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秦愛岚随手提起桌上的酒壺晃了晃,這春風樓倒是名副其實,春風得意,極盡奢華,連這酒壺都是上好的白玉打造而成。
酒雖好,但秦愛岚此刻的心情卻不怎麽好。
上輩子的他每天一根煙,賽似活神仙;穿越到這裏後卻不得不忍受戒煙之苦。
“秦郎為何嘆氣?莫不是如煙伺候不周?”如煙見秦愛岚心不在焉,便小心問道。
早聽聞秦公子大病一場,已經幾個月不曾來光顧他們春風樓了。如煙以前深得秦愛岚喜歡,可今日不知怎地,秦公子自踏進春風樓起,就沒有如以前一樣親近她。期間她多次勾引,秦公子依然坐懷不亂,甚至心思壓根沒在她身上。
秦愛岚聽到身邊美女哀怨的問話,這才轉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如煙誤會了,只是我身體剛恢複,經不起折騰。現在雖有美人在側,卻只能當個柳下惠,所以忍不住嘆氣!”
秦愛岚長相俊美無雙,笑起來的時候更是風流倜傥。
如煙以前只見過秦愛岚輕佻淫靡的模樣,哪裏見過秦愛岚如今這勾魂攝魄的溫柔,一時間不禁失了心跳,紅着臉嬌嗔一聲輕靠在秦愛岚肩上。
劉小平雖多年不和女的玩了,但眼前這女子卻自有一番媚骨,不愧為春風樓的四大花魁之首。
只可惜自從他跟男人嘗試過之後,便對女人失了興致。
秦愛岚正想推開靠在他肩上的美人,忽聽外面一陣唏噓起哄聲,随即整個春風樓都安靜了幾分。
秦愛岚往大堂看了一眼,歌舞池中的歌姬舞女都停了下來,春風樓的焦點聚在了二樓拐角的樓道上。
只可惜那拐角正好是秦愛岚這邊的死角,被一根粗大的頂梁柱和帳幔遮住了,秦愛岚只能看到尉遲泠和楊光谷兩人的背影。
秦愛岚的這三個酒肉朋友都是京中纨绔,想必定是哪個倒黴蛋不小心觸到了這三人的黴頭。
劉小平既不是真正的秦愛岚,自然不想去摻和這些渾水,依然不動聲色地啜着小酒,并不理會外面的喧嘩。
如煙從親愛來肩上起來,側身望去,倒将角落處的尉遲泠和楊光谷看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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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日的秦愛岚極為反常,她也把握不住秦愛岚為何對外面之事無動于衷。
尉遲泠和楊光谷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思及此,如煙便提醒道:“秦郎,那邊好像是楊公子他們出事了。”
秦愛岚只淡然一笑,“相信在這京中,沒幾人能欺負得了我這三位兄弟。就算真有事,也不會是他們有事。”
如煙沒想到秦愛岚的反應如此平淡,詫異之餘可又找不出秦愛岚這話有什麽不對,只好笑道:“秦郎說得極是。”
“秦公子,大事不好了!”
秦愛岚本不想插手,但此刻看來他還是無法置身事外。
沖進來的這人叫阿平,是尉遲泠的小厮。
“什麽事如此驚慌?”雖說不想理會,但好歹也是“秦愛岚”的狐朋狗友,他現在還頂着秦愛岚的皮,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有個惡人和馮公子、楊公子理起來了,還打了馮公子一巴掌。”阿平雖這般說,但秦愛岚知道這事多半是姓馮的三個找別人的茬。
不過,他們三人都帶有小厮同來春風樓,他們聯手還被對方教訓至此,看來對方也大有來頭!
“誰人這麽有眼無珠,連你家大人也敢得罪?”秦愛岚存了幾分好奇,便問道。
阿平聽得頭皮有些發麻,因為今日的秦愛岚頗有些不對,秦家小公子暴躁性急,從來不曾以這種風輕雲淡的口氣說話。
阿平偷偷擡頭看了秦愛岚一眼,正好對上秦愛岚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本來那是一雙風流而多情的眼眸,此刻正帶着一種讓人沉醉的笑意。
可不知為何,阿平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偷瞄。
秦公子,你若再不去看看,他們就快要被對方打死了。”阿平苦着臉道。
秦愛岚這才悠悠然道:“哦?走吧,我随你出去看看。”
說完,秦愛岚便放下手中杯子,不疾不徐地出了雅間。
走到門口,秦愛岚又好似想起了什麽,轉頭對阿平問道:“可知對方是什麽身份?”
阿平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本想着讓秦愛岚快點出面解決,沒想到秦愛岚今天轉了性,不僅一點都不幹脆,反而淨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小的也不知,只知對方身邊有個厲害的侍衛,出手十分狠絕。”阿平說起那侍衛,似乎心有餘悸。
“那你們又是怎麽得罪人家的?”秦愛岚又問。
阿平一時沒想好如何回答,一雙小眼珠子在眼眶裏打了兩個圈,正想着如何編排前因後果時,卻聽秦愛岚道:“你也別想着如何搪塞我,只需老老實實回答。”
秦愛岚的話語說得很平淡,卻又隐隐透着一種不容辯駁的威嚴,阿平從來沒有覺得秦公子會有如此大的氣場,心虛之餘也不敢說謊,便如實把事情的始末告知了秦愛岚。
原來馮安達幾人摟着美人正準備去廂房尋歡作樂,誰知在拐角處遇上了一個長相出衆的公子哥;馮安達見人家公子哥長得比自己懷裏的美女還漂亮,頓時色心大起,便要強占別個。
寧國雖有明令禁男娼、禁龍陽,但京中也有些貴族不顧國法蓄養男妓,正好馮安達是個男女不忌的,家中男童女童不在少數。
只是馮安達這次招惹的公子偏生是個性子烈的,也頗有一些來頭,馮安達還沒碰到別個,就被人家身邊的随從打倒在地。
秦愛岚到的時候,馮安達已經被打得滿口是血,被一青年踩在地上哇哇直叫。而體态肥厚的楊光谷則被摔打在角落,捂着胸口上氣不接下氣。
尉遲家武将出身,尉遲泠尚武,懂幾招功夫,不過此刻也滿頭大汗地站在一旁與青年對峙着,不敢貿然出手。
秦愛岚淡淡地掃了一眼周圍情況。踩在馮安達身上的青年二十出頭,有一張如刀削般冷毅的臉,神情冷漠如冰;他腰間配着一把七尺長的寶劍,不過幸而他沒有動寶劍,不然馮安達幾人就不止皮肉傷這麽簡單。
按照寧國的國法,能佩戴寶劍的侍從地位可不低,看來這幾個草包惹到的果真是個棘手的主!
距離青年身後不遠處的角落裏站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穿着一身銀色錦袍,長着一張鵝蛋臉,帶着些許未長開的稚氣。
少年身上最出色的當屬那雙明澈的眼睛,亮如點漆,不含一絲雜質,如黑曜石般鑲嵌在白皙的臉上,再配上那遠山眉黛,竟似畫裏走出來的一般;遠遠看去清貴高華,周邊那些花容失色的美女和他一比,竟如雲泥之別。
饒是秦愛岚混慣風月,見過不少現代美男子,卻也不得不承認比起這少年,他見過的那些美人都如同塵埃一般不值一顧了。
難怪馮安達會出手調戲,這樣的美人,一顧便足以誤人終身。
秦愛岚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那少年,那少年亦在警惕地打量着他。
此人一襲錦衣華裳,眉宇間難掩風流,一看便是混跡風月的纨绔!
他今日來春風樓,實則是來尋人,只是人沒找到,卻遇上這群登徒子。
少年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但眼下他已得罪了這群人,如何盡早從此處脫身才是他最迫在眉睫之事……
少年正思索着,卻見秦愛岚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視線越發無禮狂妄!
少年緊皺眉頭,狠狠瞪了回去。
秦愛岚見他怒目圓睜的樣子,竟有些說不出的好玩,不過馮安達還被青年踩着,他也該出場了……
“兄弟手下留情!”秦愛岚不慌不忙地走過去,學着古人酸掉牙的口吻對踩在馮安達身上的青年道。
秦惜松的小兒子雖是個膿包,卻長了一副不錯的皮囊,他這假正經起來,倒是十足的人模狗樣。
秦愛岚的反應有些出乎少年意料,他本以為秦愛岚不會善罷甘休,沒想他的反應竟如此風輕雲淡。
少年不知秦愛岚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他不想跟這種纨绔糾纏,便別過視線,對一旁的青年冷聲道:“淩風,我們走。”
少年的聲音清越動聽,神情舉止中隐約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
那叫淩風的青年聽罷,面無表情地放開馮安達,回到少年身邊,随即主仆兩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哥,不能放那兔爺兒就這樣離開!”縮在牆角的楊光谷見少年離去,不禁開口求助于秦愛岚。
楊光谷和馮安達他們平時嚣張跋扈慣了,也從來未曾有人敢在他們頭上動土,今天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受此侮辱,他們又怎會放過那少年?
若是不報此仇,今後他們也沒臉在這京城混了!
秦愛岚按捺着沒有動,但那少年聽了楊光谷的話,卻回頭狠狠地剜了楊光谷一眼。
他的眸子本是生動明麗,此刻卻像染了冷霜的刀子,看得楊光谷不寒而栗。
少年冷笑一聲,淩厲的視線最後又掃向秦愛岚,眼裏一片寒意,凜然而不可侵犯。
秦愛岚心下微微一怔,這少年歲數不大,氣勢卻不小。
不過劉小平自小就是被鐵血軍人劉國昌教訓到大的,對這黃毛少年的犀利眼神倒沒多少懼意,只覺得他這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十足有趣。
秦愛岚自認優雅地走過去,對那少年笑道:“一場小誤會,小兄弟不要較真,更何況你也有沖動之處,還打傷了我兩位兄弟。既然各自有錯,何不坐下來将此誤會解開?”
少年暗道此人與馮安達等人不過一丘之貉,而今見打不過淩風,便欲拖延時間,好等救兵;但他,又豈會傻傻中此計!
少年不禁冷冷一笑,帶着幾分嘲弄地看着秦愛岚,“秦惜松是你什麽人?”
秦愛岚見他突然問起秦惜松和自己的關系,想來是猜出了自己身份。
不過聽他這般冰冷的語氣,估計跟秦惜松是死對頭。
秦愛岚略微一想,也絲毫不避諱,直言道:“正是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