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借刀

至于元非靜,倒也不敢直接往老夫人屋子裏沖。她還有點自知之明,明白老夫人最喜歡的孫輩是她弟弟非武,而她是捎帶着愛屋及烏的。元非晚給她的委屈可大可小,但最關鍵是元非晚有正當理由。如果她就這麽去老夫人跟前鬧,估計得不了什麽好處。

這樣一來,元非靜能找的人,只能是自家母親了。

這時候,黃素正坐在床上生悶氣。昨晚,元光宗和她言語不合,雖說沒吵架,但夜裏留在了偏房節夫人那裏。

二房有黃素這種什麽都要管的夫人在頂上壓着,可想而知小妾的生存環境如何。節夫人入門以來,連話都不敢大聲說一句,就更別提頂撞黃素了。

出于同樣的原因,元光宗雖然心裏更喜歡節夫人,但也不好表現出來。他平日裏大多時候都留在正房,就是怕黃素趁他不在時找節夫人麻煩。

在這種情況下,節夫人依舊連着産下了一子一女,肚皮不可謂不争氣。這樣一來,元光宗就有更多理由去溫柔解語的偏房那裏。

黃素對此怒在心頭,卻不好發作。她認定了小妾都是妖精,只可惜她沒蕭菡那樣的家世,沒法阻止元光宗再娶。每每一想到此,她就憤怒嫉妒得心口疼。

在這裏,必須補充一句,因為高攀了吳王,一個縣主兒媳婦給李老夫人帶來了諸多不爽,所以她給二兒子三兒子娶妻的時候就刻意降低标準,找了些娘家實力一般的。

所以,黃素氣歸氣;因為除了正室地位和長子,她還真沒什麽可以和節夫人比的。最糟糕的是,節夫人不僅善解人意,還比她年輕了足足十歲——很多男人都喜新厭舊,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嗎?

大房正室夫人蕭菡身份在那裏,元光耀沒法娶妾侍(不過他看起來也沒這種想法);三房正室張婉之得了三個女兒是沒錯,但元光進懦弱到在這種情況都不敢再娶一位夫人……要是這麽算,元家就屬她最倒黴!

于是,元非靜這一找,就找上了一個憋着滿腔怒火無處發洩的黃素。結果可想而知——當然一點就着!

“什麽?”還沒聽完元非靜的話,黃素就高聲叫了出來。“她就這麽一句話打發你?”

“可不是嘛!”元非靜本就是要把事情鬧大,這時一看母親的反應,知道有戲,就可勁兒添油加醋。“女兒好心好意去看大姐,可她別說露臉了,連個聲兒也沒聽見!”

元非靜去探元非晚的病?這話說出去沒有一個人會信。然而,黃素選擇性無視了自己女兒的居心,只抓着元非晚的小辮子:“元非晚這個做姐姐的,真是愈來愈有姐姐的派頭了!先是讓弟弟受罰,再又把妹妹關在門外!簡直豈有此理!”她氣咻咻的,袖子一挽,就沖向了老夫人的屋子。

無辜躺槍的元非永此時正蹲在祠堂裏,以手蘸水在石質地面上瞎畫,嘴裏不出聲地嘀嘀咕咕,借以打發時間,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拉出來堵槍口了。

至于李老夫人,每天都在閑得慌。元家祖籍濟州,離嶺南十萬八千裏,沒什麽親朋好友,故而她也省了走動,平日不過澆澆花吃吃茶什麽的。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元非武能出息,然後她能回長安舒舒服服地養老;但不得不說,想要實現它,目前最大的指望還是大兒子元光耀能夠被起複。

這麽一來,雖然老夫人不喜歡元非晚,但也只敢暗着來。而且,昨天元非永鬧出的事還沒徹底解決,所以今天她就不怎麽想攪合。“晚姐兒的身體,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一年到頭十二個月,她倒有十三個月是病着的。靜兒啊,你說你也是,沒事跑去觸什麽黴頭?當心過了病氣!”

這話裏話外都是嫌棄元非晚、向着元非靜,但元非靜想聽的可不是這個,頓時扁起嘴巴,一臉泫然欲泣。“祖母,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

老夫人看到孫女兒要哭,急忙把元非靜摟到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肩背。“但是什麽?祖母聽着呢!”

元非靜也不是真想哭,不過做做樣子。老夫人給了她這麽大一個臺階下,她就趁勢把臉埋在老夫人長長的帔子裏。“祖母,一般水痘一個月就好了,大姐姐這次病了兩個月,我以為她好全了才去的。而且,我只是想順帶讓大姐姐和大伯說說,讓我見見荔城公子……畢竟,這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嘛……”

這話說得不可謂沒技巧。先是點出相對于正常水痘的恢複時間來說元非晚已經病了很久,又辯解自己是探病、然後順帶捎句話——

那麽,元非晚拒絕她,就是元非晚小氣沒度量了!

但聽到吳清黎的名號,老夫人首先就瞪了黃素一眼。結婚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麽時候輪到當事人自己出馬了?

黃素還指望着老夫人給她扯大旗,只低眉順眼地站在一邊,看着像是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的樣子。

其實老夫人也是遷怒。吳清黎這件事是她親口對元非靜許下的,黃素對元非靜說什麽都沒差。現在事情半路出了岔子,臉上最無光的人其實是她。如果元非晚只是單純謝絕探病也就罷了,可元非靜扯出了吳清黎,和吳清黎有關的事情她就不得不管。不然,她這個老夫人話都說出了口,難道還能吃回去?

“阿素,靜姐兒既是去探病,為何兩手空空?”老夫人繼續挑剔黃素,“靜姐兒還小,有不周全的地方,你這個做母親的,就該為她準備好。況且,這事是該靜姐兒去說的嗎?”

黃素立時就聽出了弦外之音,試探性地道:“母親,東西我已讓人備下了。您看,誰去合适?”

想到從昨晚等到現在都毫無動靜的大兒子,再思及客氣有餘親近不足的長孫女,老夫人重重嘆了口氣。她到底怕大兒子這棵搖錢樹真和她離心,不得不暫時服軟:“也罷,我親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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