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9城| (21)

落在船上的修士不知抽什麽風,竟然再次朝鲲魚攻去。此舉終于徹底将鲲魚激怒,他不顧一切地張大嘴,唇齒間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脆響,将整條海船吞入了腹中。

葉舒只覺眼前一黑,卧槽,竟然被一條魚吞了進去,他今早有沒有刷牙啊……

☆、93|425|城

魚腹內黑洞洞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海船被鲲魚吞進去後,船身跌跌撞撞地往下墜落。這鲲魚身軀龐大,如此規模的海船在他腹中,就像漂游在狹窄的洞穴中一樣。桅杆早就被鲲魚一口咬斷,破爛不堪的船身倒還能勉強容身。

葉舒耳邊不時閃過道道驚呼之聲,随着海船快速地滑落,船上不少人就這麽被甩了出去,也不知落在了魚肚子的哪個角落裏。

砰咚一聲,海船終于止住了墜落的勢力,落在了一灘不知名的液體裏。有修士不小心沾到那些液體,頓時被燙得哇哇大叫。

看來這裏就是鲲魚的胃了,而那灘液體正是他的胃液。葉舒早已運起真光護住全身,身上的道袍由特殊的靈材制成,也有可避水火金罡的作用,自然不懼鲲魚的胃液。

她從袖中掏出一枚靈石,幽暗的光芒照亮了四周的一小片地方。

這裏就像是一個高大的石洞,不時有水滴淅淅瀝瀝的滴落而下。剛才那個驚呼的修士就倒在葉舒腳邊,他也是倒黴,下落的時候恰好被甩到了胃液裏,不過瞬息功夫,就已奄奄一息,眼看是活不成了。

葉舒轉而看了看船上,海船是以一個倒立的姿勢落下來的,船上的人已經被甩出了七七八八,除了幾具屍體,此處竟然只剩下葉舒一人。也不知那個與鲲魚鬥法的修士被甩到哪裏去了,這一船上的人倒黴,全是拜他所賜。

将四周觀察了一遍之後,葉舒發愁起來,自己要如何出去呢?

一劍破開鲲魚的肚子,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可是之前她越級動用斬仙劍,若是不讓此寶得到足夠的時間溫養,恐怕會被斬仙劍帶來永久性的損傷。不到萬不得已之時,葉舒不願意這麽做。

若是用普通飛劍的話,這鲲魚有元嬰修為,身軀堅實無比,怕是不好破開。

突然,她耳中聽到一聲細微的響動。葉舒循聲走過去,竟然是那個抽風的修士。這家夥顯然更加倒黴,恰好被夾在了到傾的海船和鲲魚的胃壁之間,被懸在半空中,難怪葉舒沒有看到。

此人是個元嬰修士,鲲魚的胃液将他全身糊了個嚴嚴實實,但元嬰修士肉身強大,倒也奈何不到他。可惜的是,他本來就身受重傷,偏又在被吞進來的過程中被鲲魚咬掉了幾乎半邊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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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那修士竟然開口說話了,他聲音虛弱,斷斷續續地道,“煩請你助我一臂之力,待會我們出去後,我必有重謝。”

葉舒眼珠子轉了轉:“道友有法子出去?”

“沒錯。”他怕葉舒不信,繼而解釋道,“我有一寶,可破這鲲魚的魚腹,道友請放心。”

葉舒道:“可是眼下這情狀,我雖然想救道友,但也無能為力。”她倒并不是推脫,而是這修士所處的位置實在刁鑽。

鲲魚的胃壁一直在不間斷地起伏蠕動,胃液淋漓而下,葉舒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就不錯了,再要騰出手去救這修士,确實很為難。

那修士沉吟片刻,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飛速流逝,若是在魚腹中耗下去,傷重而死是早晚的事。

他忽然道:“我乃觀瀾派長風真人,道友可曾聽聞?”

“觀瀾派的大名,滄元天又怎會無人知曉。”

長風真人聽在耳中,覺得下面那女修的聲音似乎變的低沉了一些,但他無暇理會:“道友,我将可破魚腹的法寶給你,出了魚腹後你再還予我。道友請放心,我觀瀾派不會虧待道友。”

葉舒肚裏冷哼,長風真人特意強調觀瀾派三個字,其中意味如何,難道她會聽不出來?不就是怕自己拿了寶逃出魚腹,就轉身不認人了,因而就要借觀瀾派的名頭來壓自己。

假若這下面的只是個普通修士,在觀瀾派元嬰真人面前,自然只有乖乖聽話的份,但葉舒又怎麽會被吓到。黑暗的魚腹內,長風真人根本看不清下面那個女人的臉,因此他也不知道,聽到他說觀瀾派時,葉舒面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不知此寶是何物?在下也不知能不能馭使。”

“道友放心……”長風真人猛烈地咳嗽了一陣,“你聽我指點便是。”他有意提放葉舒,但此時有心無力,只能作罷。料想這修士也不敢有不軌之心,而一旦他逃出生天,這個小小修士的命也就不用留了。

如此,葉舒與長風真人各懷鬼胎。長風真人吃力地從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玉環:“道友,你且接好。”

玉環落在葉舒手中,觸手一片溫涼。“這是?”葉舒故作疑惑地道。其實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一枚馭獸環。

馭獸環是修真界的一種法器,顧名思義,功用就是索拿妖獸。這枚馭獸環成色上佳,乃是寶器級的。葉舒不由疑惑,現在她和長風真人在鲲魚的肚子裏,就算有這枚馭獸環,也奈何那大妖不得。

長風真人擡起手,欲操縱那枚馭獸環,但他試了好幾次,以他目下的法力卻無法驅動。只能徹底死心,無奈地對葉舒道:“我把操縱這馭獸環的法訣告訴你,你務必聽清楚。”他斷斷續續地将法訣說了一遍,又教葉舒如何運用法門。這一番折騰下來,長風真人猛喘了幾口氣,只覺筋疲力盡。

所幸葉舒學的很快,長風真人高興之餘,又咬一咬牙,将馭獸環上的精血禁制抹去。但葉舒卻不依言動作,反而慢悠悠地道:“道友,這環中到底有什麽?”

長風真人一番動作,葉舒也看明白了。想必他倚仗的不是馭獸環,而是環中所禁锢的妖獸。能夠與元嬰修為的鲲魚一戰,既然有如此強力的幫手,長風真人受傷時為什麽不放出來。

長風真人耐着性子解釋道:“道友請放心,我若是再不出去,就要在死在這老鲲的肚子裏,必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這環中的妖物并不是什麽大妖,只是有一特性,無堅不摧,用來破這老鲲的肚子卻是剛好。”

“原來如此。”葉舒這才做出一副放心的樣子。

“道友,動手吧。”

見長風真人再三催促,顯然是真的熬不住了,葉舒點點頭:“好吧,我這就依道友所言行事。”

她将馭獸環往空中一抛,手中法訣連連掐動。只見一道白光閃過,慢慢在葉舒眼前凝聚出一個高大的身形。

嗯?葉舒不由皺了皺眉,這妖獸的輪廓怎麽長得有點不對勁……

白光散盡,出現在葉舒眼前的,竟然是個紫衣的俊美少年。他雙腳一落在地上,立刻大罵道:“牛鼻子,小爺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抓我?小爺是欠你靈石了還是給你戴綠帽子了!”

葉舒忍不住轉頭望向長風真人:“道友,你是不是把馭獸環拿錯了……”

長風真人冷笑一聲:“道友無需理會他,破鲲魚之腹,正是需要此妖。”

“你特麽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那少年頓時跳腳。

縱使長風真人慣來中正平和,一聽這少年開口,也被氣得頭暈眼花。他竭力壓抑住身體的不适,冷聲道:“小賊,你若再胡言亂語,以後就別想說話了!”

少年立刻識時務地閉上了嘴,只是時不時地朝長風真人翻着白眼。

葉舒幹咳一聲:“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少年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又朝長風真人斜睨了一眼。

葉舒笑道:“長風真人适才是開玩笑呢,道友無需介懷。”她有意揚了揚手中的馭獸環,那少年一見,眼前就是一亮。

“哎呀,早說嘛。”少年懶洋洋地道,“我叫寧玉堂。”

“寧道友,我們如今被困在一條鲲魚的腹中,想從魚腹中出去,需得借用寧道友的力量,道友意下如何?”

“簡單啊。”寧玉堂聳了聳肩,“先殺了那死老頭,我就把你弄出去。”

“你敢!”長風真人怒喝一聲,接着又猛烈地咳嗽起來。

葉舒等他咳完了,才慢悠悠地走到長風真人近前低聲道:“道友勿憂,此妖桀骜不馴,想必道友也是降服不久。我雖然可用馭獸環驅使他,但到底害怕力有不逮。如今先用言語穩住他,出去之後再做計較。眼下事态緊急,還望道友體諒。”

方才在黑暗中,長風真人并未看見葉舒揚馭獸環的動作,他略一思索,只能無奈地同意。

葉舒又走到寧玉堂面前:“寧道友,要我殺了長風真人是不行的。不過咱們先出去,将他扔在這裏自生自滅,也是如了你的願嘛。”

“這個法子也不錯。”寧玉堂笑嘻嘻地望着葉舒,“你是個爽快人,小爺我答應了。”其實葉舒手中握有控制他的馭獸環,寧玉堂此舉也不過是在嘴上占便宜。

他懶洋洋地走到鲲魚的胃壁前,忽然伸出了右手。胃壁上的血肉察覺到有物體接近,立刻争先恐後地蠕動起來,眨眼間就将寧玉堂的右手包了個嚴嚴實實。

寧玉堂眼也不眨一下,右手繼續前送。接着,葉舒就看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那只修長又白皙的手輕而易舉穿透了鲲魚堅實無比的胃壁,寧玉堂的胳膊穿過層層血肉,就這麽在鲲魚身上開了一個洞。

鲲魚凄厲地怒吼一聲,從海底轟然躍出。寧玉堂手下不停,兩只手一起使力,撕拉一聲,眨眼之間,生生将鲲魚的一塊肉給撕了下來。

“好了。”他指了指那個透進天光的血洞,雙手上滿是淋漓的鮮血,“可以出去了。”

葉舒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這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因為沒有感覺到寧玉堂身上的法力波動,她也就不曾注意寧玉堂的修為。這時将系統的境界探測器往寧玉堂身上一照——

系統冰冷的聲音響起:“當前目标境界,無修為。”

啥?無修為?無修為你能徒手撕元嬰大妖?

沒等她消化這個驚人的事實,系統接着又道:“宿主觸發支線任務,收寧玉堂為徒。”

☆、94|425文|學城

“道友……”葉舒正在發愣,就聽到長風真人有氣無力地喊道,“魚腹既已破開,煩請道友搭把手,将我從這裏弄下來。”

葉舒暫且先将支線任務擱下,笑眯眯地走到長風真人近前:“之前我不是說過嘛,你被挂在這麽個不上不下的地方,我有心相助,但實在是不好下手啊。”

長風真人道:“無妨,道友只需驅使那小賊即可。”

“寧道友怎會為我驅策。”葉舒輕飄飄地道,“道友說笑了。”

長風真人這時才察覺到不對勁,他眉頭一跳:“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他聽到那女人的話音帶着笑意,“就是想殺個人,奪個寶。”

“大膽!”長風真人怒不可遏,“你可知你若是做出此事,我觀瀾派必然不會放過你!”

葉舒輕笑一聲:“我要是怕你的威脅,還會說這種話?我殺你,這件事不過三人知道,寧道友是決然不會說出去的,你猜觀瀾派會去找誰尋仇?”

寧玉堂十分配合:“什麽長風真人,小爺我從未見過,更別說知道他是怎麽死的了。”

“你!你!”長風真人氣急攻心,頓時又激烈地咳嗽起來,他忽而冷笑起來,“小賊,此處不過是我一身外化身,你便是殺了這化身,我元靈未失,必要教你知道厲害!”

“哦?”其實葉舒早看出這只是長風真人的身外化身,元嬰修士修煉到元嬰巅峰時,便可煉制出身外化身,将一縷神魂附着其上。屆時再以化身出游,本尊肉身居于洞府之中。若是化身被毀,雖說于修行有礙,但也不至于身死道消。

她雙眉一軒:“我好怕怕哦。”

寧玉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死老頭,小爺我也好怕怕哦。”

長風真人被氣得眼冒金星,雖說他元靈遠在千裏之外的觀瀾派,但煉制一具身外化身極為不易,就這麽被葉舒毀去,他心疼得直咬牙。且這兩個小賊氣焰如此嚣張,怎能讓他不怒。

他面露猙獰之色:“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咬牙切齒地道,“我長風一脈門下弟子必與你二人不死不休!你們且候着吧!”說完竟是自覺經脈,就此氣絕。

“啧。”寧玉堂咂咂嘴,“死老頭還挺烈性。”他轉而似笑非笑地望着葉舒,“你當真不怕觀瀾派的報複?”

“我為什麽要怕。”葉舒理所當然地道,“長風真人連我的臉都沒看見,又不知我是何人,傻子才怕呢。”

寧玉堂:“……卧槽!那老頭知道我長什麽樣啊!”

“這樣啊。”葉舒攤手,“你節哀。”說完,她一指長風真人懸挂在半空中的屍體,“快去把他放下來,大派修士,身上一定有好東西。”

寧玉堂把頭一撇:“不去。”

葉舒舉起手裏的馭獸環:“你去不去?”

長風真人将這枚馭獸環的驅動法門盡數告訴了葉舒,又已将自己的精血禁制抹去。葉舒稍稍祭煉一番,這馭獸環就成了她的所有物。寧玉堂被長風真人擒住,禁锢在馭獸環之中。若馭獸環的主人不主動解除他身上的法印,他就必須要為其所用。

寧玉堂一看葉舒的動作,頓時就慫了,乖乖地過去開始在鲲魚胃壁上打洞。鲲魚的胃液腐蝕性極強,之前那個落在胃液中的修士,此時已經被侵蝕得只剩幾根白骨。但寧玉堂毫無修為,胃液滴落在他手上,卻連點水痕都沒有留下。

葉舒抱臂站在一旁:“寧道友,我冒昧一問,你是什麽妖?”

寧玉堂把手一甩,橫眉豎目道:“誰說我是妖,你看看小爺這英俊潇灑的樣子,像是妖族嗎?”

葉舒呵呵:“那你怎麽會被馭獸環索拿?”馭獸環只能索拿妖族靈獸,人族是絕對不能被關進去的。

寧玉堂一時語塞:“小爺我就是……就是身上有那麽一點妖族血統,只有一點點。”

葉舒頓時明白了,看來寧玉堂應該是人妖通婚的結晶。滄元天中,雖說人族與大部分妖族的關系都不太好,但也有親近人族的妖族。

尤其是在魔門之中,魔門不像道門那樣有諸多規矩,好些個大修都有妖族侍妾。葉舒甚至聽說,素女道的掌門雲夢姬養了大堆面首,其中大半是豔麗的妖族男子。

“然後呢,是什麽妖族血統?”葉舒實在是好奇這件事,滄元天到底有什麽妖族是像寧玉堂這樣逆天的,系統不肯告訴葉舒,她只能催問寧玉堂。

寧玉堂不情不願地撇撇嘴:“我怎麽知道。”

“哈?”

“你別用那種看傻哔一樣的眼神看着我好嗎。”寧玉堂翻了個白眼,“我是真不知道,我打小就被父母抛棄了,又沒有親族,上哪去知道自己是什麽妖族血統。”

“那長風真人……”

“死老頭無意中看到我徒手刨石頭,他發現我沒有修為,也和你一樣好奇得要死,就直接出手擒住了我。”寧玉堂憤憤不平,“我說你們九易洲來的修士怎麽都這麽霸道,小爺我是招你們惹你們了?”

“寧道友,你不懂。”葉舒搖搖手指,“你身具如此異能,卻又手無縛雞之力,就如三歲小兒持金過市,怎能不引人觊觎?”她還不忘給觀瀾派潑髒水,“況且觀瀾派的做派一貫如此,長風真人手段還算溫和了。”

寧玉堂冷哼:“我看你和他也是一丘之貉,人死了都還不忘摸屍。”

此時,葉舒已經将長風真人搜刮了一遍,得到丹藥靈石若幹,她不屑道:“這老頭好歹也是元嬰真人,怎麽這麽窮。”

寧玉堂轉了轉眼珠子:“其實這老頭身上有一樣奇物,他與老鲲争鬥,正是因為兩人都想要此物。”見葉舒感興趣地挑起了眉,他一臉得意,“你要是解了我身上的法印,我就告訴你那東西在哪裏。”

葉舒又一次舉起手裏的馭獸環:“你說不說?”

寧玉堂寧死不屈:“不說。”

“好吧。”他見葉舒把馭獸環放下,以為葉舒是妥協了,誰知葉舒開始挽袖子,“既然如此,我還是搜魂好了,做人果然還是要粗暴一點比較好。”

寧玉堂下意識地抖了抖,做慷慨就義狀:“哼,你盡管來搜,反正失去自由我也不想活了。”

葉舒冷笑一聲,二話不說,上來就開始扯寧玉堂的衣服領子。寧玉堂慌忙雙手護胸:“住手!你要對我純潔無暇的身子做什麽,你這個禽獸!”

“你丫到底說不說!”

“說說說!我說!”寧玉堂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不要臉,只能含淚屈服,“死老頭和老鲲搶的是一枚七竅果。”

七竅果乃是一種北冥海特有的靈果,生長在千丈之下的海底裏,極為珍稀難得。這靈果吃下去後于提升修為無益,但有一樣莫大的好處,那就是堅凝神魂,壓服心魔。

修士的境界越高,對神魂的錘煉就越深。尤其是化神以上的修士,能得到一枚七竅果,顯然是件幸事。

葉舒不由琢磨,莫非長風真人快要突破到化神期了?想來他身受重傷時還不忘和鲲魚相鬥,對那枚七竅果十分着緊,十之八九是這個原因。

不過如今長風真人的身外化身被毀,神魂受創,想要恢複之前的修為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更別說晉升化神期,那是想都不要想了,難怪長風老頭如此生氣。

“怎麽這老鲲也想要七竅果?”

“七竅果對鲲魚來說是難得的美味。”寧玉堂道,“老鲲貪嘴,兩人互不相讓,所以就打了起來。”

打鬥的混亂過程中,裝着那枚七竅果的乾坤袋被鲲魚吞了進去,如今也不知落在了他肚子裏的哪個角落。

葉舒斜睨着寧玉堂:“敢情你小子也不知道七竅果在哪,還想忽悠我。”

寧玉堂眼看葉舒八成是不會放自己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又如何,大不了你殺了我喽。”

葉舒笑眯眯地道:“我一向是個愛好和平的人,打打殺殺的事情太粗暴了。”

寧玉堂:“……是誰之前說做人還是要粗暴一點比較好的。”

其實葉舒對玲珑果沒多大興趣,這枚靈果現階段對她來說就是個雞肋。反而是另一樣東西,她十分想得到。

“寧道友。”葉舒露出一臉親切和藹的神情,“咱們倆做個交易,你幫我降服這條鲲魚,我就放你自由,如何?”

“降服老鲲?”寧玉堂雖然很想擺脫葉舒,但他還是謹慎地道,“這老鲲有元嬰巅峰的修為,就算和長風老頭鬥了一場身受重傷,也不是輕易可以降服的。”

“所以我才需要你幫忙啊。”葉舒好整以暇。

寧玉堂沒來由打了個寒顫:“你……你想要我做什麽?”

“很簡單。”葉舒打了個清脆的響指,“你先給我去這老鲲身上開十七八個洞。”

鲲蚩生活在這片海域已經逾千載之久,在這片遼闊的地方,他就是最大的霸主,誰都不敢輕易驚動。誰知今日也不知是倒什麽黴,他竟然遇到了好幾個和自己作對的小蟲子。

先是一個老頭子和自己搶玲珑果,那老頭修為不俗,鲲蚩與他惡戰一場,雖然受了傷,但到底是贏了,玲珑果也被鲲蚩吞入腹中。

鲲蚩拖着疲憊的身體緩緩潛入海底,想要回到自家洞府療傷修養。沒想到半途中腹部忽然一陣劇痛,鲲蚩本就虛弱,這時更是又怒又驚。他第一時間想到被自己吞下去的那些小蟲子,本以為自己的胃液能瞬間将他們腐蝕掉,想不到他們的命還挺大。

好在那陣痛感很快消失,看來只是蟲子臨死前的掙紮。反正鲲蚩的身上滿是傷口,他也不及細察,便又匆匆朝洞府游去。

這一次疏忽,就給鲲蚩帶來了讓他後悔莫及的結果。

平靜的海面上,突然躍出一個龐大的身影。原本潛游在海底的鲲魚轟然咆哮起來,他嘴中嘶嘶怒吼,身形搖擺之間,激動起無窮疾波勁浪。海面上頓時鳥驚魚逃,方圓數十裏的海水都被攪動得混亂不堪。

鲲蚩只覺得難言的痛楚不間斷襲來,就像有人在一點一點剮削自己的血肉。先是在他的腹部,接着慢慢往上。原本已經麻痹的傷口也在此時活躍起來,鮮血仿佛潑水一樣,轉瞬間就将他身下的大片海水染得殷紅一片。

鲲蚩放聲怒吼:“該死的小蟲子,給我滾出來!”他口中噴出團團罡雷,隆隆然在空中炸響。只把個身體擺得如一只陀螺般,希圖将腹中作亂的小蟲子給甩死。

可惜那痛楚不但沒有減輕,反而越加頻繁。

忽而就有一個藍衣女修從他腹中飛了出來,淩空站在雲端:“道友,你先不要生氣。貧道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要你歸入我座下,并不是要傷你性命。”

鲲蚩聞聽此言,頓時怒不可遏。他逍遙自在地做了這麽多年山大王,如今竟然有個人修大言不慚,想要降服自己,要自己為奴為婢,怎能不教他生氣。

他二話不說,當即一團罡雷噴出,轟的一聲炸起百丈高的水柱。

葉舒将乾坤圖一卷,輕輕巧巧地躲開了鲲蚩的攻擊。她也不生氣,而是施施然道:“道友,何必呢。我原本是想溫柔點的,你這樣咱們還怎麽談。”

正在鲲蚩肚子裏辛苦勞作的寧玉堂只想破口大罵,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讓他在鲲蚩身上開洞的人還好意思說自己溫柔?

此時,鲲蚩身上已是千瘡百孔。随着他劇烈地擺動,整片海面上掀起道道怒濤。但無論鲲蚩如何掙紮,那些如跗骨之蛆的痛楚卻一直不曾消失。

他渾身彷如萬蟻蝕心,實在是煎熬不已。那個可惡的女人還窺伺在側,眼看今日是逃不脫了。

鲲蚩可不像長風真人,還會來自盡這一出,妖族向來比人族缺少節操。他既然已打算投降,便幹脆利落地停止了攻擊:“若要我認你為主,那也不是不行。”

“道友有何要求?”葉舒十分上道。

鲲蚩想了想:“不如你我二人立下誓約,若你能助我在百年內成就化神,我便今生今世臣服于你。否則,你就要放我回北冥海,并且再不得試圖驅役我。”

葉舒稍稍一想,就知這老鲲老奸巨猾。

鲲魚乃妖族中的異種,生而就具有翻江倒海之力。他們壽元悠長,但卻因此而導致修煉極為不易。這老鲲能在千年內就修成元嬰,在鲲魚中也算是難得的天才了。

而鲲蚩如今雖已是元嬰巅峰,要想晉階化神,絕不是區區百年就能辦到的。

但葉舒卻一口答應:“好,就依你所言。”

鲲蚩雖然疑惑,但能在百年後重歸自由,總比一輩子被人拘役要好。是以,他忙不疊地發下道心誓言,又與葉舒立下精元法印,就此成為了葉舒座下妖獸。

若是潇真派諸人在此,怕是都要無奈搖頭。鲲蚩固然奸猾,又哪裏是葉舒的對手。

毫無節操的葉掌門在心裏想,老鲲啊老鲲,上了我這條船,你就別想再下來了。日子還長着呢,本座有的是辦法炮制你。

解決了這件大事,葉舒将目光投向鲲蚩的肚子。接下來,就要想想該怎麽忽悠寧玉堂了。

☆、95|425|城

寬廣的海域重又平靜了下來,湧動的碧波之下,隐隐可見一團數百丈的黑影在其中載沉載浮。

鲲蚩飛快地在海水下潛游着,服下幾粒葉舒給的丹藥後,他的傷勢總算好轉了一點。葉舒與寧玉堂站在他的背脊上,鲲蚩寬大的鱗翼将兩人護住,如此便不用在意海中的暗渦潛流。

“掌門。”鲲蚩的聲音如悶雷滾過,“老鲲我身受重傷,需得好好将養一番。掌門若不棄,就去我那洞府歇息幾日。那處靈氣充裕,掌門若要修煉,也是個适宜之地。”

葉舒略一沉吟:“不必了,我如今還有要事在身,你将我和寧道友送到浮遙墟,便自去療傷。我喚你時,你再趕來便是。”

鲲蚩聞言,連忙一疊聲地答應了。想他以前也是北冥海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眼下一朝淪為他人座下之物,到底是面子上過不去。葉舒不要他跟随,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浮遙墟就近在眼前。葉舒站在一塊礁石上,看那老鲲從水中露出兩只銅鈴大小的眼睛:“掌門,既然如此,老鲲我這就去了。”

鲲魚原本生的威猛又兇惡,只是鲲蚩滿臉堆笑,又露出這麽一副谄媚熱情的樣子,看起來頗為滑稽有趣。他也是十分識趣的人物,既然認了葉舒這個主人,雖說對方的修為還在自己之下,卻也不拿喬不擺架子。

葉舒十分滿意地颔首,小弟就該有小弟的樣子嘛。眼看鲲蚩擺一擺尾,就要潛入海底,她忽然道:“且慢,鲲蚩,有一樣東西你是不是忘了?”

“掌門您說的是何物?”鲲蚩還要裝傻,見葉舒微一挑眉,不知為何心中就是一突,忙老老實實地垂下頭,“是老鲲我糊塗了。”

葉舒說的自然是被鲲蚩吞進肚子裏的七竅果,雖然這果子對現在的她來說是個雞肋,但這不代表身為小弟的鲲蚩可以私自獨吞。

鲲蚩不情不願地張開嘴,看見葉舒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慌忙不再猶豫。他腹中一陣鼓噪,接着就吐出兩團東西。

其中一個是個小小的乾坤袋,正是裝着七竅果的袋子。另一個,卻是個昏迷不醒的人。

葉舒定睛一看:“韓清?他竟然沒死?”

寧玉堂也是大吃一驚:“韓清?他竟然還在北冥海?”

“其他的小蟲子都被我消化掉了。”鲲蚩悶聲悶氣地道,“只是這一個不知為何,卻一直好端端的。既然老鲲我吃不下去,索性吐出來得了。”

“這家夥還真是命大。”葉舒拿眼看着寧玉堂,“你認識他?”

寧玉堂啧了啧嘴:“你道他在老鲲肚子裏走了一遭為什麽還毫發無損。”他拿腳在韓清衣襟前翻找了一遍,找出一顆碧光熒熒的珠子,“正是因為這顆沉香珠。”

“沉香珠?”鲲蚩瞪大眼睛,“這不是鯉部的鎮族之寶嗎?鯉夏那女人可寶貝的緊,怎麽會在這小子身上。”

來北冥海之前,葉舒早早就做好了情報工作。北冥海上生活的妖族不下千種,但只以其中十個部族實力最盛,被合稱為北冥十部。蛟琳的老家蛟部是其中之一,鲲蚩出身的鲲部也在裏面,而鯉部也是北冥十部中的一員。

鯉部的首領,正是鲲蚩口中的妖王鯉夏。

寧玉堂的笑容十分微妙:“這個嘛,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

“你是說……”鲲蚩忍不住看了昏迷的韓清一眼,“這小子和鯉夏是……”

“嘿嘿,沒錯。”

“我說你們兩個到底在打什麽啞謎。”葉舒不耐煩地打斷兩人略帶猥瑣的笑聲,“我怎麽越來越糊塗了。”

“你畢竟不是北冥海的修士,不知道也是應該的。”寧玉堂把玩着手裏的沉香珠,施施然給葉舒解釋了一遍。

這還要說到鯉部的特殊性,原來這一妖族世代只有女性,只能與外族通婚延續後代。而鯉族無論與何種族結合,生下來的也必然是鯉族,且性別為女,因而被稱為北冥海上的女兒國。

鯉夏作為鯉部首領,自然就是女兒國國王了。這位妖王生性風流,最愛做的事就是到處獵豔,而且尤為偏愛人修中的小鮮肉。原本以鯉夏的作風,對小鮮肉的熱度最多只能維持半個月。誰知她新近有了個愛寵,可說是愛逾珍寶,而此人正是眼前的韓清。

“韓清在鯉夏面前頗為受寵,兩人相處了差不多有大半年。”寧玉堂道,而鯉夏也愈加信任韓清,甚至在韓清請求的時候,将鯉部的鎮族之寶沉香珠也給了韓清賞玩。

葉舒聽到這裏,已然明白:“那位鯉妖王想必是陰溝裏翻了船吧。”

寧玉堂點頭:“沒錯。”

這韓清只是個金丹期的修士,又無甚背景,鯉夏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趁着自己不在的時候,帶着沉香珠跑了。而鯉部衆人又因為族長一向寵愛韓清,不曾對他有絲毫懷疑。等到鯉夏發現韓清和沉香珠都不見了的時候,韓清早不知逃到哪裏去了。

“沒想到,這小子果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還敢在北冥海晃悠。”寧玉堂笑嘻嘻地道。

“不對。”葉舒皺眉,“我是在九易洲遇到韓清的,既然他偷了鯉部的至寶,怎麽還會返回北冥海。”

鲲蚩也道:“而且沉香珠失竊這件事,老鲲我也沒聽到風聲,你為何會知道?”

“小爺我是有特殊的渠道。”寧玉堂将沉香珠拿到鲲蚩眼前,“老鲲你好好看看,這是不是沉香珠,我有必要騙你們嘛。至于韓清為什麽去而複返,說不定是因為他腦子有坑。”

“他腦子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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