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細高跟鞋幾乎有一米七多,長裙窈窕,戴着墨鏡撐着傘走在街上,到處都是回頭側目的眼神。

齊嫣然減肥減得淡定,對她來說這些改變最多不過是恢複到原來的狀态而已,再加上她本來就知道自己瘦了之後是什麽樣,所以心态一直很好,并沒有飄飄然的滿足感。

八月,進入最熱的一個月,當月中旬她稱了體重,一百二十斤,算是初步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于是一高興,晚上多吃了半把青菜一顆雞蛋。

而就在這天晚上,鄭靈雲的電話打了過來。

鄭靈雲七月份辭掉了本地的工作,去了外市,玩了一個暑假,幾乎每天都在微信朋友圈分享自己潇灑的生活,玩了這麽久她也膩了,剛好家裏電話催她,她才回來。

她和齊嫣然最近一次見面是上次寵物店給囡囡洗澡的那次,這期間一直沒有聯系過,直到回來後家人把狗送還給她,她聞着小比熊身上一股令她不舒服的味兒,這才撥通了齊嫣然的電話。

然而這通電話并沒有打通,電話響了幾聲沒人接聽她就不耐煩的挂斷了,她沒有再撥,想着反正明天周六,周六肥肥肯定在,直接去找她就行了。

☆、卡宴車主

齊嫣然沒接到鄭靈雲電話,這是她故意要疏遠的人,沒接到她自然不會回。

第二天是周六,她本來要去寵物店幫忙,但剛好新買的冰箱要送貨,家裏不能沒人,她便請了半天假。

早上她在家裏做完瑜伽,把剛送到的冰箱插上電後就接到了程婷的電話。

程婷那邊有些着急:“嫣然,冰箱送到了?”

齊嫣然:“送到了,程姐怎麽了?慢慢說,別急。”

程婷喘了喘氣,“我一個人在店裏,有些忙不過來,你這會兒能來麽?”

齊嫣然:“好,我現在就過來。”

齊嫣然換鞋拿包,撐傘便出門,雖然穿着高跟但一路小跑十分鐘就到了店裏,推開門正看到好幾個帶着狗的客人等着。

會來這裏給狗狗洗澡的都是常客,見到齊嫣然都笑了,以前他們喊她美女,那就是随口很方便的一喊,但現在他們這麽叫,卻是真的在叫一位美女。

只見齊嫣然今天穿了一條素綠色的長裙,搭配着一條白色細腰帶,腳上一雙黑色漆皮高跟,長裙修飾了她現在并不算十分完美的身材,高跟鞋讓她的更顯高挑,她化了淡妝,因為變瘦五官凸顯了很多,一雙眼睛大而有神,唇上一層薄薄的口紅,顯得唇色在夏日裏看着顯氣質又不顯妩媚老氣,她的長發有光澤又順滑,披散在肩頭,一側攏于耳後,露出小巧的耳朵,她現在看上去完全不胖,鎖骨漂亮而精致,皮膚白皙細嫩,保養得十分好。

她走進來,大家都和她打招呼,說她今天又變漂亮了。

齊嫣然莞爾一笑,和店內的客人打招呼,牽起一只狗狗朝隔壁洗浴室走去。

程婷見她來的這麽及時,一邊給狗狗剃毛一邊對她道:“哎哎,嫣然,我跟你說,今天下午卡宴會來,給店裏打電話預約時間了!”

卡宴?

齊嫣然以為是哪只狗狗的名字,便點頭,程婷卻突然在剃毛的刺啦聲中又來了一句:“是卡宴啊!人比狗拉風,不對,人比車還拉風的那個!”

齊嫣然這才想起來,程婷說的是那只坐卡宴來洗澡的阿拉斯加,以及那比車拉風的男主人。

普通人對豪車、女人對帥哥總有無法控制的好奇,這很正常,齊嫣然便道:“那下午阿拉斯加來了我叫你,你親自接待。”

程婷聽到這話,在給狗剃毛的間隙特意走過來,一手拿着寵物用電動剃刀,另外一手拍在齊嫣然後背上,笑眯眯的:“哎呦老板不在知道心疼老板娘納?老板娘心領了,這種開着拉風的車牽着拉風的狗的拉風男人不适合我這種已婚婦女,還是适合你這種沒有男友的小姑娘。吶吶,機會好好把握啊,卡宴呀!豪車啊!帥哥啊!”

齊嫣然被逗笑了,對這種揶揄的玩笑不予回應,反正不管她說什麽,只要她回答了,程婷肯定沒完沒了繼續這個話題。

中午的時候生意有些忙,一點過後終于閑了下來,程婷把西瓜劈了,分齊嫣然半個。

齊嫣然拿手指一筆畫,再一筆畫,默聲示意,她只要半個的半個的半個。

程婷撇撇嘴,拿刀又切了兩下,一擡眼,剛好看到一輛黑色轎車正在朝門口的空位倒車。她眼睛瞬間一亮,那車她認識,卡宴啊!阿拉斯加啊!拉風的男主人啊!

程婷立刻一把奪過齊嫣然剛送到嘴邊的西瓜,“拉風的狗和他主人來了!”

齊嫣然默默看着程婷收起來的西瓜,這和她吃西瓜有什麽關系,拉風的卡宴來也不影響她吃西瓜,西瓜是無辜的,她只是想吃個西瓜而已。

門口一陣叮叮咚咚的風鈴聲,玻璃門随之被推開,程婷和齊嫣然都以為是那個卡宴車主牽着狗來了,一轉頭卻發現竟然是抱着小比熊囡囡的鄭靈雲。

她側對着門,用肩膀将門抵開,眼睛卻一眨不眨看着門口正在停靠的卡宴,她推門的動作緩慢,門外的熱氣朝着空調房內撲來,令程婷直皺眉,嚷道:“快點,熱氣都進來了。”

鄭靈雲依舊抱着狗朝着門外看,眼神都沒往屋子裏瞥半眼,嘴裏喃喃着:“誰啊?開這麽帥的車。”

程婷不喜歡鄭靈雲,于是涼涼來了一句:“有錢人呗。”

鄭靈雲從背後這聲音裏聽出了諷刺,不悅地轉頭,開口正要回一句,目光掃到齊嫣然身上,一下子愣住,然後用力眨了眨眼睛,以确認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這……怎麽回事,這是她認識的肥肥?

長裙下高挑的身材,明顯瘦了一圈的臉,淡雅的長裙配着黑色高跟鞋,頭發看着又長又軟又有光澤,一張臉沒有肥肉後五官立刻凸顯,甚至還有精致的妝容?

如同被雷劈了一般,鄭靈雲愣在當場,而她背後的玻璃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又重新掩上,“咚咚咚”三聲似乎在提醒她擋住了大門。

程婷現在心裏簡直爽翻了,她以旁觀者的角度清楚鄭靈雲這人壓根看不上胖胖的齊嫣然,嘴裏喊着肥肥,心裏就有多不屑一顧。

最近這段時間程婷親眼看着齊嫣然一點點變瘦變好看的,當時她就期待着嫣然妹子的改變能夠啪啪啪打鄭靈雲的臉,現在看這的反應,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剛好卡宴車主又牽着阿拉斯加站在門口,她連忙印上去,推開擋門的程婷,拉開玻璃門,笑臉迎人道:“哈喽,快進來吧,外面熱。”

鄭靈雲被推到一邊,懷裏抱着狗,也不知道是不是屋內冷氣太大,她只覺得一股涼氣順着腳底板竄上心頭。

她盯着齊嫣然的背影,一面覺得不可思議,一面又覺得咬牙切齒,心裏極不痛快,可她又轉頭看到了門口走進來的男人,下意識就要維護自己作為一個美女的矜持和妝容,表情就在不敢相信、切齒、矜持間切換。

她自己看不到,但程婷和牽着狗進來的卡宴車主倒是将她扭曲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程婷心裏發笑,卡宴車主則是漠然掃了她一眼轉移開視線。

而齊嫣然這個時候在做什麽?

她在鄭靈雲進門時背對着門口吃了兩口西瓜,在程婷迎着卡宴車主過去的時候放下西瓜喝了兩口水漱口,又默默拿紙巾擦幹淨嘴,最後将垃圾桶和西瓜放到了收銀臺後。

一切有條不紊。

寵物店的玻璃門再次合上,店面本就不大,進來個足足有一米八五的男人令店內瞬間擁擠了不少。而進來的男人實在長得不賴,通身精英氣質,白襯衫灰西褲,劍眉星目鼻梁英挺面孔帥氣。

程婷做生意的開門迎客,對客人只有笑臉,對帥哥更是笑得開心,打過招呼後她又垂眸和阿拉斯加大狗打招呼,阿拉斯加吐着舌頭坐在主人腳邊,看上去還算乖巧。

屋子裏三個女人一個男人,氣氛一時有些奇怪,男人牽着狗站在門口,掃視了一圈寵物店;鄭靈雲坐在她常坐的椅子上,矜持地抱着小比熊,正眼不看門口的男人,可餘光一直在悄悄打量。

而她在假裝毫不在意男人的同時,朝着齊嫣然搭起了話,也許是不想氣氛尴尬,也許只是想用一種方式凸顯自己,當然,也許還有其他目的。

“肥肥,你現在瘦了好多啊,以前得有一百五十多斤吧!”鄭靈雲的口氣壓得有些低,聲音也輕,聽上去有一種天真懵懂的味道。

女人最懂女人,有時候一個女人什麽都沒做,只是說了一句話,其他女人都能從這句口氣、音調、語速裏感受到背後的深意來。

所以,程婷聽到鄭靈雲的話,心裏罵了句碧池,而齊嫣然壓根沒理睬那句話,只是朝着店裏新來的這位客人走了過去,問道:“要給狗狗洗澡麽?”

她只問是否給狗狗洗澡,沒有問剃毛、買糧這樣的問題,因為一切顯而易見,根本不需要問。他們身處的這個小縣城近幾年才開始迅速發展,外地車牌的豪車大多是過來投資生意的老板,阿拉斯加的主人開卡宴,可見家裏有錢,有錢人養寵物,那都是最好的配備,吃的用的甚至比普通人都好。

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帶着狗來出差,來他們這個小店最多只會洗澡,畢竟長毛的大狗不可能在家随便洗,就算洗了毛也無法及時幹,不及時幹狗狗很容易得皮膚病。

果然,齊嫣然這麽一問,男人低眸看她:“哪裏?”男人話很簡潔,同時他通身并不普通的氣場和表現令齊嫣然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屬于她曾經所在圈子的味道。

這幾乎令齊嫣然本能地調動起她過去的氣場和處事方式,她差點就要挑挑下巴側頭示意,可理智最終占據上風,她只是普通地擡起手,指了指隔壁玻璃窗,“就在那裏。”她現在可不是名媛,挑下巴算怎麽回事。

程婷見齊嫣然面對帥哥一點也不熱情,連忙笑道:“這位老板你要給家裏的狗狗洗澡?我們這裏有最好的洗澡香波,進口的!”

男人說了一個牌子,程婷立刻道:“有的,就是那個!”

男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齊嫣然:“誰洗?”

“她!”

齊嫣然側頭示意程婷,誰讓老板娘整天在店裏犯花癡想帥哥,哪知道她無聲的示意被大嗓門掩蓋了過去,程婷毫不猶豫地将她推了出去。

男人于是将牽引繩遞了過去,同時淡淡囑咐道:“順毛摸,它脾氣不好。”

齊嫣然接過繩子,低頭看了看大狗,又下意識随口問了一句:“會咬人?”

一般面對這種問題,正确答案基本都是“不咬人”“洗澡不會”“我看着你放心,它一般不咬人”,然而這世界上總有一些特立獨行——

男人:“會。”

齊嫣然:“……”

☆、機會初現

抱着小比熊被冷落在一邊的鄭靈雲心裏氣得半死,她的搭話沒有得來半句回應,不僅如此,竟然沒有人搭理她,更沒人招呼她,就好像把她當成了空氣一樣!

美女的自尊很強,而在一些特定環境下,這些自尊還會無限制膨脹。

不但如此,此刻的鄭靈雲還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齊嫣然的漠視讓她覺得自己的自尊被踐踏,無人搭理更她覺得丢臉,她心裏幾乎氣急敗壞,可面上還在裝淡定。

在齊嫣然接過牽引繩的時候她站了起來,抱着小比熊走向程婷他們,語氣不滿地開口:“可是是我先來的呀!”

她說完後抱着狗,大眼睛眨眨,看看程婷,又看看齊嫣然,最後擡眼可憐巴巴被欺負了一樣看向了男人。

男人點點頭,卻不是對着眨巴眼睛看向自己的年輕女孩兒,而是朝着齊嫣然,道:“她先。”

程婷多有眼力見識的一個人,立刻二話不說,從鄭靈雲懷裏抱過比熊:“沒事,我來我來。一個小水池一個大水池,夠的!”

鄭靈雲卻一把将狗抱回來,皺眉,雖然還帶着撒嬌的口氣,可不滿已溢出眼底:“不要,我每次來都是肥肥幫洗,今天當然也要肥肥洗。”

男人面無表情地淡然站在一邊,擡起左手看了看時間,他沒有多餘的話,更加沒有攙和進這樣無聊的事情中,他只管等,等店員将他的愛寵洗完吹幹,然後他付錢走人,就這麽簡單。

齊嫣然心裏快速的思量着,程婷和她提卡宴的時候她本來沒當回事,名流圈不只是有錢而已。可眼前這男人給她的感覺倒真是不太普通,他給她熟悉的圈內人的感覺。

既然一心想要回到那個圈子,當然要想辦法,際遇不是等着天上掉餡餅,大部分時候是需要自己留心尋找的。齊嫣然心裏明白,這個男人或許是個機會,而他又剛好養了一只阿拉斯加。

她當年能混得風生水起,名流上層人人都喜歡她需要她甚至離不開她,最關鍵的便是她四通八達的資源人脈,而她之所以能懂那麽多,又能在這個圈子裏所向披靡,至關重要的便是她這項能夠看到寵物記憶的這項特殊能力。

但凡是名流,誰還不養點東西?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只要那些小家夥們在主人身邊,看到聽到的一切,她都能通過觸摸一探究竟。

而現在是個機會,齊嫣然告訴自己,她必須及時抓住所有可能的機會,這機會可不常有,這次錯過了,下次還不知該等到猴年馬月;再者她現在的身份太普通了,不比從前,達到她想要的目标她需要花費比過去千萬倍的努力,所以一定要趁早脫離現在的近況。

心念間,她無比确定,這個男人身邊的機會她必須抓住!

所以此刻鄭靈雲的表現無疑是在攪和局面,齊嫣然不可能再無視下去。

她看向鄭靈雲,知道如果不幫她的比熊先洗,她一定還要鬧。

而現在所有的情況都必須要掌控在計劃內,不容許出任何差錯。她過于平凡普通的身份注定了她級別太低,她輸不起,當然她現在也沒什麽可輸掉的。

而鄭靈雲此刻被盯着,心裏突然有些毛毛的,但她覺得自己本來就占理啊,第一她确實是先來的,第二囡囡也的确每次都是她幫着洗澡的,誰知道老板娘手重不重,會不會傷到她的小比熊。

她嘟着嘴表示不滿,齊嫣然伸手接囡囡,“給我吧。”

鄭靈雲還不高興,但她就喜歡身邊的人向她妥協後的感覺,自進門後齊嫣然對她就愛理不理,外加她外貌上的改變,讓鄭靈雲一度覺得她認識的肥肥是不是變了,不過現在看來還好麽,這種別人一不高興她就服軟妥協的性格不是和過去一模一樣麽。

她心裏樂滋滋的坐回去,雙腿交疊,像個公主一樣等着,而另外一邊,齊嫣然和程婷一人抱狗,一人牽狗走進了隔壁洗浴間。

齊嫣然反鎖上了大門。

程婷簡直氣炸了,嘴裏喃喃罵着:“小姐脾氣還撒到外面來了,要不是那卡宴帥哥在,老娘真想撕她的臉,來給狗狗洗澡從來不付錢,倒是刷你這個朋友的人情,不付錢還有臉先來後到?還有臉指定人幫她的狗洗澡!?我呸!不要臉!……哎?”

程婷低頭,看着突然被塞進懷裏的比熊狗,愕然:“哎?你不幫她洗?”

齊嫣然已穿上了工作服,她摸了摸阿拉斯加的腦袋,順了順毛,又摘掉他脖子上的牽引繩:“不是和外面那客人說我洗大狗?承諾了當然要做到。我來洗阿拉斯加,你洗小比熊吧,小狗也沒那麽累。”

程婷還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認識齊嫣然這麽久,就沒見她拒絕過鄭靈雲,要真的拒絕,兩人恐怕早就撕破臉了:“哎?”

齊嫣然将阿拉斯加的牽引繩摘下,都不用細看她都知道牌子是BV:“記得洗完了和她結賬。”

程婷默默朝她生氣了大拇指,用力點點頭,好樣的!

程婷給小比熊洗澡,齊嫣然則在另外一邊的大池子裏給阿拉斯加洗,大狗其實很不适應,齊嫣然猜測這狗估計從小在大豪宅裏長大,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說不定家裏的廁所都比他們這個店寬敞奢華。

狗和人其實一樣,用慣了好東西住慣了大房子,到了陌生環境難免不習慣。阿拉斯加進池子後就表現出了不适應,慢慢的開始有些生氣,喉嚨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那狗實在太大了,看上去對人很有威脅性,程婷在另外一邊都覺得害怕,一直和齊嫣然說:“要不然讓外面那帥哥進來看着吧,我怕它咬人,不是說它會咬人麽?”

齊嫣然卻示意無妨 ,甚至用手一下一下摸着大狗的腦袋安撫,很快,阿拉斯加竟然真的平靜了很多,甚至在齊嫣然的示意下蹲坐了下去。

齊嫣然彎着腰,輕輕拍拍大狗的腦袋,忍不住笑了起來,注意力全在大狗上:“好乖好乖,good boy。”

所以她根本沒有留意到,透明玻璃後隔壁房間內,一個男人的身影高高的矗立着,默默注視着寵物洗浴室內的一切。

鄭靈雲心裏直冒火,她站在玻璃窗才發現齊嫣然竟然沒幫她的小比熊洗澡,而是在幫那只大狗洗,她覺得她徹底發現了齊嫣然的真面目,她為什麽要減肥,為什麽要化妝?不就是為了勾引男人麽?

哈!現在剛好一個有錢男人開着卡宴帶着寵物來洗澡,她就上趕着幫人家的狗洗澡了?怎麽這麽不要臉啊,她心裏想着。同時她似乎突然明白了過來,齊嫣然為什麽好好的事業單位工作不幹,辭了跑個狗店裏幫狗洗澡?恐怕就是想通過這種途徑攀附上有錢人一步登天吧?

鄭靈雲覺得她想的沒錯,對,一定都是這樣,齊嫣然減肥、化妝、穿高跟鞋、穿裙子,她有這麽大的變化一定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她真是看透這個女人了!

鄭靈雲氣鼓鼓的,可面上卻維持着矜持的表情,蔑視的目光穿透玻璃,她身邊就站着那開卡宴來的男人,她轉頭看看那男人,回過頭盯着玻璃窗對面,沒多久又用餘光打量男人,她突然想他身上的襯衫什麽牌子啊,皮帶好像是愛X仕的。

突然,一個沉着的男音在她上方響起,男人終于開口說了一句話,卻更像是自言自語,因為他并沒有轉頭看她:“她做這一行?”

鄭靈雲順着男人的目光看到了大水池裏的阿拉吉斯,以及那穿着長裙的齊嫣然,她心裏哼了一聲,想了想,回道:“哦,你說肥肥啊,是啊,她連正式工作都沒有,在寵物店裏打零工,平時就幫狗狗洗澡剃毛。”

男人從這句冗長的話裏提煉出了他要的答案——是做這一行,店員。

“她能安撫狗?”男人又問了一句。

這個話題簡直打開了鄭靈雲的話匣子:“對啊,她以前還說自己有寵物緣,再兇的狗她都能安撫搞定,要不然怎麽最後到寵物店工作了呢。”

男人再次從廢話中提煉了他需要的答案——再兇的狗她都能安撫搞定。

對話到此為止,正式結束,男人再也沒有說過一個字,鄭靈雲倒是偶爾說幾句,但男人沒回應,她覺得無趣後便不再自讨沒趣。

40分鐘後,程婷抱着比熊囡囡出來,小家夥最近的精神倒是還可以,看着活潑了不少。

程婷把狗送道鄭靈雲面前,緊接着來了一句:“美女,辦不辦卡,沒有會員卡小狗一次40,有卡一次30,看你是嫣然的朋友,再便宜你五塊錢。”

鄭靈雲抱着囡囡,表情在那一刻幾乎皲裂,恰好這個時候玻璃窗前的男人側了側頭,她才将欲要爆發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男人聽到了程婷的話,從西褲口袋裏掏出了錢包,開口道:“多少錢?”

程婷笑眯眯轉頭:“老板辦卡?沖一千,你家寶貝可以洗八次,還送一次,劃算的。”頓了頓,突然想起卡宴是外地車牌,這帥哥又說普通話,想必不是本地人,便又笑道:“啊呀我疏忽了,老板不是本地的吧,巨型犬洗一次145。”

男人默默掏卡,遞給程婷,程婷接了卡去收銀臺刷,擡步前側目掃了鄭靈雲一眼。

鄭靈雲面無表情從包裏掏出30,“不用找了。”接着頭也不回地轉身跑了。

程婷拿着錢,只覺得搞笑,辦卡30,不辦卡40,便宜五塊也是35,哪兒來的臉讓她別找。她本來不想計較那五塊,但想到隔壁屋子裏還在費力洗大狗的齊嫣然,心裏立刻又不樂意了,大聲朝着門口:“哎!美女!還差五塊啊!”

鄭靈雲已經拉開了門,一聽這話轉頭站在門口,“什麽五塊?”

程婷示意卡宴車主來簽pos單,朝着門口:“不辦卡40,刷嫣然的面子便宜五塊,不就是35麽?”

鄭靈雲這下再也維持不住她美女的矜持了,跺了跺腳,兜裏掏出五塊零錢,直接在門口扔了過去:“給你!”說完抱着比熊犬出門離開,門被她用力一甩,玻璃撞在門上的風鈴上發出清脆的鈴音,好似一聲聲的嬉笑嘲諷。

男人卻根本沒在意店內發生的這一幕,他簽完單收起卡回到玻璃窗前,目光穿過透明的玻璃看向另外一個房間,眯了眯,不知怎麽的,突然想到——

刷面子可以便宜五塊?她的面子倒還真便宜。

☆、特殊能力

齊嫣然的特殊能力就是可以與寵物溝通,所以此刻,她可以感受到這只阿拉斯加的情緒。

阿拉斯加在進入大水池的時候其實很抗拒,但它還是徘徊了幾下走了進來,淋蓬頭裏的水灑在它身上,齊嫣然感覺到它在抖,很快大狗嘴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顯得十分焦躁不安。

有些狗狗不喜歡洗澡,有些狗狗不喜歡被陌生人觸碰,還有些狗狗純粹是換了個陌生新環境不适應……不同的狗在洗澡的時候會有不同的情緒,而齊嫣然很快察覺出來,她手下的這只阿拉斯加其實是恐懼水的,但大狗很聰明,知道是在洗澡,一直在自己壓制情緒,但還是表現出了不安的一面。

齊嫣然甚至懷疑,如果現在不是她,而是程婷給這只大狗洗澡,也許阿拉斯加早就站起來甩毛抖身上的水了。

所以齊嫣然并沒有急着給阿拉斯基洗澡,她先是摸摸大狗的脖子和腦袋,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安撫這只狗,接着才以最快的速度侵濕毛打香波。

掌心觸碰到大狗,齊嫣然閉上眼,再睜開後,她的腦海裏出現了大狗記憶畫面中的一幕一幕,那些畫面飛速在齊嫣然腦海中穿梭,但她全都忽略而過,她現在只想知道阿拉斯加為什麽會這麽害怕水。

終于,一個畫面定格在她腦海中,那畫面被齊嫣然從腦海裏調出,如同是一個固定角度的視屏片段一般開始播放。

視角裏先是一個室內水池,接着便是低視角的轉移——白色的地磚,印在地磚上的水晶燈倒影,以及奢華的家具一角。

很快,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從門口走來,她赤着腳,一步步走近,視野裏出現了她腳腕上紋着的黑色玫瑰。

一聲聲的小狗叫聲從畫面中傳來,視角一轉似乎是小狗想轉頭跑開,然而畫面忽地拉高,出現了水池全貌以及大廳內的半幅全景。

但這個畫面只是一閃而過,一條潔白的藕臂橫在視線裏,終于,女人的聲音啓唇而出,泛着冰冷:“你這麽怕我?也對,我不喜歡狗,就算平常裝得再喜歡你,你也能感覺出來。不過你可真礙事……”

“礙事的人我都要除掉,更何況你一只寵物?別怕別怕,一下就好了。”

視野角度離水池越來越近,終于,伴随着“噗通”一聲,水花在視野中掙紮。

齊嫣然手裏安撫着大狗,看到這樣一幕眉心狠狠一跳,這樣的畫面她并不陌生,她曾看到過各種視野角度裏的虐寵。

畫面角度裏的人和聲音都是冷漠,他們那麽高高在上,踐踏一個寵物的生命,辱罵它們欺負它們甚至虐待它們,這些人恐怕從來不知道在動物的眼中他們是多麽醜陋醜惡,令人作惡。

而齊嫣然不僅僅能看到這些記憶中的畫面,她甚至能夠感受到寵物的情緒和心理,畫面裏掙紮的水花其實正是這是阿拉斯加被女人抓着脖子按在水裏,它尖叫、嗆水、掙紮想要掙脫,最終它被一把拉起來放在了冰冷的地磚上,瑟瑟發抖。

它覺得害怕極了,然後它看到了女人的面孔,一張極美的臉,膚白五官精致,眼波流轉間還帶着眼淚,女人似乎在哭,而一聲聲急切的腳步從遠處傳來。

這一刻,它又突然覺得安心了。它掙紮,想要站起來跑去,那是一只狗對主人的迫切的想念,然而畫面突地變黑,一切戛然而止,最終畫面裏只剩下女人的抽泣解釋聲,以及男人急切的呼喚。

“小奧剛剛掉水裏了,吓死我了,嗚嗚……”

“奧利奧!”

……

原來如此。

齊嫣然終于弄明白這只阿拉斯加對水的恐懼緣何而來,她輕輕搓揉它身上的長毛,看入那雙帶着不安的眼睛裏,她默默地安撫她,告訴它不用害怕,然後她從它的記憶中将剛剛被女人按入水裏的記憶畫面暫時封存。

如果可能,她想将這對大狗來說不堪的恐懼的記憶删除。但可惜的是她并沒有這樣的能力,她只能溝通寵物封存記憶,并不能真正删除。不過即便只是這樣,也足夠安撫這只阿拉斯基。

果然,記憶被封存後,大狗眼中的不安漸漸消散,甚至吐了吐舌頭,耳朵俏皮地轉了轉。

這個舉動把齊嫣然逗樂了,她把大狗重新領入大水池,用水沖洗身上的香波泡沫,一邊沖一邊道:“乖了,以後你就不怕水了,可以高高興興洗澡了。”

一說完,齊嫣然就知道自己又昏了頭了,每次都是這樣,明明有正事要做,想要抓住這麽好的機會,結果一碰到需要安撫的寵物什麽事都抛到了腦後,這個老毛病還真是……沒治了。

不過齊嫣然還是很高興,她喜歡寵物,與每只寵物通靈都是一次愉悅地過程,它們也會喜歡她,親近她,當然,它們也成就了曾經的她。

算了,齊嫣然一邊給阿拉斯加吹毛一邊在心裏默默對自己道。今天顧着給奧利奧治愈,什麽也沒發現,看來今天沒機會了,希望那比車拉風的男人下次還能再來吧。

巨型犬洗一次起碼也要一個多小時,奧利奧因為恐懼水,齊嫣然一開始抹香波抹的迅速且仔細,但對水的恐懼記憶被封存後,大狗便頑皮了起來。

它大概狗生中第一次享受到玩水的樂趣,給它沖香波的時候它還拿爪子踩水玩兒,洗完澡齊嫣然要用幹毛巾擦毛毛,它吐舌舌頭去舔她,拿自己濕漉漉得毛腦袋蹭人,蹭得胸口一片水跡。

但凡是被治愈好的狗狗都會親近喜歡她,齊嫣然被鬧着沒法吹毛,哭笑不得,推也推不開,推開了吹幾分鐘大狗就往她身上蹭,簡直粘人得不行。

這一幕完完整整落入窗口站定着的男人眼中,他挑眉,十分驚訝。

他自己養的狗他最清楚,因為小時候有落水的經歷,對水一直很恐懼,性格上也不親近人,不親近陌生人,尤其不親近女人。一般有時間他在家,都是他親自給奧利奧洗澡,只是最近因為工作來到這個小縣城,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只能送來寵物店洗。

而奧利奧去寵物店洗澡的次數雖然有限,但只要在陌生環境由陌生人洗,幾乎都會焦躁不安,有一次還咬了一個店員,幸而它從小被訓練得好,知道不能咬人,那傷口也只是劃破了皮,但這樣的經歷也足夠男人明白,奧利奧洗澡的時候會害怕緊張。

現在是怎麽回事?這女店員不但安撫好了大狗的情緒,竟然能讓奧利奧親近她,還搖着尾巴蹭上去舔?

這種待遇連作為主人的他本人都未必能有!

男人默默看着,眯了眯眼。

阿拉斯加不情不願洗澡,搖着尾巴吐着舌頭開開心心出來,還香噴噴毛軟軟,連程婷看了都忍不住道:“哎呦,嫣然你簡直神了。”又去逗大狗:“親愛的,你現在開心了?”

奧利奧特別興奮,後爪立起來朝齊嫣然身上撲,完全把主人晾在一邊,齊嫣然哭笑不得,衣服上全是濕毛蹭上來的水,胸口更是濕了一大片,幸好今天穿來的裙子料子不透。

她抱着奧萊奧摸了摸,重新幫她帶好牽引繩,将繩子遞還給男人:“洗好了。”

男人默然接過。

齊嫣然無話。

其實剛出來的時候她就在思考,奧利奧不太親人又怕水,它今天這麽反常的親近人的表現,會不會讓男人注意到她?

聰明如齊嫣然,知道這是個好機會,但這個機會她只能表現,卻無法掌控對方的反應,因為她沒有從狗狗的記憶畫面中了解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人,所以

同類推薦