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來是空言去絕蹤

白靈的話讓淩白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瘋了嗎,在說什麽失心話。”

白靈也覺得自己瘋了,而且瘋的不輕,但是方才鑽出來的想法就像得了雨的種子,很快就發出芽來,而且瘋狂地生長。她覺得腦子裏亂成了一片漿糊,那漿糊模糊了很多的情感,讓自己像被很多東西黏住了一般,脫不開身。

“不行,我不能走。”

自己利用他給自己的權利離開他會是什麽反應,會不會很生氣,或者會難過。她想起來自己當日找不到他的時候那種失落與難過,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如此殘忍,于是緊緊地捏住淩白的衣袖,“你先放我下來,你不要管我,先自己回穆府去,我還有事情要做,先不回去了。”

“莫要胡言,現在還在重樓的領地裏,你留在這裏不就等于自投羅網嗎?大少爺還在府裏等你回去呢。”

穆言?

想到這個名字後她終于安靜下來,因為她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但是,為什麽一想到要離開顏敘心裏面就會很難過。

迎着臉邊淩厲的風,她突然回頭看了眼自己生活了近半月的地方,但是她的目光很快就被遠處的一個小黑點吸引住。

那是什麽?

但那黑點的速度遠大過了她思考的速度,在自己還未辨別出那東西是什麽的時候,只見那黑點如貓一般迎面竄來,速度驚人。

“淩白!”白靈大喊了一聲,而淩白也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殺氣,他未回頭,直接改變了直行的方向朝上跳去,急急地躲開了。那個黑點從兩人的斜下方擦過,白靈定睛看去,居然是先前在南山下見着的那種細長細長的樹葉。

天流?

果不其然,剛聯想到這個名字,只見樹林中冒出一個黑影來,那黑影一刻沒有停歇,直接追上了兩人,與白靈對視後天流開了口,語氣很是惱怒,“你以為自己能離開這裏嗎?公子待你不薄,你卻總想着離開!”

雖然話中帶着足足的怒氣,但天流一直緊咬着兩人保持着平衡的距離,自始至終沒有對他們動手,“趁公子還沒有趕過來你趕快随我回去,不然等會公子來了可就不是說說這麽簡單的了,你自己心裏不明白嗎?”

不,她很明白,從天流出現的那一剎那她就知道重樓之所以幾乎成了空樓,看守都那麽容易倒下都是顏敘一手安排的,自己大搖大擺地踏進了這個陷阱。她現在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也不知是對于自己在重樓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掌控之下的寒意,還是自己真的離開後害怕與他見面的膽顫。

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她不想看見其他人為自己而死,如果淩白死在這裏她怕是會內疚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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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之後她就知道自己什麽都能接受,唯獨不能接受死亡。

“等會不管怎麽樣,你一定要想辦法離開。”

“怕是兇多吉少。”淩白回道,語氣依舊冷靜到不帶絲毫的感情。

如果只是一個天流,他可以做到勢均力敵,但是天流能出現在這裏,景顏應該很快就來了,那個人的武功已經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他自愧不如。只能拼一次了,攬着白靈的胳膊更加用力了些,淩白正要加快速度,盡可能地遠離重樓,氣還未提上來,就聽見前方有人開了口。

“誰讓你碰她的。”話音剛傳入耳朵,白靈只聽見沉悶的一聲響,臉上不知從何處濺上了一絲溫熱的液體,她用手一抹,只見指尖鮮紅。

“淩白!”白靈驚恐地擡頭看去,只見淩白的右肩被生生地劃開,傷口見骨,因着這傷口,他也無法穩穩地抱住自己,兩人一并歪歪扭扭地跌向地面。

她并沒有跌下去,在途中她就被接在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懷抱裏,但此時這個懷抱卻讓她的心如墜寒洞。她的臉随即被一只冰涼的手捧起,指尖輕輕地撫上她的面頰,“你要去哪?”

那雙眼中竟然一絲情感都沒有,好像一個無底洞,讓她懼怕去對視,但她的頭被那只手牢牢地固定住動彈不得,從指尖的力度可以感覺到他的怒氣。

“你要離開?”他看出了白靈眼中的害怕,繼續說道,“怎麽,你很怕這個人死?我今天偏要他死。”

他并未吩咐,但是此話剛說出口,天流就好像得到了命令飛快地攻向重傷的淩白。

“不不不!”顏敘的話刺激到了她的底線,白靈先前打顫的舌頭終于發出了音,“跟他沒有關系,是我要他帶我離開的,你要殺就殺我吧!”

但她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好像聽到了可笑的事情,顏敘的眼中忽然閃過淩厲的笑意,“你這麽在乎他?居然要以命換命。”

“不……”他好像真的很生氣,他的眼神他的言語他的動作好像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怪物要将自己吞噬掉,白靈只覺得下巴被捏的生疼,恐懼讓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只是……”

“你真當我不舍得動你?是不是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會得到你的同情與關心,我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所有人在你眼裏都是一樣的,我對你而言并沒有什麽特殊的!”他好像瘋了一般,說着說着居然自己笑出了聲來,但是這笑聲卻像一根根針刺進她的心裏,“我真是可笑,還有比我可笑的人嗎?”

終于他不再笑了,眼裏蒙上了可怕的陰影,“你不要想着回道穆言的身邊去,我景顏今日把話放在這,你穆百靈若是嫁與他人,嫁人殺人嫁鬼殺鬼,就算是血染這天下,殺遍這天下人,你也只能待在我的身邊,就算是恨我,也只許待在我的身邊恨!”

說罷他突然将她甩開,再出現在眼中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淩白的身前,只見他伸掌就要打下,白靈腦子裏嗡的一聲,神經的最後一根弦終于斷了,她聲嘶力竭地大吼道,“你別殺他!”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一掌已經收不回去了,好像有人敞開了巨大的黑色的幕布,白靈感覺眼前一黑,她的腦中好像燃起了熊熊大火,就像十二歲那年的火,她想起一個人來,那個人将自己安置好後就進了火海,等那場火滅了之後,她再去尋他時他已經躺于他人的榻上,但她不敢進去找他,也不敢同他說話,她就那樣在窗外靜靜地看着他,第一次知道死亡是多麽殘酷的事情。

“不——”

自己的神經似乎被誰扯斷,白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身體好像脫離于思想之外不受自己的控制,她已經聽不見自己喊了些什麽說了些什麽,等耳中傳來聲響的時候,自己的五髒六腑因着外力傳開劇烈的撕裂感,喉間湧上一股腥甜,等視線恢複的時候她看見了顏敘滿臉的震驚與恐慌。

“你在做什麽!”

“三小姐!”

“穆百靈!”

自己依舊沒有平穩,身體自己向後倒去,但很快就被顏敘接住。

“你不要命了嗎!”

這一嗓子……白靈覺得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破了,自己的右肩連着脖頸,劇烈的痛感一直延伸到大腦,頭疼欲裂,但白靈此時自己都震驚異常--她居然替淩白擋下了顏敘的一掌,那奪命的一掌硬生生地打在了自己的右肩處--她當時記得自己離得還挺遠,怎麽就過去了呢。

但此時并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感嘆自己輕功進步的時候,因為結結實實挨的這一掌,白靈總算是領悟到了什麽叫絕世武功,她覺得自己的內髒與胸腔都好像被撕裂了,就算是此時有個人說她骨頭碎了她也不會覺得驚訝。

一只手搭在了她左邊的脈搏上,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麽驚恐的顏敘,他搭在自己脈搏上的指尖竟然在顫抖。

“讓……”

“你說什麽?”

白靈勉強地扭過頭将視線放在滿身是血的淩拜身上,“讓他走……”

“不!”未等顏敘回話,淩白已經跪在了一旁,他滿臉愧疚與自責,“就算是死在這裏……”

淩白的話讓白靈氣不過,她好不容易從顏敘的眼裏看出了動容,被你這麽一說,她不是白傷了嘛!

“我現在要帶你去療傷,在你好之前我不會傷他。”白靈傷勢嚴重,顏敘作勢就要将她抱走,但衣袖卻被白靈的左手緊緊地握住。

“……讓……”白靈覺得自己的生命在漸漸流逝,連說話都騰不出力氣來,每說一個字肺部都會疼痛,“讓他走……”說罷她又将目光放在淩白身上,連喘了幾口氣才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留在這裏又有何意義……我怕是不行了,你還不如回穆府幫我照看一下我的荷花。”

那是穆言在她兒時為她種的荷花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說女主吃着碗裏瞧着鍋裏的,有伏筆,慢慢往後看,女主可是很單一的。明天中午再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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