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陳最果在耳後和手腕上噴香水,香水是前天他跟楊戈要的。楊戈倚在旁邊看他笑:“至于這麽隆重嗎,就去玩會兒。”

“至于,怎麽不至于,”陳最果扣上假肢,套上長白襪,然後在腿彎處系了個蝴蝶結,“你買的這個真好,我老早就不喜歡以前那個了,謝謝老公哈。”

“……”楊戈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麽陳最果的态度轉換的那麽快。

“你真想通了?”

“嗯,這有什麽好驚訝的。與其最後你一腳把我踢了,還不如現在就好好享受着。”

陳最果站起來活動了下腿腳,他今天很漂亮,甚至上了妝,渾身都香噴噴的,他走過去挽住楊戈的胳膊:“走吧。”

楊戈忍不住打量陳最果,如果這是裝的,那陳最果的演技未免太好。

兩人駕車來遠郊的一座別墅,是新建的,裝潢特別豪華,門口停着很多名跑,看來今天來的人都非富即貴。

“在這兒啊,這麽高級,幸虧我打扮一番。”陳最果解開安全帶,沖着楊戈眨眼,他的樣子融在昏暗裏,邊緣模糊,面孔卻異常精致。楊戈不小心看跑了神,這樣的狡黠張揚他最喜歡。

“走啊,還愣什麽,快點把我介紹給你朋友認識啦。”陳最果拽着楊戈的衣袖搖晃,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都滿是撒嬌。

楊戈把他拽過來接吻,陳最果塗的潤唇膏被他吃了一嘴,甘甜的,還帶着陳最果的體味。

“妖精。”

別墅門口有門童和簽到區,楊戈和別墅主人是好友,門童自然認識他,于是直接領了他們進去。先是經過一道沒有燈的長廊,陳最果忍不住嘀咕:“怎麽不開燈呢。”

“這才好玩。”楊戈不知道好友到底要幹什麽,只知道是個私人聚會,但這明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門童打開門,向他們比出個請的手勢。

眼球不适應突然的光亮,兩個人都用手擋了下眼睛。不适應漸漸散開,楊戈和陳最果才看清了面前的景象。除了西裝革履的幾位,其他的,無論男女——身體上難免都有缺陷。少胳膊少腿的,有位兔女郎打扮的姑娘眼睛上甚至直接貼着兩顆大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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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最果幾乎是一下就攥緊楊戈的手,他擡頭看了眼楊戈,在看到一臉的興致勃勃後又低下了頭。

再擡起來的時候,所有的表情都都被收回。

有個男人笑着向楊戈走來,把手裏的酒遞給他:“哎呀,楊總來啦。”

楊戈喝了口酒:“可以呀春子,這都從哪兒找的,我他媽以為回到Saudade了。”

“哈哈,不敢不敢,比不上您的Saudade,”春子的笑聲很爽朗,“要是有看上的,您告訴我,我給您牽線搭橋。”

楊戈沒回話,他瞥了眼陳最果,後者正從侍者的盤子裏拿慕斯吃,看起來沒什麽別的情緒。

“怪不得電話裏說我絕對喜歡。”

春子這才把目光投向楊戈身邊的人:“呦,這是……”

楊戈不知道怎麽介紹。

陳最果把蛋糕塞進嘴裏,狠狠地撈上楊戈的胳膊彰顯主權:“我是他男朋友。”

春子讪笑,詢問似的看向楊戈。

“算是吧。”楊戈說。

“唉好,那您先玩,我去那邊看看。”春子似乎有些尴尬,于是暫時作別。

楊戈覺得掃興,他帶着陳最果來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怎麽你就成我男朋友了。”

“哦,我難道不是嗎。”

“你覺得自己是嗎?”

陳最果把酒從楊戈手裏搶過來灌上一口:“你費心思把我搞回來,不讓我做這不讓我做那個的,每天操我。我覺得你喜歡我。”

“我的确喜歡你。”

“這不結了,你喜歡我,我就是你男朋友呗。”陳最果把楊戈的胳膊拉過來,讓它圈住自己的脖子。

兩人沒再說話了,也許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就在這時,有個埃及豔後裝扮的青年撐着一副拐杖走過來,他平坦的胸上罩着一副金色的胸罩,裆部一條堪堪遮住下體的丁字褲,黑長直假發,長得好看,但俗不可耐。只有一點值得注意,陳最果只是少了半條腿,而他卻少了一整條腿。

青年挨着楊戈坐下,鑲滿長指甲的手毫不客氣地搭上楊戈的手。他不屑地瞅一眼陳最果:“老板,這種有什麽可玩的,”然後牽着楊戈的手到自己的大腿根截面,“我一條腿呀,也能讓您上天。”

那調,陳最果聽了簡直要嘔吐。

他停止把玩楊戈的手指,而是開始解假肢的扣子。半截小腿,上面套着雙亞白的絲襪,蝴蝶結的緞帶散着,陳最果把殘腿搭到楊戈身上。

“有什麽可玩的?”陳最果琢磨那句話,“我能玩的可多了。”

“埃及豔後”剛要回嘴,陳最果就把酒杯裏剩下不多的酒潑向他的臉,在那位尖銳的叫聲中對他說:“離我男人遠點兒,婊子。”

青年又氣又惱,甚至揚手就要去打陳最果的臉,可是剛剛伸出的手卻被楊戈接住。“你,”青年站起來,想發火又不敢聲音太大,“切,玩不起就別玩!”說罷就氣沖沖地走了。

陳最果把酒杯放到一邊,對楊戈說:“楊戈,挺沒意思的,咱們走吧。”

楊戈撿起陳最果的假肢,點頭。

“我要你抱我出去,不想穿了。”陳最果伸出雙手,一副小孩子向大人讨抱的樣子。

“你拿着。”楊戈把假肢遞給陳最果,然後把他打橫抱起來。

兩人走出別墅。

這座城市就是這樣,好不容易下場雪,有的人就盼呀盼,盼着什麽時候能再來一場。可是它就再也不下了。積雪後的每一天都在化雪,這是最冷的時候。

楊戈開車,陳最果的頭歪在車窗上,無聊地掃着外面變幻的景色。

“喂,楊戈。”

“說。”

“你今天是說了喜歡我,對吧。”

“嗯,說過。”

“你覺得我們現在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我覺得挺好的。”

“如果我說,呃,你以前有過很多人……”陳最果摸上楊戈的耳垂,赤裸裸勾引。

“你想說什麽?”楊戈分出一些神給他。

“我願意跟着你,”陳最果很小的一個人,他縮起來,只把頭挨着換擋杆,和楊戈的手很近,“你能對我和對別人有些不同嗎?”“讓我特殊一些,讓我心甘情願。”

陳最果閉上眼,他不敢去看楊戈充滿懷疑和探究的眼神,生怕一不小心就洩露了什麽。

意外地,楊戈突然大笑起來,他挑着一側的眉睨向陳最果。

“行嗎?”

“行,”楊戈加速,車子一下子變得極快,“當然行。”

陳最果由于慣性撞在座椅背上,他吻了一下楊戈的手,心中冷笑。

》》》

半個小時前,陳最果撥通了楊戈的電話,不出意外,是個女人接的。聽起來是很嘈雜的環境,女人在電話裏告訴陳最果,他們正在馭皇玩,楊戈喝醉了。

陳最果穿着睡衣,幾乎是蓬頭垢面的就殺了過去。

當他站在寫着“馭皇”二字的招牌下,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他第一次就是這樣,看着楊戈走進馭皇,然後和趙一氧一起進去找他。那時候他看着楊戈摟着個女的,一股酸味。

就他這打扮,人家不讓他進去,陳最果好磨歹磨,最後把前幾天他跟楊戈要的表給了保安,保安才松口。他站在包間門口,揉亂頭發,好好整理了一下情緒,準備推門而入。

同一地點,同一目标人物。

當然,不同的心情。

楊戈懷裏倒是沒摟人,只是在擲骰子喝酒,面前跪着捧酒的人看不出男女,只能看見露出的大半個屁股。

一室歡鬧被陳最果打斷,所有人都向他看去,這其中也包括楊戈,他把手裏的骰子丢到跪着那人的托盤上。

“你怎麽來了?”楊戈問。

“我怎麽來了?”陳最果向前邁一步,看起來咄咄逼人,“你來馭皇,為什麽不告訴我?”

“奇怪,我來馭皇為什麽要告訴你。”楊戈興味十足地回答。

陳最果故意一瘸一拐地走過去,站到楊戈面前,擡起那條殘廢的腿,一腳踹上跪着的人的肩膀并破口大罵:“不要臉,衣冠不整地跪在他面前做什麽!”說罷,拽着楊戈的手就要走。

“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在家,我給你打電話,你統統不接!我都快擔心死了,楊戈,我們走吧,回家吧。”陳最果軟下聲音,幾乎在哀求。

楊戈盯着陳最果,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若是以前還是懷疑,那現在就是斷定,陳最果在演戲。他覺得好笑極了,還說他演技好呢,現在看來,還是太幼稚。

“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就回去。”

“不,”陳最果坐到楊戈身邊,“你以前天天晚上回來的,可是現在,前天、昨天,你都沒回家。”

“我怎麽沒回家,我回來你都睡了。”

“那跟你沒回來有什麽兩樣?”

“……”

“我們走吧,走吧。我真的特別害怕你被這些莺莺燕燕勾走了,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還不行嗎,老公。”

夠無理取鬧,夠給你丢臉了吧。

楊戈被陳最果尴尬到翻白眼,這表演得未免太浮誇。但陳最果既然喜歡演,楊戈也不介意陪他演,他佯裝發怒,一把掀翻了陳最果,陳最果被推倒在沙發上,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樣。

“你鬧夠了沒?!”

“你,”陳最果在哭,可其實心裏笑開了花,“你打我……”

楊戈看着他那樣子,真想把他就地正法,可是玩老婆有的是機會,陪老婆玩的機會可不多。他順着陳最果的話:“滾,趁我徹底發火之前,滾回家,再鬧我就讓你收拾東西滾蛋。”

傻子,就是要你讓我滾蛋呢。

陳最果哭得梨花帶雨,他死死抱着楊戈的胳膊就是不松開,嘴裏罵罵咧咧的。

有人實在看不過去了,就過來拉陳最果,邊拉還邊勸導他:“快走吧,你攤上楊戈還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傻不傻。”

剛才趁楊戈出去廁所的時候鬥膽接了他的電話的那個女人一看這情形心裏直樂,明顯就是家裏的糟糠之夫受不了冷落跑過來抓奸,她還就奇了怪了,這男的的屁眼真就比自己的逼緊,比自己的逼好玩?楊戈可是個不可多得的金主,看他這态度也是被煩的不行,她靈機一動沖過去,拽着陳最果的衣領就扇了他一巴掌。

“啪。”

整個房間都寂靜了。

陳最果松開手,剛才實在太過混亂,他以為這巴掌是楊戈打的。

人們紛紛遠離了他們,只有陳最果和楊戈大眼瞪小眼。那個女人居然還企圖說點什麽,楊戈壓低嗓子讓她滾。

陳最果又以為楊戈讓自己滾。

他站起來,這下是真哭了,甩開楊戈伸過來的手跑出包間。

楊戈沒去追,他剛才可是看到誰出的手,轉向那個女的,楊戈毫不猶豫地回了她一巴掌,女人捂着臉楚楚可憐,一臉不解。

“敢動他,幸虧你是個女的,不然我今天弄死你。偷着樂吧。”楊戈最後說。

陳最果叫了輛計程車,他坐在後面把窗戶開得最大。

外面的風刮着他臉上的傷口,他覺得腦袋充血、很熱,可是身體卻控制不住地打抖。楊戈打了也罵了,自己剛才那樣到底是有多倒胃口。

是自由了吧,他不相信楊戈還想留下他。楊戈喜歡自己跟他鬥嘴,喜歡自己反抗,他喜歡馴服,現在一切都如他的意,他順着他纏着他,要的就是不知羞恥。

陳最果打開指紋鎖,腦子裏亂糟糟地想,是不是他走了以後楊戈就會把他的指紋删掉。回去收拾東西,他又發現好像沒有什麽要收拾的,所有都是楊戈買給自己的。翻箱倒櫃找到他被擄過來那天穿的衣服和自己以前的假肢,陳最果把這些少的可憐的東西放進行李箱。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楊戈回家,再鬧一場,然後滾蛋走人。

其實他也沒等多久,樓下就傳來開門的聲音。陳最果的心髒突然跳得很快,他到底在期待什麽?

他在上樓了,到門口了,停下了,做什麽停下來,怎麽還不進來。進來了會說什麽,讓自己滾,還是再打自己一巴掌?

楊戈開門,看見陳最果筆直坐在床沿看着自己,臉腫得老高。

“你……”楊戈把手裏的寫着藍十字大藥房的袋子展示給陳最果看,“抹點藥吧。”

陳最果張了張嘴,好像所有的話都說不出來。

楊戈走到陳最果身邊坐下,擰開藥膏就要給他塗。

“不要,”陳最果拒絕,“你打的,還假好心。”

“不是我打的。”

“我看到了,你一巴掌過來……”

“你真的看到了?”

好像也沒有,那時候自己哭得正起勁。

“那,你讓我滾。”

“我跟打你的人說的,我讓她滾。”

楊戈看陳最果沒再拒絕,于是開始給他抹藥。

“抹好了,”陳最果和楊戈對視,說,“你現在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我知道你想讓我說什麽。”

“啊?”

楊戈正色,一秒上戲:“陳最果,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已經飛上枝頭成鳳凰了,以為自己是什麽?真把自己當我男朋友了?你什麽立場去馭皇找我,還在那撒潑打鬧?我告訴你,你在我眼裏就是個屁,就你剛才那樣,老子他媽的早膩味了,趕緊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陳最果确實是想聽這個,他在腦海裏預演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真被楊戈說出來,說一點也不傷心難過都是假的。

真賤,我他媽怕不是個m吧。陳最果想。

他覺得眼眶真的好酸,就要再演戲挽留,他都快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假戲真做。

“我……”

“演的開心嗎?”

“啊?”

“我說,今天,昨天,前天,大前天……演的開心嗎?”

“什麽演啊,你說什麽……”陳最果被噎住。

“你自己最清楚。”

“啊。”

“行行,不演了,現在還裝可就沒意思了。來吧,我剛弄了個超好玩的,比蠟燭好玩。”楊戈從床底下變戲法地拿出來個超大的盒子。

“我操,什麽啊?”

“真空床。”

陳最果莫名其妙地躺進了兩片黑色乳膠中間,因為臉上有傷,楊戈好心地把他的頭露出來。抽氣泵開始,陳最果感覺整個人都被裹緊了。

“你。”陳最果發聲。

“你什麽你,咱倆就湊活過着玩吧。”

楊戈覆上陳最果的身體,親吻他被乳膠壓出輪廓的斷腿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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