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09城| (22)
有坑。”葉舒深有同感,她一把拿過寧玉堂手中的沉香珠,“這珠子有何神異?小寧啊,你知不知道。”
寧玉堂不答話,反而眼神微妙地看着葉舒:“你不會想把沉香珠據為己有吧。”
“放心吧,我是一個有節操的人。”葉舒臉也不紅地答道,“不過像我這種拾金不昧的好人,當然要适當鼓勵鼓勵,給予一定的報酬,你說是不是?”
寧玉堂抽了抽嘴角:“浮遙墟就在前面,那裏必然有鯉部的人。我們把這小子捆起來一起帶過去,正好一了百了。”
葉舒也不制止寧玉堂的動作,示意鲲蚩離開後,她慢條斯理地道:“沉香珠的事姑且不論,寧道友,你有沒有想過之後要怎麽辦?”
寧玉堂自然知道葉舒是在說長風真人的事,他身無修為,長風真人要想殺他,跟捏死只螞蟻一樣簡單。到時候葉舒甩甩袖子離開北冥海,長風真人只能拿他一個人出氣。
寧玉堂眯起眼睛:“難不成你有什麽辦法?”
“在我看來,這件事很好解決。”葉舒神情篤定,“只要你拜我為師,我自然會庇佑你,不讓你被長風真人尋仇。”
“你?”寧玉堂嗤笑一聲,他如今已經知道葉舒是潇真派掌門,也知道這個新崛起的門派風頭正盛,但還是搖頭道,“長風那老頭出身觀瀾派。”
“觀瀾派又如何。”葉舒道,“你若拜我為師,就是潇真派真傳弟子,長風真人執意要殺你,就相當于與我潇真派為敵。他們觀瀾派固然勢大,但還不想惹這個麻煩。況且,他是元嬰真人,若要對你動手,就是明目張膽地以大欺小,長風真人還不至于如此不要臉面。”
當然了,暗地裏使絆子是不會少的,況且長風老頭也能派自己的弟子來對付寧玉堂。但這種話葉舒自然不會說出口,她篤信寧玉堂會答應拜師,寧玉堂無門無派、無親無族,若是不找個栖身之所,長風真人一旦來尋仇,就會必死無疑。就算為了他自己的小命,也得乖乖叫自己一聲師父。
葉舒面上雲淡風輕,心中已經開始在琢磨該如何調教這個徒弟了。誰知寧玉堂沉吟許久,斬釘截鐵道:“我不幹。”
“诶?”葉舒頗有一種裝哔不成反被打臉的感覺,“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寧玉堂聳聳肩:“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為什麽?”葉舒很想問他,你不要命了?
寧玉堂擺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葉道友,我就直說了。你想收我為徒,其實就是看上了我這身無堅不摧的能力嘛。實話告訴你吧,我之所以沒有修為,并不是因為我不修道,而是因為我根本就修不了道。”他滿臉笑容,“你收了我這個徒弟也是白搭,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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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你無法修道,也是因為身上的妖族血統造成的。”
“正是。”寧玉堂點點頭,“所以你就放我走吧,要是長風老頭來找我,我也不會把你供出去的。”
“我明白了。”
寧玉堂聽葉舒如此說,以為她是答應了,頓時喜上眉梢:“那馭獸環……”
“馭獸環上的法印我會解開的,只要你答應做我徒弟。”葉舒道。
“為什麽?!”這下輪到寧玉堂吃驚了。
“沒有為什麽,就是任性。”
寧玉堂:“……”
“倒是你。”葉舒挑眉,“假如你拜我為師,吃虧的也是我啊。你想一想,我們潇真派的福利待遇可是很好的,五險一金樣樣齊全,尤其你做的還是真傳弟子,就算是婚姻大事師門也能幫忙參詳。這麽好的事,其他人求都求不來。”
寧玉堂一臉堅決:“謝謝你的好意,我只想待在北冥海混吃等死。”
葉舒一拍手掌:“沒關系,到了九易洲,你可以繼續混吃等死。”
寧玉堂呵呵冷笑,傻子才會信眼前這個女人的鬼話。他也不接葉舒的茬,右手提溜着韓清快步朝浮遙墟走去。
此時已日近昏黃,浮遙墟內來來往往的修士依舊不少。葉舒覺得自己就跟個賣安利的苦逼推銷員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悶頭往前走的寧玉堂身後。剛一踏進墟市的大門,她突然停住了。
四周的空氣在一瞬間凝固冰凍,之前高聲叫賣、談笑風生的人群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轉過頭,望着被圍在正中的葉舒。提着韓清的寧玉堂早已不見了蹤影,四面八方的眼神危險又警惕,而那些眼神的主人,無一例外,全都是青群彩衣的女人。
“鯉部。”葉舒從口中吐出兩個字,她輕嘆一聲,“沒想到啊沒想到,陰溝裏翻船的不是鯉妖王,而是我葉舒啊。”
天邊傳來一串銀鈴般的嬌笑,一個修長高挑的身影由遠及近:“交出沉香珠,我饒你不死。”
☆、96|425城|
寧玉堂提着韓清走進了一座茶樓,他砰地一聲将韓清丢在地上,懶洋洋地拍了拍桌子:“老板娘,人呢,小爺我快餓死了,先給我上碗面。”
一個婀娜的身影從樓上款款而下:“好幾個月沒見,你怎麽還是這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寧玉堂翻了翻白眼:“怎麽是你在這,老板娘呢?”
“她啊。”那女人在寧玉堂身邊坐了下來,“出去會那位不速之客了。”
“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那女人不好對付。”寧玉堂自顧自倒了杯茶,“老板娘若是拿不下她,你打算怎麽辦?”
“哦?七娘和她,你竟然不看好七娘。”女人把玩着鬓邊的一縷碎發,“這倒是稀奇,七娘知道了,怕是要傷心呢。”
寧玉堂哼了一聲:“她傷心關我屁事。”他踢了踢腳邊昏迷不醒的韓清,“我把你的姘頭給帶過來了,你自己看着辦。”
原來和寧玉堂交談的這個女人,竟是鯉部之主,妖王鯉夏。鯉夏随意瞥了韓清一眼:“你們男人啊,就是薄情寡義。你還特意把他帶回來,這不是引着我傷心嘛,索性還是扔到海裏喂魚,眼不見為淨。”
“薄情寡義的到底是你還是我。”寧玉堂懶得和她理論,“先說好,這次的報酬是兩千靈石,快點把賬給我結了,我好回去睡覺。”
“別啊。”鯉夏輕輕地按住寧玉堂的手,“你不想知道七娘和那女人誰輸誰贏?”
“不想。”寧玉堂誠懇地回答。
鯉夏早知寧玉堂是這副德行,她頗有耐心地拍了拍寧玉堂的手:“你若是執意要走,那我就不給你解身上的法印了。”
“卧槽,你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嗎。”寧玉堂憤憤不平地重新坐了回去,“我被長風那死老頭捉住,還不是為了幫你搶玲珑果。”
“玉堂,我以前是不是教你做人要誠實。”鯉夏的笑容十分溫柔,“玲珑果難道不是你想要賣給鳌部的那幫蠢貨,結果被長風真人捷足先登,你才以身為餌被他抓去的?”
要是葉舒在這裏,聽了鯉夏這句話,怕是要當場大跌眼鏡。原來寧玉堂不止是将她诓到了敵人的大本營,今日這一番事情竟都是寧玉堂折騰出來的。
寧玉堂為了從長風真人手中搶回玲珑果,故意在長風真人面前顯露異能,将長風真人引到鲲蚩最常活動的地方。他知道鲲蚩素來貪嘴,玲珑果對鲲魚來說是無上美味。結果鲲蚩果然和長風真人惡戰一場,他只需等着鹬蚌相争漁翁得利,誰知半途殺出個葉舒,将他的計劃全盤打亂。
恰在這時鲲蚩又吐出了腹中的韓清,寧玉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暗中通知鯉部的人圍剿葉舒。這樣一來,既能搶回玲珑果,又能幫鯉夏找回沉香珠,可謂是一舉兩得。
唯一的顧慮是長風真人的報複,但寧玉堂并非葉舒所想的那樣毫無背景勢力。鲲蚩久已不與北冥十部來往,因而不知道,這個身無半寸修為的少年,絕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被鯉夏當場揭破自己的謊言,寧玉堂卻臉不紅心不跳,臉上一點尴尬之色都沒有,他慢條斯理地喝着茶:“原來我是打算賣給鳌部的人?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知道我平時比較忙,記性不好也是有的。”
鯉夏不由嘆了口氣:“我記得你小時候挺可愛的,為什麽現在這麽不要臉?”
“還不是你教的好,謝謝。”
這兩人言談之間,竟透露出寧玉堂似乎是被鯉夏撫養長大的。可惜這一切葉舒都不知道,此時她的面前正站着個彩衣青群的女人。女人身形修長,容貌豔麗,她手腕上戴着一串鈴铛,随着海風發出輕輕脆響。
“交出沉香珠。”這女人又重複了一遍,“我就饒你不死。”
“我要是不交呢?”葉舒的神情十分真誠。
“那自然是死喽。”女人顯得十分不耐。
“其實我之前沒打算要這顆沉香珠的。”葉舒很誠懇地道,“畢竟這是你們鯉部的鎮族之寶,君子不奪人所愛,我雖然不是君子,但為人一向有節操,可是現在嘛……”葉舒把玩着手中那顆碧光熒熒的寶珠,“你都言語威脅我了,我要是不搶一搶,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沒面子。”
“你少廢話。”這女人正是鯉夏口中的七娘,她話音剛落,整個人就如一支離弦的箭般朝葉舒竄了過去。
葉舒從未見過如此快的遁速,鯉七娘甚至比劍光還要快,瞬息間就到了葉舒眼前。她面前忽然出現一張似黑非黑、似白非白的圖卷,那圖卷輕輕一擋,就将鯉七娘的攻勢蕩了開去。
鯉七娘一觸即走,順着乾坤圖卷動的方向如游魚般滑向另一側,又是一記淩厲攻擊。
葉舒暗忖,看來這女人走的是修煉肉身一道的路子。若是被她一下擊中,怕是元嬰真人也得吃個大虧。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她就與鯉七娘交手了七八次。對付這種肉身強大的對手,最怕的就是近身作戰。葉舒意欲與鯉七娘拉開距離,她身上真光一起,兩界挪移術瞬間發動,鯉七娘身周的空間一陣扭曲,猝不及防之下就被置換了出去。
坐在茶樓內閉目養神的鯉夏猛地站了起來,她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法力波動:“潇真派?。”頃刻間,她已站在了葉舒面前,“你是潇真派的人?”
葉舒見她一擡手就止住了周圍那幫鯉族人的動作,哪裏還能不明白眼前這人的身份,她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怎麽鯉妖王派手下攻擊我,還不知我是何人?”
“都怪那臭小子,只說有個女修撿到了沉香珠,可沒說那女修是潇真派的。”鯉夏用衆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嘀咕道,她轉而又露出溫和的笑容,“道友,之前的事都是個誤會。我與潇真派有舊,若是早知你是潇真派門人,必不會為難你。說來,你幫我鯉部找回了沉香珠,我鯉部上下該好好感謝你才是。”
“鯉妖王說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要我把沉香珠還給你罷了。”葉舒兩根修長的手指間,夾着的那顆碧熒熒的珠子越加光耀,“我本來也沒想要這顆珠子,還給你也可以,不過嘛。”她頓了頓,淡聲道,“你得先向我道歉。”
此言一出,周圍的鯉族人頓時群情激奮。尤其是被鯉夏攔住的鯉七娘,當場就要沖上去和葉舒打一架。葉舒依舊意态閑适地站在那裏,嘴角噙着一抹淺笑,目光平靜地望着鯉夏。
“有意思。”鯉夏下意識地摸着下巴,她與所有鯉族女子一樣,生的容貌豔麗、修長高挑,但是眉宇間卻又帶着不容忽視的威嚴,自有一股淩厲的英氣之美。那雙不怒自威的鳳眼中有琥珀色的光芒緩緩流動,她一瞬不瞬地回望着葉舒,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空氣卻似乎緊張得凝固了。
良久,率先移開視線的竟然是鯉夏,她幹脆利落地道:“這件事是我有錯在先,我道歉。”
“娘子!”鯉七娘氣得跌足大呼,“您何必向這區區小卒低頭!”
“七娘,你可萬萬不要如此說。”鯉夏雖然是在對鯉七娘說話,卻一直溫柔地看着葉舒,“這位道友有膽有識,風采出衆,我心中十分欣賞。”她柔聲道,“還不知道友芳名,萬望道友告知。”
“呃……”葉舒覺得這位鯉妖王的态度突然變得怪異非常,但人家這麽給面子,她也不能太拿喬才是,因而淡淡道,“貧道葉舒。”
“原來是葉道友。”鯉夏原本與葉舒相隔一丈之遠,此時緩緩走到葉舒近前,兩人間不過寸許距離,鯉夏的面容近在咫尺,呼吸相聞。
葉舒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就見鯉夏閃電般出手捏住了葉舒的下巴,她深情款款地望着葉舒:“葉道友,不,阿舒……我好像對你一見鐘情了,你願意接受我的愛意嗎?”
葉舒頓時呆若木雞,她尚且來不及反應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被人如此有霸道總裁範兒的調戲,當機的大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面前這人不是個女的嗎?
鯉夏見葉舒不答,又柔聲喚了一句:“阿舒?你若不說話,我就當你接受了。”說罷,她微閉雙眼,緩緩朝葉舒的雙唇俯了下去。
葉舒如夢初醒,一腳朝鯉夏雙腿間踢了過去。鯉夏慘叫一聲,立馬從葉舒身邊跳開,她十分委屈:“我又沒有哔,你幹嘛要踢我那裏。”
次奧,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沒哔啊!
葉舒黑着一張臉坐在茶樓的大堂裏喝茶,寧玉堂氣憤的聲音從堂後的隔板裏傳來:“都跟你說了不要到處發情,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我那不叫發情,是追求真愛。”鯉夏理直氣壯地回答。
“你追求的是哪門子真愛,剛剛不是還叫人把韓清丢下海喂魚去了嗎?”
“是啊。”鯉夏理所當然地道,“我已經不愛他了,所以随便處置。倒是阿舒,她真的好可愛,我已經深深迷戀上她了。”
寧玉堂哀叫一聲:“我真想把你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面裝的是不是草。”
眼看這兩人就要這麽無休止地折騰下去,葉舒砰一聲放下手中的茶盞:“兩位,你們的悄悄話說完了沒有?”
“說完了說完了。”鯉夏小意溫存地在葉舒身邊坐下,又給她斟滿茶水,“阿舒不想我再說,我不說就是。”
葉舒面無表情地又拿起一只新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鯉妖王,我們好像不是很熟,你還是叫我葉道友吧。”她将沉香珠放在桌子上,“沉香珠我還給你了,我還有事,這便告辭。”
“別別別。”鯉夏連忙攔住葉舒,“你要是喜歡沉香珠,那我就送給你。”
葉舒不由瞪大了眼睛:“沉香珠不是你們鯉部的鎮族之寶嗎?”
鯉夏柔聲道:“什麽鎮族之寶,都比不上阿舒你的笑容。”
葉舒:“……我還是告辭吧。”
“诶诶诶。”鯉夏匆匆忙忙扯住葉舒的袖子,“阿舒,好阿舒,只要你別走,我什麽要求都能答應你。”
“真的是什麽要求都可以?”葉舒挑了挑眉。
“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不會吝啬。”鯉夏溫柔地凝視着葉舒。
“抱歉,這個就不必了。”葉舒十分幹脆地打斷了鯉夏,她轉了轉眼珠子,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寧玉堂。她如今已經知道寧玉堂和鯉夏是舊識,而且兩人關系匪淺,因而便道,“我欲收寧小友為徒,只是他心有顧忌,不若鯉妖王幫我勸一勸他?”
“這實在太簡單了。”鯉夏當場一拍桌子,“論理玉堂該叫我一聲姨,玉堂,今天我做主,你就拜阿舒為師吧。”
☆、97|425城|家
寧玉堂自然不可能因為鯉夏的一句話就答應拜葉舒為師,他呵呵冷笑一聲:“用的着我的時候就是我姨,用不着我的時候就把我當球踢,你打的可真是一手好算盤啊。”
看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利用鯉夏來迂回拜師的計劃就此宣告失敗。
雖然鯉夏為了讨好葉舒,放話說不給寧玉堂解身上的法印,但寧玉堂可不會就這麽被拿捏住了。
“那小子能耐可大着呢。”鯉夏咕嘟咕嘟喝下一大碗酒,“反正我的話他是不會聽的。”
葉舒也很頭痛,她大可以不管這個收徒的支線任務,但以系統的尿性,可想而知未來一定會有一個大坑在等着她。
“阿舒,你到底為什麽一定要收那小子為徒?”嘴裏不說那些肉麻情話的時候,鯉夏還是個挺正常的家夥,“你恐怕不知道,玉堂是不能修道的。”
其實寧玉堂并非完全不能修道,妖族中那些專修肉身的法門,在寧玉堂身上還是可以起作用的。
只是道門中以練氣為始,直至合道登仙,修的是一個神字。講究以氣養神,以神求道。而寧玉堂別說養神,他連引氣入體都做不到,自然與大道無緣。
所幸他身具妖族異血,生而壽元悠長,倒也不會如凡人那般命如蜉蝣。
但葉舒不能理解的是,就算寧玉堂被妖王撫養長大,但如鯉夏所說,他十二歲時就搬出了鯉部,獨自一人在浮遙墟居住。他身無修為,能在這弱肉強食的北冥海平安活下來就不錯了,怎麽還會在北冥十部中混得這麽開。
“那是因為……”鯉夏醉眼迷蒙,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有一個好腦子。”
寧玉堂的好腦子并不只是說他計謀過人、頗有城府,更重要的,指的是他對道法的悟性。
“任何一本道法放在他面前。”鯉夏伸出一根手指,“我敢說任何一本道法放在他面前,不出十天,他都能将這本道法理解得透徹完全。”
放在九易洲的各大宗門來看,也許這不算什麽,再好的悟性,本身卻不能修道,又有什麽用呢?
但這裏是北冥海,北冥海的特殊性決定了寧玉堂能大放光彩。
滄元天億萬年的歷史中,首先踏上修道這條路的,乃是人族修士。人類不像妖族,他們的生命脆弱又短暫,不想匆匆逝去,就只能另辟蹊徑。但人族又是被天道所鐘愛的種族,滄元天億萬生靈中,唯屬人族能在問道的路人走到最遠。
妖族雖然生而有異能,但他們偏偏不擅長修道。這也是妖族修士衆多,卻始終不能像人族那樣,出現以師徒為傳承的宗門的原因。
他們缺少道統傳承,也不擅長煉丹煉器。如北冥十部這樣的大族還好,為數衆多的小部族想要弄到一部道法來修煉都很困難。更坑爹的是,即使想方設法弄到了道法,以大部分妖族的悟性,也很難理解其中真意。
葉舒不由汗顏:“簡而言之就是智商低吧。”
在如此多智商低的妖族中間,忽然出現一個悟性滿值的寧玉堂,簡直就是黑夜中的燈塔,閃瞎一衆妖修的狗眼。
要不怎麽說寧玉堂這家夥腦筋好,他靈機一動,在浮遙墟開拓了一個新業務,專門替人解道法。甭管那道法是從哪來的,搶的偷的還是從死人身上摸來的,只要給足靈石,寧玉堂就能幫人解決修煉途中遇到的疑難,而且保證準确率百分之百。
聽到這裏,葉舒不由概嘆不已。要知道寧玉堂自己是不能修煉的,也就是說,他是個純粹的理論型人才,偏偏他的理論還十分符合實際。
随着他的名聲越來越大,慕名而來的妖修也越來越多。寧玉堂的客戶群囊括了北冥海大大小小的妖族部落,說起來他也算是那些妖修的傳法老師了,可謂是桃李遍北冥。
就是這麽一個特殊的地位,讓寧玉堂在北冥海過得異常滋潤。
加上他閑暇時候還幹幹倒賣靈花靈果的買賣,和九易洲來做生意的人族修士混得也十分熟稔。除非幾大妖王來找他的麻煩,北冥海怕是沒人敢去動他。
葉舒聽的是目瞪口呆,也理解了寧玉堂為什麽不願意随她去潇真派,這特麽活生生就是學霸的勝利啊……
以寧玉堂的智商,想将他忽悠上船是不可能的。他不能修煉,也就沒有必要拜師學道。既沒有血海深仇要報,也不需要追求長生逍遙,更有大把大把的靈石可供其揮霍。葉舒仔細想了一遍,發現自己要想打動寧玉堂,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葉舒卻越加堅定了要把寧玉堂拐上離合山的決心,廢話,虞懷季正缺個可以幫他分擔事務的幫手呢。寧玉堂在北冥海開了這麽多年培訓班,回去給那三十個弟子上上課,豈不是小菜一碟。
“沒關系。”鯉夏拍着胸脯打包票,“他要是不幹,我就把他捆了丢到潇真派,由不得他不乖乖從了你。”
葉舒抽了抽嘴角,先不論鯉夏這句充滿歧義的話:“你胳膊肘到底是往哪拐的?”
鯉夏含情脈脈地望着葉舒:“當然是往你這邊拐的。”
葉舒:“……”
因為這次的支線任務時限很長,葉舒也不着急逼寧玉堂就範。她來北冥海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要找到偷溜出去的曹衍和傅曲舟。鯉部與蛟部向來交好,葉舒便順勢向鯉夏打探了一番蛟部如今的狀況。照鯉夏的說法,蛟部現在一切正常,并沒有聽說有什麽異變發生。
“那蛟妖王的女兒呢,她也在蛟部?”
“這我倒是不知道。”鯉夏懶洋洋地把玩着鬓邊的碎發,“蛟琳那小丫頭就是蛟升的寶貝,輕易不示于人前。之前聽說小丫頭出外游歷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看來蛟琳并未回到蛟部,他們幾人當日激發了瞬息千裏符,按說早就已經到了北冥海,蛟琳為何卻不回蛟部?
葉舒正自思忖,鯉夏卻湊到她眼前:“阿舒,難不成你對蛟升那老頭有興趣?我可跟你說,那老頭子年紀大了,雖然是修道中人,但到底不比年輕小夥子,我怕他滿足不了你啊。”
葉舒:“……你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肮髒的東西。”
“這怎麽能叫肮髒呢。”鯉夏風情萬種地斜睨了葉舒一眼,“男歡女愛,本是天經地義之事。你們道門不是講究師法自然?在這上面倒是扭扭捏捏。”她忽然伸指在葉舒唇上點了一點,“阿舒,你不會……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吧?”
葉舒刷一下往後退了好幾步,她強作鎮定:“貧,貧道一心修道,哪裏有精力去想這些。鯉妖王,我們讨論些別的話題吧哈哈哈。”
“噗嗤。”鯉夏忍不住掩着嘴輕笑了起來,她眼波流轉,顧盼生輝,“阿舒,你真是可愛,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呢。”
葉舒欲哭無淚:“你到底喜歡我哪點,我改還不行嘛。”
“放心吧,我不會拿你怎樣的。”鯉夏溫柔地寬慰她,“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種事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我只要多和你相處幾天,就心滿意足啦。”
葉舒不由松了口氣,鯉夏好歹也是妖王,她眼下雖是這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一旦真的喪心病狂強取豪奪起來,葉舒可招架不住。想不到自己來了一趟北冥海,徒弟沒找到,竟然多了個追求者,真是人森如戲,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盆狗血來自哪裏。
鯉夏朝葉舒擠了擠眼睛:“莫非你就沒有喜歡過哪個男人?”
“這個嘛……”葉舒想了想,要說自己穿越前,年少無知的時候也暗戀過隔壁穿白襯衣的大哥哥,但那種懵懂的悸動做不得數。
而她穿越之後,一心忙着修煉打臉推boss,哪裏有時間去你侬我侬。身邊的适婚男人倒是不少,可是一想到盛南浔賀顯一幹人等那奇葩的個性,葉舒就忍不住打寒顫。
琢磨來琢磨去,竟然只有虞懷季是最正常的,但是葉舒可以肯定自己對虞懷季絕對沒有別樣心思。難道我真的要注定孤獨一生了?
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張熟悉的面容,葉舒一驚,立刻打了個哈哈:“怎麽可能,他可是我徒弟。”
鯉夏雙眼一亮:“原來阿舒你和你徒兒之間……”她發出一串意味不明的笑聲,“少年人确實很美味可口呢,想不到你的癖好和我一樣。”
葉舒的臉色黑如鍋底:“我真誠地建議你去洗一洗腦袋裏的黃色廢料。”
她不知為什麽,覺得心裏有些慌亂,轉而将這個話題揭了過去:“蛟升的千歲大壽就在這下個月,鯉部想必也會派人參加吧。”
鯉夏似笑非笑地看了葉舒一眼,便順着她的話說了下去:“正是,阿舒你來北冥海,是與蛟部有關吧。若你想參加蛟升的千歲大壽,可以與我同去。”
葉舒自然是求之不得,眼下她找不到曹衍幾人,只能在北冥海守株待兔。蛟升千歲大壽這麽大的事,蛟琳想必一定會到。退一萬步說,就算蛟琳沒有出現,她也得弄清楚蛟部如今的局勢。
當初蛟升将蛟琳留在潇真派,正是做好了有朝一日自己出事時的準備。葉舒只知蛟部背後有其他勢力要得到曹衍體內的妖聖元丹,但具體是何人,蛟升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透露。
假若蛟升真的像蛟琳感應的那樣出了事,十之八九是那背後勢力搗的鬼。
蛟升受其脅迫,不得不代替他們在九易洲尋找妖聖元丹的持有者。不過他一直陽奉陰違,更是在與葉舒密談後願意幫葉舒隐瞞曹衍身上的秘密。
但蛟部內部并非鐵板一塊,外間更是有鳌部、鲲部虎視眈眈。蛟部若真有異變,一石激起千層浪,北冥海想必也太平不在。
此時正是炎炎盛夏,浩淼遼遠的海面上,風雨欲來。
空氣中泛着電閃雷鳴之前的潮濕氣息,鯉夏眺望遠方:“要下雨了,又是一場大亂啊。”
☆、98|426|城
葉舒從定中睜開雙眼。
匆匆就是一月辰光過去,她住在浮遙墟裏,每日都待在洞天內靜心修煉。随着葉舒的修為日深,她對洞天的掌控力也就越來越強。如今葉舒已能深入到洞天中的極西之地,那裏的時間流速更加緩慢,外界一日,洞天中就可以過去大半年。是以外間看來她只是在屋子裏打了二十天的坐,其實葉舒已經入定了幾十年之久。
但對修士來說,時間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哪怕她有系統這個外挂在手,也依舊是花費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堪堪掌握了一門神通。預感到在北冥海上會有一場硬仗要打,不過葉舒有這門神通在手,當無不虞之變。
這一個月中,葉舒也沒忘記對寧玉堂實施地毯式洗腦推銷。可惜寧玉堂從小在北冥海摸爬滾打,不僅智商高,下限還特別低。不管葉舒是來軟的還是來硬的,一律報以呵呵冷笑。
連鯉夏都看不過去了,她大手一揮:“阿舒,這不識擡舉的臭小子有什麽好的。你要是喜歡這種類型的美少年,我派人去給你搶一堆回來。”
葉舒:“……”你到底以為我收寧玉堂為徒是為了什麽啊摔!
風流之名滿北冥的鯉妖王才不會管這些呢,就在她對着葉舒含情表白的第三天,鯉夏就火速找到了新寵,并且持續着一邊對葉舒說情話,一邊和小鮮肉卿卿我我的浪蕩生活。短短二十幾天,鯉夏就已經換了三任男朋友,真是讓葉舒這種單身狗恨不得舉起火把燒死她。
直到蛟升的千歲大壽舉辦前夕,鯉夏才依依不舍地和自己交往了剛兩天的鮮肉男友告別,帶着一群手下出發前往蛟部。
蛟部幾千族衆,都聚居在北冥海以東的七浦群島。島群中共七個大島,地域遼闊、靈氣盎然,還有星羅棋布的衆多小島。以七島為中心,方圓千裏海域,都是蛟部的勢力範圍。哪怕是向來與蛟部交好的鯉部,如鯉夏這般實力地位的人物,輕易也不會踏入那片海域。
“妖族間的交情,那是比紙還要脆的玩意兒。”鯉夏懶洋洋地撇着嘴,“我們不像你們道門,還有那層規矩面子掩着,一旦翻臉,那是什麽事都做的出來的。若真如你猜測的那樣,蛟部有異變發生,恐怕鳌部的那群蠢貨不會無動于衷。”
見葉舒沉吟不語,鯉夏寬慰道:“你無需擔心,有我和蛟升在,鳌匡也不敢如何。”
鯉、蛟二人與鳌部的妖王鳌匡同為化神期大妖,就算鳌部來襲,有兩大妖王坐鎮,鳌部也奈何不了他們。但葉舒憂慮的并非鳌部,而是蛟升口中的幕後黑手。這件事她不能向鯉夏提起,因而只是拿話敷衍了過去。
海船約莫行了一日,穿過煙氣茫茫的浩淼水霧,不遠處的七浦群島終于出現在了衆人眼前。鯉夏以妖王之尊前來賀壽,蛟部迎接的人自然不能太寒碜了。
碧濤之上,兩列巧笑嫣兮的魚姬美人踏波而來。無數熒熒的珠光在水波間亮起,此時日已西斜,黯淡的餘晖中,這珠光便如天邊璀璨的星子,流光溢彩、熠熠動人。
鯉夏滿意地撫着下巴:“蛟升老兒果然知道我的愛好,這些美人鮮嫩可口,望之即教人食指大動啊。”
不一會兒,兩列魚姬美人行到船前,隊列往兩旁一分,走出兩個老頭來。觀其華蓋上瑞氣條條,正是元嬰期的大修士。鯉夏立刻就興趣缺缺了,漫不經心地與兩人寒暄了幾句,海船便在兩人的引導下駛入了七浦群島。
葉舒狀似無意地道:“壽誕典禮三日後開始,想必貧道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