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班主任(5)
脖子上的手下了恨力氣,鼻尖全是帶着點渾濁氣味的髒水。
這讓典卿的記憶一點一點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常年住在暗無天日的洛陽湖水底,周遭是髒兮兮的、剪不斷理還亂的綠藻。蜉蝣在臉上攀爬,冷冰冰的湖水在自己身上流過。
“嘩——”
按住典卿的大手終于失去了力氣,掙紮不斷的典卿撐住臉盆,抵擋住自己快要發暈的意識。
教室裏是一片狼藉,燈光忽明忽暗。
這世界上的所有生物,死後都會變成一縷魂魄,這縷魂魄大多數會選擇轉生,不再遭受死前的折磨。但是也有小部分會選擇繼續留在這裏,忍受自己死前嘗過的苦楚,定要親眼看見陷害自己之人落入法網。
這種魂魄被人稱為鬼物,但是鬼物之流一般都沒有太大的危害,除非他們遭受了極大的打擊與痛苦,轉化為厲鬼,就能夠影響自己身邊的東西。
在厲鬼之上,還有一種鬼叫青鬼,是厲鬼逃脫了陰間的追查之後,常年累月積攢自己的修為,不再桎梏于本身,從此能夠觸碰物體。
嚴達看見典卿陷入危機,心裏焦急的不行,又想着自己死前在魏山手裏遭受的一切,眼睛開始發紅,典卿之前給他的一縷鬼氣更是加劇了嚴達腦裏的魔怔。
典卿強忍着自己即将要眩暈的沖動,阻止道:“嚴達,不要!你這樣會進不了輪回的!”
魏山早已經吓得臉色發白,他看不見這裏的東西,但自己後背處被花瓶砸到的疼痛感還在提醒他這裏有人。
聽見典卿的這句話,魏山簡直要被吓得尿出來,腿腳發軟,強自鎮定的扶着牆站起來,“嚴達?不可能會是嚴達,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明明被我……”
辦公室的門被人陡然劈開,葉纨手裏拿着一把看起來破爛不堪的長劍,闖了進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典卿體力不支的模樣,臉色驟然變得震怒,咬牙切齒的喊了聲:“魏山!”
魏山本來還對來的人抱了點期望,自己說不定就可以脫離這個苦海了。沒想到來的是葉纨,還有那個抱着兔娃娃的安隐。
葉纨快步走進去,扶起意識模糊的典卿,“卿卿,你沒事兒吧?”
典卿擡眼看他,恍若又看到那個穿着一身錦繡衣裳,卻對誰都溫柔可人的葉家少爺,“葉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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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典卿就暈了過去。
葉纨一只手扶起典卿,另一只手拿着那把破銅爛鐵,身上的怒火簡直要洶湧而出。
一旁的安隐擡起手,擋在魏山面前。
魏山一喜,心道果然是要出家的小姑娘,就是善良。
安隐:“不能動他,你難道忘記了,這裏是法治社會。你以為還是多少年前嗎?”
葉纨手裏的劍在地上碰撞出一串火花,勾起一個危險的笑容,“那我就把他的屍體全部燒掉不就好了?”
安隐看他這無可救藥的模樣,轉手掏出布娃娃裏面的手機,“喂?警察局嗎?這裏有一宗惡性殺人案……”
伍劉是刑偵隊隊長,年紀快要五十,馬上就要離開刑偵隊,去後面當一個閑職來安享晚年了,最近也是放松的很。晚上的時候,隔壁的小花突然發了急性闌尾炎,全警察局都找不到第二個閑人。
伍劉老好人,就幫忙頂替了一會兒。沒想到,就這麽一點點的功夫,竟然還接了這樣的一場大案。
伍劉帶着十來個片警,冒着雨匆匆趕到了承英高中。
剛一進門,伍劉就被眼前的事情震驚的咋舌,辦公室裏就四個人,一個男的在給另一個男的做人工呼吸,看起來似乎是個老師的中年男人被電腦線綁起來,褲子上濕了一大片。還有一個抱着洋娃娃,穿着水手服的小姑娘在對着空氣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什麽。
伍劉頭都大了,跟着一起來的片警都看着他,等他先拿主意。
伍劉咳嗽一聲,掏出自己證件,大聲道:“警察!是誰報的警?”
安隐舉起了自己的小兔幾,“我。”
伍劉看着這個少女不着調的模樣,虎下臉,“小姑娘,你說的惡性殺人案呢?在哪裏?”
少女指指地上的中年男人,“就是他,連續殺了兩個人,現在還想對他的學生行不軌之事。”
伍劉畢竟在刑警部隊多年,一身的氣勢讓人不寒而栗,看看地上軟癱成一團的魏山,臉上的嫌惡之情掩飾的很好。
揮揮手,幾個片警一擁而上,把魏山押到車上。
魏山掙紮,“不是我,你們不能聽這群小屁孩瞎說!他們胡說的!胡說!”
不理會魏山的喊叫,伍劉又對自己面前的這群孩子招招手,“你們也跟我回警局,好好交代交代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安隐甩了甩自己的雙馬尾,可愛得緊,嘴裏吐出來的話卻讓人頭皮發麻,“你剛剛說那個人的屍體在哪裏來着?”
伍劉擦擦自己頭上的冷汗,忍住不去想這個小女孩究竟是為什麽在和空氣說話的理由。
安隐點頭,和伍劉說道:“在廁所,你們還是趁着這裏的學生還沒有下課,快點把屍體擡走吧,要不就要引起混亂了,要是給這些祖國的花朵留下陰影,你們可就罪過大了。”
不管安隐說的是真是假,都要派人的核實一番,但是把人擡走恐怕不可能,現場的證據還是要好好搜查一番。
伍劉思索片刻,就叫人把現場的幾個人全部都叫道警察局,千萬不能怠慢。自己則是出去打了個電話。
學校裏來了警察這件事情,想必最先知道的就是校長。他匆匆趕來的時候,一只腳還沒有穿上襪子。
這棟高二年紀的教學樓,每個班級都有人伸出頭,向外面張望。許華光大聲呵斥,“都看什麽看?都給我坐回位置上!”
衆人一哄而散。
伍劉剛想要聯系校長,沒想到校長就來了,連忙迎過來。
許華光一見,心道這不是刑偵隊隊長嗎,難道是這裏有人犯事兒了?
“哎呀,這不是伍隊嗎?今天怎麽有空到我這來了?”
伍劉不和他打太極,直接說:“現在你立刻把所有的學生叫回宿舍,明天停課一天,這片地方要全部封鎖。”
許華光一聽,這還得了,不會是有人犯了什麽大錯吧,心裏苦,但是眼看着就要下課了,秩序管理更加難辦,于是發了信息,叫每班的負責老師組織紀律,立馬回宿舍。不許多問。
這時候,剛剛被遣去廁所查看的片警慌慌張張的走過來,在伍劉耳邊說了句話。
伍劉臉色更加難看,拿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李長安!你給我把所有的刑偵隊員法醫都給我叫來!”
李長安抱着自家嬌妻睡得正熟,被這一聲吓的褲子都掉了,連忙從床上跳起來,連聲應道:“是是是,我馬上就去通知。”
身邊的小嬌妻還在不滿意的嘀咕,“這麽晚了還要出去啊?”
李長安挂了電話,開始穿衣服,“對啊,恐怕又是出什麽案子了,伍隊這個時候又剛好要轉去別的部門,肯定不想再橫生枝節。”
小嬌妻應了一聲,就又睡着了。
李長安也沒理會她的滿不在意,俯身在嬌妻額頭落下一吻,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出門。
·第二天·
承英高中放了一天假,只是這背後的緣由讓人心裏忐忑。
許華光擦着頭上的汗水,自從昨天來這邊,他就沒睡過,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來了這麽多人。
不管許華光怎麽焦急擔憂,這件案子背後藏着的黑暗與龌龊馬上就要公告天下。
現場采樣鑒定過後,法醫那邊也連夜傳來了消息。
死者周仁壽,年47,致命傷在腹部,身上也有多處拳打腳踢的痕跡。死亡時間在昨天晚上八點到九點之間。
看門的老王供詞,“昨天晚上我就覺得他不太正常我跟你說,那個周仁壽簡直就是像死了一樣,怪不得會那樣走路。”
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魏山,但是魏山卻是死鴨子嘴硬。
李長安是一個三十出頭,長相平平無奇的男人,但是周身淩厲的氣息讓人不敢小瞧。
李長安伸出手,把桌子上的燈光打在魏山臉上,“昨天晚上周仁壽在進學校之前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魏山臉色平淡,像是感受不到一絲絲的刺眼,“昨天周仁壽是喝醉了,被我拖到辦公室的,門口的老王可以為我作證。”
李長安猛地站起身,在桌子後面來回的踱步,“你還敢說,門口的老王都說你拖着的就是個死人。”
魏山擡了擡眼皮,聲線了無波瀾,“證據呢?老王也有可能是看花眼了,畢竟他那麽大歲數了。”
“你!”李長安一捋袖子就要沖上去,被身邊的小周攔住了。
“李哥別沖動,咱們早晚會找到證據的。”
魏山扯扯嘴角,“我等你們拿證據。”
李長安扯開小周的手,走到前面準備狠狠的踹他一腳。小周連忙拽住他,連拖帶抱的把他帶出去。
兩人離開後,走到控制室去,李長安甩甩自己的頭發,“怎麽樣?”
伍劉指指玻璃裏面的魏山,“你自己看。”
玻璃裏面的魏山竟然在慢吞吞的把剛剛自己踢翻的桌子扶起來,擺正。
自己端坐在椅子上,時不時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簡直不像是在警察局,而是在自己的家一樣閑适。
剛剛李長安雖然不是真的特別生氣,但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李長安覺得自己剛剛就應該沖上去揍他一頓,嘴裏低低的吐出一個字:“靠!”
作者有話要說: 葉纨:他什麽時候領盒飯?
蠢作者:……盒飯的錢還差一個收藏
典卿:我是不是掉線了?
葉纨:沒有(害羞.jpg),那個那個,卿卿,我們親親了
典卿:?我怎麽不知道(懵逼.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