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他慢慢走進來,根本就沒有注意我,只向那教士點點頭,等待着對方的答案。那教士顯然是認識他的,此刻站得筆直,恭敬的說:“神父已經在禱告室等候。”

乘他和教士對答,我疾步向禱告室走去,一看阿BEN正全身心的壓在那神父頭上,壓得死死的。看我進來,丢給我一個耳機,戴上就聽到它抱怨:“這老頭真倔強啊,居然吐了衣服,拿嘴巴來咬我。”

一陣手忙腳亂,好容易把馬力襖重新制服。這老頭直對我翻白眼,心裏一定在祈禱上帝趕快降一個大雷下來,劈得我三級殘廢,智力全失。不過聖經上說了,早來摘果子的和晚來摘果子的,下班的時候工錢是一樣的,一會這邊完事了,我趕緊回家讀聖經去,臨時抱耶和華腳。

此時莫學友已經走到了禱告室的外面,輕輕叫了一聲:“馬力襖神父。”

阿BEN把外界設備底座稍微移了移,馬力襖神父立刻非常配合的發出一聲“啊”,然後又被剝奪了自由出聲權。只要是不太挑剔社交禮貌,大抵都可以當作這是在和人家打招呼。

莫學友沉默了一下。這段沉默對我和阿BEN來說,簡直比雷聲還要驚心動魄。萬一他起了疑心,掉頭走了還算好采,就怕他打個呼哨,外面跑出三五個保镖來,我們手裏可連根鐵棍都沒有啊。

還好,他的沉默看來只是調整一下心情。一個驚天陰謀的內幕就要随着他低沉的聲音,在我和阿BEN的耳邊展開。

“神父,有時候我想,幸好這個世界上還有你,能夠聽我說話,卻不知道我到底在說什麽,否則我一定會被自己憋死了。”

說完這句話,他自嘲的幹笑兩聲:“雖然我每次來的時候,還是吩咐了保镖,在教堂裏外搜查,生怕隔牆有耳。唉,我活得真累啊。”

保镖搜查?沒有看見啊?莫非那位仁兄也是虔誠信徒,不幫主子做事,反而忙着自己祈禱去了?

運氣這麽好,值得晚上去開一瓶紅酒。

凝神繼續聽。

這個家夥看上去是個大老爺們,結果羅嗦得很,而且說話又很文藝。傳說他靠寫言情小說積攢到第一桶金,看來是千真萬确。我和阿BEN強忍着禱告室裏流通不良的空氣和随便剝奪他人自由的罪惡感,居然是聽他先說了一大通關于自己初戀如何失敗的往事。真是辣塊媽媽不開花,開花結個大冬瓜。

阿BEN在顯示屏上打出幾個字問我:“什麽叫辣塊媽媽?”

我搖搖頭,用唇語說:“我也不知道,看武俠小說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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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回贈我兩個字:“無聊。”

等了好久,終于他停下來喘氣了。看來初戀傷心史告一段落了。我暗中求上帝曾經賜予他一個幸福的童年,救命啊,千萬不要講給我聽你有過俄底浦斯情結啊,我胃不好,弗洛依德對我來說,味道太辣了。

還好,他終于切入了正題。

他說,今年秋天,他要參加本城最高級別的一個政治競選。成為商業巨子只是他人生規劃的一部分,他最終的目的,是要在政界出人頭地。

這幾句話說得緩慢而沉重。一字一頓。仿佛他自己就在說與不說之間進行着強烈的掙紮。

要在競選中獲勝,光有錢是沒有用的。要讓自己贏,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對方輸。

阿BEN評點:“有道理。”被我給了個小小耳光。你當聽名人名言三百句呢。

本城市長,上任以來,治理有功,政聲很好,他競選連任的話,基本上是十拿九穩。但是,莫學友不想再等多四年。

他決定對現任的市政官員層發難。

方法是火災。

他勾搭上史密斯,在花菲菲小學制造火災。然後通過自己控制下的媒體制造輿論,将責難箭頭指向市政管理層,使之成為災難的責任方。同時他的形象将由此得到建立和強化。群衆力量的傾向,會為他的競選鋪平道路。

好計!

阿BEN脫口而出。

莫學友的聲音驀然而止。很久很久,他冷而硬的問:“誰?”

我們三個人走出教堂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去了。

我懷裏抱着阿BEN,莫學友走在我的左邊。我們兩個人的臉上都有笑容。不時還交頭接耳兩句。其他神職人員看到我們,觸景生情,還劃個十字高叫一聲:“我們是兄弟。”

我們是兄弟。不過我的兄弟拿了把槍,正頂着我的後腰。至于我們聊天的話,是這樣的:

“你是誰?”

“關東西。”

“你想幹什麽?”

“我什麽都不想幹。”

“你知道了些什麽?”

“不多。”

“還有什麽?”

“沒什麽了。”

很顯然我說的都是老實話,不知道為什麽卻把他氣得很傷心。一路押着我轉個角,走向街邊他的大型奔馳車,身高接近兩米的一位大漢筆直站在那裏,見到我們,急忙迎上來。“莫先生,怎麽了。”

他死命把我一推:“押他上車。阿龍呢?”

大漢答:“阿龍去查教堂一直沒回來。”

莫學友一挑眉毛:“沒回來?為什麽?”

他馬上看到了答案。

一輛電瓶車。

不錯,就是一輛電瓶車。

它猛然從天而降,剛剛好,砸到那位大漢的頭上,砸得他一翻白眼,就昏了過去。同時掉下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碩大的身軀,顯而易見就是那位倒黴的阿龍兄弟。

乘着莫學友一楞,我急忙轉身,向他一拳打去,他離我極近,無法開槍,不過身手居然不錯,一閃躲過,正要還手,阿BEN如離弦之箭從我懷裏撞過去,剛好頂在他喉嚨上,這招好,立馬見效,他捂住脖子,幹嚎起來。電瓶車大喊一聲:“閃開。”倒退兩步,輪子飛轉,猛的就沖上去把莫學友撞了個仰天望月。

電瓶車洋洋得意:“嘿嘿,還是我比較厲害吧。”

我抹了把汗問他:“你怎麽從上面掉下來啊。”

這會才有空看看上面,原來是好大一棵樹。長在教堂的院子裏,樹冠伸出來牢老大。它剛才多半就是停在那樹杈上的。一輛電瓶車居然會爬樹----誰敢說達爾文不偉大我跟誰急。

電瓶車告訴我們:“剛才你們進教堂沒一會,這車就來了。然後出來一個蠻人去搜教堂,轉彎就被我撞倒了。我還拿他的對講機報告安全,嘿嘿。然後我就從樹的那邊爬上去等着,準備另一個保镖的,

結果順便連你們也救了。”

電瓶車爬樹砸保镖,居然也可以成為一個愛好,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帶着難得的一種黃雀在後的優越感,我們把莫學友推進了車。摸摸摸,摸出了他身上的槍,點口徑三八,德國制造,精巧而極具威力,是軍隊上層官員的私人配槍首選。以上産品說明由阿BEN發布,僅代表其個人立場,與關家沒有任何關系。

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我交代阿BEN和電瓶車在後座一左一右夾住莫學友,電瓶車的方向盤上還牢牢別住那支槍,至于扳機呢,就由對面的阿BEN用電源線拉住。只要莫學友輕舉妄動,立刻打他個對心穿。真誠的為他的生命安全着想,我進駕駛室前語重心長的告誡他:“你千萬別亂動啊,這兩電器都是多血質加法盲,亂動會死的。”

他無力的彈了彈眼皮,看樣子好象是想證實自己是醒着的,一面喃喃:“多血質的手提電腦,冰箱呢?膽汁質嗎?”

電瓶車糾正他:“啾啾是粘液質的,阿三才是膽汁質。”

莫學友的眼睛裏,散發出幻滅的光芒。

豪華奔馳兩萬就是好開,輕到極點,安靜而迅速就可以竄上飛速。不過開出一段,将要轉入主幹道了,我立刻發現,無論是什麽樣子的車,都不可能在今天的街上行駛,奧拓和賓利将得到完全一樣的待遇。那就是:癱瘓。

交通完全癱瘓。

無數的人。無數的人。

傳媒不遺餘力的策動與指向,在此時激發出了無法想象的巨大浪潮。那是成千上萬憤怒的人,其規模,其喧鬧,比下午在七搭八樓上所見,大了何止十倍。人的極度狂熱比十級臺風還要可怕。在群體情緒的單一煽動下,人們統統都失去了理智。即使有另外的意見,也不可能有途徑表達出來。

主幹道上,人行道上。游行的人和市政當局派出的維持人員在對持,後者很顯然力不從心,節節後退。人群中更有穿着黑色皮衣皮褲的大批摩托車騎士,利用其高超的技術,随着水洩不通的人群在隊伍兩邊來去往複,伺機襲擊維持人員。

我看得簡直呆掉了。

我完全呆掉了。

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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