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祠堂

把我從祖母那裏抓走?

元非晚眉頭跳了跳。這是什麽話?元非永是大房所出,現在竟然把其他人的地方當家了?別說二房,祖母也不行!“抓走?”

水碧覺得她的臉都要僵了。這明明不幹她的事啊,為什麽她現在壓力山大?“聽說,主人要三郎回大房來讀書,三郎極不情願。”

元非晚點點頭。男孩子混在後宅确實沒出息,她覺得她爹做得對。這種混世小魔王,再不教育就晚了!不過話再說回來,前兩個月時,她爹應該還不知道元非永成了這樣吧?那為什麽突然一定要把兒子領回來呢?

這個問題暫時無解。元非晚想了一想,突然發現了另一個問題:“這邊上怎地連個守着的人都沒有?”

“啊呀……”水碧輕呼一聲。三郎被關祠堂,身邊的婆子理應守着才是。不然小孩子愣頭愣腦的,萬一磕着碰着,不就完了?

元非晚就等着這時候追問。“那婆子怎麽回事?”

“江婆……”水碧說,語調有些艱難:“原先是老夫人身邊伺候的。”

老夫人身邊的?怪不得!元非晚無聲冷笑。外人聽着像是老夫人疼愛孫子、這才把身邊的婆子分過去;實際上,與其說是照顧,不如說是煽風點火吧?不然,哪個下人敢把受罰的主子扔一邊、自己堂而皇之地去休息?誰給她的膽子?

水碧一直在小心打量着元非晚的表情。這會兒見元非晚不說話也不笑,月光卻襯得一雙翦水明眸亮得很,背後突然毛了起來——最近對着大娘,她總是冷不防地冒出這種感覺——不得不趕緊收回目光。

以前一看就懂的人,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捉摸不透的脾氣的呢?

這樣下去,她還能留在大娘身邊嗎?若是被趕回老夫人那裏,日子怕是更難過吧?

思前想後,水碧心亂如麻。

兩人立在庭院之中,距離祠堂有些距離不說,還特意壓低了聲音。元非永正自顧自地哭,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外面的動靜。

“嗚嗚嗚……阿耶太壞了……”他猶自哭着,氣音一抖一抖,“只讓我寫字,連回祖母那裏都不行……我回去,還要罰我……可阿耶不知道,我只是想看看祖母有沒有提起我……嗚嗚嗚!”

元非永沒說下去,但哭聲突然拔高了兩個調子,很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元非晚略微垂下眼睫。原來她這便宜弟弟也不蠢啊?知道祖母和二房不喜歡他?之所以那麽鬧騰,只是為了争寵?

還真是小孩子,元非晚輕輕搖頭。就算她這個從不用争寵的,都知道這種簡單粗暴的法子行不通啊!更別說,還争錯了人!

見主子一直不吭聲,裏頭的人又越說越多,水碧真心有點着慌。“大娘,現在……”

“把東西放下,到路邊守着。”

水碧如蒙大赦,趕緊照做。

元非晚才往前走了半步。她等下要說的話,不想被第四個人聽見。“我竟然不知道,我何時有了個哭哭啼啼的妹妹。”

猛聽到人聲,元非永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阿姊?”他這聲出口,才意識到元非晚說他是女孩子,一點驚喜立刻變成了憤怒。“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我竟不知道我何時有了個哭哭啼啼的妹子。”元非晚特別好心地重複了一遍,還在妹子上壓了重音。

“元非晚,你!”确定一向順着他的姐姐突然嘲諷他,元非永驚訝得連反駁都無力了。

“怎麽,想罵我?我聽着呢。”元非晚笑眯眯道,“把我罵走,你餓死在這裏都沒人知道了。哦,說不定這正是你要的,不要我管,對吧?”

想說的話被搶走,元非永一口氣被噎得不上不下的。“你……"他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說話?不,是牙尖嘴利!

“你怎麽?說啊。上午在我院門外不是挺能說的麽?這會兒怎麽了?”元非晚做出一副突然明白的模樣,“瞧我,都忘記你哭啞了。”

“你就不怕我告訴阿耶?”元非永總算咬牙切齒地憋出一句。

元非晚真被逗樂了。“我有什麽可怕的?你剛才不也說了,阿耶只疼我?還有,動不動就告狀什麽的,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合着他就是個柔弱的姑娘家,是吧?元非永差點沒氣暈。“有本事你給我進來!”他想揍人!

元非晚才不會受這種激将。“有本事你出來呀?”她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彎腰打開食盒。“這裏月色正好,還有點心甜湯。此情此景,簡直令人詩興大發!”

詩興大發你個大頭鬼啊!元非永只想罵娘。然而,聽到吃的喝的,他肚子很配合地叫了起來,喉嚨也越發火燒火燎。最終他還是沒忍住,從地上爬起來,踮起腳尖,從下午弄破的窗戶紙洞裏往外看去——

喝,好家夥,不光有吃的喝的,還有筆墨紙硯,真的開始搞對月吟詩了?

元非永委屈得不行。他被關在祠堂這麽久,沒有一個人關心不說,原本對他百依百順的姐姐竟然還特意來氣他!他想要吃的,又拉不下臉來,眼睛又紅了。“你們都是壞蛋!壞蛋!”

元非晚對這種哭訴無動于衷。“噢?你的意思,只有你是好的,大家都欺負你?”她輕輕一笑,聲音卻很冷。“這怎麽和我記的不一樣呢?總是被欺負的那個,好像是我?”

元非永正待再哭,卻不得不吞了回去。原因別無其他,就是心虛。要說欺負元非晚,他不是頭一份嗎?

不遠處,水碧也僵硬了。果然,大娘心裏一直都門兒清!這回是第一次說出口,他們豈不是都要倒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弟表示,姐姐你畫風變得太快,我适應不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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