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敵,一掌擊去,半途倏然回收,極快地旋步錯身,腳下一滑,借着一滑之勢,猛烈揮出兩掌。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孫懷玉心頭大震,冷笑一聲,不退反進,骈指如戟,疾點對方雙睛,騰出一掌,倏然扣下——
金遺龍向左疾移一步,來指擦面而過,只差毫厘便遭點中,端的危險。
接着真氣猛收躍起,八尺來高,雙掌齊翻,疾撲而至,呼嘯生風,威力之大無與倫比。
孫懷玉不敢硬拼,哪料金遺龍變招之速,似乎同時而為,被迫無奈之下,只得奮起雙掌斜斜一翻,呼呼擊出兩股勁風。
四掌交合,發出轟然巨響,灰塵彌漫中,兩人噔,噔,噔各自退後三步,金遺龍半身忽然麻痹不堪,心中驚忖道:“不好,我這內傷敢情又被引動!”
孫懷玉欺身而進,快逾閃電,左掌方才擊出,右掌又閃電般一連串拍去,一時掌影缤紛,風聲刺耳,敢情他知對手武功高強,急欲搶占先機。
金遺龍不敢硬拼,施展純陽真笈中神異的掌法,左臂緊挾身體,忽地用肘部撞出,右臂如靈蛇般,東西亂竄,歪歪斜斜指向孫懷玉全身要穴。
這一雙手掌,宛如飄在空中一般,不住地動蕩,忽東忽西,忽左忽右,而且摸不準對方攻向何處,孫懷玉心頭一顫,連退數步。
這一手神奧奇詭的絕密招數,金遺龍還是頭一次施展,不想已足夠阻遏住對方那淩厲的攻勢,心中一塊大石頓時放了下來,邊鬥邊忖道:“自己可以不必引動體內真氣,僅憑純陽真笈記載的秘功招式,就能立于不敗之地,看來這場比鬥,只是有驚無險了!”
孫懷玉羞憤難當,極快地瞟了三姊一眼,見她微笑如故,毫無取笑之意,這才平靜下來。
金遺龍十分惱怒,暗道:“算了,你就嫁你的孫懷玉吧,我不打算要你!”
孫懷玉此時卻不再度撲襲過來,兩人一觸即散,怒目對視。
不明究裏的人看去,如同兒戲,卻不知兩人之中,任何一人,稍有疏忽,便得血灑當場。
那鐵面婆婆忍耐不住,倏地站起身來,舉着鐵杖,指着金遺龍道:“這場讓給老身!”
孫懷玉微微一怔,眼光一轉,倏而答道:“婆婆有興,侄兒禮當退讓!”
這時三姊忽然嬌呼道:“婆婆,你年紀大了,不必為此操勞……”
又指着金遺龍道:“姓秦的,你不能跟我婆婆比鬥……”
一言未了,金遺龍再也忍耐不住,冷冷地怒喝道:“鬥不鬥在我,誰要聽你的!”
三姊登時花容失色,竟然呆住了。
孫懷玉驀然飛掠過來,冷笑道:“閣下如此沒有修養,真令人失望,孫某不才,欲再跟你鬥過三百招!”
平蠻大将軍忽而訝然地望着女兒問道:“你認識他?……”
三小姐定了定神,已然鎮定如常,道:“好像見過一面,但仔細想來,又似從未見過,陌生得很!”
金遺龍本想大聲喝叱:“你說謊!”但是轉念一想,“無恥賤人,不守本份,理你做什?”遂也冷冷一笑,未予置答。
鐵面婆婆忍不住氣,倏地舉杖擊來,出手沉重,杖風劃空而起,呼呼有聲,揚起灰塵滾滾四散飄落。
金遺龍斜退一步,硬用手臂一格,但聽“碰”的一聲,平蠻大将軍見狀之下長眉微揚,金遺龍卻連退三步,一張俊臉微現白色。
喧嘩之聲紛響不絕,旁觀者親眼看到平蠻大将軍生娘舉杖擊金遺龍,都感到詫異。于是謠言私下傳揚,甚至有人揚聲責罵平蠻大将軍與孫家串通,設擂比武招婿不過是個幌子。
金遺龍足未立穩,鐵面婆婆顯出滿臉兇厲之相,呼呼舞動滿天杖影,厲嘯風聲,欺身擊來。
金遺龍極力一閃,仍被淩厲杖風帶出三、四步,他撫着被撕裂的肩口衣衫,不攻鐵面婆婆反而低聲自語起來:“媽媽!媽媽您自幼撫養孩兒長大,并教以做人道理,其恩深似海,孩兒不敢違逆您的教訓,我遵守敬老尊長的格條。但是,她以老賣老,屢次無故蠻橫毆打,若不自保,必被她鐵杖擊斃,媽媽,原諒我,恕我不能再忍了!”
說着,懷念的淚水蘊滿眼眶。
突然大喝一聲,閃開一杖,推出一掌。
臺下有人情急地喊道:“少年人不可反抗,不然大将軍決不收你為婿!”
金遺龍充耳不聞,滿胸忿怒、郁悒,化作力量,左掌未擊中敵人,右掌接踵又到,力勁比第一掌更大得多,顯然他恨極鐵面婆婆的無理尋釁。
風聲轟然,百步生風,鐵面婆婆首次遇到他以絕高掌力回擊,心中一慌,不禁連退數步,急忙舞起團團杖影,才護住全身。
三小姐清叱道:“姓秦的,你發瘋了!”
金遺龍瞠目狂笑,聲若雷鳴,卻又比任何笑聲顯得輕蔑、鄙視、怒恨:“不錯,我發瘋了,發瘋是我自己的事,與你毫不相關,你少嚕嗦,惹火了我,連你一并也算在內!”
三小姐驚愕住了,面前金遺龍一向溫文儒雅,談吐、風度、心性無一不是上上之選,今天卻像換了個人似的,惡言怒目相加,對她似乎是仇視已極,不由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錯了人:“他太兇惡了,不會是秦龍吧?”
然而,他确是英武風資卓然的秦龍,千真萬确。
金遺龍鄙視她,勝過任何一個他痛恨的虛僞做作的人,他輕蔑地睨視她,然後把眼前的對敵,鐵面婆婆當做是她,推出淩厲的一掌。
驀地,身後風聲有異,來不及襲擊敵人,身未轉動,反抛一掌。
“碰”的一聲,他打了個跄踉,跌出丈餘,回頭一瞧,那偷襲的人正是孫家公子孫懷玉。
他心中痛罵道:“卑鄙無恥小人,虧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偷襲!”又想起他陰謀設擂,炫耀武功,欺騙衆人耳目的行為,深感痛惡,悶哼一聲,運起絕秘無方的純陽罡氣。
孫懷玉摩拳擦掌,百忙中向三小姐抛去了一個谄媚的笑容,三小姐也微微一笑,冷豔的面容如同一朵初開的鮮花。
金遺龍心中又咬牙又切齒地罵道:“啊,多可恨啊!好一對男女……”
浮動眼前的影子,他目光中已不再是那美如天仙,冷似玄霜的三小姐,而是一位濃裝豔抹,打扮妖豔的風塵女郎。
他不承認她是青青的姊姊,因為青青是那麽的美慧莊重,而她?”
他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喃喃在心中吶喊道:“我就是引動內傷殺她而死,也是值得的,至少我心胸要快慰了許多……”
純罡陽氣提至八成,這時,胸中氣血奔騰,左沖右突,他咬緊牙關,拭去豆大汗珠,走前兩步,揚起手掌。
孫懷玉冷笑道:“負傷之獸,猶做困獸之鬥,本公子就看你能有多大作為……”
一言未了,金遺龍星眸放光,大喝一聲“接招”,雙掌一合一翻,吐氣開聲,兩股狂飚,勢如排山倒海,洶湧而出。
孫懷玉不是愚笨之人,當下臉色大變,如同一張白紙,他退了兩步,圓睜着星眸,吶吶道:“內家罡氣……內家罡氣……”
驚悸、恐懼交加,運起全身功勁,迎了上去。
他譏笑金遺龍,不恥他做困獸之鬥,然而,事實一變,他自己先做了被困之獸,以微細的生望,企圖僥幸挽回生命。
兩股狂飚方一接觸,勝負立判,孫懷玉慘叫一聲,飛出臺下,金遺龍也自引動內傷,一屁股坐倒在臺上。
觀衆轟動起來,卻見孫懷玉搖搖晃晃爬了起來,哇地吐了一大口鮮血,努力提足聲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在下承蒙朋友擡愛,以內家罡氣震傷內腑,決以有生之年索回此賞,再見!”
說着排開群衆,踉跄而出。
擂臺之上,那孫家兩位長輩,一見愛子受傷,皆慌忙站起,說了聲“失陪”,亦疾步追蹤而去。
平蠻大将軍紫臉變成青灰之色,鐵面婆婆兇厲更甚,忽疾走兩步,舉起鐵杖,朝閉目打坐,運功調息的金遺龍當頭砸下。
金遺龍拼着引動傷勢,以內家無上內功純陽罡氣擊傷了孫家公子,人已心悴神疲,想閃已是不及,就在這千鈞一發時,臺下突有人高聲大喝道:“喂,請問将軍設此擂臺比武招婿的用意何在?難道勝者不但未被人選,反遭殺身之危,這也算将軍宏度大量嗎……”此人無禮之極,對一位聲名顯赫,威懾一方的平蠻大将軍敢出此言,不但不客氣已極,更且大有興師問罪之勢。
衆人哄然,驚而回視,卻見此發話之人是兩個英氣勃勃,年約二旬,全身黃裝的少年,其中一位,口雖不說,心中卻認為此人言之有理,并膽氣過人,為人正義,不惜頂撞平蠻大将軍,對他頗有好感,一時都沉靜下來,含笑相顧。
四旁早有十個官兵,氣勢洶洶,排衆而人,意欲捕捉此兩黃衫少年。
黃衫少年對望一眼,忽地撤出長劍,指着十來個高大官兵喝道:“誰要敢擅自行動的話,可別怨我倆下手狠辣!”
千餘觀衆似潮水般退開一步,靜得像一群啞巴,所不同的,各人的眼睛都是張得大大的,注視着兩人,誰也不願放過這場好戲大飽眼福。
平蠻大将軍果然有将帥氣度,長眉微微一皺,沉聲喝道:“不許擅自捕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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