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暫別鹽城進江寧
一夜無夢，半夜下了一場大雨，白靈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陰天早上淡淡的光透過窗紙打在眼上。她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誰知還沒怎麽動左手便碰上了人。
白靈猛地坐起來，一臉戒備地看去，只看見美人白白嫩嫩的側臉，好像還沒有睡醒，嘟囔着皺着眉，發絲微亂，讓白靈心悸動了一下。
“怎麽啦……”顏敘小聲地嘟囔着。
“沒……”一想到自己方才打擾了美人睡覺白靈就覺得罪該萬死，不對——她不是睡在地上嘛，怎麽大早上起來睡在美人的身邊？！她有些警覺地看向依舊閉着眼的顏敘，但是下一秒又在心中自我否定，自己衣衫完整，美人看上去睡得比自己還要沉，怎麽說都說不通，肯定不是他。
而美人被剛剛白靈那麽一鬧，好像也沒了睡意，陽光過于刺眼，他微磕着眼看着白靈，軟軟地說，“咦，白靈你怎麽睡在我旁邊。”
“……”白靈啞巴吃黃連，一男一女同枕一榻怎麽看都是女方吃了虧，但是小白蓮水滴滴的樣子讓她覺得好像是自己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呃……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夢游了吧……”
這麽一說好像确實是這樣，因為她早上醒來的時候恰好睡在床沿處，應該是從來沒睡過地板的她大半夜睡着不舒服自己爬到床上了。
聽她這麽說，顏敘軟糯糯地撐起上半身，“那我們昨天晚上豈不是睡在了一張床上。”見白靈整個人都怔住了，他又說，“你昨天還說男女有別，如今卻這樣待我，豈不是要對我負責。”
“噗——”按常理來說都是男子對女子負責吧，可眼下自己一副強勢的模樣配上小白蓮嬌滴滴的樣子，怎麽看都是她應該對他負責。其實她不強勢——白靈在心裏為自己忿忿不平——而是美人表現的太無辜了——都是臉惹得禍！
可是能怎麽辦呢，她一看見美人那雙勾魂的眼睛，就什麽都不想計較了。
“負責就負責嘛，你既然跟着我了，我自然對你負責。”
聽了白靈這樣說，顏敘才又安分地躺下，甜膩膩地一笑，“白靈你對我真好。”
鹽城不大，在遇見顏敘前白靈不到半天就将它轉了一遍，考慮到美人對這裏的感情都是負面的，兩人用了早膳後便裁縫鋪取衣服，然後準備租輛馬車直接離開。
“你們聽說沒有，昨天夜裏王員外家被滅門了！”
正在馬廄看挑選馬匹，白靈不經意間聽見幾位馬厮在那裏竊竊讨論。
“一大早上就傳開了，聽說可慘了，全家上下沒有留一個活口，都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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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麽人，可憐啊。”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王員外和他那兒子常常欺壓鹽城的百姓，如今出了事，也沒幾個人是真心疼的。”
像這種被滅門的事情白靈聽聞過不少，在江湖上這種事情更是見怪不怪，但是一想到昨天自己還與那王員外的獨子較量過今天那個人就不在了，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
她有點黯然地看向身邊的顏敘，只見他仿佛沒聽見般依舊打量着馬匹，她忍不住問道，“你聽見了嗎？昨天要搶你走的那個人家裏昨晚被滅門了。”
好像并不在意這件事情，顏敘只是擡了擡眼，淡淡地說，“嗯，聽見了。”
顏敘突然高潔而孤傲的态度讓白靈一時無法适應，在她的潛意識裏不谙世事的小白蓮聽見這種滅門的消息應該會害怕或者驚慌，或許還會有一些憐憫，但是他眼中什麽情感都沒有，現在的自己與他相比甚至顯得有些稚嫩。
興許是之前自己家中經商失敗，在外面颠沛流離吃了很多苦，所以對這種事情也就見怪不怪了吧。白靈在心裏為自己找好了答案。不過轉眼想想，假如昨天小白蓮真的被那個人帶走，恐怕昨天晚上也會卷入這場血腥風雨之中。
想到這裏真的有些後怕，白靈一掃方才失落的心情，再次像個戰士一樣對顏敘說，“江湖雖險惡，但是只要好好待在我身邊就不會讓你吃苦的！”
顏敘輕撫着馬鬃的手頓了下，眼中深沉了不少，但最後也并沒有說什麽，片刻後又繼續撫着馬鬃。
本以為美人會像之前一樣說一些自己無法承受的“情話”來回應自己，但是這次沒有，白靈有點尴尬，于是幹咳了兩聲後轉移了話題，“喜歡這匹馬嗎？”
“還不錯。”
“那就要這匹吧，你在這等我，我去和老板說一下。”
城鎮不大驿站自然也不大，除了方才的幾位馬厮外，就只有院子裏坐着幾位收拾草料的婦人還有帳房與管戶。
“最近這邊雨水一直沒有停過，田裏面的收成也不好。”
“可不是，菜價漲了不少，前天的那場雨才吓人，聽聞種子還沒有發芽就被泡爛了，花也全部被打落了。”
白靈突然停下了腳步，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那幾名收拾草料的夫人，之後望向站在馬棚旁一身素衣的顏敘，臉色凝重，一言不發，但很快又好像已經消化了自己的念頭，步伐輕松地繼續朝帳房走去。
倘若是白靈一人，她肯定會在這裏租上一匹馬直接去象山，但美人恐怕受不起這樣的颠簸，而她又不想其他人來打擾自己與美人的獨處，于是只雇了一匹馬一輛車，自己充當了馬夫。
鹽城只是座商販聚集的做生意的小城，而象山則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林之地，從鹽城到象山需經過最為富裕的商賈之城江寧。江寧靠近皇城臨安，所以居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不是商家大戶便是有權有勢之人。但越是金錢聚集之地，越是有更多的是非。
在驿站将馬車馬匹都擱置好後白靈便帶着小白蓮準備在這座富得流油的大城好好潇灑潇灑。兩人先是找了一家客棧放行李，客棧極大，裝飾奢侈，所以今晚也沒給白靈與美人共處一室的機會。
“白靈。”
駕了一上午的車，白靈有些疲憊地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休息，誰知剛躺下就聽見門外有人喊她。是美人的聲音！白靈一個驢打滾就坐了起來，跳着去開了門。
推開門的瞬間白靈整個人都凝固了。
這是她見過的最美的人，換下素衣的顏敘先前小白蓮般濯清漣而不妖的感覺仿佛也被褪下了，取而代之的是如火般的妖嬈妩媚。身着紅衣的他宛若一朵盛開的罂粟，帶着劇毒又讓人欲罷不能。
白靈怔了許久，終于咽了咽口水，“你真美……”
被用“美”這樣的詞來形容，顏敘并沒有反駁什麽，他勾起嘴角，笑裏帶着一貫的妖媚，“是要休息會還是直接出去轉轉。”
顏敘的笑讓白靈終于承受不住了，她挪開了自己緊緊黏在顏敘身上的目光，強迫自己看向地面，之後才小聲地說，“那我們出去轉轉吧。”
怎麽突然有種自己才是小媳婦的感覺，都說是紅顏禍水了，白靈啊白靈，你怎麽還自己往裏面栽啊。白靈在心裏把沒有理智的自己罵了個遍，但美人的一個“好”字又立刻将她變成了小跟班，她又緊張又興奮地說，“你等我會，我去收拾一下。”
白靈也是一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她習武又會舞，身段極好，平日裏走在外面總有緊盯着她的人，她也對那些愛慕的眼光習以為常。只是今天她才真正覺得自己是個花瓶，還是最不起眼的那種。
白靈的定力不行，能讓白靈眼巴巴地盯着流口水的人雖說不能讓別人也眼巴巴地流着口水看，但最起碼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她突然很後悔自己讓美人換上這一身紅衣，因為從客棧出來到現在，好像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少，眼光都緊緊地盯着她們——準備來說是盯着美人順帶着看看能跟在美人身邊的她是如何的人。
但白靈從來不是縮頭縮腦的人，被這麽盯着看了不一會她的火氣就上來了，也顧不上能美到自己的美人，直截了當地說，“走走走，給你買個大鬥笠去！”
美人是她的，怎麽能讓別人這麽緊巴巴地盯着，豈有此理！
一身紅衣再加上一頂黑色的大鬥笠怎麽看怎麽奇怪，但美人沒有反駁什麽，白靈自然心中也是歡喜，心情大好地從鬥笠店中出來的時候看見了對面的賭場，不禁手心發癢。
“走，小白蓮，我帶你賺錢去！”
“好。”小白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