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悠悠生死別經年

顏敘已經等不及白靈這樣大喘氣地和淩白說話了,直接将她抱起就要往重樓趕,天流在後面忙喊,“公子,這個人怎麽處置?”

“讓他走。”

聽了這句話之後白靈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等神經不再緊張的時候她的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很快她就被擱置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莫睡!”她聽見頭頂上有人在喊,随後自己的指尖被人狠狠地掐住,刺痛讓她意識又恢複了一點,顏敘又點了幾處她身上的穴道,随後将她扶起,坐在她身後為她運功療傷。

“莫睡!”她又聽見他在說。

一股熱流從背後開始鑽入,之前在身體內橫沖直撞的血氣好像被這股熱流壓制住,讓她不再那麽疼痛,漸漸的喉間一直湧出的血也漸漸開始止住。大概過了一柱香的功夫,身後的人終于收了功,再次将她抱在懷裏,“慕容去帶藥來了,在這之前不要睡。”

身體不再那麽難受,白靈終于再次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只見眼前的人已經不再有平日裏慵懶孤潔的模樣,他滿臉汗水沾濕了發絲,眼裏滿是緊張,顯得格外狼狽。

“你的武功好厲害……你怎麽練的,怎麽這麽厲害……”

聽了白靈的感嘆顏敘不禁彎起了嘴角,一副又生氣又好笑的模樣,“此刻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我……”白靈再次開了口,顏敘附耳靜靜地聽着她慢慢地說,“我只是不希望有人為了我死掉……你我的事情,為何要傷害他人呢……”

抱着自己的人眼中漸漸的柔軟下來,他替她拭去額頭的汗,“以後再也不會了。”

白靈還要說些什麽,又聽見門外響起了叮鈴咣當的聲音,慕容衣衫不整地抱着一個大箱子闖了進來,“聽說小百靈被你打得快死了?快快快,我帶藥來了!”他匆匆地瞧了一眼白靈後驚訝嘴巴都閉不上,“你怎麽下手這麽重,你們吵架也不至于動手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功底子差,你随随便便一招就能要了她的命。”

雖然話不中聽,但是慕容以最快地速度從自己的箱子裏拿出一個木盒子,打開只見裏面躺着一粒黑色的藥丸。那藥丸并不小,看着就很苦而且很難吞咽,白靈咽了咽口水後悄悄地騙過頭去,表現自己的嫌惡。

這個小動作卻被慕容察覺到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這麽挑,命已經丢了大半了!”但很明顯慕容是個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又拿出一個瓷瓶來,“這是蜂王的蜜,你就着水一起喝可能會甜一些。

藥剛喝進去不過片刻白靈只覺得眼皮沉重,漸漸地就要閉上。

“我還能醒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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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怕死的,她沒有那麽偉大也不願就這樣結束掉自己的生命,在這個時候她只想活下來。

“能,”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我陪着你,你睡吧。”

她慢慢地睡着了,但總覺得自己是醒着的,身體裏有一股氣在橫沖直撞,身體總覺得沉重與不适,這個感覺慢慢淡下來的時候,又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也不知道要飄到何處去,原本黑暗的眼前忽然就好像亮起了星河般的光來。耳邊突然變得嘈雜,充斥着各種各樣的歡愉聲喊鬧聲,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置身于熙熙攘攘的集市,長街裏各式燈籠映得街市亮如白晝,火樹銀花不夜天,一片繁華。

這是……燈會?

“靈兒。”

有人在喊她,那聲音極遠又很近,隐沒在衆多的聲音中,顯得很不真切,白靈駐了足,四處尋找着這聲音的來處。

“靈兒。”

這聲好像更近了,白靈立刻朝聲源處看去,竟看見一身白衣的穆言正站在燈火輝煌之處,他手裏提着一只花燈,正看着自己,見自己已經看見了他,他笑了。他笑的極溫柔,就好像皎潔的月光灑了下來,這樣的皎潔輕柔,卻把所有的燈火都比了下去。

“言哥哥!”心中滿是歡愉,白靈立刻跑到他的身邊。

“我不是讓你在河邊等我去買來花燈,怎麽一人跑這裏來了。”雖是在埋怨,但語氣卻充滿了寵溺,他将花燈遞給她,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像深谷中映着月色的雪,清雅至極。

白靈接過花燈瞧了瞧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這個真漂亮。”

“方才有一位老婦人在賣天燈,我就買了一個,等會表演結束了可以去河邊放。”

“那時河邊人就多了,倒不如趁街上的人都去看表演了,我們兩人悄悄去放。”好像還在情窦初開的年齡,雖然話語頑劣些,說及此處她卻悄悄紅了臉。但即便是紅了臉,她也總比其他女子大膽點,牽着穆言的衣袖就朝河邊走去。

兩人就這麽來到偏僻的河岸邊,此處靜谧黑暗,遠處的燈火照不到此處來,只有透過疏密的林葉打下來的月光映的河水泛起好看的銀色的光亮來。

穆言已經将折疊的天燈伸展開,又說,“沒有紙筆,也不方便在上面寫些心願。”

“心願寫出來不就沒意思了嘛,”白靈小心翼翼地将花燈裏的火燭取了出來将天燈點上,“等它慢慢飛到天上的時候在心裏把這個願望說出來,也照樣能實現的。”

“甚好。”

随着燭火的燃燒,那天燈愈來愈鼓,也愈來愈輕,似乎要從手中立刻掙脫一般,白靈拿着這端,穆言拿着那端,昏黃的燭火映在她愛慕的人的面龐上,也替她遮掩住了自己發燙的臉。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白靈在心裏默念了幾遍,又将手放開,天燈緩緩地飛上天,她再次閉上了眼,在心裏又說了一遍。

只願君心似我心。

她從來都是貪婪的,但此時好像只有這個願望的實現才能讓她一生歡喜,沒有其他的心願可以替代它。所以白靈念完這句後就悄悄地睜開了眼。眼前的人虔誠地閉着眼,嘴角帶着輕柔的笑,也不知在想心裏說些什麽。

真好。有他在的時候,自己除了心裏會揣着一只喜歡亂跳的小白兔外,總是心安的。

那盞天燈終于從染亮視野的光變成了黑夜中的一個小點,白靈朝河邊退了兩步,“表演應該還未結束,現在去應該來得及。”說罷她扭頭看去,卻發現身邊的人不知去了哪裏,只剩自己一人站在河岸。

“穆言?”像是失了途的人,白靈突然緊張起來,她四處張望,卻發現這林間除了自己之外并無他人,“穆言?”

她連喊了幾聲,之後便匆匆地出了這樹林,一個人闖進繁鬧的街市,衆人都滿臉嬉笑,唯獨她一人驚慌失措,她就這麽跑着,很多人都向她投來疑惑的眼光,但最後她并未找到那個人。

他失蹤了。

白靈站在原地大喘氣了幾口,天色突然就黑了下來,像是從天上傾盆而下了漫天的墨來傾覆了世界,但耳邊依舊是歡聲笑語,只有自己發不出絲毫的聲音,身邊也沒有任何人。

她的手突然被牽住了,她猛地回頭看去,身後依舊是一片黑暗,但自己的手确确實實被牢牢地握住,讓她不至于被黑暗吞噬。

她終于睜開了眼,好像已經是傍晚時分,火紅的餘光灑滿了整間屋子,但那些光卻恰好避開了自己的的眼睛,不至于那麽刺眼。

“你醒了。”一直守在床頭的顏敘開了口,言語中似乎沒有歡喜,大概知道她大概此時會醒來,但那看似清冽的語氣中卻藏着不易覺察的不知所措。

白靈扭頭看向他,他又變回了最開始的模樣,沒有怒氣的他連眼神都變得甜膩起來,自己就這麽躺在他身旁,渾身疲軟沒有力氣,應該是受了重傷,元氣也損失了不少。

“你睡了好久。”他忽然笑了,斜躺在了她的身邊,一只胳膊懶懶地支着,另一只手自始自終都握着她的,手心裏好像很早就生起了黏黏的汗,“還從未見過你這麽貪睡的人,慕容說你昨夜就應該醒來,你硬是多睡了一天一夜。”

是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白靈突然想起自己在夢裏的情景來。她疲于說話,感覺張張嘴都很費力氣。嘗試了幾下後她便開始在心裏抱怨起現在身受重傷的自己,如果不是受了傷,自己也不至于這麽動也動不了,連說話都費力。不過現在的自己怕是面色蒼白,應該看上去很是楚楚可憐吧,好歹自己這個傷是他打的,逃跑的事情也還沒有具體處理與怪罪,還不如趁現在博博他的同情心,免得傷好了加罪于自己,限制她自由就不好了。

白靈心裏一陣亂想,整理好思緒後也攢好了說一句話的力氣,“我怎麽感覺動不了,是不是殘疾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到現在為止白靈和顏敘都還沒有開始甜,因為白靈心裏有芥蒂,什麽時候能膩甜膩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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