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荷花池中雙人舞
這是雲朝樓自建立以來最熱鬧的一日，近三百人從宜春院移至此處，雖不算浩浩蕩蕩，但也可以說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原本白靈她們只是排在倒數，但因為需要換地方，所以後面的幾家先上了臺，将她們挪到了末位。在衆人去雲朝樓之前白靈就讓天流一路輕功飛回去報信，命人趕快備好茶水點心。所以等一行人到了雲朝樓之時，荷花池旁仿佛早就料到會辦盛宴般擺好了看臺桌椅與小食茶水。
因是這間舞坊的女主人，所以白靈沒有跟着大部隊，而且走在曲項與夏太傅一行人身側為他們引路。一路上曲項并未與她有交談，似乎兩人沒有見過面的模樣，不過越是表現得陌生越是對她有利，她可不想日後背着因為是故人的緣故才得到這場比舞的勝出。
等所有人都入了座後，白靈示意雲絡，兩人朝曲項等人行了禮後便騰空而起如盈盈蜻蜓般落至池中荷葉之上。
白靈今日一身白衣，雲絡一身彩衣，兩人成了鮮明的對比，但這兩位姑娘的神色也大不相同，一人神色活潑，一人神色耀麗，好像兩個世界來的人，但又處于一個畫面之中，仿佛兩股筆墨潑灑碰撞後灑于一張宣紙上，出乎意料地奪人眼球讓人贊嘆。
在這之前白靈心裏還有一絲緊張，但等兩人落到先前排過無數次舞的地方時她的心好像随着這池中的水沉了下去，安安靜靜地窩在心裏，不再亂跳。她深吸一口氣後對雲絡挑了一個笑後，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剎那間寒光晃過，那劍瞬間像注入了生命般舞動起來。就在衆人驚嘆時，彩衣女子不甘落後地擡起白皙又柔媚的右臂，那胳膊纖細柔軟，擡起的瞬間又帶出一條柔韌的鞭。就在衆人剛看清那鞭時，只見她右手再次一揚一落，鞭身便好像點水般在水中蕩出漣漪。
一柔一剛，又是兩種不同的色調，忽然間兩人如同被風送出交錯在一起，交錯的瞬間池中被帶起的風吹散了池中的荷花，以兩人為中心四周花瓣盤織後又在兩人分開的剎那散開，漂浮于水面。
這是在朝堂之中很難看見的場面，在那種場合先不說舞女，就連大臣們也不可帶着刀劍武器，而今日這兩位女子，身骨柔軟，輕功極好，一劍一鞭在她們手中似乎都活了起來，将女兒家的舞與刀劍混合，讓人移不開眼。
“好！”
一曲已罷，座中鴉雀無聲，好像都沉醉在方才所在，曲項率先出了聲，他聲音不大，但身邊的夏太傅也跟着回過神來，開始拍手，這點掌聲又像潮浪傳開不多時就布滿了池邊。
白靈長呼一口氣，看着大家的反應終于覺得這段時間的辛苦是值得的，她眼睛從座上又朝別處移去，看着院中一草一木，又看了看屋頂，卻沒有看見顏敘的身影。
太可惜了，好不容易表現這麽好，他居然不在。
“爺，您看這次的比舞……”
“全權交于你來定奪。”曲項看着不知看向何處的白靈，眼中帶着笑意，他淡淡開了口。
“那就雲朝樓當選今日勝家。”
心心念念許久的結果終于出來，白靈高興得想在原地轉上幾圈，但又礙于自己還是坊主，要表現出沉着穩重的模樣，便壓住自己的興奮，朝曲項屈膝行禮表示自己的謝意。
宴會終盡，池邊的人也都零零散去，白靈歡喜異常，正在一起收拾場地時忽然一位婢女引着一男子走了進來。
“坊主，有人在門外說要見你。”
白靈停下手中的掃帚，朝那男子看去，“你是？”
“白姑娘，我家爺托我來見姑娘，說如果今日姑娘若是得空，可以去聚怡樓小聚一下。”
“他要請我喝酒？”
那男子沒有與她細說，只是恭順地将手中折扇遞給白靈，“到了之後出示這把折扇便可入內。”
留下此話後他便離開，白靈打量着手中玉扇，猶豫着要不要去，請自己吃飯也算是曲項的一番心意，但是顏敘不知忙什麽去了，自己不與他說直接去與其他男子見面會不會不太好。只是自己如今經營舞坊，若是與朝廷打好關系，也算是對自己有利。
她突然想起那日在山賊的牢房裏顏敘與曲項帶有壓力的對峙，此時想來總算是想明白了一點，那時他們應該互相猜出了對方的身份，至于為着什麽事請那麽帶有壓迫地看着對方她現在實在想不出來。
“我瞧着那家的少爺喜歡你。”
突然的聲音讓白靈不自覺地看向雲絡，“你在胡說什麽。”
“他看着你的時候，眼睛會突然亮起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雲絡緩緩地說，“這可是很難得的。”
“還突然亮起來，你以為兩個燈籠啊！”白靈對曲項沒有過多的感情，只覺得與他挺有緣，經常碰巧撞見，不過這碰巧也只有三四次，何談什麽喜歡不喜歡。而且她的心裏已經被那個絕美的人裝得滿滿當當的，再容不下他人。
只是想到那人的身影，白靈就止不住地笑了，甚至紅了耳朵，她放下手中的掃帚，“你家公子去哪裏了，怎麽這麽久還不回來？”
“連你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我很少問他這些事情的，你自然知道的比我清楚。”雖然已經認定此人，但重樓的事情她還是不想知道太多，知道的越多就會看見一些東西的陰暗面，何必困擾自己呢。
“公子的行蹤也就楚暮最了解。”
“還是很好奇你們是怎麽進的重樓。”白靈走到她身旁坐下，“你幾歲時來得這裏？”
“記不清了，那個時候太小了，”雲絡看向遠處，回想起了當時，“我自小愛練舞，又跳得出色，就被人賣到青樓，後來我跑掉了，沒地方去，就到這裏。”
“那你剛進重樓時豈不是還不會武功？”
“能進重樓也算是公子當時破例吧，畢竟這裏還沒有誰會跳舞，日後總有用處。”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這裏優勝劣汰，你是絕對自由的，你可以随時離開，你也可以在這裏獲得在其他地方得不到的資源。但你也是絕對不自由的，你在這裏一日你就是重樓的人，拿命去完成任何任務，若是完不成也就不需要活着回來。”
明明是事關生死的事情，但是從她口中說出來卻是那麽雲淡風輕，這大概就是自己沒有的閱歷吧。
“那随時離開的那些人，就不怕他們日後會做出背叛重樓的事情嗎？”
“暗箭難防，所以就不會允許有暗箭的存在，重樓有個巨大的情報網，誰能逃過它的法眼？異心之人很難活着出重樓，活着出去也不可能活着做出不利于重樓的事情。想與重樓為敵，就一開始站在它的對立面，這樣才可以生存得更長久。”
“情報網？”這是白靈第一次聽說這個事情，不過細想也沒什麽驚訝的，大門大派沒有自己的情報網怎麽在江湖中生存呢？“那這天下的事情重樓都知道？”
“只要露出苗頭來引起注意的，想要查到總可以查到。”
“那也就是說也有查不到的事情？”
“有誰能事無巨細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答案呢，那豈不是要累死了。”雲絡瞧了她一眼，“公子回來了。”
“嗯？”
順着雲絡目光望去，遠處緩緩走來了一位如玉的人，斜陽被他踩在腳下，使他看上去孤傲又高潔。但他看向這邊，看着這裏的時候他眉眼柔和，眸中帶着笑意，就這麽慢慢的，他就站在了她的身前，“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不在這裏我應該去哪？”
“不是有人邀你去吃飯。”
“啊，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去呢。”顏敘才回來就知道這事情了，消息還真靈通，“你要我去嗎？”
“去又何妨？讓天流陪你去。”
居然這麽爽快就答應了，還記得第一次見曲項的時候顏敘還告訴自己不喜歡他呢，她本來想着去了對舞坊發展肯定有好處，打好關系是必要的，但擔心顏敘會不樂意，所以才猶豫。不過既然顏敘答應了，那就去吧。白靈點點頭，“好，那你呢？”
“我等會要出去一趟，雲絡楚暮我都要帶走。”
“帶這麽多人，是什麽大事嗎？”
“你把你的舞坊開好，別的事不用擔心。”
“行吧。”白靈不再過多追問，“這就叫你耕田來我織布，你挑水來我澆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