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回首綠波三楚暮

若不是楚暮已經将手放于刀上且一臉警惕,白靈怕是直接就去開了門,她站在屋裏不敢輕舉妄動,腦中思索着下一步應該怎麽做。楚暮伸手示意讓她退下,白靈便小步躲到了屋內,透着屏風悄悄望去。看着楚暮離房門愈來愈近,白靈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門打開了,門外站着的并不是自己方才在樓下看見的那個人,而是一位身材瘦小的小厮,手中端着托盤,托盤中放着幾碟小菜,進了屋後他直接吵房內最中央的桌子走去,方走了兩補就被楚暮攔了下來。

“給我就行了。”

“是是是。”或許是楚暮的面無表情讓他畏縮,那小厮将托盤遞給楚暮後直接點頭哈腰就出去了。

這個小厮看上去很正常嘛,整個人的氣質都與方才看見的人不同,白靈小聲嘀咕着。

“方才的人?”

“是啊,就是那個滿臉傷疤的人……啊啊啊啊啊!”聽到身旁有人與自己搭話,白靈不自覺地回道,說了半句後覺得有些不對,回頭看去口中描述的滿臉疤痕的人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她驚恐地朝後退了兩步,卻撞上了一直倚着的屏風,撞得肩膀生疼,但還來不及去品嘗這疼痛,眼前閃過一道銀光閃的得人睜不開眼,等再睜開眼的時候玄鐵劍已經出鞘,楚暮早已擋在自己的身前,劍風淩厲,一劍斬下,連着屏風後的簾帳都分成兩半,如此快的劍,卻輕輕松松地被那人躲去,白靈心中驚嘆不已,但更多的是擔憂,可見此人武功與楚暮不相上下,看來此次必是一場惡仗。

大概是不想牽連到白靈,在楚暮的逼迫與引誘下,兩人已經退到了外屋,白靈站在老地方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分散了楚暮的注意力。如今顏敘與雲洛天流他們都不知所去何處,若是楚暮敗下陣來,怕是她與楚暮都要命喪與此。

應該想辦法幫他一下。

這是白靈上一秒的想法,很快這個想法就像摔碎的瓷器,驚到了她,更将她的理智割破。她看見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比那位滿臉刀疤還要恐怖的人——曾經在林間試圖殺害自己的面具人。

他是從門外闖進來的——從楚暮的眼前,楚暮試圖攔住他,卻被另一人牽扯,只見那面具人如鬼影晃過,直接來到白靈的身前,未等白靈緩過神來,手中的紅線就像蛇般将她牢牢纏住,之後白靈整個人被帶起,就這麽被提着躍出了窗外。

從窗口閃出的時候,眼中唯一留下的是楚暮暗沉下去的眼,很快眼前的景象就像走馬燈一般閃過。

白靈大腦一時間出現大片大片的空白,但是她知道,自己再不作為怕是到時候屍骨都不知被扔到哪裏去了。于是她強迫自己在烈風中睜開眼看了眼頭頂上提着自己的人,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紅線,那紅線好像從他的肌膚中生出,看不見出處,大概五六股連在一起,将自己捆住。

“你到底是誰,為何抓我!”動彈不得的白靈發現自己也做不出什麽事情,只好先從口中探出些什麽。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還是少說話為妙。”面具人陰森森地笑了幾聲後說道。

“我被你抓去,遲早要死,早死晚死有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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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告訴你要死,你死了就沒有價值了,還是活着有價值。”

活着才有利用價值?他要用活着的自己做什麽,去威脅穆言,還是去激怒顏敘?但無論怎麽說,他費勁千辛萬苦不惜與重樓為敵就是要活捉自己。

白靈的眼睛轉了轉,之後在面具人下一個起落的時候借着風力與內力,整個人回旋着跳轉了一下,身上還被紅線纏住,這一轉根本不足以掙脫,但是恰是這一轉,連着白靈與面具人手中紅線的部分正好纏住了白靈的脖子。

白靈立刻掙紮起來,那紅線鋒利,立刻脖間就見了血,面具人眼見不對,急忙松開了紅線,白靈整個人掉了下去,但她等的就是這一刻,在紅線被切斷的那一剎那,白靈立刻從丹田提了一口氣,整個人如驚鴻般躍到了集鎮之中。

好在那紅線只是纏住了自己的胳膊與腰身,腿還是自在的,于是白靈也不顧脖間刺痛,一路小跑,沖進了一個染坊空無一人的後院,借着層層挂起的染布來隐藏自己,手中的動作也沒停,一直在想辦法掙脫紅線,奈何紅線如鐵鏈般難纏,無論怎麽用力都紋絲未動。

還未尋到自認為妥善的藏身之處,只聽見染坊那端像落石砸入人群驚起陣陣尖叫,雖然被挂起的染布擋住了視線,但百靈知道那人已經追上來了,她趕忙放慢自己驚慌的腳步,強迫自己從腳步聲到呼吸都安靜下來。

現在沒人可以保護自己,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意識到這點的白靈居然破天荒地整個人都沉着下來,腦中飛快地想着對策。

耳邊突然想起腳步聲,白靈先是一驚,潛意識想逆着那聲音而退,但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動就會被發現。那面具人的武漢高深莫測,他若是想悄無聲息地抓一個人可以說是不在話下,如今居然任由腳下發出沉悶的腳步聲來,很明顯他想讓白靈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一步一步地朝她緊逼,用恐懼感纏住自己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他做到了,白靈雖然忍住了自己的呼吸,但是腳開始發出輕微的顫抖,有可能下一秒就從某塊染布之後伸出一只手來扼住自己的脖頸。

“不要再做無畏的掙紮了,你是自己跟我走,還是我先在這裏卸了你的一個胳膊再走?”他突然開了口,聲音宛若修羅讓人毛骨悚然。

你要真把我胳膊卸了,等到了地方她也流血過多死了啊!白靈躲在染布後從他的話裏挑着刺,依舊屏神凝息,掩藏着自己的行蹤。

面具人站在無數染布之中,觀察着染布被風帶起的每一角,若是平常他早已将這裏一數毀盡,奈何怕不小心奪了那丫頭的命,便只好壓下心裏的怒火,慢慢朝前探去。

“你如今落于重樓手中與落入我手中有何區別,難不成你還真以為景公子會喜歡上你這麽一個黃毛丫頭。”

這是……這是在激怒她,打亂她的氣息?白靈一時間咀嚼不透他的話,只好這樣理解,但接下來的話漸漸地變成了針氈上的刺,讓她心裏亂了分寸。

“雖不知你是如何與重樓一路而行,不過這景公子身邊佳麗無數,怎的就專去接近了你。”

“先不說他人,光是那雲洛便姿色傾城,在江湖中也是數一數二的美人。”

“你自己心裏面沒有底嗎?還不如随我同去,指不定到時候還能留你個全屍。”

其實至今為止她也沒想明白顏敘當時為何要接近自己,自己對他是否有利用價值,但是說到“全屍”後白靈整個人都怒了。雖然不知道顏敘是不是在利用自己,好歹跟着重樓自己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到你這只能留個全屍反倒還來讨價還價,真是惱人!

白靈平日裏練功最愛偷懶,這一怒不要緊,氣息瞬間紊亂,就在自己暗叫不好的時候,一道烈風從耳邊刮過,自己四周的染布如被刀切斷般整齊地墜在地面。

染布落下的那一刻,她再一次看見了那面具人陰森恐怖的眼。

後者已經熟悉她愛耍小聰明,便不再多言,直接從腕間射出萬道紅線來要将她捆住。

白靈連連後退了幾步,但再退又能退到哪去呢,她已經沒有路了,就在那萬道紅線已經近在咫尺,白靈心中萬念俱灰的時候,一柄沉重的玄鐵劍橫在了她的眼前,硬生生地将那紅線切車了兩段,未連着面具人的那端瞬間像失了生命,散亂一地。

“往後退。”

出現在眼前的楚暮依舊冷靜,剛剛解決完一個敵人的他劍柄上沾着鮮紅的血跡,而他的鬓角也染上了濕意。他看着面具人,雙目如鷹般緊緊地抓住他的每一個動作。這是一個比方才的人難纏百倍的人,但是他已經應了公子的命令,就算是葬身于此也要護白靈的周全。

面具人并不驚訝楚穆的到來,他揚起一個似黑夜中慘白的笑,舉起右手就朝這邊攻來。楚暮是用劍去接到,讓白靈驚訝不已的是,那面具人竟然徒手擋下了楚暮削鐵如泥的玄鐵劍。

那只手如鈎爪般擊開了玄鐵劍,轉手就朝楚暮的面上襲去,楚暮險險地避開後方要拉開與他的距離,面具人卻突然揚起了本來落下的手,雖是反向,但那指尖卻像淬了毒的鐵片,硬生生地将楚暮胸前剜出幾道血淋淋的印子。而暴露的傷口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暗黑色。

那指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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