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和誰擁抱都沒關系嗎?

窄臉還是高鼻梁,薄嘴唇還是長睫毛,眼睛下面有顆痣嗎,胡子剃得怎麽樣,他們的頭交錯着,根本就看不見長相。可能會貼在他的胸膛上,聽他心髒鼓動如雷,可能會靠在他的肩上,讓頭發在他脖子間瘙癢。吸煙嗎,喝酒嗎,什麽牌子的的香水,身上還留着香波的味道嗎。他的手伸進衣服裏,那些手,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毫不憐惜,有的怕碰到就碎了,有的手向上碾着脊梁骨,有的手向下鑽進溝壑裏。

到底抱着什麽?抱着一個充盈的實物,還是抱着一團虛無缥缈的雲霧。

趙一氧抱過一個又一個的人,有的留在他的生活裏,有的離開時候連句再見也沒說。

他看着正在開車的申元港。其實是有關系的吧,和他在一起的話。

“為什麽一直看着我?”申元港感受到旁邊的目光,“安全帶系好。”

趙一氧的眼神向下轉了一圈,而後放到自己交握的手上,他把底座上的卡扣拔出來,然後系好安全帶。

“嗯?為什麽看着我?”

——不看了。趙一氧在車窗上寫。

申元港放慢車速,看向趙一氧,總感覺他興致缺缺,垂頭喪氣:“怎麽,心情不好。”

“因為陳最果嗎?”

——不是。趙一氧搖頭。

“那因為誰,”申元港看到前面大約四百米的地方有一個空的停車位,“因為楊戈?”

——……更不是。

申元港把車停在路邊,趙一氧透過車窗四周看看,有些不解,也不是回家也不是吃飯的,他不明白申元港要做什麽。他向車窗上哈氣,又在上面畫了一個問號。

昨天似乎是下過雪,地上的早就融化得幹幹淨淨,好像只有建築和枝桠的頂部還留着些,灰白色的、很薄,在一些常青樹上還摻雜着古綠。但只要有心留意,就會發現在一些沒人踏足的邊角世界還殘存着點已經開始發硬的雪花,千千萬萬地聚在一起,然後安然度過整個冬天,直到春才會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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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沒熄火,溫暖的二人空間裏還有細微的機器運作聲。

申元港側過身,他的左胳膊繞過趙一氧去摸安全帶的尾巴,順着那條帶子滑,最後握住趙一氧放在那上面的手。

“耷拉着小臉,不是因為陳最果也不是因為楊戈,”申元港向他湊近,嘴唇似有似無地觸碰趙一氧的臉頰,“是因為我?”

趙一氧愣住了,他既沒點頭也沒搖頭。申元港說的對,的确是因為他,自從他離開楊戈家後,腦子裏就一直在重複陳最果的話。

“他知道你的喜歡,知道你的心思,卻躲着你。可是他帶又你回家,我覺得他也是喜歡你的,但是絕對不夠,你們不對等,趙趙,不對等的。”

是不對等的。原先他不在乎這些,認為單方面的喜歡就已經足夠,可是漸漸的,當他做得每件事都是為了能靠近申元港的時候,當他已經放棄又被拽回來的時候,當他住進申元港的家、和他睡在一張床上的時候,趙一氧開始渴望雙向的思念。

人很貪婪,有過一點,就想要更多。

——你為什麽帶我回家?趙一氧艱難地把這幾個字寫出來,他幾乎不敢擡頭和申元港對視。

清秀的字跡淌着水,又模糊起來。

“你想聽什麽答案。”

趙一氧把頭低得更低了,他想聽什麽答案呢?“因為我可憐你”、“因為巧合”、“因為我和你上過床”,還是“因為我喜歡你,因為我在乎你”。

他問了問題,卻又不想聽見答案。

小指頭在褲邊上滑了一下,趙一氧猛地勾上申元港的脖子,吻了上去。

很近的距離,他們輕而易舉就能抱在一起。趙一氧深深閉着眼睛,嘴巴唆含申元港的下唇,一點點吞進去。

申元港只消垂下眼睛就能看見趙一氧顫動的睫毛,害怕期待卻好像又帶着點不甘心。他就着趙一氧的力道把他徹底摟在懷裏,他沒享受多大一會趙一氧的舔舐,就反被動為主動,狠狠地向那張柔軟的嘴發起進攻。

兩個人一個在主駕一個在副駕,只有上半身扭纏在一起,兩幅安全帶攬在他們身上,被大限度地扯開,就像是阻止有情人相會的鎖鏈。

車頂“咚”的一聲,是壓斷樹枝的雪堆落下來。

申元港松開趙一氧,看着縮在座位上滿臉通紅喘氣的小啞巴,他問:“心情好點兒了嗎?”

趙一氧嗔他一眼。

“走,”申元港笑,“去吃東西。”

酢街。

今天是周末,正是人多的時候。汪莘攙着王軒的胳膊從馭皇走出來,一邊走一邊說:“你店裏漂亮小姑娘真多。”

王軒一聽這酸味:“多?多我也沒認識幾個呀,而且沒一個比得上汪莘大美女的一根小指頭。”

“你最好是,要是被我發現你在外面偷腥,”汪莘在自己脖子上劃一道,“咔,格殺勿論。”

“不敢不敢。”

他們打算去那家常去的意餐廳吃晚飯,誰知道剛走進去就看見坐在窗邊正點餐的申元港和趙一氧。

“嘿,你說這麽巧呢。”汪莘撞了下王軒的腰。

“可不,要不上去打個招呼?”

汪莘撇下嘴。

“那咱換家吃?總吃這個你不膩啊。”

“不,一起吃呗,”汪莘拒絕,“我正好過去和那小啞巴說幾句話。”

“不是吧姑奶奶,你別給我惹事了,我可搞不過申元港。”王軒一聽拽着汪莘就要走。

“……那申元港都在,我還能上去把人家罵一頓?瞧你那慫樣。”汪莘二話不說就向申元港和趙一氧走過去。

“好巧哦老申,”汪莘沖申元港打招呼,轉頭又面對趙一氧,“嗨,小帥哥,好久不見。”

申元港沒回她,他把手裏的菜單放下,然後雙手抱臂靠在椅子上,眼睛緊緊盯着汪莘身後一臉尴尬笑容的王軒。

汪莘倒是臉皮厚,打了兩個招呼沒一個回的還跟服務員張羅着要包間大家一起坐。

“哈哈,哈哈,老申,給我個面子,一起吃頓飯。”一邊是沒好臉色還一動不動的好友,一邊是熱絡的未婚妻,王軒最終還是選擇了愛情。

申元港被王軒拉到包間裏,後面還跟着不情不願的趙一氧。

“……托斯卡納烤面包、金槍魚醬牛肉,”服務員記下編號,“還是這幾樣,對嗎?”

“對,主食雙份就OK。”

飯桌上蔓延着奇異的尴尬,就連王軒都不知道該怎麽打圓場。

“不要這麽嚴肅嘛,大家開開心心吃飯。”汪莘主動往申元港的酒杯裏倒酒。

“胡鬧,老申一會開車,怎麽能喝酒。”

汪莘是個剔透的人,于是把倒了酒的杯子遞給趙一氧:“那我就是替這位小帥哥倒的酒。”

趙一氧不喝酒,也不喜歡喝酒,但是他不想和汪莘有交流,所以只是默默接過杯子,并沒有拒絕。

“其實吧,我今天沒惡意的,”汪莘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下趙一氧的杯子,“本來就是想找個時間跟你們,咳,道歉。”

一直凝視空氣中某一點的申元港這才開始看汪莘。

“但是既然今天就在這兒碰到了,我就想着那幹脆就這次把咱們上次那件事好好說說,你看老申和王軒是朋友,不能因為我傷了情誼不是?”

“對對,老婆說的對。”王軒附和。

“還是主要想和你道歉,趙、一、氧,是這個名字我沒說錯吧王軒?”

“對着呢老婆。”

“嗯……這幾天我也自己弄清楚了,這件事真不怪你,全怪我哥那傻逼。我嫂子,呃,不是,我哥前妻她當時給我說了之後我氣就‘噌噌’往上冒啊,因為我平常跟我侄女關系特別好,我哥平常人模狗樣的,我就以為你是個撈女,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是男生。”

“沖動了,賴我脾氣大,對不起啊。”

汪莘把一口氣把酒喝完:“雖然是洋酒,但咱還來咱那套哈。”

不得不說汪莘的确漂亮,不是小家碧玉那種漂亮,五官長得開,大氣。其實趙一氧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并不讨厭她,沒人不喜歡美的東西或人,面前是汪莘笑眯眯的眼睛,趙一氧也舉起杯子,把酒喝下去。

汪莘發出一陣笑:“好,這事就翻篇兒啦!以後誰提我跟誰急,我和一氧就正式成為朋友,來,咱倆再喝一杯!”

趙一氧也彎了嘴角,他除了陳最果就沒別的朋友,汪莘讓他有點害羞。他一邊咂摸嘴裏的酒味一邊偷瞄申元港。

申元港雖然沒笑,但是表情明顯緩和很多,他問趙一氧:“還喝酒嗎?”

趙一氧特別開心,于是點頭。

臨走的時候,趙一氧和汪莘兩人喝完了一瓶酒。汪莘沒事人似的,倒是趙一氧醉得不行,幾乎整個人倚靠在申元港懷裏,不停地舔自己的嘴。

“我們走喽,你們路上小心。”王軒說。

“老申啊,你可別趁一氧醉了做壞事哦。”汪莘補充。

趙一氧歪在座椅上一動不動,整張臉都泛着酒後的酡紅,時不時吞一下口水、用手撓撓頭。申元港一邊開車一邊想,倘若趙一氧不是個啞巴,他會說話,是不是也會發酒瘋。會嘟嘟囔囔抱怨,會發出好聽的笑聲,會說夢話……他在床上會怎麽叫?

申元港無奈,原本自己最讨厭做愛時候叫騷的人,現在卻想聽趙一氧叫。

趙一氧很輕,被申元港打橫抱起來,醉了的小啞巴和沒醉的時候一樣安靜,乖乖地摟着申元港的脖子。申元港把他放在床上,又給浴缸蓄水,等水滿了才把趙一氧剝幹淨放進去。

趙一氧傻乎乎地在水裏咂嘴,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申元港幾乎直接就看硬了,但是他還是決定給他洗完吹幹再做,因為早上一起洗澡的時候就因為自己沒控制好,趙一氧有點小感冒。

申元港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老父親,趙一氧就像個毫無自理能力的嬰兒。他給他擦幹穿上睡衣,然後讓他坐在床沿上,正準備自己也去洗個澡的時候,趙一氧突然打了個噴嚏,于是申元港只好去拿吹風機給他吹頭發。

他站在趙一氧身前,把手伸進他的頭發裏,手法溫柔,趙一氧因為坐不穩,跟上課打瞌睡一樣往前一頓一頓的。

然後,令申元港意想不到的,他的褲拉鏈被趙一氧拉開,趙一氧像是白天吻他的嘴一樣,吻上了他被內褲包裹的陰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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