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甘之如饴魂魄失
“你要帶我去哪？”
顏敘沒有回話，白靈也就不再問了，眼前的景色如走馬燈快速地倒退，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被放下。放眼望去此處竟是在一片翠林之中，讓人驚奇的是一旁居然有着潺潺的流水聲，撞擊石壁，又帶起淡淡地薄霧，如煙如織。
“這個地方好漂亮……”白靈擡手試圖去觸碰一下那縷縷薄煙，伸出的手卻被握住。
“白靈。”
“嗯？”她想起自己方才在衆人面前說自己将與他三月後成親的話，還有親他的舉動，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沖動嗎？不，她自己心裏很快就否認了“沖動”這種東西，并不僅僅是沖動，還有自己內心的一種默認——雖然這個默認也會給她帶來一種罪惡感。
她被緊緊地困入顏敘的懷中，自己的頭抵着他的下巴，耳邊傳來沉着有力的心跳聲，一聲一聲像有什麽東西踏在自己的心上，讓她慌亂失措。她的臉很快被捧起來，額上被溫潤的唇輕輕地碰了一下，兩人默默對視，白靈的心也從小鹿亂撞慢慢地停止下來。
她好像中毒了，中了這個闖進自己生命裏，又強行改變了自己生活的人的毒，但是這毒卻叫她沉淪，甘之如饴。她不願離開他困着自己的地方，也沒有那個能力去逃離。她想起那日随着淩白離開的時候自己內心的猶豫與沖撞，那時她方知自己已經與重樓結下了不解的結。
久不開口，白靈咽了咽口水，壓着聲音小聲地說道，“我好像中毒了。”
“不，我才中了毒。”語罷他再次吻向了她。
唇齒相交，這個吻極長，從猶豫到主動，兩人越抱越緊，好像要将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裏，揉碎在自己的心裏。流水聲不再，只有沉重的喘息聲，這聲音若是讓未出閣的女子聽去，怕是會叫人紅了臉。
白靈覺得自己已經站不住了，腿腳發麻的她朝後輕輕地倒了倒，抱着自己的人順勢将她橫抱在懷，随後将她置于一處巨石的背後，她方靠上巨石，唇再次被奪了去。她緊緊地捏住顏敘的衣袖，身體不自覺地發出輕微的顫抖。後者突然放開了她的唇，修長如玉的手輕輕地拉開她的衣領，炙熱的唇又落在她的頸脖之上，讓她心慌。
“顏敘……”她輕輕地喊着，好像要抓住什麽，又好像要被融化，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她明明想要逃離，卻不自覺地前傾。
“你在我的身體裏種了毒，讓我離不開你。”他開了口，聲音沙啞，像帶着火，“你從哪裏來，為何能讓我丢了心失了魂。”
真是任性的話，丢了心失了魂的又不止他一人，明明是他主動接近的自己，明明是他的闖入讓自己的生活脫離了原有的計劃，但是此時的自己好像成了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在脖間留下最後一個滾燙的吻後他終于離開，左手撫上白靈發燙的臉旁，“我既然許了你三月之約，就必應你三月之約。”
離開顏敘的懷抱後白靈仿佛從火中離開，她睜開迷離的眼，一時間不知道要回些什麽，張了張口又覺得口中燥熱，喉間發不出聲音來。此時恰有一習涼風吹過，她才終于恢複了一些理智，趕忙拉上自己被拉扯亂的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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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美景，若是只與你一同享受更好。”他突然說道，語調好像清明了一些，不似方才那樣。
“什麽？”顏敘的話讓白靈摸不着頭腦，此處不就他們兩人嘛，還有其他人？
顏敘突然笑了起來，這笑容冷冽無情，他站起身的時候衣袖朝後一甩，斜後方的一處翠竹應聲倒下，從那棵翠竹上竟落下一道人影來立在顏敘的身前。
看見來者是誰後白靈驚訝得半張着嘴，腦中“轟”的一聲變得一片空白，整個人好像斷了線的木偶。
“景公子拐了舍妹，若是再不歸還，怕是重樓與穆府日後要為敵了。”那人溫溫地開了口，話裏沒有任何情緒。
“你想把她帶走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兩人的面上都帶着笑，一個冰冷如雪，一個溫潤如玉，周遭的空氣好像被什麽沉重地壓迫，讓人喘不過氣來。
“倒要請教了。”穆言說道。
未說幾句話，兩個人影如鬼魅般消失在視線中，頭頂傳來巨大的撞擊聲，數片竹子如被利刀割斷斜斜地倒下，帶起大片的沙土來。白靈已經坐在巨石之後，到現在為止她都還不能接受發生的事情。
穆言怎麽會在這裏，他什麽時候來的，他是不是看見了自己與顏敘方才的行為，顏敘又是何時知道穆言站在那裏……白靈腦中混亂不堪，好像有誰潑了墨色的汁水，将原本的心意掩埋，此時此刻她恨不得有誰出來将自己拐走或者殺掉，這樣她就不用面對這個人了……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顏敘已經與穆言打鬥起來，兩個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至今為止她都不敢定奪到底誰的武功較高，或者說最後兩人硬碰硬只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她不能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立馬從地上站了起來，也顧不得去拍下身上的塵土，想去看看兩人打鬥的情況，卻發現自己的肉眼根本捕捉不到兩人的動作，只見半空中兩個人影在急速地移動，殺氣淩冽，內力極高，竹林上片的枝葉盡數脫落，又難以落下，就混雜在半空中将兩人環繞。
“不要再打了……”
到底誰的功力更勝一籌，若是顏敘的武功更高，他會不會在這裏不聽自己的勸阻就殺了穆言？想及此處白靈的瞳孔一緊，好像已經看見了血光，她顫抖着摸了摸身上，發現自己身上并沒有帶任何的藥粉，只有那把顏敘給自己的匕首。她将匕首緊緊地握在手上，照現在這個打勢兩人怕是都失了心智想致對方于死地，她不想看見任何人死在這裏，更不能接受穆府或者重樓任何一方的衰落。
終于那兩道交織的人影從半空中落在了地上，之前灑在半空中的枝葉也盡數像失了力落在地面上，就在兩人落在地上的一剎那，由兩人站立的地方擴散開了一個完整的圈，圈內的所見之物都瞬間變成了灰粉。
還沒掃到兩人的神情他們再次交起手來，白靈這下真的慌了，“不要再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
現在該怎麽辦，她急得只跺腳，又能力微弱，根本起不上任何作用，巨大的無力感将她漸漸吞噬，像是想到了什麽，她咬了咬牙，定睛去凝神捕捉兩人的動向，又氣沉丹田，心中提出一口氣來，在看見那兩道身影放慢速度的一剎那，她突然縱身跳了進去。
大概沒想到白靈會突然出現，原本想要與對方打個你死我活的兩人根本來不及收手，穆言眉頭一皺，眼看着自己的一掌要打在白靈身上，硬逼着自己将內力收回，原本用了十分力的他居然要用十二分的力氣才能做到，這一退不要緊，氣息在胸中紊亂，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此時顏敘的招式離白靈較遠些，他并未收回自己的招式，而是扭轉了一下方向，打向無人之處，随後将白靈攬入懷中，兩人一同落于雜葉灰塵滿地的地上。
“穆言！”看見穆言吐了一口血，白靈慌了，她想要上前去看，但發現顏敘将自己摟的極緊，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這就是你最在乎的人嗎？”身後的人突然說道，語氣仿佛冬日的冰雪，讓白靈如墜冰崖，“今日我就将他殺了。”
“不要！”
高手過招本就是不相上下，如今穆言受了內傷雖沒那麽嚴重，但是在顏敘的面前這樣的內傷就是致命一擊，若是顏敘想殺他，此時或許是最好的時刻。
白靈将顏敘的衣袖一抓，“你不可以殺他！”
“不可以？為何？”後者像聽見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他揚起了語調，“沒有我景顏不可以殺的人，只要我想。”
“靈兒。”雖然局勢危亂，但是那個人的語調依舊像山澗的水般溫柔，他看向顏敘懷中驚慌的女子，再次笑了，這次的笑不像方才那般帶着寒意，就是一個純粹的笑，像是盛了一瓢月光浸在了這笑中，“你退下就好。”
穆言！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重樓的景公子武功之高不是受傷的你可以對抗的！
白靈心中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但是她知道自己如今越是表現的着急迫切越是易惹怒顏敘，顏敘要是真的想殺穆言，這個時候就算是她有心幫穆言也是無能為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