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風光不與四時同

春意漸淡,畢竟已在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但春去夏猶清,春裏的那點綠在夏風中整片整片地暈染開,布滿了大地。寒意不再暑意襲來,也快到了避暑的時節。江寧處于北腹之地,又由沫湖交織,冬暖夏涼,可謂是避暑的好去處,所以夏日的沫湖可謂是它四季裏繁華的最盛之時。

白靈坐在大堂中看着手中書籍,桌上擺着剛出爐的荷花酥,但她卻一口沒嘗。顏敘早就在江寧為她備好了舞坊,昨日剛來新官上任三把火,她現在滿肚子的主意等着去實現。

方才她與雲絡打過照面,雲絡已經是這間的歌舞坊當首席舞娘,但是白靈不願意吃這碗軟飯。若是雲絡出場那自然這歌舞坊會收到無數的財富,那這樣她接手這個歌舞坊有何意義呢?還不如将它交給雲絡,自己還能撈得片刻清閑。那新舞坊開張,又怎麽樣才可以奪得衆人的眼球脫穎而出呢?這個問題她昨日想了一夜,在街上閑逛時忽聞夏日許多朝中大臣會來江寧避暑,會有官員從這江寧的舞坊中選出今年最驚豔的舞坊去給衆大臣觀看。這何嘗不是一個好機會,如今這舞坊背後已由重樓撐腰,從外面尋出路只有官商相結是最好的生財之道。但是如何與這些大臣們牽上關系又是另外需要思考與找機會的問題了。

“喂!”就在白靈思考之時天流闖了進來,“穆百靈,你不是讓我去調查那些朝堂之人的蹤跡嘛!”

白靈瞥了他一眼,從天流眼裏看出了滿滿的不樂意,她挑眉道,“然後呢?”

“打聽到他們已經進了江寧。”雖然對白靈的話照答不誤,但天流從骨子裏表現出自己不願意被這個黃毛丫頭使喚,他大步走了進來從盤中拿起一塊荷花酥,“這次應該來了幾個大人物所以行蹤難定,要想具體打聽出來還需要一些時間。”

看出天流眼裏的不服,但白靈确實也沒把自己當主子,只是手裏真沒有人可以幫忙,顏敘只給了雲絡與天流兩人,總不能派雲絡那個大美人出去探情報吧,她自己對打聽情報這種事情也非常不在行,而且顏敘也千叮咛萬囑咐不可以在他不在的時候獨自在外跑動。

那也只能忽略掉天流一切表現出不情願的态度了,白靈再次擺回了笑臉,“聽說去年是江寧最大的歌舞坊宜春院奪得這個機會?”

“不然呢,不選它選你嗎?”

這這這!白靈覺得與天流多說幾句話能被氣死,她咬咬牙,“那肯定能賺不少銀子,今年我這裏也沒什麽別的目标,賺個黃金一萬兩就行了。”想起那日因自己胡鬧顏敘花出去的金子白靈心裏都會暗自落淚。

“啧,白日夢也沒這麽個做法。”

“我家雲絡一上臺,管他什麽江寧第一,都得朝後退!”雖然口裏與天流逞能這麽說着,但白靈心裏還是打着鼓。其實天流對自己并無惡意,但是自己如今怎麽看都是萬事沒成的一個小女子,要讓他對自己服氣總得做些成就出來,不是口中說說就可以得到的。

這間歌舞坊規模不大,舞女不多,但都身懷絕技,是些萬裏挑一的人才,更是有雲絡打頭陣,坊內有一處如擂臺般巨大的舞臺,可謂是表演舞劇的好地方。但怎麽才能靠她自己吸引來足夠的觀衆,再将雲絡擺上來跳一曲成名舞呢?白靈想得腦袋都大,天流走後她獨自在園子內轉着,看着荷塘裏的荷花,企圖找些靈感。但是靈感沒找到,卻找到了消失了一日半的人。

原本板着臉思考問題的白靈只是餘光中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嘴邊便好像被人操控般不自覺地上揚,“你怎麽才回來。”

把自己送到舞坊後顏敘就因為有事獨自離開,雖然相隔不到兩日,但只要自己不思考正事時,他的身影就好像穿插在風中隐藏在呼吸裏,揮之不去,讓她又惱又羞。

“有點事情耽誤了。”顏敘走到她身旁,“遠遠地就瞧着你皺着眉,在想舞坊的事情?”

“那肯定呀,好歹第一次當商人,還是要做出商人的樣子,免得對不起我相公家大業大,我連個小小的舞坊都經營不善。”白靈開着玩笑,說到最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害羞,她不自覺地吐了吐舌頭。

“不用擔心,今年你的雲朝樓必定能評的江寧第一的稱號。”

他說得如此篤定連白靈都愣了,最後她賊兮兮地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為什麽,你有暗箱操作?”

“不,娘子辦事我自然放心。”

“哼,我還以為你有小道可以走呢,原來只是逞逞口舌之快。”白靈連翻了兩個白眼,“那行吧,在這裏多謝你的肯定。”

“其實這江寧以官宦與商人為多,素來繁華,繁華背後也是思想的禁锢,你若是能想出一段吸人眼球的舞來,機會很大。”

白靈點點頭,“你說的有理,不過具體要怎麽做還是要好好想一想。”

見她扶着下巴思考,顏敘上前環住她的腰,邪魅一笑,“難得良辰美景佳人在懷,不如我們出去轉轉?”

本來覺得腦子裏裝了太多東西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白靈在看見這一笑後感覺心裏一下子變得清明,她看見美人眼中的情膩,便将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抛到腦後摸了下他的臉俏皮一笑,“好啊,帶我的小美人出去轉轉。”

江寧素來被稱為不夜城,繁華之大沒有來過的人在腦中的勾勒只會低估它。白靈在鬧市中與顏敘牽着手走着,綿延的燈火映得她眼花缭亂,她時不時回頭張望身後的人,心裏被說不出的情愫塞得滿滿的。最後兩人步行到沫湖旁,初見不久時的記憶一下子湧上來。

白靈想起那日顏敘還是小白蓮的時候就在這沫湖邊讓自己對他許諾,當時的情景仿如昨日,好像又想到了什麽,她回頭對他說,“你這個景公子當時竟慫恿我去看景公子,差點小命就沒了。”

聽了她的話顏敘驀然笑了,“怎麽會讓你的小命沒了呢,定不會讓你處于危險之中。”

“當時有危險是你還坐在我身邊吃了我給你剝的糖炒栗子呢,要早知道你下套,我才不會答應你那些無理的要求。”

“若是如此,那就不會有接下來的故事了。”雖然自己是在打趣,但是那人回答的時候卻無比認真。

夜風習習,耳邊布滿了被風打散的歌女的歌聲,夜火碎在潋滟的湖水中,白靈倚着湖邊的木欄,被這美妙的景色打動,不由地開了口,“還好那時遇見了你,不然我都不敢相信沒有遇見你是如何的”

那人從背後将她圍住,吐詞間的溫熱撲灑在她的耳邊,“我有時候也會想,那日我若是不去粥鋪,會不會此生也無法與你有交集,一想到這樣的話我們會形同陌路我就……”

“笨蛋。”白靈笑着打斷他,“你一個大男人怎麽私底下還挺喜歡胡思亂想。”

她的嘴角難以控制地彎着,壓抑不住心中的所想,但又不想這些小心思全被他看入眼中,她便将腦袋半垂着,頭頂抵着他的下巴,臉埋在他的懷中。忽然頭頂傳來一絲冰涼的觸感,白靈正要擡頭,卻發覺顏敘已經給自己戴上了什麽,她伸手去摸,觸到一只發簪。

“這是……”

“為夫贈予娘子的,可還喜歡?”

白靈眼睛一亮,“你什麽時候準備的,在舞坊為何不給我,這時才給我,還喜歡藏着捏着呢!”

她小心将發簪取下,借着湖光燈色細細打量着,只見簪身通透,是上好的玉雕制而成的,一頭是青白玉組成的荷花狀的花樣,在夜色裏帶着琉璃般的光澤,白靈不禁低喃,“真好看!”

這玉簪讓她想起了重樓裏那十裏的荷花,又想到那種花之人就在自己的身旁,滿滿女兒家的柔情與依戀就湧了上來。

她再次倚入顏敘的懷中,但忽然間就好像變天一般,還作着嬌羞态的白靈眼中一亮,仿若閃過一道精光,“我知道要跳什麽舞了!”她雙手一拍,“我想到了最适合我們舞坊的舞!”

“娘子有何妙計?”

雖然美人在懷但是事業為大,白靈一掃方才你侬我侬柔情脈脈的氣氛,亮着眼睛說,“既然是妙計自然不會告訴你,不過這個想法比較冒險,今年決定排名的那官員你知道是誰嗎?”

“據說是朝中禮部的趙太傅。”

“此人是喜貪污受賄的人還是剛正不阿之人?”

“沒有接觸,還需要天流去查查。”

白靈想了想,一副小機靈地看向顏敘,“時間不多了,不等天流去查,我們今夜去查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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