整一天沒有出現。

害的她戰戰兢兢,又困又乏,卻不敢輕易入睡。

用餐時間會有仆人推來餐車,餐車上的食物雖然豐盛無比,但她滿心惶然,食之無味。

苦熬到傍晚時分,她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卻被一個噩夢所驚醒了。

在床上靜靜呆坐了許久,她茫然瞥向窗外,黑黝黝的,像一張大口,貪婪地将所有光明吞噬。

晃了晃小腦袋,她起身,腳步虛浮地走進的淋浴間。

按下熱水開關,淋蓬頭快速湧出一股水流,慢慢充盈滿整個浴缸。霧氣迷蒙,熱氣騰騰的,撲在臉上,她才有了一絲存在的感覺。

褪去身上的睡衣,滢白細膩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流暢的曲線,精致的鎖骨,一覽無遺的魅感風情。她稍稍擡腳,跨入浴缸內,一點一點浸入水中。

溫熱的水和薰衣草精油柔和的味道,安撫了汝瑤緊繃着的神經,她不由得滿足地喟嘆一聲,心頭那種莫名煩躁被驅散了不少。

這一刻,汝瑤什麽都不想去想了。詭異的夢境,喬亦飛的欺騙,以及霸道無理的曽瀚源,她都不想再去煩惱了。

水很熱,泡得她腦袋開始混沌起來,迷迷糊糊中,本來疲倦的精神慢慢松懈下來,逐漸有了睡意。

眼皮漸漸沉重起來,頭頂上方的壁燈開始在眼前模糊。漸漸地,她閉上了眼睛,任由睡意席卷自己,随之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許是她實在太累了,累到失去知覺,連水溫在逐漸變涼都未發現,累到未察覺浴室原本虛掩的門,被緩緩地推開……?

☆、Chapter 14

? 凝眸注視着浴缸裏宛如睡美人一樣沉靜柔美的汝瑤,幽黑的眸子隐沒在一層暗沉的色彩之中,唇邊綻出邪氣的笑容。

那是一種叫做欲望的色彩。

欲望。想要狠狠占有的欲望,想要索取這份純真的欲望,叫嚣着,讓他血液沸騰。

這個女人,她身上有一樣特別的東西,讓人不由自主被吸引,并且産生一股原始的沖動。

想要毀滅的沖動。毀滅它,從中得到極致的快感。

那顆像天使一樣純淨的心靈,只要是惡魔,就想從天際将它決絕地拉扯下來,沉浸在污黑的泥潭裏,污染這顆心靈,讓它變得跟自己一樣殘破冷漠。

這就是惡魔的劣根性麽?

從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有強烈的沖動,要将她帶往堕落之路。讓她單純的眼眸,鍍上夜一般深沉的絕望。

讓她唇邊那個讓人憎惡的微笑,變成脆弱的啜泣與沉吟吟。

這種欲望折磨着他,讓他義無反顧地掠奪她。

曽瀚源原本以為,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他産生興趣。他以為,他的心早在他卷入無情的商海後已經被寒冷的冰塊浸透,除了與黑暗糾纏,沒其他事情可以勾起他的心跳。

但自從遇到這個叫這個女人,他竟放任自己的心去掠奪,并感到些許樂趣。

眼神變得更加暗沉。

這個在水中沉睡,身上似乎不沾塵埃的女人,這個渾然不知危險已經接近的女人,到底有什麽能力,能讓他産生這份難得的興致。

他被迷惑了。伸出右手去,撫上汝瑤的臉,指尖勾勒了她的五官,再順着臉頰邊烏黑柔順的頭發,一直往下,在脖頸處停留。

食指摩擦着纖細的脖子,劃開一道道水痕。睡夢中的汝瑤,嘤咛一聲,輕輕皺起了眉毛。

眼睛裏閃過一絲兇狠的光,大手突然一扣,纖細的脖子便落入掌握之中。無情地施力,将她整個頭壓進水中!

大量猛然湧入鼻腔的水讓汝瑤驚醒過來,睜開眼睛,透過水面看到曽瀚源那張俊美的臉。此時,那張被水波所扭曲了的臉上帶着駭人的邪惡!

他想殺了她嗎?!

不!不!!

憑着本能的生存欲望,讓她的身體像水蛇一樣在浴缸裏劇烈地扭動,想要掙脫那強猛的力量。兩只手捉住了曽瀚源控制着她行動的胳膊,那只手卻像鋼鐵堅固,無法撼動。

她要死了麽?!要被這個瘋子一樣的男人溺死麽?!

伴随着胸腔裏的空氣被水擠得越來越少,她的腦袋開始感到混沌起來,力量在快速流失之中,雙手也慢慢地松開來。

眼睛的刺痛感也漸漸感覺不到了,一串氣泡絕望地從她微啓的嘴唇裏溢出。

就當她放棄了的時候,脖子上那股力量卻突然消失,接着水裏産生激烈的震蕩,一股柔軟堵住了她的嘴唇,從那柔軟之中傳來了溫熱的空氣。

她驚愕地又睜開眼睛,對上一雙充滿頑劣和不羁的瞳孔。隔着一層水,那眼睛裏似乎還有另外一種情緒,難以捉摸。

才發現那命懸一線的空氣竟是從他口中輸送過來的!

氧氣的極度缺乏讓她身不由己地吸取着他口中的空氣,對死亡的恐懼使得雙手重新找到了力量,順勢環住了他的脖子,死死不放開。

那眸光一凝,探向汝瑤腰間的雙手,猛一使力将她上半身從水中提了起來。

“咳咳……”終于出了那差點溺死她的一缸水,她趴在浴缸邊緣,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同時,湧進胸腔裏的水讓她劇烈地咳嗽,連話都說不出來。

曽瀚源站在一邊,看着她咳得滿臉通紅。他的襯衫前面已經被水濡濕。水珠順着他的頭發往下淌着,沿着他分明的輪廓,堅毅的下巴,緩緩滑落下來。

口腔裏還殘留着她特有的,香甜的味道。

她吹彈可破的玉肌,白皙的背脊,修長的美腿,一點一點燃起他眼中的火。

他俯低身,問:“感覺如何?”

汝瑤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答得有氣無力:“咳……你、你怎麽不去死!”

“呵呵,”曽瀚源笑了,附在汝瑤耳邊,舌尖舔舐着她耳朵的輪廓,讓她微微發抖。他說:“就算要死,我也要帶上你。”

“你個瘋子!!!”

她心裏一驚,扭頭看他。他的笑容那麽狂肆,深邃的眼睛像漩渦一樣,有一股迷惑人心的力量,仿佛要将她的靈魂吸了去。

曽瀚源。這個奇怪的男人,恐怖的男人,近乎變态的男人!

她到底哪裏招惹他了,要被他這樣折騰!

看來,他是不準備給她答案的了。

捕捉到她憤怒而無奈的眼神,他滿不在乎地立直了身,說:“給你十五分鐘換好衣服,我在樓下等你。”說完這句話,他徑自轉身離去。

“換衣服……去哪兒?”汝瑤急忙問道。

他轉過頭來,笑容邪魅:“我要帶你,去認識這個黑暗世界的真實面目。”

黑暗世界的真實面目……

不知為何,她心裏升起一種未知的恐懼。?

☆、Chapter 15

? 午夜時分。

這次換由栗卿開車,汝瑤坐在後座上,她的身旁坐着曽瀚源。

汝瑤對剛才差點劊子手(曽瀚源)給弄死了這件事仍心有餘悸,如果可以的話,她絕對不想跟這個惡魔坐在一起。

但事實證明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選擇無視他。

曽瀚源靜靜坐在她旁邊,臉隐沒在車裏的黑暗中,看不清表情。這個男人,他靜默的時候更讓人覺得壓迫,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就像你身邊潛伏着一頭兇猛的獸,你永遠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向你撲來。

咬着唇葉,将臉別向車窗外,看着窗外黑黝黝的景物像鬼魅一樣閃過。對将要面對的,她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另一個世界,她充滿了茫然。

那是一個怎麽樣的世界。

進去了,她的身體,甚至是她的靈魂,還能純潔無暇地走出來麽……

為什麽偏偏是她?

從當初喬亦飛收養她,再到現在被身份不明的曽瀚源莫名其妙控制住,這些事情,為什麽都偏偏發生在她身上?

她小的時候就被人擄走,對自己父母的印象已經模糊不清。在寄人籬下的日子裏,她一直渴望有一個家和一個守護他的人。

後來機緣巧合被喬亦飛收養,生活一下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再也不用飽受饑餓、颠肺流離的痛苦,任何東西只要她想要,就有傭人送到跟前。後來、可擁有了這些,她就快樂了麽?

不,她不快樂。

為什麽她的生活就不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樣,在爸爸媽媽的疼愛下長大?像普通的孩子一樣,上學,談戀愛,工作,然後結婚生子?

這是她多麽渴望的一切,一個平凡的女孩應有的生活。

然而,她生命的軌跡從她被送到一棟別墅裏開始,就已經朝另一個方向,不可阻止地前進了吧。

記憶深處,有滿面純真的小孩子,笑得無憂無慮,臉上沾上了些許冰淇淋,一只溫柔的手,細心幫她擦幹淨。

這些記憶,是她的嗎?還屬于她嗎?

烏黑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染上了些許惆悵。

車子拐進了一條陰暗的小巷,曽瀚源一只大手突然摟住了汝瑤的香肩,将她擁入懷中,讓心不在焉的她大驚失色。

“在想什麽?”

汝瑤厭惡地想要掙脫他強悍的懷抱,一邊說:“不關你的事。”

曽瀚源低低笑了,說:“你在害怕?”

發現掙紮也無濟于事,汝瑤幹脆不動了,任由曽瀚源摟着。

“我說我害怕,你就會放了我?”

“不會。”曽瀚源回答得幹脆。

汝瑤不再說話,車子裏又恢複剛才的寂靜。

良久,她喃喃地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聽出了她語氣裏的無奈,曽瀚源輕笑一聲。

“讓游戲繼續下去,你就會得到答案。”他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在魅惑,又是在誘惑。

讓游戲繼續下去,就會得到答案。

當你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時,你就會明白,我在幹什麽。

汝瑤蹙起了眉。

這會是個什麽樣的游戲?是讓人沉淪,還是讓人毀滅……

這兩樣結果,都讓她忍不住戰栗起來。

車子繼續往前開去,汝瑤已經忘了來時的路,也分辨不清周圍的建築了。

“到了。”曽瀚源充滿磁性的聲音,像在宣布一個,不可抗拒的開始。

游戲的開始。

這一刻,汝瑤很想奪門而逃。

可是,她沒有這個機會了。

栗卿先下了車,迅速幫他們開門。曽瀚源擁着汝瑤下車,映入汝瑤眼簾的,是一個雄偉的仿古堡建築。從外面看去,威嚴的建築內寥寥燈光,顯得陰森而神秘。

一個白天井然有序的城市,竟然會有這麽一個地方?!這裏,藏着多少黑暗的秘密?以及平凡人不可觸摸的禁忌?

“flower -city”她默默拼讀門匾上的英文。

“花城。”曽瀚源唇邊噙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他親密地附在汝瑤耳邊,低啞地說:“瑤瑤,你準備好迎接紙醉金迷的世界了麽?

鎏金大字閃閃亮亮那些字眼裏放佛早已刻畫好了酒池肉林的畫面。

耳邊都是他灼熱的氣息,讓汝瑤臉頰發熱起來。

木讷地看着這個陰沉神秘的大門許久,她咬緊了唇,深吸一口氣,說:“進去吧。”?

☆、Chapter 16

? 樓閣高聳矗立着,翹角飛檐,琉璃瓦熠熠生輝,嵌在壁上的珠光寶氣的玉器,後花園中有一條抄手游廊,一路蜿蜒向內。穿過月洞門又過了竹板橋,鵝軟石鋪就的小徑彎彎地從竹林一直伸到一座小巧的院落前。

曽瀚源摟着汝瑤進入夜明珠光華皎皎的走廊裏,她無意間瞥見他耳垂邊那耀眼的藍鑽耳釘,這時她第一次看到,閃爍的耳鑽在他鬓角旁忽閃忽閃,像極了曽瀚源身上經常流露的藍色風暴。

栗卿在前面帶路,那漂亮的男孩子的臉一貫的淡漠。在曽瀚源家的兩天裏,汝瑤發現這個叫栗卿的男孩沉默寡言,除了曽瀚源吩咐他去做事之外,他很少開口說話。

而更讓她奇怪的是,宅子裏的傭人卻都對他的命令誠惶誠恐,甚至沒人敢與他直視。

他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卻已經讓普通人害怕,更不要說他的主人……

曽瀚源,他到底是什麽人……

汝瑤眉心微鎖,心裏忐忑着。他們三個人的腳步聲在走廊裏回蕩着,更顯得另一種更讓人不安的靜默。

終于,她忍不住開口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曽瀚源低頭看了她一眼,眸子掃過之處,汝瑤覺得那個地方的皮膚就能感到一股灼熱。

“左邊是□□、右邊是地下錢莊。”

“□□?地下錢莊?呃……”

“這個□□絕無僅有,第一,它只允許有錢有勢的人進入。”

“哦。你帶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向我炫耀你的資産?”汝瑤奇怪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NO!NO!重頭戲在後頭。”

曽瀚源刻意壓低了聲音,察覺汝瑤在他懷裏蕭瑟了一下,張揚地笑了起來,說:“第二,因為這裏是奢靡享樂的地方,所以會有贖罪的儀式。”

“贖罪的儀式?!”汝瑤不解地看着他。

“小東西,你問的太多了。等一下,你自然就會明白。”他那張輪廓鮮明的臉在陰影下,顯得格外邪惡。

他們來到一道門前,門口有個侍者模樣的人,看到曽瀚源來了,恭敬地行了個禮,說:“爺,儀式即将開始,就等您來了。”

曽瀚源輕點下頭,侍者推開了門。

門緩緩啓開,汝瑤在這剎那感覺到,這就是她生命□□的一扇門麽?

打開了,她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門內不是一個房間,因為它的一扇牆,是由長長的欄杆所代替。

曽瀚源帶着汝瑤坐在了欄杆前面的沙發上。這裏是二樓,從沙發往欄杆下面望去,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到。

汝瑤正疑惑着,上方卻突然亮起數盞聚光燈,打到下方,汝瑤才發現欄杆下面是一個大廳,大廳中間是一個舞臺,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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