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人在哪兒?”
“樓上睡着呢,昨晚沒少幹活,累得動不了。”楊戈雙臂伸開搭在沙發靠背上,他毫不客氣地打量着坐在他面前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前員工,一個是他的前客戶。
趙一氧聞言有點生氣,但剛要站起來就被申元港抓住手,申元港讓他坐好別亂動。
“我記得你,可可,我以前還是你老板,”楊戈盯着趙一氧,好像突然想到什麽特別有趣的事情,嘴角吊起諷刺的笑,“你不是被別人買走了嗎?怎麽現在跟着他呀?”
楊戈的“買”字說得特別重,讓趙一氧感到尴尬和無所适從,申元港把趙一氧往自己這邊摟緊了些。
“用不着你多管閑事,開價,然後我們帶他走。”申元港也不舒服,這幾天他和趙一氧過得很好,什麽都說什麽都做,卻唯獨不聊這件事,倒是讓楊戈直接點出來。
“他多少錢?”楊戈眯眼看申元港,手裏的遙控器卻指着趙一氧,“陳最果是他十倍!申先生還要買嗎,為個毫不相關的人?”
——他根本就是耍無賴!趙一氧終于切實體會到陳最果曾經對他講的有關楊戈這個人的壞話,他原本以為是陳最果誇張化了,卻沒想到楊戈真是有夠惡劣的。
申元港把趙一氧接回家的那天就把錢給王軒打了過去,讓他還給汪铎,那不是個小數目,現在又往上加。即使是這樣,他也沒考慮很久,他莫名其妙的脾氣和優柔寡斷讓自己差點丢掉趙一氧,如果不是陰差陽錯,他現在絕不可能和他坐在一起。趙一氧從來沒有向自己提出什麽要求,總是讓自己予取予求,錢不是問題,他不想讓趙一氧再擔心下去。
“支票,還是我把錢打你賬上。”
楊戈沒想到申元港這麽輕易就答應,他本來就是要為難他,現在倒是自己下不來臺。
“不是,”楊戈把手收回來,上身向前傾,“你們一個個都覺得我特別缺錢是吧。”
“……”神經病。
楊戈剛要開口強行解釋自己為什麽又反悔,樓上傳來一聲大叫,能明顯聽出這聲音啞,但因為是被吼出來的,整體還算洪亮。
“楊戈,我要尿,再不解開我就尿你床上了!”然後便是一陣翻騰。
——是果果。趙一氧再也待不住,他聽見那聲音簡直激動得直跺腳,掙開申元港的手就要往樓上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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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元港也站起來。
“寶貝你醒啦,怎麽還在說髒話啊,把我昨晚上說的都忘了是嗎?”楊戈沒阻攔趙一氧,而是攔着要跟上去的申元港,“你就別過去了,陳最果沒穿衣服。”
“呸,不要臉!”樓上回應。
趙一氧跑上樓,尋着聲音找到陳最果。他一開門,就看見陳最果四肢攤開仰躺在床上,除了那半截腿,另一條腿的腳踝和兩只手腕被從床角拉出來的皮帶捆着,胯上有條毯子,眼看就要被陳最果弄掉。
聽見開門聲的陳最果以為是楊戈進來了,開始耍賴:“我手疼,腳疼,哪都疼,疼得快死了。”
趙一氧連忙上去給陳最果“松綁”,皮帶外面就是個鐵扣環,只需要輕輕一壓就能打開。
陳最果瞥見正在解自己腳上鐵扣的趙一氧,手被綁着使不上力氣,卻又想挺起上身去看,“我的媽呀,我的媽呀,趙趙!你怎麽來了,趙趙?我他媽不是在做夢吧。”
“我真的在做夢,我還沒醒嗎。”陳最果的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趙一氧轉,等手上的皮帶被解開後,就直接向趙一氧撲過去,把他抱了滿懷。
“天爺啊,真的是你,我沒做夢。”
——是我,你沒做夢。趙一氧也同樣把陳最果抱得很緊,陳最果瘋了一樣摸他的臉,還把自己的臉往他的臉上貼。
突然間他又把趙一氧推開,想把他往門外趕:“你是不是偷偷溜進來的?不行,你得趕快走,等楊戈回來就完了!”
——沒事,沒事。趙一氧拉住他的手安慰他,向他搖頭,打手語說有人陪自己來,不用害怕。
“是他嗎?”陳最果問。
——誰?
“那個你寫在紙條上的人,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你還偷看呢,我就瞄了眼。”
趙一氧的臉開始泛紅,他點點頭。
陳最果抿嘴笑,笑得活潑笑得欽羨,他向趙一氧張開手臂:“來,我們繼續抱抱。”結結實實把趙一氧渾身上下摸了一遍,才安心靠在他的頸窩裏,“你是真的,我生怕你就是我臆想出來的。”
“真羨慕你,真好。”
“我們好久好久沒見了,哦,其實也沒多久,但是我總感覺時間過得很慢,每天都太長。上次發短信告訴你我想你,特別想你,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孤單很可憐的時候都會想你。”
陳最果說的話很沒有邏輯,他其實很多時候說話都沒有邏輯,斷斷續續磕磕巴巴,但是趙一氧每次都能聽懂。趙一氧覺得領口的衣服開始發熱,陳最果的聲音哽咽起來。
——我也很想你。
“我已經逃到郊區了,住個髒兮兮的賓館,最後還是讓他找到。這幾天我左思右想,想我露出的蛛絲馬跡,可能就是我從Saudade寄過來的衣服……我真傻,真的。”
陳最果突然不說話,趙一氧明顯他的身體有點僵硬。
——怎麽了?
“趙趙,你能不能,能不能轉過去?我有點不太舒服。”
趙一氧有點擔心他,但是還是轉過身。
陳最果把手伸到毯子裏,忍着不适把後面的肛塞拔出來,是顆粉紅色的鑽石。從裏面伸出六根不同顏色的膠線,帶着黏糊糊的液體聲,拽着一根線就能從後面拉出一個直徑三厘米的橡膠球。
昨天晚上楊戈先是塞進去一個,然後就插進去做,陳最果受不來這個開始罵髒話,又被懲罰說一句髒話多塞一個球。最後一共塞進去六個,楊戈自己的倒是進不去了,後來沒把它們取出來,非讓陳最果含着睡。他剛才太高興,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
陳最果也不擦,直接把那些玩具丢在床頭櫃裏。
趙一氧看到快要合上的櫃子裏那幾個濕漉漉的球,大概也能猜出是什麽事情。
“其實也沒什麽好藏的,”陳最果說,“他本來就變态。”
趙一氧看到沙發旁邊的睡衣,拿過來給陳最果披上。
陳最果把腰間的帶子系好:“我已經開始習慣他這樣了,可是我怕的就是習慣。”
——果果,你想離開他嗎?趙一氧問。
“離開?不可能,楊戈不可能讓我走的。”
——他說只要我們給錢……
“他騙你們的,他之前就騙過我。我們給他賺了這麽多錢,他才不在乎這點。”
趙一氧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總不能強行把陳最果帶走吧?萬一申元港又和楊戈打起來……手心手背都是肉。
“沒事,我今天能見到你就特別開心,真的。不用帶我走,我和楊戈認識這麽久,他什麽德行我都摸個大概了,”陳最果把腰間的帶子系上,“我知道怎麽對付他,讓他主動把我趕走。”
“頂多就是床上苦點兒。”
趙一氧笑出聲,他輕輕擰了一下陳最果的鼻子。
“嘿嘿,不說我的糟心事啦。你,你和你那個,怎麽回事啊,之前還一直瞞着我……”
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趙一氧覺得這事情太複雜,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所以就把汪铎和汪莘的部分簡要帶過,大概說了一下情況。
“那你們,現在在一起了嗎?”陳最果眼睛瞪得大,眼角卻彎下來,他是真的好羨慕趙一氧啊。
——我不知道,但是我們現在住在一起。
“不知道?不知道算怎麽回事?我和楊戈也住在一起,我們兩個……咦,不說了。我知道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嗎?”
——我覺得他挺喜歡我的……
“什麽叫你覺得啊,趙趙,”陳最果一臉恨鐵不成鋼,“他親口說過喜歡你嗎?”
——他說過。雖然是被自己騙着說的,不過也算是說過吧。
陳最果卻是半信半疑。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你,但是我知道你喜歡他,你太喜歡他了,你喜歡死他了。有時候我們說話,你還覺得自己藏得特別好呢,你的每個眼神每個動作都在說:我有喜歡的人啦。”
“我能看出來,我保證,他肯定也能看出來。”
“他知道你的喜歡,知道你的心思,卻躲着你。可是他帶又你回家,我覺得他也是喜歡你的,但是絕對不夠,你們不對等,趙趙,不對等的。”
“我逃走的那幾天總看到你眼睛腫腫的,我原本想自由後再跟你好好聊聊這件事,但是我又是走又是逃的……一直拖到現在。”
“可是無論如何,我都想告訴你。”
“我認識的趙一氧是一個很明媚的人,他不應該這樣偷偷喜歡偷偷哭泣,他值得很好的愛情,不,最好的愛情,他值得喜歡的人也喜歡他。”
值得轟轟烈烈,也值得細水長流。
——你也是,你也是,我們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