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淩厲一刀!
出租車開了很遠, 逐漸開到了城郊的一處貧民區。
時間還不算晚,路邊的燒烤攤都熱鬧地開着,冒着油煙, 鐵架上肉類的肥油“滋啦啦”往下淌。
成焰雖然是第一次來這裏, 可是腦海裏的記憶卻不陌生。
他跳下出租車, 快步向着城郊邊的低矮群租房奔去。這是任何城市裏都最常見的窮人聚集區, 樓房破舊, 沒有陽臺, 夏天的衣服都花枝招展晾在外面,像萬國旗一樣。
四周飄蕩着各種雜音,住戶家裏的電視聲、吊扇吱呀晃動的風聲、孩子的哭喊聲、大人粗魯的斥責聲。
成焰彎着腰,繞過幾根晾在外面的衣服架,迎面就有一個中年大嬸路過, 一眼就認出了他。
“哎喲, 這不是小焰嗎?”她的粗嗓門在夜風裏很大聲,帶着稀罕勁兒,“我們全家都在電視上看見你啦!這電視臺就是厲害,一下子就變了個人一樣, 我家那丫頭都看愣了, 說壓根兒不是你嘛!哈哈哈。”
成焰笑了笑:“吳姐, 小莉中考怎麽樣啊?”
吳姐像是忽然洩了氣的皮球:“那死丫頭,一天到晚打游戲,能考個屁啊!還是小焰厲害,這上了電視, 可賺錢吧?”
成焰沒心思再寒暄,搖頭揮揮手:“沒錢呢現在,報名參加這個,沒通告費的。”
吳姐看着他矯健的身影幾步跑沒了影,不知怎麽,就有點發愣。
假如說電視上那個小夥子和她記憶中全不一樣,那麽現在的感覺就更加明顯了。
男大也是十八變啊!以前那個豆芽菜一樣的陰郁孩子,咋就忽然變得這麽大方坦然、又惹人喜歡了呢?
成焰在一棟六層小樓前,沿着黑乎乎的樓道,在虛掩的家門前。
還沒推門,對面的房門卻開了,一個老大爺探頭探腦地看過來。
“哎喲,小焰啊。”他吃了一驚,顫巍巍地走出來,小聲問,“你咋回來了?你爸又發酒瘋呢,你快點躲出去,能不回來,就別回來呗。”
成焰沉默了半晌,低聲問:“王爺爺,他今晚又打我媽了?”
老頭兒嘆了口氣:“還不是老樣子?我們也不敢拉架。”
老鄰居們也不是沒幫過忙,可是越幫這可憐的娘仨說話吧,他們家那個酒鬼老公就越發瘋,關起門來打得就越狠。
時間一長,大家也就沒人敢管了。
成焰點點頭:“王爺爺,您回去吧。我進家看看。”
老頭兒猶豫着看着成焰那漆黑又冰冷的眸子,心裏一陣奇怪的發突:這孩子,以前那麽又弱又膽小的,現在怎麽……腰杆挺得那麽直,眼那麽亮得瘆人呢?
“那你可千萬小心啊。不行就趕緊跑!”他叮囑着。
鐵門上糊着破爛的窗紗,成焰伸手一推,按下門燈,黑黢黢的室內亮起了光,可是瓦數很暗。
這具身體裏的記憶越來越清晰,看着原主人待了多年的這個蝸居,成焰深深吸了口氣。
客廳面積狹小,靠近陽臺的地方堆着大量的紙盒子,裏面是無處安置的冬□□物。
中間的沙發破舊,已經看不出色,而現在,一個瘦弱的女人正蜷縮着身體,一動不動地躺在上面。
滿屋子都是叫人作嘔的氣味,地上是一攤攤的醉酒嘔吐物。
成焰忍住惡心欲吐,慢慢走到了沙發前,俯下身去,怔怔地看着。
女人的臉頰極其消瘦,緊緊閉着的雙眼睑下,和成焰一樣,有着濃密纖長的睫毛。可是稀疏的頭發間,卻有半幹涸的血跡淌下來,從鬓角裏一直延續到半邊臉頰。
女人顯然不像是沉睡,因為忽然綻放的光亮并沒有刺醒她。她依舊蜷着身子,手臂微微擋在臉前面,像是在昏迷中依舊驚懼着,害怕随時又會有痛打落下來。
雖然和這個女人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可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成焰心裏還是泛起了一陣深切的哀痛。
那是屬于原主人的,那來源于深刻羁絆的血肉親情。
他顫抖着手,正想輕輕地撫摸一下這陌生的媽媽,忽然,身後不遠處的衛生間裏,就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響。
“嗚嗚……嗚!”水聲淅淅瀝瀝的,夾雜着極其微弱的嗚咽,像是有可憐的小動物正在被戕害。
他猛地轉過頭,心中某些可怕的記憶從腦海中噴薄而出,在他眼前炸開了一朵可怕的煙花。
他一個箭步沖向衛生間,狠狠一腳踹向緊閉着的小門,“哐當”一聲,木質的小破門被他踢壞了半邊!
衛生間沒開燈,灼熱的晚間高溫充斥着狹小空間,牆上的淋浴龍頭在滴水,而牆壁邊上,一個五大三粗的狗熊般的男人,正緊挨着一個弱小的身影,不安分地亂摸着。
“嗚嗚……”女孩子足足比那男人矮了一個頭,嘴巴被他捂着,不斷掙紮扭動,發出驚恐又痛苦的哭泣。
成焰只覺得眼前一片發黑,極度的憤怒叫他戰栗,叫他幾乎發狂。
他随手抄起門邊靠着的拖把,毫不客氣,一棍子向那粗壯男人的身上砸去!
“啪”的一聲,劣質的木拖把砸上了那男人的背,因為太大力,瞬間斷成了兩截,散開的幾根木刺紮進了男人半裸的上身。
“嗷”的一聲痛叫,正在對繼女動手動腳的男人猛地轉過身來,一雙眸子帶着血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直到看到門口成焰那清瘦的黑影,他才恍惚有點清醒過來。
“小賤崽子,敢打我?……舍得回來了?”他暴跳起來,吐出醉醺醺的咒罵,“一走就是幾十天,怎麽沒死在外面!”
李大強!這具身體原主人的繼父!
男人一把推開那女孩,惡狠狠撲過來,掄起蒲扇一樣的巴掌,就想向成焰扇去。
成焰的眸子閃着暗沉的怒火,身子驀然一擰,靈巧避開,那巴掌擦着他的臉頰滑了過去。
施暴的李大強滿心以為能打中,力氣用得大,這一下沒挨到成焰的邊,衛生間裏都是水,一下子重心不穩,沉重的身子就滑倒在地上。
他氣瘋了,偏偏酒精麻痹了動作,撲騰幾下也沒能爬起來:“你這個小賤養的,敢打老子?……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倒過來給你做兒子!”
成焰一拉抓住瑟瑟發抖的女孩,反手快速将她推出了衛生間:“快出去!”
轉過身,他堵在了門口,冷酷無比地,死死盯住了那在地上蠕動的、垃圾一樣的雜碎男人。
“你才不是我老子。”他淩空飛起一腳,再次狠狠地踹在了施暴男人的身上,“我親爸早死了!”
李大強氣得發瘋,從小到大,他何曾見過這個瘦小懦弱的拖油瓶敢這樣!
掙紮着爬起來,他随手摸到地上的半截拖把,惡狠狠向着成焰瘋狂揮舞:“我打死你!”
成焰冷冷盯着他的動作,趁着李大強和自己擦身而過的瞬間,反手擡肘,一肘搗在了對方的側肋,又重又快!
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什麽架沒打過,什麽樣的惡人沒見過,這些防身和揍人的動作娴熟無比。這一下正中男人肋骨,立刻又把醉醺醺的男人痛毆到了地上,聽到了一聲大叫。
剛剛闖進衛生間的時候,借着那微弱光線,一瞥之下,他已經看清了這個人渣的動作。
——他在猥亵那個只有十四五歲的繼女,他捂着女孩子的嘴,在摸她!……
這惡心至極的一幕刺激得成焰幾乎發狂,腦海中關于這個家庭的可怕記憶也全數湧來。
這個人渣,就算是立刻死了,也是應該的!
李大強連着撲騰了幾下,可是酒醉加上摔傷,一直沒爬起來,呼哧呼哧地終于停了下來,在地上躺着,嘴巴裏卻在不停咒罵。
成焰恨恨地踢了他一腳,轉身從衛生間出來。
就在這時,前面的沙發邊,忽然響起了一聲虛弱的叫喊。
“小焰,你……回來了?”
成焰擡起頭。
不遠處,女人終于從昏迷中掙紮着坐了起來,睜着茫然的眼睛。
那是一雙和成焰一樣漂亮的眼,眸子漆黑,卻黑洞洞的,毫無采。
成焰微微喘息,走了過去,在她面前蹲下,凝視着女人臉側的血跡,心裏一陣抽痛。
他艱難地顫聲開口:“媽,你怎麽樣?頭疼不疼?”
女人擡起手,好像情有點恍惚:“啊……我沒事。小焰啊,我不是說了嗎,叫你別回來的……”
成焰搖搖頭,心裏懊悔極了。
他該早一點來這裏看看的,不該逃避着。
“哥……”那個女孩渾身濕淋淋的,在媽媽身邊,怯生生地看看成焰。
十四五歲了,發育得卻很遲緩,身上只穿着一件被水淋濕的棉睡衣,瘦骨伶仃,沒有一點同齡少女該有的豐滿和朝氣。
可是一張臉卻出落得楚楚動人,聲音也柔柔細細的,和過去的那個成焰一樣,像是時刻都不敢大聲講話。
成焰的目光轉向她,看着她裸露出來的小臂,呼吸變得憤怒而粗重。
那雙白皙又瘦弱的胳膊,和他一樣,上面布滿了青紫的傷痕,有深有淺!
他心裏一陣酸澀,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女孩子的頭:“小清,對不起……哥哥該早點回來的。”
女孩子眼睛裏的淚,唰地就下來了。
成焰深深吸了口氣,伸出兩只手,分別握住了媽媽和妹妹的一只手,溫柔卻堅定:“別怕。從今天開始,他不會再有任何機會打你們了。”
“啊——”成清的一聲尖叫卻在此時脫口而出。
成焰眸子一縮,正看見妹妹驚恐的目光,心中暗叫了一聲糟糕。
風聲已經到了腦後,再躲也已經躲不開,情急之下,他只有拼命往邊上一撲,總算閃過了腦後的兇狠一擊。
可是前臂上,卻被什麽猛地擊中了,傳來一陣痛徹心扉的劇痛!
他踉跄撲倒在地,擡頭看去,李大強正臉上獰笑,手裏握着角落裏的那盞舊落地燈!
“小焰!……”女人痛哭出聲,手忙腳亂撲過來,用自己瘦弱的身體護住了兒子,仰頭伸手去擋男人接着砸下來的燈柱。
“別打了,別打……孩子不懂事,你要打就打我,打我吧。”她臉上白天被打的血已經幹了,現在不知道是用力導致傷口裂開,還是又添了新傷,頭發叢裏又開始汩汩流血。
成焰被她護在懷裏,只看見小半邊殷紅的臉在眼前晃動,心裏的怒和痛就像是洪水,驟然暴漲。
他閉了閉眼,伸手一下子把女人拉到了身後,猛地跳了起來。
他漆黑的眸子充滿了血絲,死死盯住了男人施暴的動作,忽然一頭撞向了他的臉!
頭骨堅硬,狠狠撞在男人鼻梁上,他自己固然頭疼無比,李大強更是痛叫出聲。成焰不再留手,迅疾的拳頭一下下瘋狂砸出去,向着男人臉上、身上,一下下打去。
沒有章法、沒有技巧,卻是孤兒院孩子們打架時最有效的招數,招招狠辣,叫人痛徹心扉。
不能叫他反撲!這個人渣體格極壯,剛剛出拳和襲擊的力度,只要有一下落在自己身上,那肯定又是青紫一片,甚至骨折都有可能。
李大強被打得暈頭轉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手忙腳亂地反擊,成焰也不理會自己身上中了幾下,只是發狂一樣和他對打。
兩個男人的互毆中,成焰始終沉默,李大強則又驚又怒,一直髒話連篇,不停嘶吼咒罵。
房間裏的兩個女人,全都傻了。
眼前的成焰和她們認識的那個孩子、那個哥哥全不同,就像是一頭在保護家人的幼小獅子,面對着兇殘的巨大髭狗,遍體鱗傷依舊在撕咬戰鬥。
在邊上瑟瑟發抖的成清終于鼓起了勇氣,哆嗦着,悄悄抓起落在一邊的燈,用盡了全身力氣,重重一下,砸向了繼父的後腦!
“咣當”一聲,李大強捂着頭,搖晃了一下,慢慢倒在地上。
摸了摸後腦上迅速腫起來的大包,他震驚地看向渾身顫抖的成清:“你、你個小婊~子,你也敢……”
成焰猛撲過去,一巴掌重重打在了他的臉上:“閉嘴!你敢再罵一句試試?”
李大強徹底被打蒙了,今晚什麽都不對,不僅僅成焰這個小癟三敢反抗他,就連成清這個弱雞一樣的繼女,也敢打他?
“我警告你,你以後再敢打我媽、打我妹一下,我就殺了你!”
李大強氣急敗壞地狂叫起來:“你有種永遠待在家,不然我就活活打死她們!一對婊-子,大的我幹死她,小的我也要幹死她!”
成清屈辱得渾身發顫,臉色慘白地像是白紙。
馮素娟顫抖着唇,忽然猛撲上去,一口咬在了男人胳膊上。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嘴巴裏含糊地叫:“畜生……畜生!”
李大強吃痛,嗷地狂叫,反手一巴掌打過去,就把瘦弱的女人掀開,響亮的一個耳光打在馮素娟臉上:“你們一對婊-子,還敢咬我!”
他胳膊上被咬得鮮血淋漓,猛然跳起,發瘋一樣沖向了廚房,四下亂看,伸手抓過一把菜刀,揮舞着又沖回客廳。
成焰早就警惕着,一眼看見他手裏的菜刀,眸子就緊縮起來,狂吼一聲急撲過去,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就往地上使勁撞。
李大強帶着醉意,酒精燒得暴戾翻滾,手裏的菜刀胡亂揮舞着,就想向成焰身上砍,可是忽然地,他就慘呼了一聲!
成清手中握着一柄小小的水果刀,滿臉淚痕,正哆嗦着,插進了他的背!
一刀得手,小姑娘也吓得厲叫了一聲,松開了水果刀。
成焰手疾眼快,趁着李大強痛疼亂扭,一下把他的菜刀奪下扔開,可是李大強已經發了瘋,竟然反手摸到背上的水果刀,拔了起來!
反手就向身邊的女孩捅去,他嘴裏狂罵:“小婊-子,我殺了你!”
成焰手疾眼快,一把扭住他手腕,奪下水果刀,眼中厲色一閃。
拉開成清,他輕輕捂住了她的眼,将她的頭一扭:“乖,別看。”
說這句,他忽然欺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男人的一只手,咬了咬牙,一道寒光,那水果刀狠狠刺下,鋒利的刀身紮進了男人的手背,将那只手死死釘在了地上!
血花飙飛,慘叫響起,拖着凄厲的尾音。
幾滴鮮血濺在了成焰冷淡的臉上,他輕輕抹了一下,血點變成了血痕,像個年輕的殺。
猛地拔出水果刀,他再次狠狠刺了下去。
慘叫連連中,他湊過去,聲音冷得像冰,在男人耳邊一字字道:“第一刀,是為我媽媽紮的。第二刀,是為我妹。下次再敢猥亵她一下,我把你另一只手也廢了。”
……
“啊!”兩個女人一起驚叫了一聲,被這突然的變故吓得不知所措。
“啊啊啊!疼死我了!你這個賤胚子,我要殺了你,我的手!”男人慘叫,涕淚交流,“誰來救救我啊,嗚嗚嗚……我要去醫院,我的手要壞了……”
“他、他會不會……”馮素娟瑟瑟發着抖。
“他死不了。”成焰情冰冷,“這是他應得的。”
看到成清的那一瞬,他就已經想起了一些可怕的片段。
那個惡心的男人,随着繼女的逐漸長大,眼光也逐漸龌龊起來。原來的這個成焰,就親眼目睹過他隔三岔五去摸妹妹的身體,還偷看過她洗澡!
一邊,成清怔怔地咬着嘴唇,雖然身上在發抖,可是看着哥哥的眼光,卻有微弱的光彩。
“哥……”她的淚水撲簌簌往下掉,“他酒醒了會打死你的,你、你為什麽……”
從小到大,這樣的毆打就像家常便飯,遭受的太多,他們每次稍有反抗,得到的只有變加厲的虐待。
記憶裏,哥哥上了高一後,曾經有過一次鼓起勇氣的激烈反抗。
那是繼父酒醉後又在毆打媽媽,他抓起地上的板凳就沖了上去,可是實在是身量瘦弱,力氣又小,根打不過幹體力活的繼父。
那次爆發不僅沒有效果,反而惹得繼父狂暴大發,不僅把哥哥踢斷了兩根肋骨,還按着他在浴缸裏死命灌水,導致他溺水,得了一次嚴重的肺炎。
那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慘烈的一次。自那以後,哥哥就和她一樣,瑟縮畏懼,再也不敢有任何反抗了。
可是今天,一切好像都變了。
這個用手溫柔捂着她眼睛的哥哥,這個狠狠一刀紮穿了繼父手背的哥哥,就好像忽然有了巨大的勇氣,保護她們的時候,眼睛中閃着她從沒見過的光。
冷靜,勇敢,有擔當。
馮素娟聽着男人持續的慘叫,忽然驚恐地把成焰往門外使勁推:“小焰,你快點跑,別回來了!”
成焰飛快地把兩個女人拉到門口,急速道:“媽,妹妹,我們一起走吧!這個家,我們不要了!”
馮素娟已經被沖擊得快傻了,看着他:“去、去哪兒?”
她們沒有錢,更逃不開這個男人的糾纏。
一個殘疾的女人,帶着兩個嗷嗷待哺的幼小孩子,每次還沒跑遠,就被那個男人找到了!
有一次她也成功地跑遠過,可是過了三個多月,這個男人還是找到了她們寄宿的小飯店,不僅大打出手,還把人家店主也給打了。
報警了也沒用,一聽說是家庭糾紛,總是勸架、總是批評教育。想去離婚,又判了半年冷靜期,回家後,照樣是一頓頓的毒打。
成焰沉聲道:“媽,我十八歲了,能掙錢。我保證,一定可以掙到足夠養活你們的錢。”
他看向成清,目光溫和:“小清,你去收拾随身衣服和書包,這就去,抓緊時間!”
成清呆呆地看着哥哥,忽然瘋狂地點頭,哭了出來:“好!……”
走吧,就算流落街頭,就算睡在橋洞下,也好過等繼父酒醒,來把她們活活打死。
她飛奔進旁邊陰面陽臺給她隔出來的栖身地,開始焦急地收拾東西。
馮素娟終于也從震驚和害怕中醒過來,她四下看了看,沖到了角落,從一個破舊的鞋盒子裏找出來僅有的幾百元錢。
“家裏的錢都被他搶走了,只有這點。我們去找個小旅店……”
她走動間,腿有點一瘸一拐的,那是多年前車禍留下的舊傷,殘疾了。不僅如此,頭腦也有點遲鈍,甚至說話都有點不太利落。
成焰按住她瘦得驚人的手:“媽,我來安排。”
他轉身快步沖進那間次卧,小得可憐的房間中間被簾子隔開,裏面靠近北陽臺,是妹妹的小床,外面是他的。
“秋冬天的衣服不要了,我給你們買更好的。”他溫聲道,“走吧,帶上一身換洗衣裳就行。”
成清慌慌張張地點點頭,抓起一個破舊的書包,把随身衣物收拾進一個帆布袋,跟着他就往外沖。
客廳裏,馮素娟緊張地死死盯着地上還在滾動的男人,見他們出來,趕緊随着成焰,三個人一起跌跌撞撞地出了門。
外面還不晚,也就是夜裏十點多鐘,成焰拉着她們飛奔到小區外,在馬路邊很快找到了出租車。
把媽媽和妹妹安排在後座,他跳上了副駕駛,扭頭看向馮素娟:“媽,你頭上的傷要緊不要緊?我們先去醫院?”
馮素娟慌忙搖頭:“沒事,只是破了頭,就昏了一會兒……早就不淌血了。沒事的。”
成焰凝視了一下她的臉,的确,血跡已經幹了,看上去馮素娟也不像有嘔吐或者頭昏的跡象。
他沉吟一下:“師傅,去長豐路上的國源賓館。”
那在電視臺附近,最近進出時他常常見到,臨時住一晚,也方便照顧。
司機悄悄地打量了他們一行人一眼,心裏有點打突:這大晚上的,女人臉上帶着血,小男生臉上也有幾道血痕,看着怎麽這麽吓人?
成焰沒空注意司機偷窺的眼光,坐在前座,沉聲道:“媽,小清,你們聽好。今晚我們臨時在賓館住一晚,明天我就去重新找房子租,你們搬進去住,徹底和那個人斷了關系。”
“他……他會找到我們的,到時候……”馮素娟眼呆滞,身子又在發抖,成清緊緊地依偎在媽媽身邊,瘦小的身子縮得像是一張薄紙。
可是她黑漆漆的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的哥哥。不知怎麽,心裏充滿了激動和希冀。
“不會的,城市那麽大,我們搬得遠遠的,他不會輕易找到。”成焰冷靜地道,“等我忙這邊電視臺的比賽,我就去找律師,無論如何,和他離婚!”
貧窮、無人做主、體力的懸殊、人渣的殘暴和目無法紀,造成了這些弱者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可是他既然了繼承了這具身體,從今天起,這就是他的責任了。
他會阻止這一切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林少就要又見面啦,別急哈!
感謝大家這幾天營養液的集中灌溉,昨天一天200多瓶呢~~~
名單太長啦,不能一一致謝,給所有小天使鞠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